笠音絲毫不怕他,繼續道:“當年我在一個秘境,找到那本功法和一件靈器,正要迴族裏的時候卻遇到了他。他見我不過是條小蛇,手裏卻有著寶物,便動手想要除掉我,搶走靈器。”


    若羽忍不住看了一眼花沐,這兩個人不愧是一丘之貉,怪不得能湊到一塊。


    “我當時境界遠低於他,若不是靠著身上帶著的防禦法器,肯定就被他殺死了。不過我也沒讓他好過,我雖然年幼,但身上的毒卻並不弱,我自知不可能毒死他,便直接一口咬在他頭上。”


    “然後他便禿了好幾百年。”笠音得意洋洋的甩了甩尾巴尖。


    黑蠍惡狠狠的看著他,因為頭發的原因,他在族裏飽受恥笑,若不是他自己天賦不錯,早就被族裏的人拋棄了。當年這蛇那麽弱,自己搶他有什麽不對,怪就隻能怪他自己太弱了!


    “少族長……”黑蠍身後的人上前,低聲想說些什麽,黑蠍抬手阻止了他。


    他轉過頭看向身邊的花沐,這人是他們在半路上遇到,自稱自己可以幫助他們躲避樹根,他才帶著這人。雖說這人的確可以勉強預測到樹根的出現,但隻靠著那麽一朵嬌弱的花,根本沒有力量和樹根抗衡。


    花沐心裏暗暗叫苦,他裝作沒有看到黑蠍眼裏的殺氣,笑道:“黑大哥,我們還是快些找機關。”


    黑蠍瞟了他一眼,雖然知道他在轉移話題,卻也並未說些什麽。他雖然不滿此人,但也知道此時不可過多樹敵。


    等找到寶物……黑蠍惡狠狠的看了一圈。


    然而他想等,有人卻並不想等。青澤將懷裏的米穀放到小七肩上,道:“等我。”


    米穀點了點頭,乖巧的窩成一團。


    青澤轉身將丹田裏的莫迴劍召出,右手持劍走向黑蠍。


    黑蠍警惕的看著他,張口想說些什麽。


    青澤聽都未聽,莫迴劍直接向前斬去。


    “將功法交出來!”


    第30章


    黑蠍未曾料到青澤會直接動手,倉促之間隻在身前聚起一麵土牆, 然而土牆被劍氣直接劈散, 黑蠍躲閃不及被劍氣劃傷了右臂。而最令他驚恐的是,那道劍氣竟然試圖震碎他的妖丹, 消耗了將近三分之一的靈力方才抵擋住劍氣。


    青澤皺了皺眉, 對於自己這一劍竟未斬殺對方不滿, 便要再次揮劍。


    黑蠍這才知道自己惹上了惹不起的人,急忙道:“你若是殺了我就再也拿不到功法!”


    青澤的動作頓了一下, 冷冷的盯著黑蠍, 但卻的確並未再動手。


    黑蠍趁機後退, 目光裏閃過一絲陰毒。這蠢蛇不知從哪找來這麽厲害的人,若是平時遇到,他自然可以靠著自己的天賦直接逃走, 然而這洞府不僅到現在還沒有出去的地方,更何況他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裏, 若是因為這麽一件事便放棄, 得不償失。


    “這位兄弟……”黑蠍冷冷的開口。


    “喵喵喵!”米穀直接打斷他。


    叫什麽兄弟!攀什麽關係!你跟誰是兄弟你就亂叫!米穀叫一聲就在小七的手臂上拍一下, 幸而她知道收著力道,而小七這具傀儡身體也足夠堅固,才沒發生傀儡被自家主人拍碎的事情。


    黑蠍臉色陰沉,將殺意壓在眼底。“若是我們繼續在此爭鬥, 定會讓他人得利。”說到這, 他的視線在另外幾人身上掃過。“不如我們各退一步, 我將功法送於你, 過往恩怨一筆勾銷。如何?”


    米穀忍不住撇撇嘴,這黑蠍雖然看起來沒什麽腦子,但這話說的卻滿滿都是陷阱,送?以青澤的武力還需要他送?


    青澤聽完,目光在黑蠍的臉上轉了一圈,黑蠍臉上堆起笑意,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誠懇一些,卻不知他的外貌本就陰險,這一笑反而令人感覺他在不懷好意。


    青澤冷哼一聲,莫迴劍突兀飛起,向黑蠍直衝而去,接連刺穿了他聚起阻擋的三道土牆,速度卻未減弱半點。


    錚——


    黑蠍靠著牆上,唿吸急促,腿腳發軟,動都不敢動。他的眼神向左輕移,便看見近在咫尺的劍鋒,緊貼著他的左耳插在了牆上。感受到他的目光,莫迴劍的劍身一亮,從牆壁上掙出,迴到了青澤手中。


    徒留黑蠍捂住被劃破的左臉,又驚又怒,卻不敢作聲。


    “交出來。”青澤可不管他什麽心情,居然敢拿那種目光看雪團,這人在青澤眼裏已經是死人一個。現在不過是讓他暫時多苟延殘喘一段時間罷了。


    黑蠍咬了咬牙,將功法取出,卻並未遞給青澤,反而用力擲給了在小七身上看戲的笠音。


    笠音看著飛向自己的功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直接甩了甩尾巴,用靈力將功法送到了青澤麵前。


    黑蠍見自己最後的挑撥也失敗了,不再做無用的嚐試,帶著身後的族人和花沐去了角落,警惕的盯著眾人。花沐看著黑蠍被青澤輕而易舉的打敗,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了一聲廢物,卻也不敢多說什麽。


    他的視線在若羽身上轉了一圈,這孩子品性忠厚老實,善良單純,他若是賣賣慘也許……花沐還在心裏思量著,便看見若羽似乎是感受到自己的目光,轉頭看了這邊一眼,他眼裏一亮,臉上浮現一絲為難的神情。


    若羽看見花沐的表情,眨了眨眼,卻並未如花沐預想的那樣,開口詢問他。反而轉頭戳了戳身邊的陸麒,問道:“那人怎麽了?”


    陸麒本不喜歡與人親近,但看見若羽坦蕩蕩的眼神,也隻能在心裏無奈的歎了口氣,往他示意的方向一看,冷笑道:“怕是覺得身邊的人太弱,想另找靠山了。”


    若羽疑惑的撓了撓頭,他雖然比同齡人要成熟許多,但畢竟還是個孩子,對於這種勾心鬥角的事並不明白。


    青澤翻看了兩眼功法,似乎並未什麽不對,而笠音也確定這就是之前自己獲得的那份,但他畢竟對於妖獸的功法不甚熟悉,故而他並不知曉這個功法是否可以解決米穀身上的問題,便先將功法收了起來,決定等迴去後詢問一下冰霄。


    而另一邊,流雲低聲問著笠音道:“能感覺到嗎?”


    笠音四處張望一圈,小小的蛇尾牢牢的圈在小七的脖頸上,若非小七是個傀儡,怕是都要被嚇得雞皮疙瘩了。半晌他搖了搖頭,語氣遲疑道:“不知為何,我感覺這座大殿裏似乎處處都有這洞府主人的氣息,但細細感悟去,卻又尋不到絲毫蹤跡。”


    米穀聽著笠音的話,看著麵前空蕩蕩的大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眾人一時並未說話。米穀卻目光古怪的看向角落的黑蠍和花沐。隻見那兩人在一旁,低聲說著些什麽,身邊還下了隔絕的結界,但米穀卻可以清晰的聽到兩個人的對話。


    黑蠍這些人是第一個來到這主殿的,甚至比那女子還要早一些時候,雖未曾找到此處機關所在,但仍舊將主殿裏摸了個遍。


    這主殿不知是什麽材料所造,那樹根竟無法進入主殿內,故此在這裏反而比外麵要安全。


    米穀被青澤重新抱在懷裏,也趁機看了一圈主殿,這大殿雖在地下,卻絲毫不顯得昏暗。殿內有四根石柱支撐著,而石柱的兩邊各自站立著一排石像,這石像人臉蛇身,令人很不舒服。而在主殿的寶座之上,卻詭異的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棋盤。


    “這棋盤……”老人早已躲在了戒指裏,看見棋盤的時候心裏猛的一震,便想從戒指中現身,幸而被陸麒阻止。他死死的盯著棋盤,半晌輕歎了一聲。


    “怎麽了?”


    陸麒的動作很輕,隻有在他身邊的若羽方才察覺。陸麒搖了搖頭,抬頭看向那棋盤,雖離得較遠,卻仍能看清棋盤上留有的棋子,仿佛對弈的二人不過是暫時歇息,很快便會迴來。


    米穀看了一圈,也將視線停在棋盤之上,至少這裏最不應該存在的東西,便是這棋盤了。青澤抱著她,靠近了棋盤。見到他們走向寶座,黑蠍幸災樂禍的冷笑一聲。


    這棋盤他們自然也動過,卻險些因此而全軍覆沒。


    離近了方才看清這棋盤的全貌,隻見這棋盤本體竟是透明,而黑白二子散布在棋盤之上,卻並不散亂。青澤伸手想拾起一枚棋盤上的棋子,卻被棋盤上的結界阻攔,那結界上的寒氣順著他的手指一路凍至手腕。


    青澤冷哼一聲,將手上的薄冰震碎。


    “寒玉棋盤。”流雲語帶驚訝的歎道。他沒有去觸碰棋盤,反而從旁拾起一枚棋子,再伸向棋盤時便未被阻攔。“看來這機關怕應該是要我們下完這局棋。”


    米穀一臉懵逼的看著棋盤上的黑白二子,這必定不可能是五子棋,她默默的往迴縮了縮。


    青澤細看這棋盤,持起一枚黑子,剛想落下便聽到陸麒阻止他道:“等一下。”


    迴頭便看見陸麒麵具後的眼睛,竟是不知何時變成了白色。‘他’走到棋盤邊,淡笑著搖了搖頭,自顧自的在寶座上坐了下來,持起一枚白子放在了棋盤之上。


    而在他放下這一子的時候,棋盤的對麵竟然慢慢匯聚起一個微不可見的人影,那人皺著眉思考著棋局,半晌似乎是發現了生機,取了黑子便落在了棋盤上。


    一鬼一影就這麽對弈,米穀看著對麵的人影,輕聲喵了一聲。


    “是洞府的主人嗎?”


    笠音遲疑了一下,道:“並不算是,這應該不過是一抹執念罷了。”


    正在眾人猜測之際,便看見老人下了這一子之後,人影懊惱的錘了下頭。他沉思良久,卻是突兀的站起,衣擺似乎不小心觸碰到棋盤,將棋盤打亂。


    ‘陸麒’笑著搖了搖頭。


    “這麽多年,你還是這麽愛悔棋。”他語氣裏是滿滿的懷念,那人影動作一怔,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老人一眼。他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卻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再出聲了。


    “當年我欠了你這一局棋,沒想到現在還能繼續,可惜終究沒能下到最後。”‘陸麒’站了起來,看著人影說了最後一句話。“你該走了。”


    說完這句,陸麒的眼睛漸漸恢複了正常的黑色。而麵前本就已經快要看不清的人影,聽聞這句話後,身影也越來越淡,最後消散了。


    大殿一時竟無人說話。


    而在這寂靜之中,寶座上的棋盤卻騰空而起,在原地轉了兩圈,化為一手掌大的方盤。黑蠍見狀想出手爭奪,卻在看見站在旁邊的青澤後咬著牙搖了搖頭,製止了族人。


    那方盤片刻都未停留,便直衝陸麒而去,最後沒入他胸前的戒指。


    而這棋盤消失的一瞬間,大殿深處傳來震動,在震動之中寶座一分為二,連帶著周圍的台階都開始下陷。青澤抱著米穀幾步躲開,而其他人也急忙後退,這大洞一直下陷到主殿一半的範圍方才停下。


    米穀被青澤護著,半點沒沾到塵土,她微微探頭往下望去,隻見這洞下竟是一片黑暗,而在這黑暗之中,米穀隱隱約約似乎看見一棵樹?


    她下意識的往前探了探身子,想再看清楚一些。卻突然聽到沙沙的聲音,下一瞬間無數樹根從大洞裏伸出,向眾人抓去,而青澤的手腕也被一條樹根抓住。


    米穀憤怒的喵了一聲,一爪子拍碎樹根,再向周圍看去,大殿裏已經布滿了樹根,小七和流雲護著其他人,卻也堅持不了多久。


    “在下麵。”說完,青澤便抱著米穀從樹根的縫隙裏直衝而下。


    米穀躲在青澤懷裏,猛然睜大了眼睛。


    黑暗的深處,一雙血紅的眼睛突然睜開,直直的與她對視。


    第31章


    青澤抱著雪團在洞內落下,這大殿下竟然是懸空的, 偌大的山洞裏空無一物。米穀著急的撥開青澤護著自己的手臂, 急切的探出了頭。然而剛剛一閃而過的血紅眼睛,仿佛隻是她的錯覺一般。


    米穀不死心的又看了兩圈, 甚至從青澤懷裏鑽了出來, 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然而山洞裏別說什麽血紅的眼睛,連一隻活物都沒見到。


    難不成是自己眼花?米穀遲疑的在青澤肩上坐了下來, 小尾巴一甩一甩的。


    青澤不自在的動了動脖子, 雪團毛茸茸的小腦袋就在耳邊, 尾巴偶爾會碰到他的後頸。明明是絕不會讓人觸碰的地方,卻不自覺的想要那觸感多停留一會。


    若是雪團再大一點就好了。青澤有些遺憾,再大一點, 尾巴再長一點,就可以圈住他的脖頸了。


    米穀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背後襲來, 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她用爪墊揉了揉小鼻子, 一低頭直接鑽迴青澤的懷裏。


    還是靠山的懷裏暖和點。


    這時, 其他的人也一一落了下來,大殿裏沒有了人的氣息,樹根也漸漸縮了迴去,洞口處原本被樹根遮擋的光亮落下, 所有人都可以看清, 麵前山洞中間在光亮照射下孤零零的那棵樹。


    這樹大概二十多米高, 但奇怪的是, 樹幹上將近二十米高的部分連一根多餘的枝幹都沒有,筆直的樹幹直衝而上,到了最後才分散出枝幹。頂部的樹枝倒是很多,偏偏上麵的葉子卻少的可憐,看起來仿佛被人打了一頓,葉子都落光了似的。


    ——這樹看起來好眼熟啊。


    米穀忍不住仰頭,看見青澤完美的下巴。這不就是她貓窩旁邊的那棵小樹苗的放大版嗎?!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米穀想了一下這人平時的敗家,還是覺得稍微能夠…恩…


    根本完全無法想象啊摔!


    那個奇怪的老者能見到界樹並且帶迴它的一根分枝,至少也是渡劫期的大人物了。然而這麽厲害的人,卻因為這種寶物而被人圍攻,不得不轉為鬼修脫身。從這種角度稍微思考一下,就可以猜到這界樹的根枝到底有多珍貴了。


    任何一個宗派得到這種寶物,必定是設為禁地,嚴加守護。宗門內也隻有德高望重的長老和前途無量的弟子才可靠近。就算是無門無派之人,也必定是謹慎的藏在自己的洞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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