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刻,他卻在被擊飛的白珍的眼底看見了幽冷的光和——嘲笑!


    常年在危險中遊走,十先生心底立刻響起了警鈴,他忽然身形暴起,疾退,但是已經來不及。


    那把刀子在被他的長刀擊中的霎那,立刻碎裂成了數段,而與此同時一股子白色的煙霧也立刻爆開來。


    虎視耽耽的赫赫人全部都在白霧籠罩的範圍之內,無人能躲。


    而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十先生。


    白珍在空中靈巧地翻了一個跟鬥,落在牆頭上,看著被籠罩在煙霧的人,輕笑著吐出一個字——倒!


    果不其然。


    不過瞬息功夫,所有赫赫人先是噗通一聲雙膝著地,隨後一個接一個地如同被抽了線的偶人,全部倒在了地上。


    白珍等了好一會吧,估摸著風已經將巷子的煙霧全部吹走了之後,方才從牆頭如靈巧的小鳥兒一般落下。


    她提著剩下的一把刀走近了倒在地上的,隻能幹瞪眼,亂吼吼,卻完全動彈不得的赫赫人,隨後停在了十先生的麵前,彎下腰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臉,嘲弄地道:“嘖,我就說你們都是些禽獸,哪裏有什麽思想可言呢,野獸就是野獸。”


    “你,從一開始就設計好的!”十先生冷冽地瞪著她,目光淩厲似如萬千刀鋒銳芒要將白珍撕裂一般!


    白珍看著他,輕笑:“是啊,要不然我一個弱小女子怎麽敢來挑釁你們呢。”


    她從一開始發現郡主被帶走以後,心急如焚,和白蕊四處分開尋找,後來誤打誤撞地留意到這群鬼祟的人從巷子裏出來,那馬車的一腳露出的白色織錦袍子,讓她一下子就注意上了,因為那織錦袍子雖然看似尋常富貴人家用的,但實際上是一種叫做冰霜錦的料子,綴了一層極細膩的紗在漂亮的上好錦緞之上,料子看起來就像是在錦緞上籠了一層美麗霜霧一般,需要費大功夫。


    尋常人家很少穿的起,而今日裏郡主出門的那一襲男裝就是冰霜錦的。


    白珍立刻就留心地跟上了那些人,一路上她數次想要通報自己人,但是她無法確定裏麵的人到底是不是主子,而且那些人動作極其快,他們迅速地到了河邊,直接上了早已經準備好的樓船一路馬不停蹄地南下。


    白珍擔心跟丟了,也趕不及通報,她又向來是個膽大心細的,便徑自雇了一艘小船直接追著鳳家樓船南下。


    她就這麽一直跟著到那鳳家樓船入了水,沉沒下去,從心急如焚,到後來看見西涼茉安全無虞地到了陸地上,她方才鬆了一口氣,懸著許久的心終於放下了,然後再跟著他們到了鳳家的府邸,確定了自家的主子到底落在誰的手裏之後,她方才吃了顆定心丸,實施自己的計劃。


    也不知道十先生是聞見了空氣裏那種非同尋常的詭譎氣息,還是尋常對危險的直覺敏感,他驀然眯起眸子:“你根本就不是為了救你所謂的主子而來的!”


    如果這個丫頭已經出現在這裏,那麽是不是說明司禮監或者鬼軍的人已經離這裏不遠了呢!


    白珍聞言,蹲下來挑眉看著他笑嘻嘻地道:“嗬嗬,看樣子,你倒是還沒有蠢到不可救藥的緣故呢,沒錯,我挑釁你們的主要目的確實不是為了救我的主子,而是來——不讓你們這群豺狼就這麽在咱們的地盤上輕易地跑了!”


    她頓了頓,又輕笑道:“至於郡主,我相信我很快就能見到一個完好無損的她。”


    那十先生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不遠處的熱鬧街道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一個人影都沒有了,蕭條的街道上隻有冷風掠過。


    這樣青天白日下,仿佛瞬間就空無一人的街道,確實讓人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覺!


    而十先生忽然眼瞳微微一縮,閃過淩厲的光芒,落在那些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整條街道角落陰影處的人影,仿佛鬼魅的影子一般,迅速而悄無聲息地占據了街道。


    “這是……。”他不敢置信地低道,隨後忽然看向白珍:“是你通知了司禮監的人!”


    白珍點點頭,似笑非笑地道:“沒錯,是我,畢竟你看我這小身邊可扛不起你們這些禽獸!”


    隨後,她挑了下眉,盯著十先生的臉片刻,伸手就去揭他臉上的蒙麵巾:“嘖,在此之前讓我來看看到底是哪裏來的禽獸呢,是隼刹王子殿下,還是被隼刹王子趕出老遠的沒用的赫赫王庭呢!”


    十先生下意識地試圖轉開臉,卻還是被白珍一把扯下了麵巾,露出一張極為俊酷的臉。


    白珍看著那張也算是熟悉的臉,唇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容來:“喲,我說呢,誰這麽厚臉皮,原來是老熟人啊,王子殿下,哦,不,應該說是隼刹可汗,這是到我天朝來遊山玩水了麽?”


    所謂的‘十’先生,不過是把隼字拆開來,隻取了底下那個十字罷了!


    而且,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突然間把漢語說得那麽流利,或者說其實一開始他的漢語就非常的不錯,隻是一直隱瞞罷了!


    就如同他的氣質和眼神,再不見當初沙漠裏的那種狂放和恣意,還有那種無可隱藏的獸性。


    看起來,倒是沉穩冷靜許多,所以才讓她在第一時間沒有認出來。


    隼刹冷冰冰地看著她,卻沒有說話。


    而白珍也不以為忤,伸手抬起隼刹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瞅著那張棱角分明的俊酷臉龐,嘲謔地道:“短短兩年時間,不想您竟然脫胎換骨了,真是恭喜恭喜,不過可惜……。”


    “可惜什麽!”隼刹看著白珍的娃娃臉上一副惋惜的模樣,冷哼一聲。


    白珍笑嘻嘻又輕佻地拿小手拍了他的臉,把他的臉拍得啪啪作響:“畜生就是畜生,怎麽跟人鬥呢?”


    隼刹淡金色的眼底瞬間閃過森然怒意,他盯著白珍,宛如兇猛的野獸在盯著獵人,片刻之後,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你會後悔今日對本可汗的不敬!”


    白珍輕蔑地嗤了一下:“你還是等著看看你有沒有命從這裏離開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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