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頭看了眼遠處那個伏在稻草上,仿佛一點聲息都沒有了的太子爺,或者說前太子,搖搖頭,沒好氣地吩咐底下的獄卒:“以後天字一號牢裏的那位爺,你們給的東西都要咱們犯人裏頭最好的,嘴巴也比閉緊一點,別他娘的給老子再惹事!”


    獄卒們趕緊點頭如搗蒜。


    隨後,他轉身也向自己辦事的地方罵罵咧咧地走去。


    太平大長公主僵硬著身子走出了天牢,天牢外身邊伺候的大宮女明月擔憂地立刻上前去扶著太平大長公主。


    “您可還好?”


    太平大長公主扶著額,另一隻手擱在明月的肩頭,才勉強讓自己沒有坐下地去。


    明月見著太平大長公主渾身發抖,不由愈發的擔心,她雖然有些貪財,偶爾私下會利用身為公主麵前紅人的身份做點私活,但是卻還是很關心自家主子的,於是便趕緊招唿軟轎過來,也顧不得肩頭被公主掐得生疼,趕緊扶著太平大長公主上了轎子,一路緊趕慢趕地迴了公主居住的華秀宮。


    一道修長的身影正在華秀宮院子裏的大樹下躺椅裏閉目養神,聽著一片喧嘩,他張開眼看了看,又靜靜地閉上了眼。


    明月扶著太平大長公主進了房間,又喚來其他人擺上涼冰,取來了薄荷露,喂著太平大長公主喝了點,見自家主子長長地喘了口氣,便靠在軟枕上,淚如雨下卻一言不發。


    明月心中惴惴,記起自家主子素來是個要強的,從不肯在人前落淚失態,朝著其他宮人擺擺手,將其他人都打發了,自己退到一邊,不安地垂手站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太平大長公主忽然輕聲問:“明月,你說本宮是不是做錯了?”


    明月到底跟了她多年,憑借著直覺也隱約地能明白公主殿下說的是什麽,她卻不敢迴答,畢竟,這些都是主子們的事,誰敢隨便說些什麽呢?


    何況如今太平大長公主看著沒有失勢,但實際上早已經大不如前風光。


    太平大長公主斜斜靠在軟枕上疲憊地朝她擺擺手:“行了,你且去吧。”


    她怎麽會跟一個沒有什麽眼界力的丫頭說這些?


    明月看著太平大長公的模樣,心中還是不安,她忍不住輕聲道:“公主殿下是想要救太子殿下吧,隻是您已經獻出了西狄的地圖和您在那邊的人脈,九千歲若是再不放,咱們又能如何,總不能和千歲爺對著幹吧,不如去求求千歲王妃?”


    如今公主殿下憑借與千歲王妃的關係,又因為她的特殊身份才能保持了如今的榮華富貴與體麵,萬一公主殿下一個想不開去劫獄,她們這些身邊人都要被牽連跟著一起受死。


    太平大長公主忽然睜開眼冷冷地道:“西涼茉是西涼茉,九千歲是九千歲,若是本宮卑鄙地利用茉兒,且不說此事成不成,本宮和她會連朋友都是不成的了,以後不要再提這種事。”


    明月討了個沒趣,心中腹誹,臉上卻也隻是恭恭敬敬地道:“是,隻是太子爺那邊……”


    太平大長公主冷冽的目光望著天花板,看起來有些呆滯,隨後她忽然翻身而起,從床下取了個匣子出來,抱在懷裏,喃喃自語:“本宮就知道那人沒那麽好騙,但是本宮也不那麽好打發,有了這些真東西在這裏,要換承乾一世平安,總是可以的……總是可以的。”


    明月有點丈二和尚莫不著頭腦,但是見著太平大長公主那般模樣,也隻能深深地歎息了一聲,轉身出了宮殿外。


    門口的明香、明霞見著她出來便都圍了上去,討好地道:“明月姐姐,公主殿下怎麽了,咱們晚膳可要準備些什麽?”


    明月不耐煩地揮揮手:“按著尋常準備些清淡菜色就是了。”


    明香又問:“要不要去請芳官公子過來?”


    聽到芳官的名字,明月頓了頓,點頭:“也好。”也許公主殿下能稍微心情好些,也不至於總把一顆心記掛在太子爺身上,徒惹煩惱。


    說罷,她便匆匆地離開,向自己屋子裏而去。


    進了屋子,明月方才跨下了臉,有點煩惱地悵然歎了一聲,她是不是該給自己謀個退路了,過了今年她也滿二十二了,再不出去就找不到人嫁了,原本當個公主麵前的紅人也很不錯,可惜公主這些日子看著越發的不中用,認不清大局,她怎麽勸都沒用,遲早會將所有人都給扯下太子那個危險的水坑裏。


    她剛要轉身,卻忽然撞進一個男子寬闊的懷裏,明月一愣,抬頭對上一張俊美非常的麵容,修眉鳳目,挺直的鼻尖就幾乎碰到了她的額頭,她甚至能感覺對方那種帶著男子氣息的鼻息噴在她的皮膚上,讓明月莫名地不自在。


    她從來沒有和男人那麽貼近過。


    “芳官,你怎麽在我房裏?”明月微微顰眉,想要退開一點,但是對方卻反而更進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薄唇噬著笑,答非所問:“明月,你肩膀受傷了?”


    明月想說關你什麽事,卻不想芳官忽然指尖一扯竟將她肩頭的衣衫給扯下來,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頭。


    那片雪白肩頭上,淤青尚且正常,但是至少有兩處都被捏破見血了,看起來頗為嚴重。


    明月一僵,她從來沒有和男子親近過,更何況在別的男人麵前裸露肩頭,隻能任由對方冰涼修長的手指撫摸上她的肩頭肌膚,聲音帶著一絲譏誚:“是公主殿下弄的?”


    明月隻覺得他的唿吸噴子在自己肌膚上,敏感的讓她不由自主地紅了臉,她有些慌亂地別開臉:“你放開我。”


    “公主殿下一向眼裏和曾裝過咱們這些下人的生死,她今天去了太子殿下那裏,八成想要救太子吧?”芳官非但沒有放開她,反而將身子貼上明月的嬌軀,在她耳邊譏諷地道。


    “主子們……的事不……不是咱們可以問的。”明月隻覺得臉紅似火,心跳如鼓,想要推開他,雙手卻軟軟的沒有什麽力氣。


    芳官忽然低頭,伸出舌尖在她肩頭的傷口輕舔起來:“別動,我隻是在幫你處理傷口。”


    那種細膩又粗糲的感覺掠過肩頭,明月一下子就腦海裏全都空白一片,渾身輕顫起來,身子酥軟,鼻息間都是男子特有的味道。


    芳官恰好伸手摟住她的纖細腰肢,順帶輕吻在她耳邊:“公主殿下若是做出些什麽蠢事兒來,隻怕咱們華珍宮裏的人都要給她陪葬,明月,你說咱們是不是該想個後路了?”


    “什……什麽?”明月軟軟地,腦子裏都是一片茫然,麵若桃花,隻喃喃地下意識幫太平大長公主解釋道:“公主殿下不會的……她隻是想要用什麽東西……去求千歲爺換得太子爺一生平安。”


    “哦?”芳官眼底閃過一絲詭譎的光芒,咬住她的耳垂,指尖也滑進了她的衣衫裏:“什麽東西能讓千歲爺放了太子殿下,隻怕是公主殿下的一廂情願吧。”


    “不知道,一個匣子……”明月有些茫然地搖頭,隨後又茫茫然地道:“芳官,你說公主殿下真的會為了太子殿下不顧一切麽,咱們跟了她那麽多年。”


    芳官眸光幽冷,閃過譏諷的笑意,隨後將明月順勢推倒在桌上,冷冷地道:“誰知道呢,女人都是那種遇到自己心儀男子便成了世上最愚蠢之物。”


    明月掙紮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和主子的人在一起,她還有彷徨而茫然,卻被芳官強行翻了個身子,從身後撞進去了,她尖叫一聲,卻最終還是軟軟地趴在桌子上低低地輕聲哭泣起來,也不知太過歡愉還是痛苦。


    她隻看見窗外漸漸落下的夕陽將這宮裏的一切,還有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麵容染成一種淒豔而詭譎的殷紅。


    “阿九……”西涼茉軟軟地靠在百裏青的肩頭,輕聲呢喃。


    “嗯。”百裏青懶洋洋地揉了揉她的發絲。


    “咱們該起來了,一會就要進宮了,今日是飛羽鬼衛正式接受你封賞的日子,這會子還消磨在這裏,像什麽樣子呢?”西涼茉身手去勾自己的衣衫,試圖打起精神從他身上下來,卻恰好把自己胸前的雪白軟糯送到某隻大狐狸麵前。


    千年狐妖豈有見肉不吃之理,自然一口不客氣地咬上去。


    “你……你夠了!”西涼茉倒抽一口氣,又敢推開他,這老妖自然是不肯隨意鬆口的,隻能紅著臉兒等著他咬夠了。


    大白天的窩在書房不幹好事,這迴京一路不騎馬,隻坐馬車折騰的還不夠,迴了京城又關在房裏,名曰休息,今日要辦正經事兒時候卻還不肯罷休。


    “這不是怕你流鼻血麽?”百裏青懶洋洋地道。


    “八百年就不流了!”西涼茉紅著臉沒好氣地道。


    兩人正是你儂我儂之時,卻聽見外頭小勝子忽然心急火燎地在外頭扯著嗓子喊:“千歲爺,夫人,不好了!”


    百裏青陰魅的眼裏一冷:“小勝子,你說誰不好了。”


    小勝子在外頭摸了把臉,趕緊換了口氣:“千歲爺,那西狄副帥出事了,剛剛被發現在驛館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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