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真的?”西涼靖一震,隨後冷冷地看著她。


    西涼茉婉約一笑:“怎麽,哥哥不信?”


    西涼靖睨著她許久,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絲不對勁,卻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大妹妹當初陷害我被父親猜疑的時候,恐怕背後未曾沒有司禮監的影子,今天是天下紅雨了麽。”西涼靖冷笑一聲道。


    他的這個妹妹可一點都不簡單。


    西涼茉淡淡地道:“大哥哥可曾聽過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今日之事,於我西涼家生死攸關,妹妹我怎麽說也是西涼家之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妹妹選擇西涼家,而不再依附司禮監,不也是理所當然的麽?”


    西涼靖聞言,忽然伸手粗魯地捏著她的下巴一挑,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冷笑:“好一個理所當然,二妹妹,你竟絲毫不會覺得良心不安麽?如你這般卑鄙小人,我怎麽信你?”


    西涼茉眸光裏閃過一絲不悅的冷光,毫不客氣地拍掉他的手,淡漠地道:“沒錯,妹妹我正是個逐利之徒,對於逐利之徒而言,沒有什麽良心安與不安之說,何況說到良心不安,當初若非大哥哥與二妹妹都想置我於死地,我又何必出此下策。”


    西涼靖聞言,當初被靖國公踹在心口吐血、得知母親死在對方手上的那一股子怨氣瞬間就升騰了起來,他眼底閃過一絲淩厲殺意,拍案而起,一把抽出腰上鋒利長劍擱在她的頸項上厲聲道:“你還敢說,當初你害死母親的帳,害得仙兒出塞和親,卻慘死塞外的帳我尚且未曾與你算!”


    西涼茉仿佛沒有感覺到自己粉頸上的森寒劍氣,隻是淡漠地道:“大哥哥請慎言,妹妹何曾親手害死二娘,隻是善惡到頭終有報,因果素來由己生,大哥哥是忘了妹妹這些年怎麽過來的麽,幾番鬼門關前過,幾番死裏逃生,身上的傷便從來沒有斷過,這筆帳,妹妹又該與誰算?”


    西涼靖一窒,是的,他知道西涼茉的話並沒有一絲虛假,但是……


    雖然母親不是她親手殺死,她卻也是母親黃泉路上擺渡人。


    “母親終歸沒有要了你的命,何況她是母親,孔孟大賢有言百善孝為先,子不言父母之過,母親要兒女如何,兒女也當遵照依從,方是孝道!”


    西涼茉一聽,便覺得頗為可笑地挑眉:“大哥哥,那是你的親生母親,不是妹妹我的親生母親,我的母親前日方才去世,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得輕易損毀,二娘和二妹妹她們已經損毀妹妹我的身體發膚多少次了,妹妹我已經是對自己的母親大為不孝了,自然是要向二娘和二妹妹她們討還一點的,這不是天經地義的麽!”


    真是可笑,什麽叫母親要兒女如何,兒女也當遵照依從?


    就算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她也不會去做這種荒謬的事,難道父母要她去死,她也去死麽?


    何況,韓氏那老虔婆還不是她的親生母親。


    再說了……


    西涼茉頓了頓,冷嗤一聲道:“哥哥若是要依從孔孟之道,不知哥哥可曾聽說過,不孝有三,其一就是阿諛順從,陷親不義,莫非哥哥覺得母親不慈,虐殺非自己所出的嫡女在宗法上也是正確並且能夠容忍的麽?”


    西涼靖被她的話噎得一時間無話可答,他狠狠地怒視著西涼茉,冷笑:“二妹妹果然是牙尖嘴利,顛倒黑白的能力無人能及,難怪連司禮監的那些閹人也能攀附上。”


    西涼茉瞥著他,淡漠地道:“大哥哥盡管在父親麵前指出妹妹哪一條是顛倒黑白,證實二娘之死與我有關,既然大哥哥是來與妹妹我來爭這口舌之長短的,妹妹便先行告退了。”


    說罷,她指間一彈,一下子就彈開了他的劍,優雅地一轉身便向門外走去。


    西涼靖見她竟然說走就走,頓時眼底閃過一絲愕然和惱怒,隨後立刻一個閃身上前,攔在她麵前:“你不想見父親了麽?”


    西涼茉看著他,仿佛聽見什麽可笑之事,挑眉道:“沒有大哥哥,我就見不到父親了麽,我隻是想要早點見到父親,並且覺得此事與我西涼家生死攸關,大哥哥是未來的家主,總該也去聽一聽才是,既然哥哥並不在意,那妹妹明日再請旨迴家一趟,又有何不可?”


    西涼靖目光森寒地看著她,半晌方才冷冰冰地道:“好,我帶你去見父親,但是……”


    他頓了頓,語意滿含殺氣地一字一頓地道:“你且記號了,若是讓為兄知道你再對國公府不利,為兄必定親手斬下你的首級。”


    西涼茉譏諷地勾了下唇角:“我不是說過了麽,我等著哥哥你隨時動手。”


    至於誰能斬下誰的頭顱,那還未可知呢。


    靖國公府


    書房


    靖國公正扶著額,麵色疲倦而蒼白,仿佛蒼老了十幾歲,他正思索著今夜陸相爺來訪時說的那些話。


    忽然聽見門響,便見自己一對兒女魚貫而入,他不由一愣,隨後厭厭地擺擺手:“你們出去吧,今夜為父想要靜上一靜,特別是茉兒,你不該這個時候再次出宮,明日若是陛下知道,恐怕總是不妥。”


    西涼靖和西涼茉兩人對視一眼,難得默契地並沒有遵照靖國公的話去做。


    “你們這是……”靖國公顰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父親,是二妹妹來找您說令牌之事的。”西涼靖忽然道。


    靖國公聞言,梭然抬起頭,目光裏閃過一絲異色:“什麽?”


    西涼靖便將西涼茉之前的話簡單地說了一遍,靖國公越聽,眸子裏的光芒越閃爍,頗有幾分驚喜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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