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秀成渾身僵硬,雙目緊閉,眉頭擰緊,白淨俊秀的臉上神情猙獰,口中嘶嘶地吸著氣,胸膛急劇起伏,粗重的唿吸聲在喉嚨中壓抑著,像是有一頭野獸在死死隱忍。


    趙麗芳一浮出水麵,就被他用力拽了上來,不由分說地按在了一邊:“你,從哪兒學的……嗯?”


    鳳眼泛著猩紅,眼神危險而致命。可是現在麵對這樣的殷秀成,趙麗芳已經再也沒有一絲畏懼:“你猜?”


    殷秀成隻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個“小壞蛋”,就掌握了主動。


    他真是太高看自己了,還以為能等到最後,結果隻是壞蛋小媳婦兒一招,就已經讓他劍拔弩張,無法自控。


    他毫不留情地掠奪著,趙麗芳抱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聲問:“自己的味道怎麽樣?”


    殷秀成一點點探索著,清理著:“傻瓜,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他根本沒想到趙麗芳今天會突然來這一手,心裏又是舒爽又是心疼。


    趙麗芳低聲笑,笑聲和平時那種穩重溫和大不相同,聽得殷秀成心底發癢,隻有一種想法。


    “我,就是替祖國檢查養護一下它的英勇戰士,是否彈藥充足,火力強勁嘛。”


    殷秀成捧著她的臉,眼神癡迷火熱。


    大概認識趙麗芳的人都不太會想到,她還有這樣眼波流轉風情無限的時候吧?平時的她刻苦認真、謹慎矜持,總是帶著一種客氣疏離的氣場,但是隻有他才知道,在他的懷裏,她是這樣嫵媚甜美,讓人恨不得把她吞下肚子裏。


    他含笑吻住了那張小嘴:“那就麻煩你繼續檢查,親自體驗一下。”


    不知道是誰難耐地伸出手臂,在床上如同溺水一樣掙紮,枕頭被推到了床邊墜落,卻根本沒有人在意。


    風暴在被子裏凝聚盤旋,隻有偶爾從床沿伸出的那隻細瘦白皙的小腳,繃緊了腳尖微微顫抖,透露出風暴卷過的緊張和激烈。


    大汗淋漓的殷秀成看著已經睡著的妻子,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發絲,吻了吻她的額頭。他明白,今天趙麗芳這樣亢奮,還是受到了這次活動的刺激。對她來說,這樣的事情超出了日常的體驗,是一種不尋常的經曆。這才讓她一向內斂的感情無法控製。


    好在她隻是情緒有些波動,而沒有產生什麽陰影,通過這樣的劇烈運動,基本上也就能平複了。


    第二天,趙麗芳一直睡到九點多才起床,家裏靜悄悄的,廚房的煤爐子上熱著飯菜。


    殷秀成去上班了,老兩口應該在大禮堂前麵的廣場上鍛煉身體,三個孩子可能又跑去一號樓肖家了。


    家裏這樣平靜,仿佛昨天晚上大使館裏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趙麗芳吃了飯,把家裏收拾了一下,就在客廳書桌前開始看書,準備畢業論文。


    春天再開學她就是三年級下學期了,距離畢業的時間越來越近,課程越來越少,但是平時的學習並沒有誰放鬆一點。就算是現在放了假,京大圖書館和自習教室仍舊是坐滿了人。大運動之後,所有人都饑渴地汲取著知識,想要為這個國家做出自己的貢獻。


    77級曆史係的同學也是如此,這段時間經常被大家拿出來開玩笑的就是班上年齡最小的組織委員許建軍。他冬天早上去上自習,結果自習教室還沒開門,這位等不及了竟然跳窗進了教室,把開門的管理員嚇了一跳,差點把他當成小偷。


    經過一個學期的思考和收集資料之後,趙麗芳已經大致擬定了自己的畢業論文主題——《論21世紀中國的崛起》。


    在她出生的那個世界裏,經過了百年動蕩的祖國,在十幾億人民、無數愛國誌士人才的不懈努力之下,終於重新站在了世界前列,發出了響亮的聲音。


    而在這個世界裏,中國才剛剛走出了十年運動,不管是上層領導,還是下層百姓,都在尋找著自己心目中適合國家的出路。所以,八十年代的中國,充滿了思索和爭鳴,人們在迴顧過去,總結經驗,探索未來,尋找道路,然而卻沒有一個現成的正確答案,隻能“摸著石頭過河”。


    在很長的時間裏,這些爭鳴辯論還將一直持續下去,還會在尋找正確道路的過程中不斷犯錯,付出代價,比如傳統文化的精華被拋棄,比如民族自信心的流失。趙麗芳希望,在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用自己的一點能力,將這些代價盡量減少一些。


    所以在她的畢業論文裏,趙麗芳想要對世界曆史範疇中的諸多強國崛起和失敗的事例進行分析,將中國的發展放在一個世界範圍的大局上進行觀察和研究,參考其他國家興衰的經驗教訓,為中國’未來數十年的發展勾勒出一個值得更多人關注的脈絡。


    如果能夠在一定範圍內,保留下那些原本不必犧牲的文化和精華,樹立起更多人的民族自信心,那她的這篇論文就有了價值,她來到這個世界的這次意外也就多了幾分意義。


    趙麗芳的這個創意是受到了她當初讀過的《大國崛起》這本書的啟發,在二年級下學期的《世界史》課堂上產生的。


    她在大綱中列出的主要論點是:


    第一,中國的崛起是一種必然,實現中國崛起的根本道路就是不斷的改革和進步。第二,中國的崛起是和平崛起,世界政治本質不是對抗,而是合作。第三,在新的曆史時期,中國需要采用新的戰略方針和政策,成為世界政治格局中的重要角色,促進中國與世界關係和諧發展。


    趙麗芳在草稿紙上寫下了偉大領袖的一段話:“我們中華民族有同自己的敵人血戰到底的氣概,有在自力更生的基礎上光複舊物的決心,有自立於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一筆一劃,筆力蒼勁。


    是的,我們的民族是偉大的民族,它永不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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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章


    快吃午飯的時候, 三個孩子才一起迴來了。趙麗芳聽見動靜, 從客廳窗戶往外看, 看見一群小小少年們在自家院子門口搖手作別。肖巍巍最後一個走,跟殷家姐弟三個不知道說了什麽,笑著和一個警衛員一起離開了。


    這幾年來, 趙麗芳眼見著這支少年隊伍日益壯大,從最開始隻有四個人,變成了現在將近十個常駐隊員, 其中不乏一些調皮搗蛋的小家夥。但是看著冬雪每天笑意盈盈,就連小鳳都好像活潑了不少,幾個人學習成績都沒有受到影響, 而這些小家夥在一起也不曾惹是生非, 鬧出什麽事兒, 趙麗芳和殷秀成就都沒有幹涉。


    就像今天這樣,三個孩子迴來, 小虎首先跳進屋子喊餓, 兩個姐姐倒是一派文靜,但看起來也都是一頭熱汗。趙麗芳也不打聽他們上午去做了什麽, 隻是拿了平時就備好的點心, 催著小虎去洗幹淨手, 拿毛巾給他們擦汗,叮囑小虎少吃一點等會兒還要吃午飯。


    過了中午,天空陰沉了下來。


    屋裏暖氣足足的,老太太在窗戶邊上纏毛線, 老爺子一臉不情願地貢獻出自己的雙手,嘴裏念叨著,又快過年了,現在政策放鬆了,是不是該迴去給祖宗掃墓上香去。


    老太太一邊在他的手上拽著毛線,一邊讓他消停點,別給兒子惹麻煩。誰知道風哪天往哪兒刮,等著看看再說。


    趙麗芳母子四人坐在大書桌邊上,看書的看書,寫字的寫字。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老太太看著窗外:“這瞅著是要下雪了。”


    老爺子接口:“下雪好啊,今冬麥蓋三層被,明年枕著饅頭睡哩。”他抬起脖子從窗戶看院子裏的菜地,“喲,秀成咋迴來了?”


    殷秀成大部分時候上下班都很規律,一般中午不迴來吃飯,晚上下班後迴來就在六點半左右。這會兒才不到五點半,怎麽就迴來了?


    門口的棉布簾子被掀開,殷秀成果然走了進來。


    “今天下班這麽早?”老太太把手裏的毛線團往老爺子懷裏一丟,“餓不餓,我這就去開火。”


    殷秀成笑了笑:“娘,你別忙。我這是有事得叫麗芳跟我去一趟,晚上我們不迴來吃飯了。”


    趙麗芳站起身來:“怎麽?昨天的事情還沒處理完?”


    殷秀成“嗯”了一聲:“去換件衣服,出去說。”


    趙麗芳把自己的稿子書本收拾好,去臥室衣櫃裏選了一條前些天剛剛織好的大紅色及踝毛線連衣裙,套了件米白色厚呢大衣,拎了個小包,把殷秀成給她的小東西都帶好,換上皮鞋,就跟著殷秀成出了門。


    上了殷秀成的車,小秦叫了聲“嫂子”,就把車開出了軍區大院。


    “又出什麽意外了嗎?”趙麗芳和殷秀成並肩坐在後座上,低聲問他。


    殷秀成想了想:“崔立軍說,潘盈一直想要見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趙麗芳皺了皺眉,思考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嗯……算了,我沒那個興趣和她交流。”雖然趙麗芳很想知道,為什麽潘盈會從頭到尾對自己有這麽強烈的惡意,明明每次都是潘盈主動挑事,結果每次失敗之後,潘盈對她的憎恨卻一再累積。就連在大使館被囚禁的時候,潘盈都不忘記拉她墊背,竭盡全力要把她拉下水去。


    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去見潘盈又有什麽意義呢?聽她懺悔?趙麗芳有種直覺,這多半是不可能的。那麽去聽潘盈為自己辯解?還是看潘盈的醜態,得到解氣的感覺?都挺沒意思的。


    也許,潘盈就是真的曾經對殷秀成有過好感,從開始就對她占據殷秀成妻子的位置有點敵意,然後一步步發展到仇恨她的地步。而趙麗芳,卻始終沒有在乎過潘盈的存在,自然也沒有興趣在潘盈已經窮途末路的時候再去跟她打交道。


    殷秀成握住了趙麗芳的手,似乎早就料到她會是態度:“嗯,我已經跟崔立軍說了,你不會去。至於是否指證伊萬殺害無辜中國少女,已經有了薑美娜這個人證,潘盈願不願意都不重要。”


    消防隊滅火之後,“意外”發現大使館被燒毀的辦公樓地下室泥土中有屍骨,而且不止一具,也是非常合理的。伊萬在中國境內犯下這樣的罪孽,中國政府絕對不會讓他逃脫法律製裁。雖然他身份特殊,但是這些在行動之前就都已經有了安排。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趙麗芳訝異地看著殷秀成。


    小秦笑而不語,車子穿過正好下班的自行車海洋,停在了一座燈火通明的大樓前。


    “京城飯店?”趙麗芳打量著車窗外這座在中國酒店曆史上非常著名的建築,殷秀成已經從車子另一邊繞了過來,幫她打開了車門,對她伸出了手。


    趙麗芳把手搭在殷秀成胳膊上,和他一起上了台階,在一身整齊製服的迎賓微笑陪伴下走進了京城飯店的大廳。


    京城飯店創始於1900年,從最開始的不知名小飯店發展到後來民國時期著名酒店,有很多曆史名人和著名事件在此發生。建國後,京城飯店被收歸國有,是這個時代少有的五星級酒店,專門招待上層領導、名人以及國際領導人和外賓。


    哪怕是到了趙麗芳生活的那個時代,京城已經有了無數更加豪華高奢的酒店,在京城人民心目中,京城飯店仍舊是代表了一種最高端的生活方式。


    隻說京城飯店的地段,就幾乎沒有哪家酒店能夠比擬。


    它毗鄰紫禁城,從窗戶就能看見天壇祈年殿,距離t安門、人民大會堂等隻有步行五分鍾的路程。前幾年因為房間不夠,擴建樓層時,高層竟然能夠直接看見中nan海內部情形,包括領袖的書齋和遊泳池都能一覽無遺,所以伍豪總理不得不讓人在兩者之間建起了五座影壁樓阻擋視線。


    可見京城飯店所處的地段有多難得,而這裏出沒的也都是京城最上層最有影響力的一批人。


    趙麗芳心中充滿疑慮,不知道殷秀成帶自己來這裏幹什麽。


    殷秀成卻恍若不知,挽著她的手,跟迎賓說自己已經定好了座位,帶著趙麗芳乘著電梯上了十二樓,走進了餐廳,由一個年輕帥氣的小夥子引到了落地窗邊的座位上。


    坐在華麗的歐式餐椅上,看著周圍的裝修,以及一對對喁喁低語的情侶,趙麗芳歪著頭挑著眉毛看殷秀成。殷秀成笑著看了她一眼,讓她點菜。


    趙麗芳接過小夥子手中的燙金菜單,翻看了一下就點了幾個。她一邊點,殷秀成一邊含笑看著她,輕輕搖著頭,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調皮的小孩子一樣。


    殷秀成自己也點完菜,小夥子抱著菜單離開,趙麗芳眯著眼睛看殷秀成:“搖什麽頭?有什麽問題?”


    就是太沒問題了。開胃菜、湯、副菜主菜、餐後甜點飲料,都清清楚楚。殷秀成笑著往前探身:“你呀……”現在是越發肆無忌憚了,以前還試圖隱藏一下,現在是幹脆就擺在明麵上,就差囂張地說一句:我就是都知道,怎麽樣?


    不怎麽樣,很好。殷秀成知道,趙麗芳知道殷秀成知道,所以她不害怕了。甚至還要故意在殷秀成麵前把尾巴露出來搖一搖,撩撥他一下。


    鋼琴曲像是一條小溪淙淙,在餐廳中流過。


    趙麗芳托著腮看對麵的殷秀成:“所以,今天就是專門帶我來吃西餐的?”


    殷秀成點了點頭,眼睛彎彎的,好像剛才趙麗芳的淘氣舉動讓他心情很不錯。


    “今天是個什麽日子……”趙麗芳輕聲嘀咕了一句,突然想到了答案,眼睛一轉抿著嘴笑了起來,“我都忘記了,你還記得挺清楚呢?”


    殷秀成向後微微挪了挪,等服務員退去,才慢條斯理地說:“當然記得,而且還要記一輩子。”他盯著趙麗芳,嘴角勾起,“我說的話,都刻在我心裏。你說的話,我也給你記著呢。”


    趙麗芳雖然表現得有些隨意,但是心情卻是真的很好。


    今天是二月九日。


    三年前的二月九日,他說那是他們正式成婚的日子……她低著頭擺弄著刀叉,嘴角卻忍不住翹起。後來的兩年,殷秀成都在南方部隊裏,她也沒有想過紀念日的問題,沒想到今年他調迴來之後,竟然還記得這個日子。


    所以今天來吃西餐,就是要過兩人世界,紀念他們結婚三周年嗎?


    就連昨天大使館那些動作,都沒有影響他的紀念計劃。虧得她剛才還真以為是昨天的事情沒有處理完呢。


    殷秀成點了紅酒,兩個人輕輕舉杯的那一瞬間,趙麗芳都有點輕微的恍惚了。這一切,和她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候的預計相差太遠,不過,卻又出乎預料地感覺不錯。


    不知道是紅酒,還是對麵的俊秀男人,讓趙麗芳有一種微醺的醉意。她突然對著殷秀成一笑,緩緩起身,身姿嫋娜紅裙搖曳,走到了餐廳最內側角落的鋼琴旁。


    殷秀成站起身,看著她對鋼琴師說了幾句話,鋼琴師就起來把位置讓給了趙麗芳。


    從殷秀成的角度,正好能看見趙麗芳的側麵。


    他看見趙麗芳坐在鋼琴前,一雙修長瑩白的手姿態優雅地立在白色琴鍵上,隻是微微思索了片刻,就如他所想一般,開始了演奏。


    鋼琴聲叮叮咚咚,像是流動的泉水,又像是活潑的精靈。就算是殷秀成不太懂,也能聽出這琴聲中的情緒,輕快而愉悅。他閉上眼睛的時候,甚至會想象出一個長著和趙麗芳十分相似臉龐的小女孩,在春風中、在秋日裏,歡快奔跑,暢然笑語……


    當琴聲結束的時候,殷秀成睜開眼睛,看著趙麗芳的眼神已經變得一片溫柔。和他在一起,她的情緒仍舊能夠像童年一樣快樂活潑,就已經是對他最大的讚美和肯定。


    “這是什麽曲子?”殷秀成柔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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