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陪你去找輔導員。”範青玉是個老三屆的老大哥,平時就挺關心班上同學,這會兒出了這種事情,直接就插手進來,絲毫沒有明哲保身的意思。


    “對,一起去找安老師。”何玲玲很生氣,“老二根本就不是大字報上說的那種人!這個寫大字報的人太惡心了,就像是藏在黑暗中的老鼠一樣!”


    “趙麗芳同學,你還是迴憶一下,看看有誰跟你有這麽大的仇,而且還知道你過去的事情。”團支書臧勝利說。


    看著全班人都站在自己身邊為自己出謀劃策,趙麗芳心裏很感動。


    趙麗芳想了想,對易楠說:“易楠同學,我能麻煩你一下嗎?”易楠有自行車,趙麗芳拜托他騎車去林大新的派出所找林大新,把這件事情跟他說一下,讓林大新立案偵查。


    易楠稍微有點詫異,當場就答應了,直接迴去推車出發。


    “感謝大家對我的信任和關心,不過去找安老師的話,不用這麽多人。”趙麗芳笑著說,“要不安老師還以為咱們要遊-行呢。”


    趙麗芳把何玲玲和曹曉燕拉到一邊,叮囑了她們一番,何玲玲和曹曉燕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氣唿唿地答應了。


    最後跟趙麗芳一起去安老師辦公室的就是班長範青玉和體育委員賈建洲。


    安老師看了趙麗芳拿過來的大字報,氣得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混賬!”居然說趙麗芳巴結他,才得到了入d資格!這不僅是對趙麗芳的汙蔑,更是對他個人品德的侮辱!


    “趙麗芳同學當初在《rm日報》上刊登的高考作文,大家都是親眼看到的。她在h省的時候,就是省級優秀軍屬,更是多次得到各級單位表彰。這樣一個品行學問都足夠優秀的同學,得到入d資格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安老師自認也是個修養不錯的人,可是看著大字報上一條條顛倒黑白的罪名,也氣得不輕。


    範青玉連忙上前給他端了一杯水:“安老師,這些我們都知道。咱們整個77級曆史係的同學都站在趙麗芳同學這邊,所以才來跟你反映這個情況,想要快點把這個大放厥詞、隨意汙蔑同學和老師的壞分子抓出來。”


    安老師餘怒未消:“走!去找校長!”要是這個人不抓出來,以後京大說不定又要興起大運動時候的大鳴大放、大字報、大辯論的風氣,到時候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無辜師生要被卷入這樣汙濁的漩渦之中。


    安老師帶著三個學生往校長辦公室去,剛走到行政樓前,一輛軍車就從背後駛了過來,停在了行政樓下。車門一開,跳下來兩個戰士,跟著下來的人抬眼看見趙麗芳,就叫了一句“嫂子”。


    趙麗芳看著一身軍裝的崔立軍有些訝異:“小崔,你怎麽來了?”


    “老林給我打電話了。”崔立軍站得筆直,身邊兩個戰士一臉嚴肅,“這件事情性質很嚴重,涉及到軍隊和軍屬的榮譽,首長讓我來調查清楚。”


    話音未落,一輛警用三輪摩托停在了軍車身邊,林大新也帶著一個公安從摩托車上下來了。


    “嫂子。”林大新比崔立軍隨意一點,直接站到了趙麗芳身邊,“你放心,我一定把那個誣陷你的人抓出來!”


    崔立軍平時嘻嘻哈哈的,但是現在卻一臉嚴肅,率先帶人走進了行政樓。林大新對趙麗芳點了點頭,跟著走了進去。


    安老師和幾個同學都不由重新打量趙麗芳。


    安老師見過趙麗芳的個人信息表,知道趙麗芳的愛人是一位年輕的團長,不過現在看起來,這位團長可不僅僅是年輕有為,還有著不小的能量。不過他到底年齡在這裏,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範青玉和賈建洲就不同了。他們隻是大概知道趙麗芳的愛人是軍人,卻沒想到趙麗芳隻是讓易楠去捎了個信,那邊就不僅來了公安,連軍人都來了,見了趙麗芳一口一個“嫂子”,顯然是對趙麗芳的愛人十分敬重。


    尤其賈建洲,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看著崔立軍一身軍裝的硬漢氣質和虎虎生威的步伐,臉上的震驚和仰慕完全掩蓋不住。


    易楠氣喘籲籲地騎著車趕了過來,趙麗芳連忙向他道謝。易楠擺了擺手,覺得今天的事情應該很有意思,他很想跟著看個完整。


    “走吧。”安老師有種感覺,今天這件事情要鬧大了,不過他也不怕,他問心無愧,而那個藏在陰影裏陷害趙麗芳的人,也應該受到懲罰。


    安老師帶著幾個學生進了校長辦公室,校長的臉色也十分嚴肅。


    崔立軍一進來就拿出了證件表明了身份,竟然是軍隊裏特殊部門的工作人員,同時還拿了介紹信給他,上麵說得很清楚,崔立軍是來調查“反-動分子誣陷軍屬抹黑軍隊榮譽”的案件,直接已經給整個事件定了性。


    林大新也說受害者已經報了案,他們是來立案調查的。


    校長又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一看就知道這都是和趙麗芳本人有關係的,是過來給趙麗芳撐腰的。


    安老師帶著幾個學生一進來,校長就讓他們都坐下,把這個事情說清楚。


    “趙麗芳同學,你作為當事人,對寫大字報的人有什麽推測嗎?”校長看了看這個漂亮女生,和顏悅色地問。


    趙麗芳點了點頭:“說實話,我有了一點思路。”


    “我想,這件事情應該和我們宿舍的盧月娥同學有點關係,隻是我不知道她在其中充當了什麽角色。”


    “大字報上說,我在學校接受男生的財物,和男生關係曖昧,我想來想去,唯一一次接受過男生錢的事,就是前些天賈建洲同學請我幫忙給他妹妹買一件結婚用的衣服,他給了我十元錢。”


    “而當時,盧月娥就在距離不遠的地方,應該看見了。”


    “而且,在我和她一起迴宿舍的路上,她立刻就向我借了十塊錢。”如果當時沒覺得有什麽的話,現在迴想起來,怎麽有種敲詐封口費的感覺?不過,如果是盧月娥自認為發現了什麽秘密準備敲詐的話,應該還會有後續行動,而不是直接把趙麗芳一棍子打死。所以趙麗芳也無法確定盧月娥到底參與到了什麽程度。


    賈建洲驚訝地站了起來:“什麽?你是說我給你十塊錢讓你幫忙買衣服,就被人說成是你接受男生財物,和男生關係曖昧?”他突然明白為什麽趙麗芳會讓他跟著來了,原來這事情還和他有這麽一種關係!


    林大新立刻起身,帶人去哲學係找盧月娥。


    盧月娥正在上課,教室門被推開,兩個穿著公安製服的男人站在門口。她看見這些人的第一眼,心髒就差點停止跳動,臉色蒼白如紙,雙手顫抖著,心中祈禱這些人不是來找自己的。但是事實卻令她絕望——“誰是盧月娥?請跟我們走一趟。”


    在教室裏師生們震驚的目光中,盧月娥雙腿發軟,站都站不起來。身邊的同學看見她的樣子,方才臉上的疑問很快變成了恍然和鄙視。


    順著大家的目光,林大新走到了盧月娥麵前:“你就是盧月娥嗎?”


    盧月娥從喉嚨裏擠出一聲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的嗚嗚聲,邊上的同學替她迴答:“她就是。”


    林大新一揮手,另一個公安架住她的手臂,把她從座位後麵拖了起來。盧月娥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才猛然驚醒:“你們不能隨便抓我!”


    “我是京大的學生!我有權利揭發京大的黑暗現象!《憲-法》賦予了我用大字報進行戰鬥的權利!”


    林大新笑了,很好,連審問都不需要,自己就招了。


    坐在一邊的茅愛紅蒼白著臉站了起來:“盧月娥,你說什麽?炮轟老二的那份大字報,是你寫的?”


    原本還想要過來問清楚的教師立刻停下了腳步。凡是京大教師,沒有人不對當初校園裏鋪天蓋地的大字報深惡痛絕的。多少德藝雙馨的老教師和藝術家,都被那些人用大字報的形式上綱上線,打倒在地,還要踏上一隻腳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其他同學也都議論起來,畢竟炮轟曆史係趙麗芳的大字報正是今天校園裏最熱的話題,大家都在討論大字報上說的是真是假,可是誰也沒想到,那個寫大字報的人竟然就是他們身邊的同學,平時看起來內向溫馴的盧月娥!


    “真是太可怕了。”一個男生喃喃地說,女人的外表和她的內心實在是差別太大。


    “是我寫的,怎麽了?”盧月娥努力想要掙脫身邊公安的控製,大聲喊著,“我說錯了嗎?”


    茅愛紅非常失望:“那天她還借給你十塊錢……”


    “十塊錢?那十塊錢就是他們班男生剛剛給她的!我問她借,她連問一問理由都不問,直接就答應了,你看她多心虛!她知道我看見了,害怕我說出去破壞她的形象而已!你還以為她是真的好心?”盧月娥一臉嘲諷。


    林大新笑了一聲:“我們剛剛調查清楚,你說的那十塊錢,是趙麗芳同學的同班同學委托她為自己妹妹買衣服的錢。兩個人在曆史係樓前大路邊上,光明正大的同學互相幫助,怎麽在你眼裏就成了這樣不堪的事情?你心裏眼裏到底裝的都是什麽?”


    “趙麗芳同誌的愛人是上校團長,每個月的工資補貼加起來超過一百元。你覺得她需要靠著還沒有工作的男生的錢來生活?”


    “同學借給你錢,不問你理由,是害怕傷害你的自尊心,結果在你這裏就是心虛的表現?”


    林大新搖著頭,讓同事把這個思維奇特的女生帶走。


    盧月娥大喊大叫著,說林大新一定是趙麗芳的幫手,要把她帶走迫害。林大新把自己的證件拿出來給老師看了看,告訴老師現在他們正在校長辦公室處理這件事,老師也隻能搖頭歎息,覺得盧月娥腦子有點問題。


    “你再叫,我就給你戴上手銬,在整個校園走一遍,讓所有人都看見。”麵對哭鬧掙紮的盧月娥,林大新沒有二話,直接拿出了手銬在她眼前一晃,盧月娥就安靜了下來。


    盧月娥像一灘泥一樣被拽進了校長辦公室,趙麗芳坐在座位上靜靜地看著她。隻看她這幅狼狽的樣子,就知道她是真的跟這件事情有關。


    林大新:“盧月娥已經自己承認了,說大字報是她寫的。”


    趙麗芳看著盧月娥的眼神也帶上了驚訝不解:“為什麽?”那大字報字裏行間滿是想要置她於死地的惡毒,她自認沒有得罪過盧月娥,盧月娥為什麽會恨她到這個程度?


    盧月娥看看周圍所有人看著自己都像是看著垃圾一樣,心裏更加不甘:“為什麽?當然是因為你太過分,因為這一切太不公平!”


    “你一個沒有上過學的農村婦女,如果不是仗著你愛人有關係,有什麽資格參加高考?如果不是作弊抄襲,怎麽可能考上京大?”


    “要是沒有關係,為什麽你一進學校,你們輔導員就主動找你讓你寫入d申請書?”


    “每天在學校裏穿的衣服都不重樣,吃飯一個人就要吃兩個菜,還總是小鍋菜!不是資產階級作風是什麽?”


    所有人都用古怪的目光看著盧月娥,她站在辦公室中央,沒有得到一點認同和響應,於是更露出了激憤的神色:“你們都是趙麗芳一夥的吧?就是因為她漂亮,所以你們這些男人眼珠子都要粘在她身上,都不舍得挪開對吧?她就是用那張臉,才一路上爬到這個高度,從一個農女成了京大的大學生!”


    趙麗芳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你願意這麽想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不過,你不是還寫了我的第四條罪狀嗎?怎麽不說呢?”


    “你都不怕丟臉,我還怕說嗎?”盧月娥被滿屋子人幾乎相同的眼神激怒了,她冷笑著說,“你在你們縣城,跟幾個男人糾纏不清,作風混亂,最後被人綁架,在外麵跟幾個男人過了好幾夜才被自己男人拿著槍搶了迴去!怎麽,非要我親自說一遍,你才覺得很光榮,覺得這很能體現你的魅力嗎?”


    崔立軍站起來走到了盧月娥麵前,把自己的證件亮了出來:“中國人民解放軍內務部特殊調查處,盧月娥,你涉嫌汙蔑軍屬,抹黑軍隊,並可能與敵特反-動罪案有關。我們要把你帶迴去調查清楚整件事情,希望你能配合。”


    盧月娥嚇得往後就倒,崔立軍滿臉嫌棄地看著她坐在地上發抖,連上前扶她一把都不願意。


    “你胡說!我沒有汙蔑她,更沒有抹黑人民軍隊!”盧月娥嗚嗚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往後退,直到撞到了校長的辦公桌上才停止。


    她已經清清楚楚地把自己所做過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根本不需要再詢問,一切都水落石出。崔立軍可不像林大新這樣有所顧忌,他直接讓人上去把盧月娥銬了起來,按著肩膀就往外走。


    盧月娥的雙腿再也無法用力,硬是被人拖著拖到了門口。


    校長皺著眉頭:“我覺得,這其中還有一些問題沒有弄清楚,還是不要急著帶人走。”


    盧月娥就像是聽見了偉人語錄一樣,立刻來了精神:“校長,校長,您救救我,我是您的學生啊!我不是壞人,我隻是想要揭發咱們學校的黑暗,讓京大變得更加美好!”


    校長從桌子後麵走了出來,走到了盧月娥麵前:“你什麽時候認識的趙麗芳同學?”


    “就是開學之後,我們分到一個宿舍才認識的。”盧月娥非常配合。


    “以前不認識?”


    “不認識。”


    校長皺著眉毛看她:“那麽,趙麗芳同學以前在老家的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這樣明顯的漏洞,公安和軍隊都沒有問,要麽是他們心中有了推測,要麽就是故意留下來的破綻,能把盧月娥直接按死的破綻。


    可是他作為京大的校長,卻不能任由學生跳進這樣的陷阱,哪怕是一個品德敗壞的學生。


    盧月娥稍一猶豫,崔立軍就冷笑起來:“現在不說沒關係,到了地方,你想說我還不一定想聽了。”他一揮手,兩個士兵就立刻架起了盧月娥往外走去。


    “我,是有人告訴我的!”盧月娥大聲喊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兩章合一發出來,免得大家又要等。今天的任務就完成了,大家明天見。感謝小天使們給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初晴 1枚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液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nicole 20瓶、愛睡覺的小豬 10瓶、初晴 10瓶、精分的花癡少女言大圓 5瓶、簡在心 2瓶、愛吃紅燒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_^


    第102章


    盧月娥哭著說, 是有人告訴她趙麗芳在老家就是作風有問題的破鞋。


    “她說她和趙麗芳是一個地方的, 說趙麗芳不檢點的事情在老家縣城都傳遍了,沒有人不知道,趙麗芳愛人沒辦法, 才不得不找關係調到京城軍區,把趙麗芳帶過來這邊。”


    “我相信了她的話,對趙麗芳同學產生了誤會, 覺得趙麗芳不配留在京大, 所以想要挺身而出, 揭發她的真麵目, 還京大校園一方幹淨的天空。本來我想去向輔導員報告的,可是又怕安老師包庇趙麗芳,所以想來想去,才采取了寫大字報揭發趙麗芳真麵目的辦法。”


    “吳校長, 安老師, 我, 我真的是被人蒙騙了, 我錯了!我不該輕信她人, 不該懷疑學校和老師!我知道錯了,求你們給我一次機會, 我一定會認真反省, 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盧月娥醒過神來,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哀求。


    “那個女生是誰?”崔立軍想到了什麽,看了林大新一眼。林大新也想到了同樣的答案, 臉色有點難看。


    盧月娥一點兒隱瞞的意思都沒有,非常利落地招了出來:“她是上一級的工農兵學員,叫潘盈。”


    趙麗芳也已經料到了這個人是誰,心中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盧月娥隻是被人推到前台的工具,她根本不可能想出來趙麗芳沒有資格高考、在老家作風不正這些內容,而知道趙麗芳過去的人,在京城也就那幾個。其中嫌疑最大的本來就是潘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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