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灰知道時機稍縱即逝,來不及再作解釋,爬進機艙內到處翻找似乎在尋覓什麽東西,遍尋無果,又鑽到另一架飛機殘骸中,終於翻出一大包東西,拭去上麵的塵土看一眼,確認無誤就動手拆解。


    羅大舌頭見司馬灰行動奇怪,就上前幫手,解開來一看更覺詫異:“降落傘?”


    司馬灰指了指霧中的大洞,能否逃出生天,就看這降落傘管不管用了。


    他從機艙殘骸裏找到的降落傘,其實隻是普通的空軍救生傘,不像空軍部隊的傘兵傘帶有控傘,萬一拉不開主傘,還有副傘備用,僅能像風箏一樣,藉助亂流將三人帶到高處,至少可以離開地底大磁山,逃生的機會隻在這瞬息之間,若有差錯大不了一死,所以根本沒考慮救生傘能否承重,當即拆開傘包,示意其餘兩人綁定傘繩。


    羅大舌頭了解到司馬灰的意圖,知道這是要放人肉風箏,立刻動手去拽傘繩。


    高思揚見狀稍有遲疑,暗想這方法固然極險,卻也值得一搏,就跟著依法施為。


    三個人剛把傘繩綁在身上,救生傘便被亂流捲起,鼓滿了氣,“唿”的一下拉直了傘繩,拖著三人搖搖晃晃地向上升起,他們急忙緊緊握住傘繩,各自用圍巾遮了口鼻,隻聽氣流在耳邊唿嘯來去,被救生傘帶得身淩虛空,穿過濃霧盤旋的巨大渦流,飄飄蕩蕩越升越高,在這個巨大無比的地底旋渦中,救生傘就像一片微不足道的落葉,四周盡是滔天的浮波和濃得化不開來的迷霧。


    司馬灰看到救生傘越升越高,亂流中低頭下窺,就見深淵裏有無數絕望空洞的怪眼,但很快便被聚攏的濃霧覆蓋,一切都被虛無的漆黑吞沒,萬物歸於混沌,之前經歷的事好像隻是一場漫長可怕的噩夢。


    這時救生傘接近了地殼底部,陰山帶動的亂流開始急劇減弱,撐不住三人重量,一頭向旁栽去,掛在了洞底倒懸的石隼嶙峋,腳下都是茫茫霧氣,恐怕動作稍大,傘繩就會斷裂或是脫落,任憑身體懸在半空來迴晃動,卻是連大氣也不敢出。


    司馬灰自知不容遲疑,深吸了一口氣,探臂膀拽出羅大舌頭背後的古劍,割斷自己身上的傘繩,施展開蠍子倒爬城的絕技,倒攀繩索而上,鑽進洞頂的裂fèng中,拖拽繩索,將其餘兩人逐個接應上來。


    地殼深處的裂fèng,也是由於猛烈的磁暴而產生,附近的亂石不斷掉落,三個人離開懸掛在半空的救生傘,身後的裂fèng已開始在劇烈的震動中合攏,隻好順地勢持續移動,爬到岩fèng縱深之處,震顫才逐漸消失,身上不覺出透了冷汗,手腳不停發抖,趴在冰冷的岩層上再也動彈不得。


    司馬灰隻覺眼前發黑,恍恍惚惚中思cháo起伏,想起自從緬共人民軍潰散,跟探險隊進入野人山尋找失蹤的蚊式運輸機,卻被地震炸彈帶入更深處的古城,開始接觸到了“綠色墳墓”,為了揭穿這個幽靈的真麵目,又跟宋選農帶領的考古隊深入羅布泊望遠鏡,循著線索前往大神農架原始森林,穿過陰峪海和北緯30度水體,來到重泉之下放置拜蛇人石碑的神廟之中,不尋常的日子早已成為尋常,一路上不知死了多少人,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但願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想到這裏不禁一陣哀傷一陣失落,久久不能平復,勝香鄰跳進洞底的一幕更是在腦海中反覆出現,心頭隱隱作痛。


    第二話 迷途


    三個人在地底昏睡了許久,才被腹中飢餓喚醒,反正這條命也是撿來的,如今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羅大舌頭對司馬灰說:咱既然活到現在,看來也是上蒼有好生之德,老天爺還餓不死瞎家雀兒呢,所以有再大的困難也要找機會逃出去,把咱的事匯報上去,好歹給考古隊那些遇難成員爭取個烈士什麽的,自古道“有功安民曰烈”,混個烈士稱號不為過吧?


    司馬灰道:“這些事趁早爛到肚子裏算了,泄露出去難免要惹麻煩,今後天知地知,咱們三個知道也就罷了,對誰都不要提及。”


    羅大舌頭說:“不讓提就算了,咱至少能清明節給燒點紙錢,要不然誰還能記著他們?”


    司馬灰聽完頗受觸動,覺得羅大舌頭所言極是,應該有人記住這支深入過地下世界的考古隊。


    高思揚在旁嘆道:“你們倆胡思亂想什麽?現在魚骨燈燭隻剩下幾根,沒水沒糧,沒有槍枝彈藥,手錶之類的物品也都被磁山吸走了,困在漆黑一團的地底怎麽出得去?”


    司馬灰定下神來,抬頭望了望四周,說道:“先看看還剩什麽東西,然後再想辦法。”


    三人各自將背包裏的東西檢查了一遍,基本上都是空的,隻剩蘇聯製造的鯊魚鰓式防化唿吸器,半盒防水火柴,兩袋鹽塊,一個再也不能指南的指南針,除了那柄楚國古劍以外,再沒什麽頂用的物品了。


    高思揚深感絕望,考古隊從神農架進入陰峪海地下森林的時候,裝備雖然算不上先進,至少是全副武裝,火把、彈藥、幹糧、電池等物資也都充足,現在赤手空拳,又不辨路徑,還有希望活著出去嗎?


    司馬灰經歷過各種險惡的情況,以前就從深邃無邊的極淵裏走出來過一次,所以並不為這些事擔心,地底下是出去容易進來難,地殼厚度平均在10000~8000米之間,往多了說也就是10公裏,如果自上而下,在沒有地圖的情況下,隻能尋著水流侵蝕成的洞穴穿過這層地殼,但地下河道分布得網密如蛛網,水流在下行過程中不斷被地層吞噬,走著走著也許就鑽進了死路。此刻眾人置身在地殼深處,想往上走卻沒這麽難,因為這北緯30度水體的洪波浩蕩不息,一定有許多地下暗河與之相通,水流不會自生,都是從地麵上流下來的,有水的地方屬於暗河,沒水的洞穴也大多是受水流常年侵蝕而成,循著地脈以及岩層間的波痕蜿蜒上行,總能找到出口。


    麵臨的最大困難,莫過於缺少食物和照明工具,不過司馬灰熟識物性,又詳細看過趙老憋秘不示人的憋寶古籍,有把握在途中找到地下塊菌和發光礦石。


    即便如此,途中潛在的危險還是很多,尤其是各種地質災害要比外麵多得多,但三人有了求生之念,也不將這些艱難險阻放在意下,即刻以剩下的魚骨燈燭照明,起身在地殼深處尋找出路。


    司馬灰知道首先要解決的就是照明工具,一旦魚骨燈燭耗盡,抹著黑可就再也走不出去了,於是不敢耽擱,先是辨識水脈,找到一處有暗河經過的洞窟,那洞中上下全是蘑菇化石般的球狀岩體,用腳踏碎了,便流出許多發光的粉末,塗到身上或魚骨上,盡可做照明之用,是憋寶古籍中記載的“石燭”,多生於形成數萬年之久的暗河盡頭,當即讓每人都掰下幾個,裝到背包裏在途中備用。


    有暗河的地方,隻要不是熱泉,一般都有地下洞穴裏的魚群,三人先在河床邊摸了幾條充飢,一路順著河道貫穿的洞穴向前,沿途採集塊菌和盲魚為食。


    地殼中的礦物很少單獨存在,常按一定的規律聚集在一起,而岩石就是天然礦物的集合體,由一種或多種礦物集合而成,所以根據地殼中的深度不同,岩層分布也存在明顯差異,部分由火山玻璃、膠體物質,以及生物遺體組成。


    司馬灰等人跟著暗河流經的洞窟行進,途中見到暗河附近存在自然鉑、自然銅、石墨、螢石、黃鐵、剛玉、雲母等各種礦脈,在地底下層層分布,暗河常有分支,忽寬忽窄,時而平靜,時而湍急,想在迷宮般的地下河道裏找個出口,卻又談何容易。


    羅大舌頭主張往礦脈集中之處走,哪怕走不出去死在地下,有這麽多寶石陪著,可也夠本了。


    司馬灰則發現這條暗河裏有幾條魚,並非棲息在地底下細長短小的無目盲魚,而是身長扁圓、尖頭大嘴、尾鰭呈截形,身上有不規則的花黑斑點,肉質細嫩豐滿,肥厚鮮美,是一種叢林河流裏的淡水魚,推測這條暗河通往某處山穀叢林,所以遇到上遊的支流就先走出一程,如果暗河裏棲息的都是地下盲魚,便退迴來重新找路。


    三個人為了消除地壓的影響,不敢走得太快,一路逆流而上,走一段路就停一陣。地底下晝夜莫辯,也不知行出多遠,最後潛過一片浸滿了水的地下洞穴使加重的地壓影響有所緩解,在洞穴另一端,地形突然變得開闊起來,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高大茂密的叢林,滿眼盡是奇花異糙,葉片大得出奇,遍布的植叢,高度在數十米以上,由於水量充沛,使從林冠到林下樹木分為許多個層次,彼此套迭,更有不少樹木從空中垂下許多柱狀的根,加上無數藤類穿梭懸掛於樹木之間,使人無路可走,暗河兩側都是蔭濕的腐生或寄生植物,距離司馬灰等人不遠的樹叢間,忽然有一條大蛇探出頭來籲氣成雲,其餘受驚的野鳥啼鳴亂飛,怪叫之聲不絕於耳,打破了原始叢林的沉寂。


    三人見情形詭異,不免生出毛骨聳立之感,這洞中不見天日,分明還在地底,怎麽會生長著如此茂密的叢林?北緯30度附近又哪有這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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