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道界,生命之井極深處。


    上千年歲月。


    吳淵煉體本尊一直在深淵中循著黑塔的指引,不斷前行。


    因時空混亂,根本無法測算到底前行了多遠。


    純粹靠飛行,這也是段驚人的的距離。


    吳淵這是有指引,確信自己不會徹底迷失。


    “不過,若將來想迴去,也無比麻煩。”吳淵站在無盡幽暗中,勉強俯瞰著下方。


    他正承受著無比恐怖的吞噬引力,這種引力來自深淵底,無時無刻不作用於他的身上。


    實際上。


    在吳淵進入深淵的早期階段,吞噬引力一直在緩慢加強,越來越強,讓吳淵都為之震驚,擔心這股力量一直持續下去,最終會強到自己無法抵擋的地步。


    幸好,七百年前,這股吞噬引力達到了極限,沒有繼續提升。


    “就算是風煌君主來,長時間下去,也會被這股吞噬引力給撕碎。”吳淵暗道,若自己沒有青源甲,也難擺脫這股吞噬引力。


    “光亮?”


    吳淵俯瞰下方,隱隱窺伺到有些光亮,按冥冥中感應,感應越來越清晰,這是接近源頭的征兆。


    隻是吳淵頗為警惕,深淵內闖蕩的上千年,他遭遇過數十次危險,有近十次都是生死危險。


    最兇險的一次,他陷入絕殺陷阱中,本尊依靠青源甲都無法擺脫,逼得吳淵源身自爆,拚一線生機,方才衝了出來。


    差點黑岩刀都遺失了。


    沒錯,現在的吳淵,僅剩煉體本尊。


    雖來闖蕩前,吳淵已準備多顆仙命丹,且源身隕落後,就第一時間開始修煉,但想重新孕育出來也得百萬年歲月。


    失去源身,讓吳淵愈發謹慎。


    這就是生死闖蕩,任你氣運強大、天驕絕世,都有可能隕落。


    當然。


    劫緣相隨,像吳淵一路闖來,光收獲的生命本源石,總價值也媲美四五件上品道器了。


    “源頭,似乎就在那光亮的方向。”吳淵暗道,觀察片刻後,他沒感受到其他危險。


    嗖!吳淵緩慢靠近。


    時間流逝,伴隨吳淵靠近,隻見光亮越來越明顯。


    在這無盡幽暗的深淵中顯得頗為詭異。


    按理,黑暗中沒有任何物質阻礙,光線能夠傳播的很遠很遠。


    但深淵內時空扭曲,一束束奇異光芒照耀八方,卻又局限於一方區域。


    “嗯?”吳淵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因為他感覺身上受到的吞噬引力正在急劇減弱。


    受到的空間壓製,也隱隱在減弱,隻是感知暫時無法離體太遠。


    “難道,光線,是深淵底部?”抱著這樣的心思,吳淵繼續靠近。


    又前行了許久。


    忽然。


    吳淵停了下,他也愣住了,之前他感知受壓製,隻能隱約見到光芒越來越盛。


    但隨不斷靠近光芒,他受到的壓製越來越弱,能夠觀察到的範圍越來越廣。


    他也終於見到了那一束束光芒的來源。


    “這!這!”吳淵心中已掀起了滔天巨浪,連臉上都流露出難以掩蓋的震驚之色。


    他見到了什麽?此刻,在他的側下方,正隱隱橫躺著一具人形生物,它的高度,不,準備來說應該是長度,絕對超過了一光年。


    他就這樣靜靜躺著,散發著無盡悠遠古老的氣息,仿佛已經沉睡億萬年,又仿佛隻是閉眼小憩,即便是吳淵,現在也隻能模糊感知著大概,而無法窺伺到具體細節。


    他所散發的光芒,來自於它表層的青色鎧甲,覆蓋了他的身軀,然後本能散發著些許光芒。


    這樣一具龐大到不可思議地步的人形生物,就這樣呈現在吳淵視線中,衝擊著吳淵的認知。


    “這?是生命。”


    “他應該是生命體。”吳淵愣了許久,終於徹底冷靜下來。


    稍稍分辨。


    吳淵就能確認,眼前這具身長超過一光年的龐大身軀,是生命!龐大身軀上,所蘊含的淡淡意誌,是掩蓋不了的。


    “一切如新。”


    “意誌無垠,道韻永恆。”吳淵默默注視著:“是永恆!絕對是永恆存在。”


    一光年的高度?太不可思議了。


    像吳淵,作為物質君主,若是願意,不斷膨脹肉身,達到上億公裏乃至十億公裏都很輕鬆,但越來越龐大的肉身隻會影響戰鬥。


    身體大小,是沒用的。


    且維持越來越龐大的肉身,對源力消耗也無比驚人。


    “就算是煉體主宰,傾盡全力,能將身軀膨脹到數百億裏高,也就是極限了。”吳淵心中有模擬概念。


    君主主宰們,一些超大範圍陣法、法術幅散數光年都正常。


    一光年高度的身軀?光想一想,吳淵就為之心顫。


    唯有永恆存在。


    “他,死去了嗎?”吳淵默默注視著這龐大的人形身軀。


    雖感知模糊,但吳淵能大致判斷出,他的外貌和人族相差無幾。


    要說特別的,就是他的額頭處,隱隱有一道緊閉的巨大金色紋路,仿佛是一隻閉著的神眼。


    三眼?


    吳淵無法判斷,隻能猜測。


    至於他身上穿著的青色戰鎧,古樸無比,表層鐫刻著無數巨大的神秘莫測道紋,似乎是一件至寶,又似乎和他的身軀融為一個整體。


    “隻能模糊感知到這龐大軀體散發的意誌,卻沒有絲毫生命氣息。”吳淵暗道。


    也不敢十分肯定。


    對永恆存在,吳淵了解很少,在各方聖地勢力情報中,對這一類消息基本都是封鎖的。


    長河生命和永恆存在,差距遠不是凡俗生命和長河生命之間差距能比擬的。


    “凡俗生命,弑殺長河生命,無盡歲月不知凡幾。”吳淵默念:“但諸多天地輪迴以來,長河生命弑殺永恆生命,恐怕寥寥無幾。”


    “甚至,有可能隻有天帝的那一例。”


    正因艱難。


    才會被後覺主宰稱為‘不朽的神話’,諸多天地輪迴以來,依舊被諸多長河生命稱頌流傳。


    “隻是。”


    “若這位永恆存在死去,他的屍體為何在這?為何看不出絲毫傷痕?和造化道主有關係嗎?”吳淵心中有許多疑惑:“難道,諸多天地輪迴來,都沒有其他勢力的強者發現?”


    至少,以吳淵的權限,在巫庭所了解的有關生命之井情報庫中,沒有任何提及永恆存在屍體的情報。


    有利有弊。


    弊端在於,沒有前輩探索過,也就沒有先例,許多風險難以規避。


    好處是,一位隕落的永恆存在,很可能留下了大寶藏。


    “長河生命的先天靈寶,大多是永恆存在賜予的,由此可見,永恆存在大多不止一件先天靈寶。”吳淵暗道:“他們遺留下的全部寶藏?”


    光想一想,吳淵就有些激動。


    別的不說,像這具龐大人形生物表層的鎧甲,似乎就是件不可思議的至寶。


    最重要的是。


    “黑塔的感應。”吳淵默默注視:“感應源頭,似乎就在這具青甲人形生物體內。”


    吳淵的目光不斷轉移,最終落在了人形生物的最左端——頭顱!“感應源頭,就在頭顱內。”吳淵已然確信這一點。


    想到這裏。


    嗖!吳淵一步踏過虛空,開始環繞著這具龐大人形生物飛行,耗費許久慢慢觀察,都沒有尋到其他通道能夠進入人形生物體內。


    同時,吳淵完全確定,隻要靠近人形生物,下方深淵的吞噬引力就會不斷減弱,一旦遠離,吞噬引力也會不斷增強。


    唿!吳淵終於落在了人形生物的胸膛上,這裏宛若是一方不可思議的浩瀚金屬大陸。


    “長達數萬億裏的大陸。”吳淵暗道,觀察著眼前的這條巨大‘溝壑’。


    整個金屬大陸,都平滑無比,即使吳淵如何詳細去觀察,都隻覺大部分區域平坦到極點,無一絲一毫的凸起。


    唯有那些略顯突兀的溝壑、山脈。


    實際上,所謂溝壑山脈,都隻是人形生物戰鎧表層所鐫刻的道紋。


    浩浩煌煌,威能無垠!即便它們的氣息已完全收斂,當吳淵靠近時,依舊能感受到戰鎧所蘊含的恐怖威能。


    “認主?”吳淵稍加猶豫,便落在了金屬大陸表層,嚐試源力、元神力量滲透進入認主,但卻沒絲毫反應。


    甚至於,吳淵都沒法辨認它到底是不是法寶。


    “沒其他路徑了。”吳淵一直很小心,能讓一位永恆存在隕落在這裏。


    再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走。”吳淵飛起,從胸膛處來到了人形生物的頭顱上空。


    隻是,就算一個頭顱也太大了,也是近萬億裏,且他的嘴唇嚴絲合縫,除了鼻、耳再無絲毫縫隙。


    “要進入頭顱嗎?”吳淵已感應到頭顱的四處通道中傳來的感應。


    更感知到體內黑塔的隱隱震顫。


    若源身還在,吳淵肯定毫不猶豫派遣源身進入,但現在源身隕落。


    隻剩下本尊。


    “造化道界運轉,對主宰都極度排斥。”


    “尋常主宰,在深淵中漫無目的前行,根本沒法抵達這裏。”吳淵心中默念:“我的許多秘密,也不能暴露。”


    “就算我立刻返迴,重新帶幫手迴來,沒有黑塔的指引,想迴去也極難。”


    吳淵思考了許多種可能。


    除非去請至高存在,否則,自己沒有更好的路可以選。


    源身?


    還得百萬年修煉出來,吳淵可沒那麽長時間去等。


    按當初黑塔的指引,最好是十萬年進入,如今隻剩下不到兩萬年。


    “賭吧。”


    “都已走到這一步,難不成還有退路?”吳淵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或許,等待我的就是大機緣呢?”


    將諸多寶物重新探查了一番,自身狀態也調整到最巔峰。


    “進。”


    吳淵選擇了從人形生物的左耳進入,說的耳洞,實則直徑都達到了數十億裏。


    同時。


    像那所謂的皮膚,吳淵也稍加嚐試過,根本就堅不可摧,他的戰刀連一絲一毫痕跡都留不下。


    “連皮膚,都這麽堅韌?恐怕都遠遠超越上品道器吧。”吳淵心中也愈驚。


    隻覺眼前的這尊永恆存在屍體,實在強大的不可思議,比吳淵所知曉的一些有關永恆存在的情報描述,還要強得多。


    “這位隕落的永恆存在,恐怕在諸多永恆生命中都不一般。”


    “否則。”


    “若隨意一位永恆都是如此,主宰,又怎麽可能有希望殺死?”吳淵心中閃過這一念頭。


    他本尊戰力媲美君主八重,距主宰層次不算太遠了。


    實力差距再大,也不該大到這種地步。


    “岔路?”


    吳淵在人形生物體內一路前行,隻覺在一條條超大型通道中前行。


    並沒有遭遇什麽危險,隻是有數不清的岔路,多的驚人。


    幸好。


    吳淵能順著黑塔的感應,能輕易分辨出諸多岔路中自己要走的。


    時間流逝。


    “這麽多岔路?我飛行了怕是半光年了吧。”吳淵在一條條岔路中前行,他心中卻越來越沒底。


    看似一直前行,但冥冥中的感應,和感應源頭似乎沒縮短多少距離。


    吳淵能做到,也隻能繼續前行。


    ……當吳淵在一條條岔路不斷前行時,在人形生物深處的一方特殊區域,過百億裏的區域,遍布著無比濃稠的血霧,就仿佛是一方浩浩血海。


    忽然。


    咕嚕!咕嚕!沉寂了無盡歲月的血海忽然翻滾起來。


    緊跟著大量血霧匯聚、升騰、凝聚,最終竟形成了一尊尊巍峨萬丈的人形身影,它們一個個穿著血色鎧甲,雙掌握著兩柄血紅色戰刀,宛若一尊威嚴無比的血甲戰士。


    這些戰士都緊閉雙眼,似乎沉睡著。


    下一瞬。


    “唿!”“唿!”足足六道血甲身影猛然睜開了眼,他們的眼神冰冷,透著無盡嗜血之色。


    “外來者。”


    “擾道主安寧者。”


    “殺無赦。”


    “殺!殺!殺!”一股股強大奇異的威能從浩浩血海中傳遞出來,同時一股朦朧光輝,也降臨在了六道血甲戰士的身影,令它們的氣息愈發強大。


    許久。


    這股意誌威能方才退散,而六位血甲戰士已散發出極強大氣息,他們的身軀、戰鎧、戰刀,都隱隱覆蓋了一縷永恆道韻。


    “殺!”其中一位血甲戰士,忽然吐出了奇怪的發音。


    “殺!”


    “殺!”


    轟!轟!轟!六名血甲戰士,瞬間化為六道奇異流光衝入了不同通道中。


    它們仿佛知曉吳淵的位置,迅速向吳淵所處位置靠攏。


    ……


    “感應源頭,到底在哪裏?”吳淵依舊在岔路中不斷前行,充滿警惕。


    通道並不陰暗,通道四壁都散發著絲絲朦朧光芒。


    “嗯?”吳淵猛然轉頭,似有所感的迴頭望向了來路。


    隻見蜿蜒通道的數百億裏外,一道巍峨萬丈的血甲巨人,正以驚人速度衝來。


    他的目光、戰刀,以及所散發出的強大氣息,都令吳淵臉色一變。


    “生命?”


    “是星獸?怎麽給我的感覺和星獸類似,但散發的氣息更和主宰有些類似?”吳淵臉色劇變:“在這名死去的永恆體內,怎麽會有星獸?”


    “主宰級星獸?”


    沒有答案。


    “逃!”吳淵根本不敢驗證對方是否真是主宰層次星獸。


    轟!他瞬間化為耀眼光芒,瘋狂向遠處通道逃去。


    ——


    ps:第一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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