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楚江帝國滅亡,離城已數十年沒有遭受大規模戰火。


    因此,城牆外,建有不少民居。


    不過,正值深夜,絕大部分都已睡下,即使城內廝殺激烈,可相隔城牆,城外的百姓根本沒有察覺。


    嗖!


    吳淵輕巧落地,僅留下一寸深的腳印,下一步又彈身躍起跳出十餘丈,已無印痕。


    幾個閃身,衝出數百米。


    “沒有再追上來。”吳淵極速穿行於散落的民居間,不留痕跡,迴首望了眼城牆方向。


    沒人再追上來。


    “若那陸羽明、莫景塵再不知死活追上來,就再怪不得我。”吳淵眼眸中閃過一絲寒意。


    始終不太願動手,是吳淵擔心,今天的的事情,終有一天會曝光。


    到時,身為橫雲宗弟子,宗門各方會如何看待自己?


    若孤身一人,吳淵無懼,可關鍵,還有家人、族人。


    須知。


    吳淵加入橫雲宗的一個重要原因,是成為橫雲宗高層,借助宗門力量去保護家人族人。


    畢竟,吳淵終會闖蕩天下,不可能整天圍繞家人、族人,他更沒心思去重新弄一個宗派勢力。


    當然,若陸羽明他們蠢到家,一心求死,吳淵不介意送他們上路。


    “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


    “先向南走三十裏,要故意留下些線索,偽裝出前往‘元湖府’的跡象,再折返迴田家渡的船上。”吳淵可沒忘記。


    自己同七星樓‘慶樓主’說過,接取‘殺徐守翼’的任務,隻是前往元湖府路上的捎帶。


    就像吳淵故意大聲說,殺徐守翼是因為十五年前結下的仇怨。


    一切。


    真真假假,都是加蓋的偽裝。


    “我公開出手次數越多、實力表現越強,各方勢力逐漸收集情報。”


    “最終,關於我‘千山’這一重身份的情報,會越發詳細。”吳淵暗道:“必須,盡可能將他們引導向錯誤的調查方向,越偏越好。”


    須知,隨時間流逝。


    吳淵明麵上身份所展露的實力也會越來越強,招數、身法之類,會逐漸同‘千山’這一重身份重疊。


    現在,吳淵明麵上年齡尚小。


    沒人會懷疑到他身上。


    可若不去掩蓋、錯誤引導,當十年、二十年後,吳淵明麵實力完全展露出來,名氣逐漸變大,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猜想。


    風險,扼殺於搖籃中。


    這是吳淵一向的準則。


    “能不暴露‘千山’這一身份,便不暴露。”吳淵暗道:“即使暴露,至少也要拖延到我擁有‘地榜宗師’的實力。”


    乃至於成為天榜高手!


    “走!”


    吳淵提著陳堂如的長槍,將金票和那小玉瓶塞入懷中,化為流光消失在黑夜中。


    ……


    離城內,幾大高手大戰之地,一片廢墟。


    嗖!


    “師叔。”陸羽明慌亂的衝出來,扶住了重重落地,正大口咳血的莫景塵。


    “你怎麽樣?”陸羽明緊張無比,唯恐莫景塵出事。


    “唿!”


    “吐出一口血,好多了。”莫景塵臉色蒼白,勉強支撐站起身,擠出一絲笑意:“放心,還死不了。”


    撕拉~莫景塵一把撕下胸口已碎裂的衣服,露出了裏麵的銀色軟甲。


    “幸好!”


    “一直將這件神兵級‘內甲’留著,若是四品內甲,剛才一刀下來,我這把老骨頭怕真……咳……咳……”莫景塵大口咳嗽,夾雜著血絲。


    “師叔。”陸羽明不敢放鬆。


    “這一刀傷及了肺腑,修養一段時間就行。”莫景塵微微搖頭道:“不過,等再能動武,我的實力怕會又要下降一大截。”


    “老了!”


    “終是老了。”莫景塵感歎道。


    “這都是這暗刀,當殺他。”陸羽明低吼道,他早年曾跟隨莫景塵修煉,感情頗好。


    莫景塵受傷,他心中自然有怒氣。


    “暗刀?這一刀,算是他留情了,他若真想殺死我,殺死陳堂如後,再折返迴來,我必死無疑。”莫景塵搖頭道:“武者相鬥,生死一線,他願留手,已是我的幸運。”


    陸羽明沉默了。


    “不過,這暗刀走了,卻是給我們留下了天大的麻煩。”莫景塵突然歎道。


    “怎麽?”陸羽明一愣。


    “陳堂如和王柱山,都死了。”莫景塵搖頭道:“元湖不會善罷甘休。”


    “陳堂如和王柱山,出現在離城,還大打出手,本就是他們的錯。”陸羽明皺眉道:“況且,最後是暗刀殺死的,與我們何幹?”


    在他看來。


    這根本不是什麽大麻煩。


    “他坐下五大親傳,陳堂如和王柱山是出師了的,實力不俗,再修煉些年,成頂尖高手很有希望。”莫景塵輕聲道:“五徒弟明烈,是天賦最高的,卻殘了。”


    “另兩個弟子,很普通。”


    “可以說,他元湖山莊一脈,幾乎要斷絕傳承。”莫景塵道:“他已年過九十,想重新培養出得意弟子,會越來越難。”


    “你說,他會不怒嗎?”


    “雖說人是暗刀殺的,可人,死在了離城。”莫景塵搖頭道:“況且。”


    “連陳堂如、王柱山聯手,都被暗刀殺死,暗刀實力何等恐怖?”


    “偏偏,暗刀僅殺死我我橫雲宗一個二流高手。”


    “我們三個,雖我和符三都受傷,暗刀卻手下留情,一個都沒殺。”


    “換你是元湖老人,你會如何想?”莫景塵瞥了眼陸羽明道。


    陸羽明錯愕。


    愣了下。


    他忍不住道:“可總得講道理……”


    “這世間,若能講道理,我們還練什麽武?練嘴皮子得了。”莫景塵搖頭道:“元湖老人,是地榜宗師。”


    “他占下元湖府,靠的是宗師武力,不是道理。”


    “師叔,那該怎麽辦?”陸羽明忍不住問道。


    “等天明,讓郡守派人來保護好交戰場地,不要破壞、修複,作為將來驗證的證據。”莫景塵輕聲道道:“同時,以陳堂如他們的居所為核心,開始搜查線索。”


    “再者,將兩人的屍首和遺物小心收拾好,準備送還元湖山莊。”


    “再將今日之事,詳細寫清楚,以最快速度送迴宗門總部,告知兩位太上。”


    “這件事,必須要太上出麵。”


    “是。”陸羽明連應道,一一記了下來。


    而他見到莫景塵似仍在沉思,不由道:“師叔,還有嗎?”


    “暫時沒了。”莫景塵搖頭道:“我隻是在想‘暗刀’這個人,我懷疑,他就是我橫雲宗疆域中人,甚至平日就生活在南夢府。”


    “為何?”陸羽明好奇。


    “過去,從無他的跡象,最近數月方才出現,接連數次出手,一次比一次動靜鬧得大,展露出的實力一次比一次強。”莫景塵道:“以他的實力,殺我們不難。”


    “他敢殺陳堂如,證明,他不懼地榜宗師報複。”


    “偏偏對我們手下留情,若他真是天涯浪子,何必顧忌?”


    “可聽他所言,不願和我橫雲宗為敵。”


    “兩種可能,要麽,他和我橫雲宗有關係;要麽,他的確是散修,可他的家人、族人在我橫雲宗治下。”


    “所以,他不願太得罪我們。”


    莫景塵不斷思考,推演:“以此進行人物推演,這位暗刀,應該是位長期生活於南夢、雲山、百湖的潛修高手,能肆意動用秘籍,說明年齡不算大。”


    “擅刀法!暗器!”


    “尤其是暗器,暗器手法很難練,應該有師承,至少有一定傳承。”


    “年齡,應當在三十到五十之間。”


    “若獨自修行,如此年輕就有如此實力,天賦定然不弱,應該會有早年間的一些武院記錄。”


    “很可能是三大武院弟子。”


    “他家中,應該有為數不少的家族成員,讓他難以舉族遷移走。”


    一條條推演。


    迅速勾勒出‘暗刀’的大致形象,並將要篩查的範圍迅速縮小。


    “對了,師叔,他還說,十五年前和徐守翼結下仇怨?”陸羽明忽然道。


    “這一條,基本可排除。”莫景塵無奈道:“是你蠢,還是他蠢?”


    “從暗刀過往行事,他是極度小心之人,豈會愚蠢的將如此明顯線索告訴我們?”


    “隻是迷惑我們罷了!”莫景塵澹澹道。


    陸羽明恍然。


    “就按我剛才所言,上稟宗門,讓監察殿進行篩查。”


    莫景塵輕聲道:“如此厲害人物,行事無所顧忌,隱於我橫雲宗疆域內,實在是個禍患。”


    “是。”陸羽明連應道。


    “咳~咳~”莫景塵又咳嗽起來。


    ……


    當天際間第一道曙光將要亮起時,距離城百餘裏外,一座荒蕪的山頭。


    雜草叢生,卻有數條小路,顯然偶爾有人經過。


    這裏有許多荒墳。


    不起眼的一處,卻被重新挖開了一個大坑,足以放下一具屍體了。


    “不愧是神兵,真是一把好槍。”吳淵站在大坑旁,手握銀槍三分處。


    一個甩刺。


    “嗡~”二十萬斤巨力慣出,槍尖刺破空氣,爆發出可怕的銳嘯聲。


    迴蕩在這處亂墳崗。


    “二十萬斤力量,竟都能輕易承受。”吳淵頗有些舍不得。


    神兵,比利器好上太多。


    最關鍵的,是所能承受的最強力量爆發,吳淵已感受到‘黑山刀’的缺陷。


    “可惜,注定我沒法用,至少沒法現在用。”吳淵微微搖頭,用路上順手取來的衣物將長槍包裹好。


    丟入大坑中。


    很快,又迅速將土重新埋好,以吳淵的實力,做這些事非常輕鬆,也非常快。


    乍一看,這土堆,和一旁的土墳無二。


    “想來,沒誰能猜到,這亂葬崗中,會藏有一柄神兵吧。”吳淵微微一笑。


    事從權急。


    他著急離開,又舍不得將這柄神兵級銀槍直接扔掉,隻能想到這個辦法。


    將一切痕跡掃除。


    吳淵又巡視、感知四方黑暗,確認沒有人躲在暗處窺伺。


    “走!”


    吳淵身形一躍,迅速離去,很快,他就抵達了十裏外的‘田家渡’。


    無聲無息,迴到了二樓房間內。


    並無人察覺異常。


    平複心情,吳淵取出了另一份戰利品。


    金票,他早就檢查過,是四千兩。


    相當於四萬兩銀子!


    “這玉瓶。”吳淵小心取出了懷中小玉瓶,輕輕打開了瓶塞,頓時一股清香彌散開。


    “靈液?或者說是‘遺古仙露’?”吳淵眼前一亮。


    仔細查看,果然和當初得到的靈液無二。


    稍稍辨認。


    “應該有十滴左右,竟如此之多?”吳淵喜出望外,若用銀子衡量。


    這小小一瓶,怕是價值百萬銀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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