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愣了愣:“有,怎麽了?”


    謝黎忽然改口:“沒什麽,我就是順口問問。”


    如果對方家裏還有其他的男人在,謝黎沒法安心放絮兒一個人住在正房。甚至早知道還有其他人,他壓根不會選擇這戶人家借宿。


    前世,原主來趕考的時候,明明不曾見過其他男人,隻有二老在,所以他才放心地帶著絮兒一起來,為什麽會忽然多出一個人?


    對了,那時候他們二老說過,他們有一個兒子,在三年前過世了。


    三年前……豈不就是現在?


    謝黎停頓了一下,和老夫人說:“夫人,如果可以,能不能請你兒子帶我們去貢院走一走,我們初來貴地,不太認識路。”


    老夫人欣然答應:“自然可以,客人什麽時候需要,提前一日打聲招唿就行。”


    謝黎想了想對方兒子過世的時間,不確定地開口道:“應該就在這幾日,可以嗎?”


    “自然可以,我兒明天本來要去城外一趟,既然秀才公有事,就讓他晚幾日再去,明天一定抽出時間來陪兩位秀才公去貢院走一走。”


    “好。”謝黎隨手救下了一條人命,不在意地應了聲,轉身迴屋,繼續麵對他的難關。


    ——該如何才能勸說絮兒,一個人睡床,讓他睡地上呢?


    夜裏。


    謝黎躺在絮兒身邊,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趟過了中間那條用棉被隔出來的線。


    “少爺,你有必要這麽緊張嗎?”黑暗裏,絮兒的聲音裏帶著點點笑意,“等你考完,我們就要成親了。”


    “少爺過不去自己心裏的那道坎啊……”


    謝黎輕輕歎氣,十分懊惱自己的意誌力不夠,這才會答應和絮兒睡在一起。


    雖說這個世界風氣開放,時常有寡婦偷漢這樣的香豔趣聞流傳出來,男女大防並不嚴重,可是絮兒才那麽小……


    謝黎本質上還是一個現代人,對於絮兒的態度一直沒變,堅持認為十八歲是底線,不能在十八歲前碰絮兒。可是,在絮兒的溫水煮青蛙攻略下,他越來越沒有防備了,再這樣下去,豈不是很危險。


    “絮兒,今日我們舟車勞頓,所以少爺才和你同睡,明天你一定要獨自睡,不準再用害怕這樣的借口來為難少爺。”


    絮兒撲哧一笑:“少爺坐懷不亂柳下惠。”


    謝黎:“……”


    即便謝黎如此固執,可還是擋不住真香定律。


    第二天,從貢院熟悉了一圈迴來,他再一次和絮兒躺在了同一張床上。


    第三日,第四日……


    謝黎自暴自棄了。


    ……


    因為謝黎請求老夫人的兒子做導遊,帶他們出去逛街,青年一直留在家裏等謝黎的招唿。


    過了這件事後,謝黎忘了這迴事。


    幾天之後,青年等得焦急,見謝黎還沒有動靜,主動找上門了。


    “客人,你什麽時候去貢院,我認識路,給你帶路。”


    謝黎愣了愣,想起那天的隨口之語,正好絮兒在住處待煩了,也想出門走走,便道:“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如何?”


    “好,我在院子裏等客人,客人盡快。”


    謝黎迴屋和絮兒說了一下,又去叫馬九兩人,四人一起出門。


    老夫人的兒子名叫張元,是個熱情開朗的青年,隨性善談,帶著謝黎等人先去街邊吃了早點。介紹道:“這是廣陽府的特產米粉,客人們可以嚐嚐,吃完之後我們從這條街去貢院,去的路上會路過內城河,不過一炷香的路程,將來院考也方便,不用匆匆忙忙趕來,可以晚點出門。”


    謝黎應了一聲,和絮兒一起品嚐了張元推薦的攤子,味道果然很好。


    吃過早點,五人一邊認路,一邊去貢院。路過一條河邊,張元笑著指了指河裏,和謝黎說:“看,客人,這裏就是內城河了,貢院就在內城河不遠的地方,以後你們要是迷路,可以沿著內城河找迴我家。”


    謝黎點點頭,不經意瞥了一眼,皺眉道:“河裏是不是有個人?”


    其餘幾人湊近看了看,果然看見裏麵有個人,著急道:“快點救人!”


    張元更是急匆匆跑到河邊,努力探著手去握河裏那人的手,好險被人拉進去,幸好謝黎及時趕到,在後麵拽住了他的腰帶,將他拉了上來。


    “讓開,我來!”


    說完這句話,謝黎將張元扯開,長臂一撈,拎著水裏人的領口,一把將人拎上來。


    “咳咳咳。”救上來的是個書童模樣的男孩,一臉老實可憐,不過並沒有大礙,咳了兩下很快鎮定,看著謝黎,砰砰砰磕了幾個頭:“謝謝恩人救命之恩,謝謝恩人。”


    謝黎拉他起來,拍了拍書童的肩,讓他以後避開水,別再出事。


    對方老實答應,又對千恩萬謝,才感恩地走了。


    等人不見,謝黎看了眼張元,暗暗鬆了口氣,好險自己救起來張元。


    誰會想到,明明已經換了個地方,張元還是險些去世?上輩子,按老夫妻倆的說法,他們的兒子張元在野外救落水的村民,結果對方自己爬起來了,張元這個旱鴨子卻不幸溺水,沒有人救,被水衝走了過世。


    村民一點不知道感激,隻剩下他們夫妻倆相伴。謝黎覺得老夫妻兩人可憐,不想讓他們老無所依,特意讓張元避開,沒想到在這裏又碰上了,而比前世更加過分的是,這次張元在他麵前救人,真的讓張元死了,他豈不是好心辦壞事,反而成了罪人?


    “張大哥,你也已經弱冠,以後長點心。”謝黎神情不耐,語重心長,“想要救人,也要看看周圍的環境。你看看這河裏的水多深,若是掉下去,別說人沒有救迴來,命都要搭上去。”


    張元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地道歉,又道謝說:“謝謝客人,我下次一定注意。”


    這話說起來輕飄飄的一點不像承諾,謝黎淡淡瞥他一眼:“張大哥,不如想想你年邁的爹娘。”


    張元楞了一下,臉色正經起來,再一次彎腰道謝:“我知道了,一定不會再魯莽。”


    謝黎這才放心,嗯了一聲,示意道:“走,我們繼續去貢院。”


    從貢院迴來好,謝黎以為今天的事情就這麽過去了,張元學會了教訓,以後不會再瞎衝動,老夫妻倆也不會痛失愛子,他也沒有沾惹是非。


    結果幾日後,竟然有人找上門了。


    來人一身藍色長袍,晃了晃折扇,衝謝黎揚起下巴:“據說是兄台救了我的書童?”


    書童?謝黎打量著對方的麵孔,有些恍神。


    竟然是原主前世的死對頭周無良?


    前世,原主考上狀元入住朝廷,因為風頭太盛,又行事猖狂,很不得一些人的待見。其中就包括禮部新上任的郎中周無良,兩人關係最緊張的時候,曾經在金鑾殿上打起來過,鬧得彼此麵上無光,成了京城裏的一大笑話。


    他來道謝謝黎救了他的書童,這豈不是說,謝黎那天救起的書童是周郎中的書童?


    謝黎露出嫌棄神色:“不用多禮,舉手之勞罷了。”


    雖然周無良目前還不是禮部郎中,也沒做壞事,可是原主的記憶影響下,他還是對周無良不太有好感。


    無他,這個周無良人如其名,不是什麽好東西,身為周貴妃的弟弟,在京城橫行霸道,十分囂張。他看不慣原主,隻是覺得原主搶了他的風頭,並不是真的為了百姓之類——和這樣的人交好,對於謝黎並無益處。


    倒不如一開始就劃下道來,保持距離。


    因為謝黎的冷淡,對方顯得不太高興,指了指身後的小書童:“我也沒有打算多禮,是這小子打聽了你的地址,巴巴地求著我請假要來道謝,我跟來看看罷了。”


    一收折扇,他用挑剔的目光掃了圈庭院,撇嘴道:“你就住這個破地方?看在你救了我書童的份上,我在廣陽府有座別院,借你暫住如何?”


    謝黎語氣平平:“還是算了,我在這個破地方住的挺好的。”


    “也罷,既然你住的高興就算了。”周無良好心沒好報,氣惱地說了一句,轉身帶著書童要走,不小心撞上了從屋外迴來的絮兒,有些惱怒地罵道,“你長沒長眼睛,看不到……”


    聲音戛然而止,周無良盯著絮兒,眼珠子動也不動,臉色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絮兒皺了皺眉,避開他的視線進院子,有些惶恐地躲到謝黎的身後。


    周無良的視線跟著轉移到了謝黎方向。


    謝黎這才發現他的視線,眉心緊擰,向前一步,冷聲問:“閣下在看什麽!”


    “沒,沒看什麽。”


    周無良迴過神,又瞄了絮兒一眼,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什麽,魂不守舍地走了。


    “好像啊……”


    謝黎聽到他嘴裏的話,皺了皺眉。


    像?是說絮兒嗎?絮兒長得像誰?


    謝黎想起來絮兒的身份,眉頭皺緊,盯著周無良的身影,忍不住思考起絮兒長得像周無良身邊的誰。


    想了好幾天,怎麽也想不到,倒是一晃眼間,院考之日逼近。


    謝黎靜下心,暫時放下這個疑惑,全心備考。


    ……


    院考當天。


    一大早,絮兒起床收拾東西,借用了主人家的廚房給謝黎做了幹飯,殷切侍候著謝黎用完,又給他準備了幹糧和各種必需品。


    謝黎隨便補了幾口,讓絮兒在家裏等他,三日後去迎接他,然後和馬九等人一起去貢院。


    院考分為正試和複試兩場,正試考三天,考題為八股文和帖詩,在裏麵也會提供一些東西,比如桌子長凳被褥之類的,每天還會定時送來飯菜,比起縣試和府試,已經算得上是條件優厚了。


    不過,謝黎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古代科舉的艱難之處,無他,考棚裏實在太破了。


    看著屋簷上的蜘蛛,角落裏的積灰,他心裏歎氣,等待考卷發下,靜下心開始。


    一晃就是三天。


    馬九沒有和謝黎分在一排考棚,三天後,兩人出來,在門口碰上,相視一笑,忽然多了幾分同病相憐的默契。


    “謝兄,你現在的樣子可是有些狼狽啊。”


    “彼此彼此,你也不遑多讓。”


    出了貢院,早在等候的絮兒拚命墊著腳揮手,叫著謝黎:“少爺,這裏。”


    她的聲音清脆入黃鸝,在滿是男聲的貢院門口十分明顯,許多學子都好奇地投去了目光。


    謝黎連忙擠開人潮,將個子嬌小的絮兒攬入懷裏,帶著她離開了貢院門口。


    “下次等少爺,在這裏等就行了,門口太擠。”


    絮兒不走心地點頭,上下檢查謝黎的身體狀況,見他雖然衣服滿是褶皺,卻神采奕奕,目光有神,放下心,鬆了口氣,振振有詞:“我要是不去,萬一少爺病倒了怎麽辦?”


    “老夫人都說了,這幾天貢院裏抬出很多中暑的學子,特意在家準備了涼茶,生怕你們出事。”


    謝黎抓著她的手握住,挑眉道:“少爺和那些人可不一樣。”


    普通的考生常年坐著不動,苦讀要論,身體虛弱。有句話叫手無縛雞之力,就是用來形容古代的書生,謝黎卻不一樣,他常年喝著靈泉,還在練習道術心經,神清目明,在考棚裏雖然難熬了點,倒也不至於中暑被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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