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兒自然很好,謝王氏看向她,越看越滿意,這門親事也就定下來了。


    謝王氏是比較傳統的母親,相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要她滿意,和錢嫂子有了默契,都不會通知謝黎一聲。


    錢嫂子心想,無論少爺怎麽想的,親事定下,她的謀劃便沒有浪費。因為隻要定親,這樣一來,就算少爺突然有了大出息,絮兒已經是他未過門的未婚妻,牢牢地占據了少爺身邊的位置。


    如此,也算為幹女兒找到了一門好姻緣。


    錢嫂子鬆了口氣,露出個滿意的表情,迴自己床上休息。


    快點睡,明天還要去鎮上添置定親用的種種物品……


    她的想法非常好,不過,隻能說,前世幸好她不在,沒有插手原主的婚事,不然不知道要多出什麽樣的波折。


    也幸好,這輩子她算計的人是謝黎,謝黎本就在等著絮兒長大,對此不會生氣,不然絮兒嫁人後,受多少苦呢?


    盲婚啞嫁最不可取了。


    ……


    第二天,謝黎和絮兒收拾好,正要和謝王氏打招唿,出門去鎮上,就看見謝王氏和錢嫂子換上了幹淨衣裳,手裏揣著籃子,也要出門。


    這下正好四個人一起去。


    從灣頭村出去,走半個時辰就是大道,時常有車馬行的馬車來來往往,四人搭了一輛迴程的馬車,到了春田鎮。


    鎮上今日十分熱鬧。


    謝黎看了一眼,隨口道:“誰家娶親嗎?吹吹打打的好熱鬧。”


    謝王氏生怕傷了兒子的自尊心,悶咳一聲,裝作沒聽到的樣子,看著外麵。


    錢嫂子笑嗬嗬迴答:“聽說趙鄉紳家的小娘子今日嫁人。”


    絮兒臉色一變:“什麽,她不是喜歡少爺嗎?”


    “傻丫頭!”錢嫂子裝模作樣地拍了絮兒一下,“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傻,眼裏隻有人嗎?趙家看重的,不僅僅是人,還有身外之物。”


    比如錢,比如權。


    之前趙家縱容著趙小娘子喜歡謝黎,第一個,自然是謝家有錢,第二個,也是趙鄉紳覺得謝黎小小年紀過童生試,大有可期,想投資一下後起之秀。


    誰成想謝敗落,謝黎還放棄了學業。


    ——休學迴家,從此不再參與同窗間的應酬,也沒有詩詞策論流傳出來,在趙鄉紳看來,就是放棄學業了。


    這樣的夫家,如何配得上他女兒?


    趙鄉紳不顧女兒反對,將她許配給了白家的大少爺,又怕夜長夢多,謝黎迴過神來找上女兒,弄得不好看,隻用了短短三個月就完成了三書六禮,催著白家接人。


    今天就是趙小娘子嫁去白家的日子。


    謝黎等人的馬車停在鎮子入口,看著紅豔豔的花轎由四人抬著,前麵吹彈拉唱,後麵堆滿嫁妝,繞城一周,往白家方向去。


    謝王氏臉色冷下來:“好歹情分一場,她竟然嫁給了白家的兒子?”


    錢嫂子都露出了詫異表情:“對,對啊,怎麽偏偏是白家?”


    絮兒自然知道白家,小臉上一片嚴肅,看著花轎路過,恨恨道:“少爺,我不喜歡白家!”


    謝黎摸了摸她的腦袋,沒說話,等等花轎過去,示意車夫:“繼續走。”


    他們來鎮上是辦正事的,可不是為了和白家較真。


    ……


    到了春田鎮上最熱鬧的菜市口,謝黎下了馬車,從身後背著的書生篋上取下紙墨筆硯,貼上招牌,宣布小攤子正式開張。


    絮兒怏怏不樂地忙前忙後,幫著布置,心裏還在記恨白家的人。


    “你們這是做什麽?”


    還沒走的謝王氏看見,腳步一頓,驚得眼珠子差點調出來,完全說不出話來。


    她的兒子竟然淪落到當街給人寫字的地步?!


    都怪那個失蹤的老東西!第一千零一次,謝王氏在心裏罵了謝老爺,一股怨氣無處可發泄。


    謝黎解釋了家裏沒錢的事情。


    謝王氏一愣,有些心累,十分無力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是的,家裏沒銀子,黎哥兒長大,都要定親了,也該賺錢養家了。


    “那,你們悠著點,不行就算了,娘的首飾還在,實在不行當了幾件,也能支撐下去。”


    “放心,我們就試試。”謝黎隨口應付了謝王氏,轟她們,“你和錢嫂子不是要去添置東西嗎,快去,傍晚我們一塊兒迴去。”


    謝王氏苦笑一下,答應下來,一步三迴頭地離開,和錢嫂子進了不遠處的鋪子,一家家看過去,貨比三家,買下成親用的物品。


    而這個時候,謝黎也終於接到了他的第一筆生意。


    ——來自他的同窗。


    第127章


    年關將至,私塾放課,眾多私塾學生無事可做,在大街上遊蕩。


    碰巧,其中一個意外看見了角落裏正在忙碌的謝黎,停住腳步:“這不是謝黎嗎?”


    “哪呢,你什麽眼神?讓開,我看看……等等!還真是?!”


    第二個書生揉了揉眼睛,震驚得險些不敢相信,捅了捅身邊的人:“走,上前看看。”


    四人圍了上去,打量著謝黎簡陋的攤子,故意幹咳一聲引起謝黎注意力,等謝黎發現他們,笑嘻嘻問道:“謝黎,你這是怎麽迴事?”


    謝黎放下書,抬頭看了一眼,看著他們臉上不懷好意的表情,神色如常,露出一個客套的笑容,十分淡定道:“是你們啊。沒什麽,我在這裏賣字,要不要帶上一副迴去?”


    “賣字?”幾人對視一眼,臉色古怪。


    謝家大少爺當街賣字,有趣,有趣。


    其中一個青衫書生眼裏更是閃過一絲幸災樂禍,揮了揮手:“行啊,給我來一幅,就寫‘慘絕人寰’四個字,會不會?”


    這擺明了就是戳人心窩子。


    邊上個子小小、存在感有些微弱的絮兒惡狠狠地瞪著青衫書生,踮起腳,不服氣地開口:“你這個人怎麽迴事……”


    “沒事。”


    謝黎抬手攔下她,拍拍她的肩安撫她情緒,臉色從容,衝青衫書生說:“會是會,不過我這字難得,你身上帶的銀子夠嗎?”


    青山書生嗤笑,掏出一個荷包掂量了幾下:“謝大少爺都知道計較銀子了,有進步。這裏有二兩銀子,本大爺買你四個字,寫。”


    謝黎忍俊不禁,揚眉而笑:“二兩銀子?馬兄,你這是在侮辱我嗎?看清楚,我這裏的字,一個字十兩銀子。念在你我是同窗,送你一個字,四個字三十兩銀子,少一個子兒都不成!”


    青衫書生臉色呆了呆:“三十兩?你莫不是瘋了?”


    謝黎敲了敲矮桌邊新帖的招牌,示意對方看一眼。


    ——古有一字千金,某年少輕狂,願為一字十兩,不為名利,隻為知己難求。


    這句話的意思說,以前有人一字千金,我覺得,我不比他差,不過我願意降價,一個字十兩銀子就行,因為我寫字不是為了錢,是為了求一個知己。


    無恥,太無恥!明擺著騙錢不說,還想要名氣,難道他真以為別人都是冤大頭?


    馬兄拍桌:“謝黎,你過分了!”


    謝黎摸了摸下巴,茫然自問:“我過分了嗎?”


    “何止是過分,你簡直瘋了。”另外三人也震驚到不可思議,“你怎麽不去搶?”


    謝黎若有所思,上下打量著四人:“你們說這些……是以為沒錢嗎?”


    “你,你少用激將法!”因為謝黎的一句話,馬兄的整張臉漲得通紅,“我當然有錢,但是我不傻,不會為了鬥氣白白送錢給你!”


    謝黎沉默了,看了眼絮兒。


    絮兒也看了眼謝黎,又看了眼馬兄手上的荷包,輕聲嘀咕:“四個字,二兩銀子……真的不傻嗎?”


    馬兄:“……”


    馬兄跟著沉默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憋屈到不知如何反駁。


    最後還是謝黎站起來,慢條斯理地給他解圍:“沒事,和氣生財,和氣生財!買賣不成仁義在,千萬別難受。”


    說起來,這也是原主留下的人情債。


    每個學渣的生命裏都有一個重要角色,叫做別人家的孩子,原主就是這個年代裏最招人恨的“別人家的孩子”。


    學業好,小小年紀過了縣試、府試,得了一個童生稱唿。


    家世好,謝家曾經是鎮上數一數二的富戶,謝黎是嫡長子也是獨子,將來家產全歸他。


    長得好,全鎮大半的閨閣少女都對他動過心……


    如此多的優點,可想而知給同窗們留下多大的陰影。


    若是原主為人謙遜些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偏偏他樣樣都拔尖,人也高傲,不太看得起這些同窗,話裏話外常有不經意的貶損之詞,引來眾怒,人緣一向不太好。


    尤其是眼前這個青衫書生,姓馬,因為在家排第九,外人給他取了個諢名叫馬九。原主第一次見他,自言自語說“馬廄?難道你家是養馬的?”,導致整個書院的人都調侃馬九家裏是養馬的,給馬九的的人生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孩子已經夠可憐了,這個時候,就不必再擠兌他了。


    謝黎想了想,和馬九說:“開門大吉,同窗一場,再加上你是第一個上門的客人,也是一種緣分,不如我送你一個字。”


    馬九哼哼唧唧,臉色不屑而驕傲:“我才不需要,你謝家大少爺的字,恕我看不上眼!”


    謝黎挑了一隻適中的毛筆,一揮而就,寫出一個“九”字,吹幹之後,不容馬九拒絕,強硬地遞給他。


    “拿著,玩去,別打擾我在此處尋找知己。”


    馬九簡直無語,這個謝黎怎麽還嘴硬,真是死要麵子,直接說他家裏沒錢,窮得賣字為生不就行了?


    不過……


    謝黎忽然變得這麽好說話,他如果還針對,未免太不夠意思了。


    馬九扭捏了一下,將荷包再一次遞過去:“潤筆費。”


    謝黎一頓,看了眼馬九,看得馬九有些惱羞成怒,大喊“你看什麽看”,才風淡雲輕抬手示意了一下,叫絮兒收下錢。


    有錢不要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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