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黎抱著手臂,很有閑心地提醒張長遠。


    張長遠臉色難看,退開一步,晃了晃手:“你厲害,你來!”


    謝黎大大方方地站出來:“那女婿就不客氣了。”


    張長遠不屑:“我倒想看看你怎麽不客氣。”


    謝黎沒再繼續和他爭辯,從拎著的袋子裏倒出幾塊碎玉在手上,看了看薛家的方位,依次在花盆裏、牆角、沙發縫隙、玄關方向埋入,又在茶幾上放入最後一塊稍大一點的碎玉。


    “這是什麽?”


    謝黎漫不經心道:“一個小陣法,用來吸引遊魂野鬼。”


    就算薛友善會土法子“趕鬼”又如何,擺上這個陣法,會有源源不斷的鬼來到薛家,他難道一輩子都要守在家裏趕鬼嗎?


    張長遠瞅了半天,不太相信的樣子:“擺上幾塊碎玉就叫陣法,你是不是欺負我沒讀過書,我在冥界呆了十多年,可從沒見過這樣的陣法。”


    謝黎隨意道:“您孤陋寡聞罷了。”


    事實上,這個陣法和之前的所有陣法一樣,由係統提供的心經附贈,是早已失傳的一部心經,張長遠沒見過也正常。


    “好了,陣法激活,看著。”


    陣法擺好之後,再由修為高深的修道之人激活就會隱形,直到碎玉裏的靈氣沒了,陣法才會失效。


    謝黎隨便買的碎玉,小小估計一下,大約要兩三年才會失效。


    這兩三年,這間房子會持續不斷地冒出陌生的孤魂野鬼,薛家夫妻做夢也想不到,家裏會有一個招鬼的陣法。


    別說,陣法激活得很快。


    比如剛剛被主人家趕出去的兩個怨鬼,還沒飄遠,忽然感知到這邊有某種可以吸引它的東西,明明神智不清醒,也停下了身體,默默地飄迴薛家。


    除了他們,另外飄來四五個遊魂,一去聚齊到了薛家。


    薛家夫妻這時候已經冷靜下來,準備上床休息,突然感受到屋子裏溫度驟降,臉色白了白。


    “不會又是那些東西?”


    “怕什麽,看你老公我的!”


    薛友善毫不客氣地開口驅逐:“滾,從我家滾出去!”


    屋裏的五個鬼魂不可抗力地飄了出去。


    很快,它們又艱難地從窗戶、門縫裏鑽了迴來,找出尋找那個吸引它們的東西。


    屋子裏麵溫度又一次下降。


    薛友善:“滾,從我家滾出去!”


    鬼飄出去,又鑽進來,屋子溫度下降……


    薛友善:“滾,從我家滾出去!”


    鬼飄出去,又鑽進來,屋子溫度下降……


    薛友善:“滾,從我家滾出去!”


    鬼飄出去,又鑽進來,屋子溫度下降……


    幾次之後,薛友善快要瘋了,指揮薛母去趕鬼。


    薛母老老實實地去了,抱著被子窩在沙發上,一臉萎靡地繼續。


    可以預見,這樣一晚上下來,薛母就廢了。


    她廢了,薛友善還是得自己來,到時候,就是兩個人一起廢了。


    謝黎點頭,滿意開口:“走,我們可以先離開了。”


    張長遠聽到這話,露出複雜的目光,不知道為何,心裏忽然對謝黎有了一絲敬畏。


    這個年輕人,手段比他狠多了。


    ……


    轉眼就是謝黎和薛寧寧的婚禮。


    婚禮當天,兩人邀請了許多朋友和同學,大家見證謝黎和薛寧寧從小學到大學的戀情,又見他們走入婚姻殿堂,羨慕得不得了。


    也有極個別的老鼠屎,不請自來,聽到這句話,冷嘲熱諷道:“有什麽可羨慕的,謝黎家花了錢給她上大學,她肯定要嫁進謝家做牛做馬了。”


    “什麽錢,什麽上大學?”


    老鼠屎女士一聽,故作驚訝道:“呀,你不知道啊,薛寧寧上大學的錢是謝家出的。”


    “什麽?薛寧寧那時候隻是謝黎的女朋友,她怎麽好意思?”


    “怎麽會不好意思?她爸媽那個德性,要不扒住謝黎,早給二婚的殘疾老男人養孩子去了。”


    大家這才想起薛寧寧的爸媽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聊城小城市,屁大點事都能傳得滿城風雨。薛寧寧又和她們是同學,初高中同學六年,她爸媽來中學撒潑那次,鬧得沸沸揚揚,成了年度笑話,大家可不對薛寧寧的事情有所了解嗎。


    一個同學十分惋惜地歎息:“謝黎有了這個德行的嶽父嶽母,以後可有的苦了。”


    另一個同學點頭:“誰說不是呢!薛寧寧也是好命,長得一般,又沒家世,謝黎還肯要她。”


    老鼠屎女士不高興了:“你們羨慕個什麽勁,這可是現代社會的一大奇觀童養媳。我打賭,謝家肯定要把她當奴隸一樣的使喚!”


    “不會……”


    “怎麽不會!你們就瞧好了,我……”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忽然冒出來一句話,打斷了老鼠屎女士的話,聲音聽著還有點耳熟。


    大家心裏一驚,轉頭看去,尷尬地發現,竟然真的是薛寧寧本人出現了。


    大家臉色臊得發紅,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視一眼。


    雖然她們沒有說壞話,可是,背後議論別人家的家世也不對,還被當事人撞上了……


    為了解除尷尬,大家哈哈地幹笑:“寧寧你來了,恭喜結婚,以後和謝黎要好好過日子啊。”


    “是啊,謝黎一直喜歡你,這麽多年,可算把你娶迴家了。”


    “以後你可有福享了,謝黎的爸媽對你那麽好,真羨慕你啊。”


    薛寧寧沒理這些人,一直盯著老鼠屎女士。


    “叔叔阿姨對我很好,沒發生過你想的的那些事情。”


    老鼠屎臉色不好看,嘴硬地嗤笑:“還沒結婚當然對你好了,也不想想,你連個撐腰的父母都沒有,以後發生矛盾怎麽辦。你的苦日子,還在後麵……”


    薛寧寧怒極,打斷她的話:“阿黎的爸爸媽媽才不會像你說的那樣!”


    “我說的實話,你發什麽火?不可理喻!你也不想想自己什麽條件,謝黎什麽條件,謝家娶你難道真的是看重你,還不是覺得花了幾萬塊給你上大學,現在要收迴成本。”


    謝黎家的條件本來普通,但是幾年前謝家爸媽先後升職,立刻就不同凡響,在聊城這個小城市有了一二地位。


    老鼠屎女士高中畢業嫁人,上個月剛和丈夫離婚,對於薛寧寧羨慕嫉妒,覺得薛寧寧最後的下場一定和她一樣,被丈夫拋棄,這才來指點江山。


    她甚至覺得自己好心好意地告誡薛寧寧,薛寧寧還不領情,簡直莫名其妙,狼心狗肺。


    薛寧寧被氣到了。


    “你住嘴,我和阿黎的事情不用你多嘴!我也不是什麽無父無母的可憐蟲,我有爸爸!”


    “嗬,你那個繼父?”


    “你誤會了,是我這個親生父親。”


    ——張長遠穿著一身看起來就很貴的黑色西裝,手上戴著一看就貴的手表,袖口是一看就很貴的寶石袖口,身後帶著十幾個同樣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冷冷地打斷了對話。


    從宴會廳入口走上前,他看著老鼠屎女士:“寧寧是我女兒,由我給她撐腰!誰說我女兒沒有人撐腰的?”


    老鼠屎女士一愣,茫然地看著張長遠。


    張長遠仍然氣不過,擲地有聲地訓斥:“姑娘,人過世之後,都要在冥界清算生前的債虐。凡挑撥離間,誹謗害人者,死後入拔舌地獄。你這麽喜歡搬弄是非,挑撥離間,以為看,恐怕要在拔舌地獄待上幾百年!”


    “你,你怎麽可能是薛寧寧的父親?她親生爹不是死了嗎……”


    身後,謝黎從遠處匆匆趕來,幹咳一聲,適時打斷這句話,叫道:“嶽父,你來了。”


    張長遠露出嫌棄目光:“我不來怎麽行,囡囡都受委屈了,你個做人丈夫的不給力,我再不來,囡囡豈不是要被她們欺負死。”


    “是我沒有照顧好寧寧。”


    謝黎表情充滿愧疚,轉頭看薛寧寧,表情溫柔,小心翼翼而珍惜地摟過女孩:“寧寧,沒嚇到?”


    薛寧寧眼神詫異:“沒嚇到啊,就是有點生氣。”


    “生氣?”謝媽媽剛好路過,聽到這句話,“怎麽了,誰惹我們寧寧生氣了?”


    她環顧四周一圈,找不到原因,索性叫丈夫過來:“老謝,你快點過來,別忙了,有人欺負寧寧。”


    “什麽,誰欺負我兒媳婦?”謝爸爸匆匆忙忙地跑過來。


    這麽多人興師動眾的,薛寧寧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有了大家在身後護著她,她能感受到一種從未感受過的、令人心潮澎湃的安全感——這個時候,不需要再擔心,可以大膽地告狀。


    薛寧寧咬唇,一指對麵的老鼠屎女士:“她惹我生氣。”


    這是她第一次告狀。


    謝黎很給力,看了眼老鼠屎女士,冷漠地高聲問道:“女士,你有請柬嗎?”


    “沒,沒有,是我帶她進來的。”


    一旁的同學舉起手,捂著臉不敢和謝黎薛寧寧說話。


    她心裏早已後悔,沒想到一時心軟的下場,就是帶來這麽一個老鼠屎,讓大家都丟人。果然,都是老同學,謝黎薛寧寧給大家請柬,單單不給她,是有原因的。


    ——這個老同學比讀書的時候更極品了。


    謝黎挑眉:“所以她沒有請柬?”


    “沒有。”


    謝黎招手:“保安,這位女士不是我們的客人,麻煩把她請出去。”


    這次婚禮在聊城最為豪華的度假酒店舉辦,安保力量算是最好的一等,聽到謝黎的話,裏麵來了兩個年輕的保安,禮貌地伸手:“女士,不好意思麻煩您出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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