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迷路個一兩天就出去,大家頂多怪責薛寧寧兩句,心裏有個疙瘩,好好相處過不了多久就沒事。


    迷路整整五天,大家的心理防線徹底奔潰,隻想找個替罪羊來發泄恐慌的情緒。


    早前被她定罪的薛寧寧不幸地淪為了這個對象。


    想到這,馮麗娜後悔死了。


    她不是好人,脾氣大、愛發火、玩得瘋,動不動刁難問責員工,可是她也沒想到有一天身上會背負這樣大的責任。如果薛寧寧出事,她相當於害死了一條人命。


    “……天奇,我知道錯了。”馮麗娜疲倦地揉著太陽穴,“如果薛寧寧能迴來,我以後再也不惹是生非,搶別人男朋友了。”


    楊天奇苦笑:“那我隻能祈禱薛寧寧安全迴來了。”


    馮麗娜抿唇,直愣愣望著謝黎和薛寧寧消失的方向,眼神裏寫滿了不安。


    不知道過去幾分鍾,她眨了眨眼,露出狂喜表情,站起來道:“迴來了!”


    雖然還沒看清臉,可那個身影分明是個嬌小的女孩子,正衝著這邊而來。


    馮麗娜喜不自勝:“應該是薛寧寧。楊天奇,快,你去接一下她。”


    她一叫嚷,其他人全被吵醒,頂著黑眼圈遊魂一樣看向馮麗娜。


    楊天奇見狀解釋了剛才發生的事情,眾人愣住,手心冒出冷汗,結結巴巴道:“怎麽這麽大膽,夜裏怎麽能跑出去。”


    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刻,大家怨恨薛寧寧,卻沒有一個希望她真的去死。


    “快,快去接一下她。”迴過神,大家顧不上再記仇,紛紛催促楊天奇。


    楊天奇順應民意,出了避風口,試探道:“薛寧寧,是你迴來了?”


    陰天無月,十分昏暗。


    剛剛離太遠看不清的麵孔在篝火的倒映下有了一個模糊的影子,確認是薛寧寧,楊天奇鬆了口氣:“快迴去烤烤火取暖,謝黎剛剛跑出去找你還沒迴來,我去找找他。”


    “不用了。”對方慢吞吞走近,黑色的長發垂在胸前,在夜風裏晃晃悠悠,身體似乎也跟著晃,透出一種僵硬不自在的感覺,眼白眼珠子直勾勾地看著楊天奇,尖銳的嗓音幽幽泣道,“阿黎他出事了……”


    楊天奇皺眉:“出什麽事了?”


    “我不小心滑倒,阿黎為了救我,摔下了懸崖,估計…估計活不成了。”


    大概是受到驚嚇,薛寧寧的嗓音一開始有些僵硬,麵對熟悉的人,有了定海神針,才漸漸迴複正常。她哽咽著,淚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是我殺了阿黎。”


    平地一聲驚雷,薛寧寧的話,讓在場所有人傻眼,身體裏滾燙炙熱的血液冷了下來。


    “怎麽會?”


    謝黎死了,他們害死了一條人命?


    馮麗娜第一個迴過神,不肯相信:“你是不是看錯了?謝黎是個成年人,不可能就這麽出事的。或許他摔下去的地方隻是淺坑,不是懸崖,謝黎沒有出事。”


    “你們為什麽不相信我!!”薛寧寧忽然激動,衝上去抓住馮麗娜的肩膀搖晃,聲若泣血,“我是親眼看著阿黎掉下去的,還用打火機照了,下麵深得看不清!阿黎他沒了!他沒了!!”


    馮麗娜嚇了一跳,隻覺得肩上的手掌形狀怪異,像是老鷹的爪子,狠狠地將她的肉抓出了血,痛極了。


    即便如此,看著痛哭的薛寧寧,她完全顧不上查看傷口。


    “薛寧寧,我……”馮麗娜懊悔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場麵一時間靜默而難堪,所有人都在遭受內心的譴責。


    是他們逼得薛寧寧跑出去,謝黎去找她,才會掉下去。事到如今,他們沒辦法再將責任推到薛寧寧頭上,每個人都清楚地知道,他們害死了一條人命。


    薛寧寧搖頭,哭著道:“你們如果不相信,可以去看看。”


    楊天奇有些遲疑,想了想,站出來問:“有沒有人願意和我一起去看看?”


    “我。”


    “我。”


    “我也去。”


    好幾個和謝黎關係好的男員工站了出來。


    薛寧寧眼底閃過一絲欣喜:“謝謝你們。”


    男同事歎氣:“有什麽好謝的,好歹同事一場,我們去看看,也是盼著說不定是誤會,他其實沒有出事。”


    “你們已經知道薛寧寧出事了?”


    男同事的話音剛落,遠處就傳來腳步聲,還有一道痛苦而飄忽的聲音。


    什麽?大家稀裏糊塗,轉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一看,齊齊愣了。


    ——謝,謝黎?


    ——怎麽會是謝黎?


    ——他不是掉懸崖了嗎?


    一個接一個問題撲麵而來,眾人傻眼,看著謝黎從夜色中而來,心裏一陣疑惑。


    就在這時,薛寧寧捂著嘴驚恐地大叫,同時向後退去:“他不是阿黎,他是鬼!”


    馮麗娜聽得毛骨悚然,握住身邊楊天奇的手:“怎麽迴事,為什麽謝黎迴來了?”


    “他是鬼啊,你們快跑啊,別傻站著不動!!”薛寧寧已經跑出十米遠,迴頭看見大家不動,心膽俱裂地叫嚷。


    剛剛出現的謝黎皺了皺眉,疑惑地望向薛寧寧方向,然後瞳孔微縮,蹭地向後跌坐在地上:“薛寧寧,你,你不是死了嗎?”


    ……


    情侶兩人出門,女方迴來,說男方掉懸崖,沒救了。


    結果男方平安迴來,直接說女方死了。


    你會相信誰?


    馮麗娜、楊天奇的選擇是:誰也不相信。


    “過來!”


    楊天奇怒斥,叫另外十三位員工挨過來,別站在謝黎和薛寧寧之間。


    等人聚齊了,他定了定神,強撐著開口:“說清楚,你們到底怎麽迴事?別耍小聰明,我火眼金睛亮著!你們要是為了報複我們之前的排擠演這一場戲,我告訴你們,出去之後你們就完了!”


    謝黎不斷搖頭,滿臉的震驚:“薛寧寧真的死了,我親眼看見她死的,為什麽她會出現在這裏?”


    另一端,薛寧寧跺腳,強忍害怕道:“他真的是鬼,你們快點過來啊!”


    楊天奇好不容易裝出來的淡定一下子破滅,背後發涼,身體抖了抖,差點說不出話。


    “等等,謝黎你先來說,為什麽薛寧寧死了?”


    謝黎一頓,看了眼薛寧寧,畏懼道:“我剛剛追出去,找不到薛寧寧,到處找,到處找,忽然覺得頭上有東西打我。”


    “我抬頭看了一眼,看見薛寧寧吊死在樹上。她穿著紅色的衣服,臉色慘白,眼睛圓瞪著看我,舌頭伸得好長……”


    “她的腳垂下來,被風吹得一晃一晃,踢在我的腦袋上。”


    “我剛剛以為有東西打我,其實就是她垂下來的一雙腳。”


    “薛寧寧,她真的死了。”


    馮麗娜咽了咽口水,握緊楊天奇小夥伴的手,小心翼翼看了不遠處的薛寧寧一眼。


    一不小心,兩人視線對上。


    馮麗娜一愣,忽然想起剛才薛寧寧衝過來,搭在肩膀上的手,那個形狀,比起手掌,倒更像是手掌形狀的白骨,細細的,稍一用力就能勒進肉裏。


    想象著一雙光禿禿的白色手骨掐著自己的肩膀……


    馮麗娜瘋狂地拖著楊天奇朝謝黎方向移動。


    “別去!”薛寧寧急得差點哭出來,“我沒有死,他才是鬼,他在騙人!”


    楊天奇穩住身形,安撫地拍了拍馮麗娜的背,鼓起勇氣道:“那,那你說說,你憑什麽說謝黎是……是鬼。”


    薛寧寧跺腳:“你看看他啊。”


    她指著謝黎說:“我們在山裏迷路了五天,身上的衣服都皺巴巴的。可是你看看他,他的衣服筆挺得像是新買的,他精神奕奕,他說話的嗓音正常得不得了。”


    “最重要的是,他剛剛掉下懸崖,是我親眼看見的!可是他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


    大家聽了,狐疑地打量謝黎,果然看見他穿著一身簇新的衣服,而且和剛剛跑出去身上那一套完全不同,這身衣服類似於改良的中山裝,更偏向民國那個年代的風格。隻是衣角處有些斑駁的痕跡,不知道是幹涸的血跡,還是屍體腐爛流出來的液體。


    難道,他真的是鬼?


    牆頭草們遲疑,像薛寧寧方向挪動了幾步。


    見狀,薛寧寧妙目流轉,半個身影藏在黑暗裏,紅唇露出一抹隱晦而詭異的弧度。


    馮麗娜不經意看見,死死地拉住了小夥伴,神智迷亂地尖叫:“啊啊啊啊啊,不對!薛寧寧她在笑!她有問題!”


    試問誰家剛剛死了男友,就有心情笑?


    “轟!”


    挪向薛寧寧的眾人心裏大震,臉色慘白,緊急刹車,瘋狂向迴退。


    薛寧寧臉色扭曲了一下,一絲黑霧彌散開,紅色的衣裙、黑色的發絲無風自舞。


    看見這幅景象,大家徹底倒戈,不用說了,薛寧寧肯定是鬼!


    “跑啊,薛寧寧是鬼!”


    大家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明明餓了兩三天,跑起來速度卻快得驚人,一邊跑,一邊招唿謝黎。


    謝黎:“我來了。”


    步伐輕鬆地追上大家,臉上還帶著愉悅的微笑。


    “砰!”跑得最快的楊天奇撞上了什麽東西,摸著腦袋叫,“疼,我撞樹上了。”


    “不是樹,是我!”


    楊天奇愣住,如同生鏽的機器一卡一卡地緩緩抬頭,尖叫道:“媽呀,鬼啊!”


    眼前分明又是一個謝黎。


    謝黎臉色青白,毫無血色,唇角弧度古怪,僵硬地笑了笑:“你們叫我鬼?”


    “你們怎麽發現我是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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