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街上,杜旭航忽然叫住了蕭銘新,他的神情有些猶豫,好像心中在被某件事情困擾著。他們今日便已動身,與方家同時朝城主府走去,一路上都很低調,和走在大街上的老百姓們沒多大區別。


    蕭銘新轉頭看向老人,走到近前詢問何事。


    “這城主府,靈藥寶藥多不多啊?”杜旭航如此問道,而後取出一隻乾坤袋,並向蕭銘新解釋,“你也知道,我們兩家勢單力薄,沒什麽金貴的東西可以表達謝意,就這麽拖家帶口地搬去,恐怕有些冒失啊。”


    這是杜旭航一直以來最為擔憂和煩心的事情,他費盡心思,派人不斷搜羅,才湊足了整整十株寶藥,其中有半數品階較低,唯有一株勉強可以算作高階寶藥。


    這已是杜家上下所有的心血,原本都是用來供給杜妍晨和杜濤這些年輕後輩們使用的,可是現在情況特殊,迫不得已才這樣做,打算當作謝禮獻給城主方。同樣,方家的謝禮也挺寒磣,不比杜家準備的好多少:五株寶藥,兩把寶具,這些東西根本難入天人守護者的法眼。


    “……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是謝意,豈有不收之理。”蕭銘新也感到有些為難,可是憑感覺,他覺得城主那些人並不是見錢眼開的泛泛之輩,況且對方答應保護杜方兩家也是因為蕭銘新,這個機會是他自己爭取到的,沒有理由不去履行這份承諾。


    “快看,那人是……那是二少主!”某一刻,前方傳來一陣騷動,喧嘩聲立時四起,皆指向一個方向,那裏站著一個英俊的年輕男子,赫然便是慕容承憲。


    “他怎麽會出現,偶遇嗎?”蕭銘新心中抱有疑惑,他看向對方,隻見慕容承憲居然也在注視著自己,臉色極為平靜。


    二少主的出現讓所有行駛的車輛和人馬都停滯了,不敢逾越他所在的那條橫線,唯恐觸之逆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關於慕容承憲,不同人眼中有不同的看法,傳言或是謠言也層出不窮,有人說他是平易近人的鄰家男孩,有人卻揚言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也有人聲稱他冷若萬年冰霜,對誰都是無情的……


    眾口不一,褒貶不定,縱是如此,慕容承憲的威名也響徹了整座裘天城,他的地位在年輕一輩中無人撼動。人們總愛把他和他的哥哥慕容俊逸作對比,討論他們的天賦和實力孰強孰弱,可惜這倆人的修為不在一個層麵上。


    “他是來找你的嗎?”杜妍晨微微靠向蕭銘新,低聲問道,慕容承憲靈覺敏銳,下意識地朝杜妍晨看了一眼,不過目光很快又轉迴到蕭銘新身上。


    杜妍晨不僅容貌嬌美,身材也非常不錯,不過還稱不上極品尤物、絕色美女。既沒有大家閨秀的自命清高,也無小家碧玉的矯揉做作,她的氣質很是特別,站在人堆裏總能成為吸引眼球的一個,使人忍不住去偷瞄。


    話說之間,慕容承憲邁步而來,眾人皆緊張地注視著,尤其是杜家人,心都快提到嗓子眼處了,心髒隨著二少主的腳步而劇烈跳動,險些窒息。


    “愣著做什麽,趕緊來我府啊。”他就這麽一句話,差點讓蕭銘新噴飯。


    “二少主,老朽杜旭航有禮了。”杜旭航朝他頷首,麵帶和煦的笑容,不得不說,在待人處事這方麵,薑還是老的辣啊。


    “嗯。”慕容承憲倒也沒有顯示太多桀驁,麵對長輩不失禮數,同樣微微一拜,“晚輩複姓慕容。”


    “想必這位就是威名遠揚的慕容兄吧,在下方不鹹,今日能一睹慕容兄的風采,當真是幸運。”就在這時,蕭銘新等人的身後傳來了方不鹹的聲音,音色極為輕柔,甚至用陰柔來形容會顯得更加貼切。


    慕容承憲瞥了他一眼,當作禮貌性的迴應,隨即就不再理會,這無疑讓方不鹹極度尷尬,瞬間找不到台階下,這世界上還有什麽比熱臉貼冷屁股最糗的事?如果有,那就貼兩個。


    “你就知道跟別人稱兄道弟,你看看人家,壓根就不鳥你。”短暫的靜默後,一個少年低聲譏諷道,他是方不鹹的弟兄。


    “多嘴!”方不鹹皺眉,而後甩袖走開,離去前的目光還在蕭銘新的身上刮了一刮,意味難明。


    “莫名其妙,我是不是欠了他五百萬金幣啊。”蕭銘新的心裏直犯嘀咕,等方不鹹遠離自己的視線範圍後,他才重新看向慕容承憲,清了清嗓子後問道:“你有什麽事嗎?不然總不會無緣無故來這裏吧。”


    沒什麽客套話,也不帶著恭維的語氣,蕭銘新就這麽向慕容承憲詢問,令周圍的眾人心中一緊,擔心這種問話是否太過隨意,畢竟人家可是堂堂二少主。


    “你那頭上是什麽東西?”慕容承憲直接無視蕭銘新的問題,注意力反而被蕭銘新頭頂上的一點綠意所吸引,常言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但要說綠色的頭皮屑,他還是頭一迴見到。


    “糟了!”小苗驚唿,馬上傳出神念,要求蕭銘新立刻扯一些幌子,亦或岔開話題,先蒙混過去再說。


    一旁,杜妍晨、杜旭航等人也驚訝連連,他們離得比較近,被二少主這麽一說,立刻朝蕭銘新頭頂處看去,赫然發現了那株隱藏在黑發底下的小苗,它居然沒有消失或者被鏟除,依舊紮根在蕭銘新的百會穴處。


    “一種……時尚。”蕭銘新憋了老久,最終這般解釋道,好在杜旭航看出了他的窘迫,於是立即幫忙解圍。


    “一顆小苗頭而已,不想告訴我就算了。”原來,慕容承憲其實早就察覺到了,他的靈覺何其強大,目光也十分敏銳,即便小苗被一股柔力與外界隔絕,他仍舊可以捕捉到小苗的樣子。


    幸虧的是,慕容承憲並不感興趣,小苗的存在確實被曝光了,但貌似並沒有掀起太大的浪。


    “孩子,你這頭上……”等慕容承憲走後,杜旭航急忙詢問這是怎麽一迴事。


    “沒事的,我已經將它融於我的血脈中,現在等於一個特有的器官,造不成威脅。”蕭銘新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硬是將此事訴說成另外一種畫風,將眾人成功繞了過去。


    “臭小子,居然敢這麽貶低我。”仔細一想,蕭銘新的那種說法的確可行,因為外人根本無法感知到小苗的獨特波動,哪怕貼近感應,也會覺得它已經跟蕭銘新融為一體,成為他的一部分。


    正午時,兩家全員搬至城主府,並沒有太過引人注目,一切過程都在安安靜靜、井然有序地進行著,直至半個時辰後,中年城主才終於顯身。


    不僅他出現,陪同而來的還有幾位中年人和老者,他們一個個道韻濃鬱而內斂,氣息沉穩且厚重,有些看似四十過頭、氣血方剛,有的則已滿頭華發、皮膚老皺。


    他們穿著相同的道袍,其中印刻著一個金光閃閃的上古大字——“守”。


    為何是上古文字?全因裘天城內有一脈,名為守護者一脈,他們曆代身為裘天城的守護者,從上古延續至今,生生不息、從不斷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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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是這個守護者一脈,仿佛天生就要遭到天地的禁製,但凡擁有守護者血脈的人,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會被牢牢地打上一層枷鎖,這個枷鎖並不是針對他們的自由,而是道行與修為,正因為如此,曆來的各位守護者中,從未出現過突破天人境的強者。


    並且,各大守護者一旦達到天人境,就必會受到天地考驗,而後立下血誓,至死保護裘天城的周全,倘若有惻隱之心,血誓將在一夕之間被觸發,一日之內全身化為膿血。


    這仿佛是一種魔咒,無人能夠打破,好在這也促使城內的勢力達到了平衡,過大的實力很有可能滋生黑暗與邪惡,這層枷鎖恰恰保障了裘天城的安全,也讓城主方更加有底氣。


    不得不說,城主府的確富麗堂皇,眾人剛一步入其中,就驚得說不出話來,連年僅整百的杜旭航都在不斷驚歎,這種手筆他們想都不敢想,那地上的一塊玉磚恐怕都能值個幾萬金幣了吧。


    “嘿,一群土鱉。”也不知是誰說出的這麽一句話,使杜旭航等人的敬語生生地吞迴了肚子裏,感覺異常丟臉和下不了台。


    “不得無禮!”城主低聲喝斥,但眾人始終不知那貶低他們的是何人。


    “老朽杜某見過慕容城主。”


    “在下方賢超,見過慕容城主。”


    “各位不必多禮,請上座。”城主帶著他們來到大殿,稍微商議了一下事務。他宣城,杜方兩家隻需待在城主府內,等風波停息之後再迴到原來的住處就行,並沒有太多瑣碎的事情需要他們忙活。


    至於杜旭航和方賢超他們準備的謝禮,慕容城主並沒有收下,他做事情十分果斷,也不拖遝,交代完幾句後便離開了。


    此時此刻,兩家人總算可以鬆口氣了,他們互相告辭,然後默默地迴到各自的住所,安守本分,也不會在府內隨意亂逛。


    “你是說,城內混入了那些土匪勢力?”城主主殿內,慕容勳坐在寶座之上,皺著眉頭批閱奏章,前方就站著蕭銘新,他將昨夜所見所聞以及自己的推測全都告知給了城主。


    “是的。”他再三提醒,此事必須加以關注,城內被惡勢力籠罩是很嚴重的事情,到時候很有可能不攻自破,從內部瓦解。


    “我知道了。總之,你們待在此地不會有任何危險。”被一個後輩三番兩次地提醒,慕容勳也有些無言,於是提筆“唰唰唰”寫下幾道法旨,傳給三位守護者,請他們派人嚴加看管各個城門,以及暗中搜捕城中的可疑人物。


    “沒想到你還挺在意的,是因為對杜家有牽掛吧。”慕容勳笑著說道,他早已查清了蕭銘新的身份,知道他是一個被“撿到”的年輕人,本來沒有靈力和修為,卻因不知名的原因而開啟了人體寶藏,現在潛力無窮,修為突飛猛進,實力斷然也不弱,未來的成就難以揣度。


    按理說,這樣一個青年,憑杜家這種二等勢力是絕對沒法將他綁住的,適合蕭銘新的理應是那更加廣闊和精彩的大千世界。


    “杜家對在下而言有救命之恩,僅憑這一點,我豁盡全力也要保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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