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蕭銘新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他環顧四周,發現周圍已經不再有任何危險,便安心地尋了一處隱秘的地方來恢複靈力。


    他幾乎到了黔驢技窮的時刻才斬殺掉最後一個敵人,險之又險,而且到最後自己也吃不消,昏睡了過去,許久才蘇醒。


    以一敵二,最後的贏家還是蕭銘新,他本應自豪才對,不過並沒有,因為這場大戰夾雜了太多水分,自己的實力強大是另一迴事,但要說取勝還是有些僥幸的。


    “噠”


    蕭銘新驟然警醒,從打坐中退出並一躍向前,警惕心劇增,因為他聽到一個腳步聲,即便很輕也瞞不過自己靈敏的雙耳。


    “難道還有敵人?”蕭銘新猜想,不會最後一個敵人是他自己吧?那可真要他的命了,心中盤算著,已經做好走為上策的準備。


    每一個腳步聲間隔時間都很長,而且他可以聽得出對方步履不堅,片刻後終於猜想到是誰。


    “艾琳諾!?”蕭銘新快步向前,果然不出所料,正是艾琳諾,她正手扶著樹幹慢慢前行,步伐顫顫巍巍,十分不穩,看似很容易就會跌倒在地,眼眶帶著濕潤,細密的汗水布滿額頭。


    “小哥哥!”當艾琳諾聽到蕭銘新的唿喊時,仿佛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得到了充裕的迴報,輕手抹了抹眼角,心中急切的她再次加快步伐,卻奈何身子不穩,結果“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艾琳諾,你沒事吧!”蕭銘新看著都心疼,立刻來到身邊並將她攙扶起來,皺眉沉聲道,“我不是告誡你待在我的陣法中嗎,為什麽跑出來?”


    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責備,卻看到艾琳諾正欣喜地看著自己,眼中有一絲疑惑,好像是不明白自己的話語。


    “啊……我真是……”蕭銘新敲了敲自己的腦瓜子,他都忘記艾琳諾聽不懂今世的語言、隻能以神念溝通了。


    想要再次責備一句的時候,看到艾琳諾滿是泥垢和灰塵的小臉,以及那碧藍純淨的雙眸,心下一軟,不再出言責怪,而是微微地抱了抱她。


    艾琳諾也是因為擔心他吧,明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容她隨意行動,仍然拚命地往她所認定的地方走去。


    “大哥哥?”艾琳諾大概對這個字詞最為熟悉,發音也極其標準,一口一聲大哥哥、大哥哥的,已經遠沒有之前初次相遇時的生疏和距離感。


    “我帶你離開這裏吧。”蕭銘新傳聲,小心地背起艾琳諾,朝遠方走去。他知道,自己的事情還沒完成,這片空間多半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等待著蕭銘新去揭開。


    而且,所謂的的造化呢?


    他行走在山澗,多處都殘留大戰的痕跡,有些區域的地貌都發生了改變,顯得殘破不堪,貧瘠荒涼。


    也不知道觸碰了什麽陣法,還是達到了時間的界限,虛空中突然飄來幾片金色符文,被蕭銘新一把抓住,他認定這確實是上古字符,奇怪的是艾琳諾並不認識,便隻能收迴靈識海中並加以鎮壓,日後交給悟恆前輩去揣摩。


    “要變天了嗎?”看著漸漸不穩定的空間,時光碎片浮現,和當初在第四層殘破庭院中的情景類似,蕭銘新等待著,一定會有謎團即將呈現。


    很快,兩人眼前的山河木林忽然扭動,接著一幅幅畫麵消失,而後又重疊,天邊還有光芒灑落,正在收取這一切。


    蕭銘新的乾坤袋有異動,剛被他打開就有兩具屍體衝向高空,沒入光芒內,跟著萬物一起消失。在那匆匆一瞥中,蕭銘新發現那兩具屍體的容貌發生了變化,已經不再是他認識的蕭銘月和雲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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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肩上的艾琳諾突然用力抓緊蕭銘新的衣服,令他立刻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麽。


    “難道連她也要跟著消散嗎?”蕭銘新怒吼,這個命運多舛的女孩究竟犯了何等彌天大罪,需要遭受一次又一次的摧殘?


    生來不相信命運的他,死都不會甘願當個旁觀者,就此善罷甘休,他瞬間釋放出體器並將兩人包裹。然而空中光芒四射,無形無質,體器又是半透明,光芒完全可以透過魔氣巨人,它們依舊在拉扯艾琳諾,強烈的撕扯力讓她難以忍受。


    “你這是在害她。”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神念傳入蕭銘新的腦中,讓他如墜冰窖,這裏……這裏還有其他人?


    “你是何人?”蕭銘新吼道,向四方傳出神念,靈覺擴散到數百丈開外,可惜沒有發現任何除他們以外的修士氣息。


    “你不配知道。”那道神念不帶任何情緒波動,但任誰都能感受到那強硬的態度,非常冷漠無情。同一時刻,遠空有一道亮光分離出來,霎時間掃向蕭銘新,將其籠罩。


    感受這巨大的壓力,蕭銘新有些力不從心,那道亮光可怕就可怕在不是有型的,攻擊不得,而且沉重無比,每一絲至少都有萬斤重,這麽一道算下來起碼得有百萬斤!


    而蕭銘新還有傷在身,真氣虛散,不宜大動肝火,現在這麽一來他肯定堅持不了多久,片刻後渾身便顫抖起來,幾欲被壓垮。


    蕭銘新沒有放棄,汗水早已打濕衣裳,他仍舊咬牙堅持著,體內有骨頭在碰撞,發出沉悶的輕響,那是被巨力擠壓造成的,長此以往恐怕他的身體要變性。


    令人驚異的是他的的確確堅持了好長時間,幾乎有一刻鍾之久,完全是靠肉身和體力在做抗衡,無奈的是他最後終於被迫屈服,雙腿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地。


    待在他背後的艾琳諾自然也不好受,她所受的是來自雙方的拉扯力,不過那些亮光似乎不想讓她立刻死去,力度控製地比較巧妙,否則她早就會被扯開兩半。


    “大哥哥,你還是放手吧,嗚嗚嗚……艾琳諾不想你那麽痛苦。”艾琳諾哽咽,帶著哭腔傳聲道,她早就被蕭銘新這種大無畏的精神所感動,何況這還是她有生以來遇到的對自己最好的陌生少年,心中對他隻有感激和依賴。


    當然,現在這種情況,最多的是不舍。


    同時她也知道,自己的存在對於蕭銘新而言是個拖油瓶,她甚至連走路都困難,其餘的事情更加無法自理。


    “你真傻。”蕭銘新隻是迴應了這麽三個字,然後衝著天空傳聲,“休要使我屈服!”


    一聲怒吼,他先是單膝抬起,然後不可思議地慢慢站立起來,期間亮光的重量貌似又增加了數萬斤,壓得蕭銘新骨骼彎曲。


    “哢嚓”


    終於,他的身體再也受不了,肩膀幾乎快被壓碎,讓他疼痛難忍,頃刻間又被壓倒在地,這一次完全動彈不得,難以爬起。


    “不!”蕭銘新怒吼,毅力他是有的,誰都不可否認,他的精神力、意誌力在同代中非常堅韌卓越,可最後還是輸給了殘酷的現實。百萬斤的壓力早已不是搬海境修士能夠承受的力量,估計是天澤王獸也會被擊垮。


    艾琳諾涕淚交下,眼淚止不住地流,距離蕭銘新最近的她當然能夠清晰地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她萬念俱灰,認定蕭銘新命不保已。


    自己也就算了,難道還要搭上一個束發年紀的少年嗎?


    “不要哭……”彌留之際,蕭銘新再次抬起頭,麵孔扭曲成一團,所受的痛苦誰人能知?


    然而此刻他的眼神是堅定的,如火炬一般盯著即將離去的艾琳諾,四目交接,傳達的意思很簡單。


    不要哭!


    艾琳諾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結果一股寒意襲來,將她全身冰凍住,眨眼間所有五感消失。虛空中徒留蕭銘新一人,這裏沒有山河,沒有日月,一切的一切都已消散,被卷入那些神秘的亮光中,不見任何蹤影。


    蕭銘新趴伏在地,身上的壓力最終消失,讓他如釋重負。巨人體器殘破不堪,背部有個觸目驚心的傷痕,直接貫穿到蕭銘新的肉體,像是被隕石砸中一樣。


    過了半晌,他艱難地撐起身子,感到肩部劇烈的疼痛後立即盤坐下來,取出幾株寶藥,在虛空中凝神、修複傷體,並且觀察這四周。在他打坐時,虛空確實在變化,相隔無數遠的地方有流星劃過,更遠的地方還有五彩絢麗的星雲,甚至深邃浩瀚的銀河係,讓他仿佛置身宇宙,異常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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