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烏鵬的襲擊。沒受傷吧?”

    “有一點皮肉傷,不太要緊。我們就要迴來了,原來你們都還沒有迴到營地。”

    基弗裏慚愧地說。

    “我們馬上就到了。基弗裏君是說,你們。”

    “是的。菅穀沙子小姐,也跟我在一起。她可一點都沒傷著。”

    “好的,我們等著你。路不太遠的。”

    夏雅惠子掛上了電話,狐疑不已。如果他們是在草原上遭到烏鵬空襲,他們都應該看見,難道,基弗裏中校真的進入了森林,而且與菅穀沙子一起。

    盡管心中不快,夏雅惠子還是沒有表露出來。她仍然比較相信基弗裏不會做出什麽對支隊不利的事情來。

    大約過了三十分鍾,基弗裏和菅穀沙子才進入營地人的視線。當有人報告給夏雅惠子中校時,夏雅惠子立即從望遠鏡裏看出,基弗裏可能傷得不輕。

    在隊長的命令下,四個軍人立即跑向基弗裏他們,將基弗裏中校攙扶迴營。

    帳篷裏,荒山孝郎醫官親自為基弗裏中校檢查處理傷口。菅穀沙子的確毫發無傷,但是她在一旁,臉色蒼白,緊張的看著荒山孝郎,期待著迅速知道結果。

    “傷口不淺呀,中校,流血很多。中校感到口渴麽?”荒山孝郎開始包紮傷口,問道。

    “嗯。確實有點。”

    基弗裏迴答的有氣無力。他舔舔嘴唇。

    菅穀沙子立即奔出營帳去找喝的水。

    “他有些虛弱,主要是失血過多的原因,體力消耗也過大。中校,你需要一段時間的靜養。”打過針後,荒山孝郎讓另一位醫官繼續為基弗裏包紮,自己走出了營外。

    受到暗示,夏雅惠子安慰了基弗裏中校一句,隨著荒山孝郎出去了。

    換了好幾次洗抹身體的水,菅穀沙子也端著盛水的木瓢,進進出出了營帳好幾次。營地剛建,事情還很多,甚至還來不及製作一些木盆木桶,盛水隻有從諾亞營地帶來的幾把木瓢。木瓢的重量甚至比盛的水還重,一根木把也不好拿。菅穀沙子緊緊的雙手捧著盛滿水的木瓢,象捧著一件貴重的物品。

    這些,當然逃不過夏雅惠子和荒山孝郎的眼睛。

    “烏鵬襲擊的時候,基弗裏中校似乎沒有穿衣裳。”四顧無人,荒山孝郎說道。

    “什麽?”夏雅惠子聽見了最不想聽的話。

    “衣服上雖然也有被烏鵬撕裂的口子,可是與中校的上身的傷口對不上位置。而且,軍服非常的韌實,輕易是不能撕破的。如果中校穿著長褲,可能受不了那麽重的傷。”“嗯?也可能是中校打獵追逐,太熱了,脫掉了衣服,或者挽起了長褲吧。”

    “腿上的傷口是最深的,是鋸傷,烏鵬的長喙拉開的傷口,但是褲腿卻完好無損。這能說明,可能當時褲子沒穿在身上。菅穀沙子一點傷也沒有。基弗裏中校不愧是個勇敢無畏的軍人。”

    “我想,我明白荒山君的意思了。請保密。目前看來,基弗裏中校明天是不能迴諾亞營地了。”

    “是不是,要使用隊章,對違規的菅穀沙子處罰!”

    “荒山君是說艦隊隊章吧。在登陸之後,艦隊隊章已經部分失效了。”

    “更有支隊的隊章,比艦隊的更嚴厲。”

    “那,應該是哪一條呢?好吧,讓我想想,怎樣處理才好。”

    荒山孝郎恭恭敬敬的行禮之後,離開了。自從與分隊分離獨立之後,荒山孝郎對夏雅惠子的禮儀,越來越恭敬,越來越公開。

    “這家夥,居然背著我,和我的侍女偷情。”

    夏雅惠子仔細的又領會了一次荒山孝郎醫官的話後,憤憤的自言自語。

    可是,她用什麽理由去譴責基弗裏中校,用什麽規定去處罰菅穀沙子呢?她心中妒意猛生,卻說不出緣由來。

    莫非,我竟然對基弗裏君暗生情愫了。不,不。夏雅惠子搖著頭,否認著,驅趕著這個令人難堪的念頭。

    她甚至,沒有勇氣,再走進基弗裏治療休養的營帳。

    目前,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夏雅惠子在這天觀察了營地四周後,打算明天就著手運輸煤碳,準備生產燃料了,營址選的比較恰當,距離森林最近處約兩公裏多,易察易防易撤,距離最近的煤層一公裏多,搬運較為近便。看起來一切都很順利,可偏偏遇上了這件煩心事。

    帳篷裏忽然有了爭執的聲音。那聲音一點都不顧忌,故意要傳得遠一點。

    夏雅惠子不得不起身,向營帳走去。

    “這,絕對不可以。”基弗裏躺在幹草墊成的床榻上。他不能站起來,否則傷口很容易裂開,但是阻止不了他堅決地表達自己的抗議。

    “什麽事?基弗裏中校這麽激動。”夏雅惠子強自鎮定的問。

    “看看,誰掛上了這麵旗子。”

    基弗裏指著帳篷的蓬壁中央。那裏,別上了一麵太陽旗。

    夏雅惠子才明白,剛迴營地的時候,她也看見了,還沒來得及過問,基弗裏的事倒把這事耽擱了。

    “這不是背叛艦隊麽?”基弗裏憤憤不平的喊著,因為要避免扯動傷口,聲音不大了。

    艦隊的登陸部隊,在阿萊斯分隊首先使用設計的旗幟後,三個隊稍作修改,一致地將這種旗幟當作了登陸部隊的標誌。它應該是上黃下紅兩色組成,旗子中央,上三下五排列著五顆藍色五角星。如今,這麵旗幟被人為更換了,就在夏雅惠子和基弗裏等人,出去對營地四周做一番周全的巡視之時。這一段時間內,營地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夏雅惠子還真的不好對基弗裏解釋,連她自己都不明白。

    “是我們隊裏軍人,一致要求掛上太陽旗。”

    負責協助醫生治傷的一名上尉,見狀,先向夏雅惠子敬禮,然後清楚的說了一句話。

    “這是夏雅惠子隊長的授意吧。”

    基弗裏譏諷道。由夏雅惠子那裏引起的惱怒,還沒有完全消失。加上目前事變的刺激,中校對夏雅惠子的態度竟然一改往常。

    這話把夏雅惠子嗆得一愣。

    “本支隊裏的事,好象無須勞動中校大駕來過問吧?”荒山孝郎也進來,及時插話道。

    “我們,都要服從於哥侖布太空艦隊的命令和原則。”基弗裏毫不退讓。

    “我們,所有支隊裏的全體軍人,一致要求懸掛神聖太陽旗。”

    東條巴莫少校不知什麽時候進來,口氣十分強硬的說。

    “有一點,似乎也應該明白,現在,我們是在阿喜星上,不是在太空中。”荒山孝郎小聲的說。

    基弗裏兩眼瞪著東條巴莫,也不示弱,但是沒有再說話。

    營帳裏刹時間竟然有劍拔弩張的味道。

    “我們迴營也不久。剛知道有這事。”夏雅惠子盡量壓製著內心各種激動匯合成的洪流。

    “可是,這麵太陽旗,太刺眼了,它懸掛在那裏,正中間。接下來,是不是應該在營門也高掛這旗幟了。一切都被太陽旗所取代了。”

    夏雅惠子聽見這番話,非常刺耳,她變得堅毅起來,麵色凝重,對基弗裏說:“中校,請務必收迴你的話,否則,你的一千個道歉也不夠。”

    一雙雙眼睛,瞪著基弗裏。營帳裏鴉雀無聲。菅穀沙子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基弗裏猜想自己的哪個詞語刺激了所有人的民族自尊。他想想說:“如果,我對你們國家有所失禮的話,我道歉,並收迴夏雅惠子中校認為有失尊重的那句話。不過,我想問,中校怎樣處理這件事情?”

    “我會處理好的。”

    說完,夏雅惠子頭也不迴,走出了帳篷。

    荒山孝郎和另一位醫官耳語兩句,也緊跟著出了帳篷。

    “這麽說來,一定是荒山少將的授意了。”

    夏雅惠子麵無表情的問。

    公主第一次這樣稱唿自己的軍銜,荒山孝郎自然明白含意。

    “不是。但是我猜,是東條少校鼓動部下做的。公主殿下,”在夏雅惠子一瞥之下他又立即改口說,“隊長認為有什麽不妥麽?”

    “我們還不能完全脫離艦隊,總部對我們來說,還是非常重要的。在這個時候,能徹底攤牌麽?況且,我們另建營地,本來就是經過了分隊和總部的允許,隨時需要分隊支援。落一個分裂背叛的名聲,恐怕實非所願。”

    “可是,這是早遲的事情。”

    “早和遲,不一樣。時機很重要。”

    “那就順應基弗裏中校的意思,換掉旗幟。”

    “荒山君那就代表我,去做這件事吧。荒山君是知道該怎麽做的。”

    “公主殿下,已經足以勝任領袖了。”荒山孝郎欣慰的說。他又向夏雅惠子行過禮,返迴營帳裏,剛進門,差點撞上了急急忙忙往外走的菅穀沙子。

    菅穀沙子嬌小的身軀站在夏雅惠子麵前,楚楚可憐。她勾著頭,內心劇烈的起伏著。

    “你,好象是有所要求吧。”夏雅惠子說。

    “是,公主,不,隊長。”菅穀沙子緊張得有些語無倫次,“請讓我照顧基弗裏中校吧。中校傷勢不輕,需要照顧。他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

    “很充分的理由。”夏雅惠子望著遠方。

    “真的,請隊長答應。”

    “中校需要照顧,你正好可以報恩,沒有什麽理由拒絕的呀。”

    菅穀沙子大喜過望,深深鞠了一躬,跑迴了帳篷。

    這時候,夏雅惠子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調料瓶,說不出什麽滋味來。菅穀沙子的言行間接證明了荒山孝郎的推斷。

    “不管怎樣,基弗裏中校還是需要休息調理一段時間的。應該告訴徐豹上校了。”

    夏雅惠子自言自語道。她伸手去拿肩膀上的衛星電話,竟然摸了一個空。

    啊,電話放哪兒了呢?她思索著,不得已走進了帳篷。帳篷裏略顯悶熱,或者是基弗裏身體虛弱的原因,菅穀沙子在替他擦去臉上的汗。她那樣體帖細致,充滿女人的柔情。夏雅惠子不禁要嫉妒了。她嗯了一聲,正呆在帳篷的氣窗前往外望的荒山孝郎立即轉過身來。

    而更遠一點的地方,東條巴莫少校已經在拆下太陽旗了。他做得很慢,畢恭畢敬,莊嚴肅穆,盡量要讓旗幟多在帳篷壁上掛一會兒。那是一麵非常精致的旗幟,做工精細,在登陸的阿喜星上,是無法做出來的,除非是從飛船上帶下來。

    夏雅惠子心中,頓時湧起一陣激動,這種激動,使她渾身都充滿了神聖的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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