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克院士對徐豹的安排沒有半點異議。徐豹讓副隊長陳誠中校帶領支隊全部人馬去森林伐木,叮囑他一定要選擇堅硬的木材。對基弗裏中校,徐豹則隻要求獵夠數目以保證營地的食物供應,同時要求他采摘一些能食用的菌類,或者果實,不過一定要先想辦法確保食物安全。

    “植物食物,夠費勁的。動物食物更美味,豐富的美味。”基弗裏中校不以為然,在徐豹的反複提醒下,才愛理不理的答應了。

    夏雅惠子支隊隻是警戒營地和完成剩下的一些營建工作,其實相當於整隊休整。所以徐豹要求她和魯克院士,以及一名地質地理學家,一名動植物博物學家,一名工程測量技師,和他一起去考察沼澤地。

    基弗裏中校睜著眼,聽完徐豹的安排。

    夏雅惠子支隊的醫官荒山孝郎要求讓隊長帶上一名侍衛,她名字叫菅穀沙子,是一名少尉,少尉是飛船上軍人中的最低軍銜。菅穀沙子正是千葉公主的侍女,徐豹當然不知其中內情。對一個醫官如此認真過問隊中首領的生活細節,他感到奇怪和歎服。不過作為一個女人,多個隨身同伴也是可以接受的

    “那當然可以。我也帶了一名侍衛中尉去呢。”徐豹爽朗的笑著說。

    徐豹所帶的中尉,主要負責扛運一些測量器材,而不是什麽負責首領的安全。徐豹估計夏雅惠子,魯克院士,兩名科學家,包括比較年輕的工程師,都難以輕鬆的完成扛運測量器材這件體力事。

    “那,可不可以讓我也去湊這個熱鬧呢。看到上校這份興致,我也心癢了。狩獵的事太簡單,交給副支隊長就行了。徐豹隊長不也把伐木交給了副隊長了麽。”

    基弗裏中校一邊說一邊注意觀察著徐豹的表情。

    “基弗裏中校如果有興趣的話,當然也是可以的。每隊的隊長都有理由首先熟悉四周環境。隻是,要是中校去了以後,覺得跟著我們去幹測量這差事,枯燥無味不好玩的話,又耽擱了這邊的盡興狩獵,那時候可別怪我沒有提醒。”

    “到阿喜星上,可不是為一個玩字。和科學家們一道,隨時可學得不少東西呢。我非常向往。”基弗裏中校外表謙遜地說。

    魯克趁機說:“營地重大的事情和決定,本來就應當共同協商的。基弗裏中校能有興趣拔冗一路同行,那當然太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動身吧。”

    一行人向西進入了沼澤濕地。

    一路上,徐豹將他和顧問魯克院士商議後的未來打算慢慢的向眾人說了出來。最保守的估計,麵前這片沼澤地有一千餘平方公裏,是營地四周最大的開闊平地。往南是趵突河,過了趵突河就要和一個阿喜國家麵對麵了。衛星地麵搜索顯示,過了河往南十多公裏,便有零散的阿喜牧民居住。如果這個國度,恰是加和正一上校所率第一支登陸部隊葬身的國家,那情況有點令人擔心。從距離上和方向上講,這種擔心不無道理。

    以目前情況而言,徐豹是絕對不會立即就和對方發生衝突的,除非這個國家一定要置自己於死地,派出大軍,遠道來進攻。諾亞營地這裏距離最近的具有相當規模的城市,都有兩百多公裏,以阿喜人的進軍速度而言,徐豹分隊還是有時間從容應對。所以對於趵突河南邊,沒有必要去涉及,避免接觸為上策。

    南麵既然不能發展,那麽其他方向呢?諾亞營地東邊,是深湍洶湧的雪河,趵突河向東匯進了雪河。過了雪河再往東是河流下切作用很厲害的崇山峻嶺,綿延麵積很寬的山嶺,並不適合將來大量人馬駐紮。

    營地向北,不遠就是森林,然後海拔不斷升高,進入雪山高原地帶,這片廣大的區域也把沼澤包在了腳邊,它足有七八十萬平方公裏。穿過這片無人區域之後,就該是另外的國家了吧,也許這片無人區是幾個國家共有的,那邊當然也應該有同樣警惕和敵視的眼睛在盯著。與其麵對幾個國家虎視眈眈,不如隻進入一個國家的地盤。

    因此,這塊沼澤地幾乎是這一帶唯一的開闊好地了。裏麵情況究竟怎樣呢?希望在地球人的心中湧動著。

    沼澤濕地中,除偶爾的一塊高地,突出於地麵之外,真的是一塊平坦開闊,肥沃的土地,它同時也是類豚鼠,長耳鼠一類小型哺乳動物的天堂。灰色,白色及褐色的大大小小的各類鳥也在這裏安置著它們理想的窩巢。

    不遠處,有一大群,大概是上萬隻吧,這樣一群象燕鷗一樣的鳥,它們集中地把幾匝雜草圈成的一個個窩,安放在一片斜坡上。窩裏有的還留著一枚兩枚鳥蛋。徐豹他們從旁邊經過,距離還有兩三百米遠,便有一大群鳥烏雲般的升空盤旋,發出“歐歐”的叫聲,匯聚成一股聲浪傳播開,好象在對徐豹上校等人抗議示威。

    在沼澤鷗混亂的時候,一隻巨大的飛鳥,斜著掠過來,侵入了沼澤鷗的聚居地。它飛得不夠快,因此在空中很難抓到小巧伶俐的沼澤鷗。但是落入沼澤鷗的巢居地後,它那寬大有力的翅膀拍倒了幾隻沼澤鷗。然後,這個貪心的大家夥,嘴裏銜著一隻,尖銳的爪子抓著兩隻,撲撲地飛過趵突河,一直向南邊草原邊緣的森林裏飛去。

    “嗨,真想和那隻大鳥較量一番。”

    基弗裏中校揚手喊道。“你會有機會的,中校。如果它贏了,就該任命那怪東西為上校了。”對這飛行怪物一眼便略知一二的博物學家聽見了,也在後麵叫道,和基弗裏開著玩笑。

    他們鼓著掌,歡暢地笑著,逐漸遠離那片鳥山。

    按徐豹和魯克教授的事先計劃,他們將深入沼澤十來公裏,探測沼澤的積水情況和水源,探測有多少硬地。

    夏雅惠子中校和菅穀沙子少尉走在最後麵。徐豹察覺到她們倆跟不上速度,有時故意的停下來做一些觀察,好等著她們。他這一停,那個扛著儀器的中尉便以為上校要使用儀器了,也連忙趕幾步過來,可是稍過一會兒他便明白自己理解錯了。

    現在他們走進了積水地段,徐豹上校走在最前麵。沒有路,他們是根據地形地貌去判斷前方是否是泥淖,而緩緩趟出一條路來的。

    遍地是雜草叢生,草雖不高,卻遮住了地麵,有的草直接浮在深黑色水麵上,他們不得不小心翼翼前進。有些地方,野草開出豔麗的花,雖然沒有什麽香味,七彩斑斕的顏色的確叫人神情舒怡。

    夏雅惠子中校對一種禾本花卉特別感興趣。這種花手掌般大小,綻開的五個白色花瓣上點綴著藍色和棕色斑點,象展翅的蝴蝶一樣的,看起來真象是一個嫻靜害羞的鄉村女子。

    “多漂亮的蝴蝶蘭。”夏雅惠子自顧自地取了一個優雅的名字。

    她停下來,蹬蹬地麵,試試麵前的土是否堅硬,然後彎著腰,伸長了手去摘。可是她錯誤地估計了這段距離,除非她能再前進一步,但夏雅惠子的腳尖已經印上泥潭的邊緣了,隻是被淺淺的草遮住而不易察覺。

    夏雅惠子並不死心。多麽美麗幽嫻的花啊,久違了,自然的美色,這些花摘迴去放在營帳中,心情都會愉快開朗一些吧。

    好象與花梗隻有手掌寬的距離了,夏雅惠子將身體重心再往前傾一點,就這一點,突然,她控製不了自己的平衡了,向前麵撲了下去。

    菅穀沙子少尉沒想到,夏雅惠子隊長會那麽執著的去摘一朵花。眼見得她來不及拉住夏雅惠子,兩人都發出一聲尖叫。菅穀沙子一步跳到了夏雅惠子剛才站立的地方,伸出手去拉夏雅惠子,但是夠不著。看起來是綠草如茵的地方,開了一個大口子,將夏雅惠子吞了下去。夏雅惠子半仰著身子,腳在泥下蹬著,泥淖瞬間已經沒過了腰際。

    尖叫聲驚動了前麵的四人。徐豹迴頭一望,大驚失色,箭步趕來,可是基弗裏中校更快,因為他一點都不顧忌到腳下是否是堅實的硬土。臨近時,他幾乎是一個魚躍撲倒在地。他一點點試著往前挪,身體都差點越過了硬土一半,但是他還能保持著重心在硬土上。

    “壓住我的腿。”他對菅穀沙子少尉大聲叫道。

    立即有重物緊緊的壓在基弗裏中校的腿上,那是徐豹的身體,這樣,基弗裏中校止住了向泥潭裏滑進去的趨勢。他的手臂剛好夠到了夏雅惠子的腰,抓住了她被氣泡鼓起來的衣服。一拉之下,夏雅惠子借助拉力向這邊移了一點,扭過身體後,剛好手也接觸到了基弗裏中校的手。

    夏雅惠子柔軟的小手緊緊的包在一雙有力的大手之中,她感到了堅強的力量,這股力量排除了死亡的威脅恐懼,一點一點的將她往硬土方向拉去。終於,另外一雙手,菅穀沙子的小手也抓住了夏雅惠子,於是大家七手八腳的將夏雅惠子拉了上來。

    “啊嚏——”夏雅惠子一脫離險境,便打了一個噴嚏,不知是濕泥弄到鼻孔裏去了,還是泥淖中受了涼。她渾身都被稀泥糊滿,十分狼狽,泥腥味老遠可聞。基弗裏中校身上,臉上,也好不到哪裏去。

    “今天就走到這裏吧。我們迴營地去。”驚嚇之餘,徐豹內心百感交集,隻得下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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