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方開暢和埠辛開也算得上是發小,知道埠辛開是什麽狗脾氣,忍了忍笑,就沒戳穿他的小九九。可還沒等他壓下笑意,咳嗽聲就先壓住了他的笑聲。


    這破身體。


    方開暢眼底閃過一絲煩躁來。


    埠辛開也注意到了這個發小的不適,忍不住皺了眉頭。


    要知道,這方開暢雖然一直是圈子裏最瘦的,可也是身體最好的那一個。就是埠辛開沉迷練武的那段時間,也在方開暢手下過不了三招。


    連練武的師父都說,方開暢是天生吃這碗飯的。


    可他竟然用這麽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來見自己?


    “你怎麽了?”埠辛開沒聽說方開暢得了什麽大病啊。


    方開暢擺了擺手,說道:“沒什麽大事。”


    不過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夢而已。醫生說是神經衰弱,可怎麽也治不好,自己爸媽那邊給了自己個香囊說是老中醫送的,自己倒是睡的安穩多了。


    想來,再這樣下去,病也該好了。


    “夢魘。”秋白祭突然說道。


    埠辛開是對秋白祭的話堅信不疑的。


    沒有理會自己發小的疑惑,埠辛開轉過頭看向了秋白祭,問道:“夢魘是什麽?”


    夢魘能是什麽?


    方開暢覺得自家發小簡直是傻了。


    夢魘不就是人們俗稱的鬼壓床,精神壓力大了就容易出現的一種狀態麽?這些日子久病成醫,對於這些話更是爛熟於心。


    正要張口解釋,卻聽到秋白祭說道。


    “潛藏於夢,取人生機。方開暢是被夢魘纏上了。”


    方開暢聽了,愣了愣。


    他倒是不知道埠辛開喜歡的女人這麽神神道道的。


    雖然他聽說過埠辛開身上發生的什麽鏡靈之類的消息,可這些消息對於方開暢這樣一個社會主義旗幟下成長的年輕人來說還是太過於天方夜譚了點。


    更別提埠辛開那個室友周寒的離開,就越發讓方開暢認定這是人為而不是什麽超自然的現象。


    可現在,秋白祭卻在說什麽……潛藏於夢,取人生機?


    這是什麽術語?


    埠辛開卻急了。


    他可不是方開暢。


    他的科學觀和世界觀早在幾個月前就被秋白祭粉碎了個幹淨了。看著方開暢的模樣,那所謂的夢魘就不是什麽好玩意。


    “能救嗎?”


    “能。”


    要不是知道秋白祭的底細,方開暢幾乎要以為自己的發小喜歡的是個神婆了。忍不住有些好笑,方開暢正要解釋那些心理原理,卻見到秋白祭朝著他伸出了手。


    秋白祭的目光看向了方開暢的胸口:“拿出來。”


    方開暢愣了愣,垂下了頭。


    他的胸口,是方家父母替他求來的老中醫的香囊。


    小小的,扁扁的,連香味都幾不可聞。


    秋白祭是怎麽知道的。


    方開暢看向了秋白祭,眼底帶了幾分探究。


    秋白祭難得解釋了一句:“臭不可聞。”


    方開暢倒是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不少人對氣味敏感,自然的把秋白祭當做了其中一個。他伸手拿出了手中的香囊,頓了頓,這才交到了秋白祭的手裏:“這是我父母替我求來的。”


    秋白祭點了點頭,可下手撕毀香囊的動作卻沒有任何的猶豫。


    “你!”方開暢見到秋白祭的動作,心底生了怒意。他猛地站起身來,就想要搶迴秋白祭手中屬於自己的香囊。


    可是秋白祭沒有躲。


    她靜靜地伸出手,朝著方開暢攤開了掌心。


    掌心之中,那個金絲繡成的香囊已經被撕裂開來,露出了內裏的黑色棉絮。而棉絮之中,有著陣陣惡臭襲來,更有著些許的小小蟲子在其中蠕動。


    而最讓人驚悚的,是在其中躍躍欲試想要探頭的一條紅到發黑的大蟲。


    “蠱。”秋白祭說道。她直視著方開暢,說道,“現在聞到了麽,那股子惡臭。”


    方開暢愣在了原地。


    原本屬於香囊的清香本來就幾不可聞,被秋白祭這樣撕開之後,他才知道秋白祭說的那句“臭不可聞”是什麽意思。


    一陣陣的惡臭,從秋白祭手中的香囊裏散發出來,就連咖啡館裏濃鬱的香氣都遮掩不住。


    一時間,咖啡館裏不滿的聲音漸漸的響起。


    ——什麽東西那麽臭啊。


    ——誰啊,這麽沒道德心。


    ——好臭啊。


    埠辛開也有些被熏到了,捂住了手,對著秋白祭說道:“你……扔了吧。”


    秋白祭超前伸了伸手:“你的香囊。”


    方開暢卻幾乎崩潰了。


    這麽個惡心玩意,竟然是自己的香囊?


    自己還帶著這麽個玩意睡了快一個星期?


    他臉色鐵青,壓下了反胃,接過了秋白祭手中的香囊,用紙包裹著,扔在地上死死的碾壓了一番,這才拿著紙巾扔進了垃圾桶裏。


    他冷著臉,沒能從剛才的那一幕反應過來。


    蠱?


    就剛才那惡心玩意?


    夢魘?


    這世界,不可能有這麽不科學的東西啊。


    埠辛開卻樂了。


    這不是他的主場麽?為這些迷途羔羊指點迷津。


    他站起身,拍了拍麵前兄弟的肩膀,笑了起來:“我們秋秋說話,沒錯的。一定要信。”


    “她說是夢魘,那麽一定就是夢魘。”


    秋白祭點了點頭,看起很是認真。


    方開暢看著麵前的兩個人,覺得不是他們瘋了,就是剛才的自己瘋了。


    這一切,都特麽的是怎麽迴事?


    埠辛開卻是半點同情心都沒有。


    他看著麵前三觀遭受重大打擊的兄弟,臉上帶了笑意:“呐!我今天來找你,是有求於你。”


    “?”


    不是,你不是應該先解釋一下,什麽是夢魘?什麽是蠱麽?


    方開暢知道這兄弟不靠譜,可沒想到他竟然不靠譜到這個份上。


    埠辛開也不在意他想什麽,繼續說道:“之前我找到你們家,想要批一個搜查令。可是你家卻不肯。八十一條人命,是兄弟我也直白告訴你,我沒證據。證據全在兇手家院子裏。我們也清楚這事情不合規,不然也不會找上你。”


    八十一條人命?


    方開暢瞬間把自己的事情拋在了腦後,看著埠辛開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你說的是真的?”


    埠辛開點了點頭。


    和方開暢一起長大,他很清楚,方開暢比起那些方家的老古董要變通的多,更要正直的多。


    方開暢果然皺起了眉頭:“你找過我家的人了?”


    埠辛開繼續點頭。


    自然是找過了的。可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竟然沒人幫自己的忙。要不是這樣,埠辛開也不會找到方開暢的頭上。


    方開暢看著埠辛開,問道:“兇手是誰?”


    “夏家的人。”埠辛開迴答道。


    夏家?


    方開暢對夏家的人沒有什麽好印象。神神鬼鬼的,沒點基業,搞了點符咒迷信的名堂就突然發了家。


    在方開暢眼裏,夏家就是騙傻子的錢起家。


    想著,方開暢忍不住看向了秋白祭。


    可剛才的事情,怎麽解釋?


    還沒想清楚,他就看到秋白祭朝著自己遞過來一個勺子。


    “這是?”


    秋白祭認真說道:“護身用的,等會你去跟前台把這個勺子買了。”


    方開暢看著這個勺子,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吐槽。他看向了埠辛開,想要他管管秋白祭,可誰知道,看到的卻是埠辛開一副妒忌的麵龐。


    方開暢相信,要不是秋白祭攔著,他恐怕能當場把自己的勺子給搶了。


    至於麽,就這麽個破勺子……


    方開暢有些無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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