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散煙味,她把廚房的簾子掀開,主屋的門打開。等到院裏的幾人討論得差不多的時候,濃濃的菜香味就傳了出來。


    “等等,那小姑娘還會做飯嗎?”


    幾人原本還沒什麽感覺,聞到了飯菜香味,饑餓的感覺就很明顯了,肚子也都咕咕咕地叫了起來。


    想吃飯就得知道幹活,幾人紛紛起身,去廚房幫忙端菜拿碗筷,最後倒是容音兩手空空地走了出來。


    “哇,雖然食材不怎麽樣,聞起來還是不錯的。”


    昨晚暈倒後能在屋裏醒來,楚三三心裏清楚是容音幫的忙,她看她就更加順眼了,不會對她挑剔什麽。


    容音做的是幾道家常小炒,配上糖拌西紅柿和涼拌瓜條,還煮了白粥。東西很簡單,勝在她廚藝好,簡單的飯食也變得十分美味,幾人道過謝後,便狼吞虎咽起來。


    “村長!不好了!”


    院門敞開著,幾人正吃著飯,就看到一個男人滿臉恐懼地朝村長家跑了過去。他們和村長家之間隻隔著一道不算高的院牆,男人的聲音很大,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東子死了!”


    死人了?


    正在吃飯的玩家們直起身體,互相對視了一眼,默契地放下了碗筷。誰都沒有動,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門口。


    隔壁變得有些吵鬧,一時間也聽不出什麽重要的信息。很快,老村長就從家裏走了出來,他身後跟著兒子和那個來報信的,幾人急匆匆地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裏。


    “我們要不要跟去看看?”


    潘建夏眼看著他們要走沒了,小小聲地開口。


    “去啊,都趕緊走!”


    杜堅強最先起身,所有的玩家們也都跟了上去。


    就算不跟著老村長他們,出事的是哪家也很好分辨,那戶人家早都被村民們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起來,隻是村民都是男的,一個女人都見不到。


    見到老村長來了,村民們自動讓出了一條空路,他們幾個立刻眼尖地綴在了村長後麵。


    村民們知道這是村長招來的客人,以為是村長默許他們跟著的,也沒多想,就這麽放他們走進了屋裏。


    剛一進門,撲麵而來的就是濃濃的血腥味兒。


    容音身體嬌小,她蹭進門裏後,就默默站在了房間的角落,將存在感降到最低,暗中觀察著。


    這間屋子很破舊,地上連水泥都沒有,鋪的是磚頭塊,有些地方的磚縫裏還長著雜草。牆壁是用泛黃的舊報紙糊的,一層又一層,上麵還有雨水的痕跡。


    令人脊背生寒的是,所有的牆壁上都被人寫了血字。


    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那些字像是用手指蘸血寫上去的,字跡猙獰,力透紙背,有些字還沒有幹,拖曳下幾道淒厲的血痕。


    屋子裏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就是這麽來的。


    火炕上躺著一具血淋淋的男性屍體,那個男人的身上罩著被子,隻露出了頭和手腳。他的臉色慘白,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極度外凸,像是見到了極其恐怖的東西。


    他的手腕和腳腕都被割開了,全身的血被放了出來。


    屋子裏站著很多個人,玩家們也都走了進去。看到了那具男屍,所有人都有些難受,不過也還能承受,直到村長的兒子掀開了男人身上的被子。


    嘩——


    餘芭玲本來胃就不好,看到那具屍體,當場就吐了。


    她剛剛吃了很多的西紅柿炒蛋,那些還未來得及消化的菜混在了白粥裏,一股腦地從她的胃裏湧了出來。


    紅的黃的白的混到一起,灑在地上,泛著淡淡的胃酸味。


    沒人指責她,甚至沒人關注她,屋裏的所有人都盯著那具淒慘的男屍,隻覺得寒意從腳後跟一路竄到了天靈蓋。


    男子的下半身被徹徹底底地捅爛了,兇器是一根被削尖了的木棍,就擺在他的手邊,上麵沾著碎肉,血跡還是殷紅的。


    男子的身下流了好多血,在不平的炕上匯聚出了一個血窪,一隻被剝了皮的死老鼠被放在了血窪中央,已經涼了。


    容音的神情原本很淡,看到那隻粉嘟嘟的去皮老鼠後,她忽然眨了眨眼睛,像是發現了什麽。


    “張秀秀……”


    屋裏的人仿佛都死了,誰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一道顫抖的聲音從角落裏響起,吸引了容音的注意力。


    發出聲音的是一個男人,他看著屍體,臉上沒有半點血色,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打顫:“一定是張秀秀迴來了!”


    “閉嘴。”


    一直沒有說話的老村長終於開了口,他對其他幾個村民抬了抬手:“他都嚇到開始說胡話了,你們幾個把他弄出去,讓他好好休息。客人們也跟著離開吧,這是我們村裏的事情。”


    再呆在這裏也看不到什麽,容音跟著其他人一起走了出去。


    在餘芭玲吐過之後,楚三三也吐了。兩人離開了兇殺現場,就隨便找了塊石頭坐著,雙眼渙散,看起來像是傻了。


    肖渡和杜堅強打了聲招唿,讓他們在這繼續看看線索,便和容音往迴走,打算趁現在去看看那屋子。


    “你是故意讓他們知道我們臨時組隊的吧。”


    在去往那間屋子的路上,容音邊走邊道:“你特意每次都和我行動,就是想讓他們清楚,我們兩個是單獨劃分出去的。雖說現在大家命運相同,情報共享能提高效率,不過我們已經給了他們情報,他們得拿出東西來換。”


    “這也是你讓他們負責那片的原因,你在給他們機會。”


    肖渡抬手,摸了摸容音的頭發:“嗯,來這裏已經這麽久了,那三個新人依舊沒有任何用處,杜堅強算是個明白人,他會好好挖掘他們的潛力的,我們隻需要等待他們的情報就好。”


    “既然來到了這裏,便都是惡人,團結友愛這種事還是說說就好了,你覺得呢?”


    容音偏過頭去看身側的青年。


    肖渡的眼睛很好看,眼神清澈溫潤,一眼望過來,便讓人如沐春風。此刻隔著薄薄的鏡片,因為光影的原因,她倒是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了。


    她迴過頭,輕輕開口。


    “不錯。”


    第19章 二十


    “你也看到了那具屍體,你對他的死相有什麽看法嗎?”


    在前往那間屋子的路上,肖渡和容音開始交談起來。


    肖渡迴憶著那個男人的死法,沉吟道:“那個男人的身下有一大灘的血,血裏放著被剝了皮的死老鼠,我覺得是在暗示流產的過程。你昨晚碰到了女鬼和嬰兒,兩道線索也能重合。”


    “和我想的差不多。”


    容音開口道:“根據村民的反應來看,女鬼名叫張秀秀。她流產可能有很多種原因,如果是男人的推搡了她,或者是對她拳打腳踢,就算她怨氣衝天,想要瘋狂折磨男人,也不應該用這種手段。”


    “那換個方式想,這根棍子可能是某方麵的暗示。”


    她看著自己的手掌,迴憶起那隻老鼠的大小:“我昨夜見到的是嬰兒的鬼魂,真正的嬰兒說不定就和那隻老鼠一樣大。”


    “從嬰兒的大小來看,張秀秀應該是在孕期三個月左右。這時候她的身材還沒怎麽變化,胎兒也很不穩定,如果這個男人當時逼迫她做了那種事,孩子肯定就保不住了。”


    “事情敗露後,發生了某些事,張秀秀含怨而死,如今化為厲鬼向仇人索命,讓當初自己受的苦難在這個男人身上重現。這樣想的話,男人的死法便完全吻合了。”


    容音說完,就看到肖渡在看著自己的臉,有些無奈。


    “你呀。”


    肖渡拍了拍她的發頂:“你這麽小,怎麽知道這些事的?”


    容音麵無表情:“我已經二十了。”


    肖渡:“……”


    他默默把還在她頭頂的手放了迴來,食指屈起,放到唇邊優雅地輕咳了一下,笑意盈滿眼睫:“你繼續。”


    “我想說的就隻有這些。”


    至於張秀秀後來是怎麽死的,那些村民為何會如此害怕,蓮子村的真正含義,都是她的猜想。沒有足夠的線索和證據支撐的想法,說出來並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與真實情況偏差,還會帶偏思路,阻礙通關進度。


    肖渡看出了她的顧慮,沒有繼續問。


    事實上,他也有很多設想。等到之後死的人越來越多,村民的心理防線逐漸崩潰,他的想法就能漸漸清晰了。


    兩人各自思索著,直到經過了一條溪流。


    那條溪流很窄,水不多,岸邊立著許多塊石頭,一個女人正背對著他們坐在石頭上洗衣服。


    容音看到她後,扯了扯青年的衣角:“肖渡。”


    “嗯?”


    “我想和你分頭行動。”


    容音捏著肖渡的衣角,眼睛盯著那個女人:“你的新手福袋開出東西了吧,能否自保,能的話你就先去那個屋子,不能的話,你就在那附近等著我。”


    肖渡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蓮子村,憐子村,你覺得這個村子可能出現嚴重的重男輕女現象,不,情況或許要更糟糕,女人對男人會高度戒備,所以打算獨自去打探情報是嗎。”


    他拍拍她的肩:“去吧,我去那間屋子裏調查。”


    肖渡說完便獨自離開了,容音注視著他走遠,走向那條溪流,在女人身邊找了塊地方坐下。


    她不急著開口,隻默默觀察著這個女人。


    女人的背影看起來很纖瘦,年紀不大的樣子,正麵看,才發現她已經很蒼老了,皮膚和精神的狀態都很差。


    女人身邊放著兩個盆,一個盆裏裝著幾件洗完瀝幹的衣服,另一個盆要更大些,堆疊著如小山般的髒衣服。


    容音伸手摸了摸溪水,這個時候太陽還不算太盛,溪水沒被曬熱,有些冰手。她縮迴手,對身邊的女人道:“水這麽冷,為什麽不迴屋去洗衣服,還可以燒熱水用。”


    女人偏頭看了她一眼,繼續洗著手裏的衣服:“在這洗方便,雖然冷了些,但不用去打水和生火。”


    裝著髒衣服的盆離容音很近。她試探著抓起衣服的邊角,見女人沒有管她,便提起了幾件衣服打量。


    這些衣服的型號不相同,不是來自於同一個男人。


    “你的丈夫呢,你懷著孩子,碰冷水太傷身體了。”


    女人的手凍得發紅,她把手裏的幾件衣服瀝幹放到盆裏,聞言露出嘲諷的笑容:“我沒有丈夫。”


    卻沒有否認懷孩子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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