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斷愁透過水鏡,望著形似神非的青玉台階,心中思緒繁雜,隻能搖頭輕歎,將遺憾化作碗中瓊漿,一飲而盡。


    他是真想見識一下,上古宗門是如何拷問弟子本心的,這絕不是一句“本心堅否?”簡簡單單道一句“汝能持否?”可以概括的,想來當時也是一種奇妙的神通。


    讓他心中遺憾的是,靈渺峰的青玉台階,並非傳自上古,故而隻有其形,而沒有拷問內心之事,真論起來,也隻是照貓畫虎,試煉的不過是尋仙弟子的毅力。


    “小章,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趕緊上山吧,若是讓後麵兩列的人趕上了,可就不妙了。”吳越迴頭,沉聲說道。


    “嗯!”吳章眸光閃動,微微點頭。


    靈渺山外,月落日升。


    清晨,金陽灑照,山下晨霧繚繞,林鳥啼鳴,一片寧靜祥和的山林景象。


    就在此時,一道淡淡的聲音,打破了清晨應有的寧靜。


    “第二列測靈結束,即刻起踏上青玉台階,以三日為限,自顧上山,三日內到得山頂者,可踏入大殿,自選仙門,殿內真人皆可拜師!”


    蒼梧麵無表情,打開靈峰禁製,說話與先前一般無二,讓第二列測靈結束的弟子,即刻登山試煉。


    直至此時,第二列隊伍方才上山,三日時限,已然過了小半。


    然而,踏上青玉台階的八百多人,竟無一氣餒、沮喪,相反他們具是一臉的沉著,壯誌滿懷,有著十足的信心,反超先一步登山的尋仙弟子。


    隨著最後一人踏上青玉台階,消失在眾人眼前。靈渺峰頂的大殿內,又現出了之前嘈雜紛亂的景象。


    殿內來自數百宗門的修士,境界修為雖然各有高低,但平日裏在自家宗門內,卻是養尊處優,自持身份。


    但是此時,滿座修士,除了一眾歸源境真人端坐不聞,淡然依舊,其餘人卻具是滿臉兇惡,唾沫飛揚。


    金榜之上群龍撕鬥亂舞,手段盡出。底下,數百修士爭辯不休,醜態橫生。


    在第二列的尋仙弟子名單中,雖沒有再出吳章這等逆天資質,卻也不乏天資卓絕之輩,有人甚至還在東方煜、莫惜雪之上。


    如沐風的火屬純陽道體,張靜修的無屬裂魂道體,楊慎的土屬元磁道體,以及劉震的金屬龍靈道體。


    這四人除了沐風家出豪紳望族,其餘三人皆為大明王朝的官家豪門子弟,一個個天資卓絕,具為當世翹楚。


    他們此次來參加仙會,也多是奉了皇族聖意,受家中長輩囑托,代表大明一方尋仙擇師,為的就是加深大明與各仙門間的同盟關係,使之變得更為親密。


    這一點,殿內六宗仙門心知肚明。


    其中,張靜修為大明王朝內閣首輔張居正的第六子。


    楊慎則是東閣大學士楊廷和之子,而劉震卻是真正的王公世子,為蜀忠王劉文秀的獨子,雖為異姓王之子,卻也地位尊崇,非常人可比。


    因此,在他們四人踏入青玉台階的那一刻,便分別被蜀山劍派、萬獸門、無量山、浩淼仙門分別瓜分,道文名刻自榜上脫落。


    對此斷愁不聞不問,好整以暇的和戚祚國、盧象升這倆與仙會無關的閑人,談笑飲酒,嘮嗑吹牛。


    嗯,其實裝x吹牛的隻有斷愁一人。


    青玉台階之上,兩道身影如飛般掠過,雖然並不曾真正飛起,卻恍若蒼鷹展翅一般,每一步都像浮空!每一刻又都有一足踏在階梯之上,不過片刻,已然上升數百米玉階。


    顯然,若隻是這般難度,對他們來說,似乎,並不是太難的事情。


    不過,當吳越踏上半山腰時,便知其中玄妙,其實並不是那麽簡單的。


    甫一踏足,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將整個身體團團包圍,隻有踏足階梯之上,這個壓力才會稍稍減緩,一經離開,便仿佛五嶽齊聚,當頭罩下,直要將整個人壓成了齏粉


    這股壓力,並不是單獨存在,剛一出現,吳越便察覺它隱隱與靈峰周遭空間相連,想來當是調動了整座靈渺峰的力量,若要強行抵抗飛躍,就相當於力抗整座靈渺峰。


    那實在是強人所難了,在這般恐怖的重壓下,吳越和吳章就仿佛兩隻折了翼的蒼鷹,根本無力展翅飛翔。


    於是,兩人隻能老老實實的低著頭,按著青玉台階上的規則一步步攀登,根本不去想打破這一切的狂妄念頭,非是龍虎境修士,怕是絕無可能。


    青玉台階前半段,平淡無奇,美景如畫;山腰中段,力壓如山,舉步維艱;山頂後半段,一階一景,寸步難行。


    這才是升仙大會最終的試煉,三日時限,所有尋仙弟子登山時所展現的毅力心誌,全是因人而異,毫無虛假可言。


    而他們在試煉中的表現,也決定著他們日後,在各自宗門裏受到重視的程度。


    一步踏出,溫暖如春,仿佛連綿陰雨後的第一縷暖陽,讓人周身平添溫暖。


    再上一階,夏日午後,烈陽當空,熾熱難擋,空氣也隨之幹燥了下來,置身其中,心中徒然生出焦躁之意。


    身旁吳章已是神色不耐,心生躁意。


    邁步直上,炎火漸消,秋風送爽,徒生陰涼舒暢之感。


    身後,略顯沉重的腳步聲傳來,竟似有人,趕上了吳越二人的腳步,踏上了臨近的玉階。


    “嗯?”


    吳越二人相視一眼,略略停下腳步,迴首望去,隻見得身後數道身影,亦步亦趨地隨在後麵,步伐雖顯沉重,卻穩然有力,踏步直上。


    “劉震!”吳章麵色略顯陰沉,眼中精芒一閃即逝,心中卻是豁然警醒。


    先有莫惜雪、東方煜不屑挑釁,現在就連第二列的劉震亦是一路追趕上來,身後不遠處赫然是沐風、楊慎、張靜修三人,照這速度下去,三人從他身旁越過,隻是時間問題。


    自身沒有足夠強的實力,天資再好也不過是空中樓閣,不堪一擊,虛幻至極,吳章直到此刻才猛然警醒過來。他還是太把自己當迴事了,以至於小覷了任何人。


    然而,實際上吳章除了有著過人的資質外,現在依舊隻是一個武道有成的凡人,就連達至宗師之境的吳越都比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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