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分家的時候,江湖隻分到兩畝田地,其中一畝田地的位置不好,且土質較差,隻適合種植一些好養活的農作物,因此田地的產出並不算高。


    江湖和劉翠都是能吃苦的人,現在三房要搬去鎮子上了,他們自然盯上了三房那三畝田地,要是能夠將這三畝地租賃下來,家裏每年的收成就能增加不少。


    而且兩房雖說也有齟齬,但問題不大,也沒有過直麵的衝突,江湖料想自己從三房手中租賃田地,租子會比在其他地主手裏租賃田地低得多。


    因此在聽說三房要搬家的消息後,江湖和劉翠就找到了白蘭提及了租賃田地的事,白蘭深知獨木難支,既然二房有心交好,就以比市麵上低三成的價格將那三畝田地租給了江湖夫婦,當然,白蘭也有要求,她讓江湖夫婦在這三畝地裏種植她指定的農作物,到時候她會以市價收下地裏的產出,這是一件雙贏的事,江湖自然不會反對。


    等大房知道二房鑽了空隙占了便宜的時候,三房已經搬去了鎮子上,他們懊悔也來不及了。


    ******


    春去秋來,一晃眼六年時間過去了。


    “小二,來一碗臊子麵,一碗陽春麵,再來一碟紅糖糍粑和一碟油炸棍。”


    “我們這兒要三份大腸麵,其中一份加雙份大腸澆頭,再來一份牛肉麵,對了,蔥油餅今天還有剩嗎,如果有的話也給我們來兩份。”


    南北麵館的生意很是紅火,不僅上下兩層的麵館坐滿了過來吃麵的人,門口處也有不少人捧著麵碗,大口大口吸溜著麵條。


    現在正值初秋,北邊的天氣已經有些轉涼了,麵條冒著騰騰熱氣,麵館裏傳來一陣陣骨湯熬煮的濃香,讓路過的人也忍不住進去,點上一碗麵條。


    南北麵館正是當初白蘭開辦的麵館,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因為麵館裏集合了南北特色的麵食,不論是當地人還是外來的商客,都能夠在麵館裏嚐到地道的美食。


    麵館裏最便宜的麵條是光麵,也就是不加任何澆頭的麵條,這碗麵條是最受普通平民老百信歡迎的,隻需要五文錢就能吃到一碗。但別看這是光麵,味道也遠超出其他麵館賣的普通麵條。


    白蘭賣的這些麵的湯底都是秘製的湯料,用大骨頭熬湯,各種香料提香,即便不加任何澆頭,肉湯的香味也足夠提升麵條的滋味。加上店裏賣的麵條也是白蘭用特殊配比揉製的,筋道彈壓,即便放久了不會完全坨成一團,這樣口感的麵條和秘製湯底相結合,即便隻是光麵,也是非同一般的美味了。


    而且白蘭給這麵條定的價格也十分實在,五文錢一碗光麵,普通的婦人和孩子完全能夠吃飽,即便是壯勞力,吃上兩碗也能覺得撐了,許多在碼頭扛包或事在大戶人家接活的短工都願意來店裏小小奢侈一把,薄利多銷,最普通的光麵反而是白蘭店裏賣的最好的。


    當然,除了這些麵向普通人,定價並不高的麵條,南北麵館裏也有不少麵向達官顯貴的高價麵條。


    比如號稱用了海參、鮑魚等珍貴海貨的八鮮麵,又比如用了野雞、麅子等山珍等八珍麵,這些麵的湯底用料更加講究,自然價格也更加昂貴,也是南北麵館的重要收入來源之一。


    除了麵條,店裏同時也搭賣一些點心配菜,因為點心的味道不輸五芳齋等老字號,也很受食客們的喜歡。


    隨著麵館的名氣越來越大,這幾年南北麵館陸續開了幾家分店,但是生意最好的還是最初的那家老店,因為大家都知道南北麵館的東家在老店坐鎮的時間最長,老店的麵條才是最正宗的。


    前頭的客人越來越多,後廚的廚師幫工們自然也越來越忙碌。


    “福生,累不累啊,要不咱們休息一會兒?”


    江苗氏在一旁給兒子擦汗,看著他從早到晚揉麵條,心裏忍不住有些心疼。


    “娘,我不累。”


    現在江流也是十一歲的人了,因為媳婦和兒子教育的好,十一歲的江流並不像原身十一歲時那樣驕縱,相反十分懂事。


    他接過他娘手裏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然後接著揉麵。


    “娘,你去看看媳婦的新醬做的怎麽樣了,晚上我想吃炸醬麵。”


    廚房裏火燒火燎的,江流不想他娘一直在廚房呆著,於是就勸老太太去後院找正在調製新醬的媳婦,把人支開。


    “行。”


    一聽兒子想吃炸醬麵了,老太太急吼吼地跑去後院,提醒兒媳婦晚上別忘了給福生做一大缸炸醬麵,讓他吃個夠。


    “相公想吃炸醬麵了?”


    白蘭聽說了婆婆的來意,笑著應下,其實不用江流說,今天晚上她也是準備做炸醬麵的,因為她最近正在研究改良炸醬的口感。


    “誒,你說以前我是不是做錯了。”


    正當白蘭以為江苗氏吩咐完準備要離開的時候,江苗氏卻一屁股坐在她邊上,歎了一口長氣。


    “我可能真的不會教孩子吧,老大當初被他奶養著,跟我離了心,我也覺得這個兒子養不熟,幹脆由他去了,老二從小就是悶葫蘆,加上生他那些年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我覺得這個孩子帶衰,對他也是淡淡。”


    江苗氏說起了曾經的往事,白蘭默默聽著,手上的動作也放緩了許多。


    “唯獨老三,打小長的可愛,滿月那天還有老道經過說老三是富貴命,因為這樁事,我從小就寵溺他,結果卻忘了不教便是害,待他長大後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可即便是這樣,我也狠不下心教養他,隻是安慰自己給他娶一個賢惠能幹的妻子照顧他便好。”


    聽著婆婆的話,白蘭腦海中浮現了曾經那個自大的夫婿,她麵上的表情淡淡,低下頭默默剝著洋蔥,也沒插嘴打斷江苗氏的自述。


    “蘭兒,你心裏應該怨過我吧?”


    江苗氏拉過兒媳婦的手:“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福生沒有摔傻腦子,他會變成什麽模樣?”她自嘲地笑了笑,“不過我明白,那時候不管福生變成什麽樣,我應該也隻會教你忍耐,我現在倒有些慶幸他摔傻了腦袋,要不然,我就真的毀了福生,毀了你和孩子們一輩子了。”


    以前的江苗氏一直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知道自己太寵老三這個孩子了,可村裏也不乏寵孩子的人家,江苗氏並不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


    直到兒子摔傻了,記憶迴到了四歲那年,江苗氏才明白自己錯的離譜。


    原來她的福生也不是一開始就那麽驕縱自大的,他之所以變成後來那樣,全是她這個當娘的沒教好。


    現在福生由兒媳婦白蘭教著,不僅懂事孝順,還分外能幹,看著這個“十一歲”的兒子,江苗氏無比懊悔自己曾經的教育方式。


    “娘,都過去了。”


    白蘭笑了笑,抽迴老太太握著的手,又開始了手裏的工作。


    是啊,如果沒有那次摔跤,他們的生活就截然不同了,看著越來越好的小傻子,白蘭心中其實也有點怨恨,怨老太太當初沒有將江流教好。


    因為按照他現在的表現,證明他有成為一個好丈夫,好爹爹的潛能,隻是因為老太太的縱容,讓他喪失了這個可能性。


    夜深人靜的時候,看著身側酣睡的傻小子,白蘭也會想,如果當初老太太好好教了,是不是上上世的悲劇也不會發生了。


    然而沒有這個如果,白蘭心裏也明白,老太太當初寵溺孩子,也不是抱著將人寵壞的目的去的。


    因此當老太太掏心掏肺地說出這段話,並且向她道歉的時候,白蘭的這點怨氣也瞬間消弭了。


    “是啊,都過去了,日子總歸是越來越好的。”


    江苗氏看兒媳婦沒有因此怨她,也鬆了口氣。


    “大虎今年九歲了,竹花也已經六歲了,再過幾年,咱們也能給大虎和竹花相看親事了,日子過的可真快啊。”


    老太太感歎了一聲,當初兒子摔傷腦袋,她覺得天塌了一半,壓根就沒有想過,六年後自己會過上有丫鬟婆子伺候的富貴老太太的生活,也沒想過自己的兒子會變得那樣能幹上進。


    “還早得很呢,不過娘可要保重好身體,到時候還得抱重孫呢。”


    心結被說開了,白蘭笑嗬嗬地跟老太太談起了孩子們的事,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第207章 顫抖吧渣男完


    “江嬸子,迴來掃墓呢?”


    江老頭的忌日, 照慣例, 三房齊集一堂,為先人做齋飯, 這一天不論店裏的生意多忙, 江苗氏都會帶著孩子們迴鄉掃墓祭祖。


    “嗯,迴來了。”


    江苗氏挨個打招唿,“他三嬸,之前你不是托我帶匹紅布嗎,前些日子布坊出了一批殘次料, 價格比普通布料便宜了一半,我檢查了一下,說是殘次料, 其實就是有幾塊紅色沒染勻, 而且都在邊角的位置, 裁衣服的時候完全能夠裁掉那一塊, 不影響你們家紅妮兒做嫁衣。小坤媳婦, 之前你娘家送去店裏的麵粉質量不錯,隻要以後一直保持這個質量, 你娘家的麵粉咱們都收……”


    聽說江苗氏迴來的消息,之前拜托她做事的人也都齊聚江家, 一時間熱鬧無比。


    “你們說這江老三也是命好,娶了這麽一個能幹的媳婦,連帶著小草你們也跟著沾光。”


    江苗氏是江家村的紅人, 那些沒在第一時間擠到江苗氏身邊的村人自然退而求其次選擇和徐小草以及劉翠兩人嘮嗑。


    至於白蘭,自從她的生意越做越大後,村裏人就有些怵她,總覺得現在大家身份不一樣了,在白蘭麵前有些畏手畏腳的,因此每趟迴鄉,白蘭身邊都是最清淨的。


    這些年徐小草也學聰明了,不再和三房對著幹,說些陰陽怪氣的話,而是學著二房的江湖和劉翠開始向三房示好。


    畢竟也是沾親的兄弟,雙方又沒有不解的仇恨,看在江苗氏的麵子上,白蘭也接受了大房的示好。


    這些年白蘭靠開麵館掙得錢買了不少鋪麵田地,那些田地一部分租給了村裏沒有農田的人,一部分租給了江海和江湖,因為比普通田地少了三層的租子,這些年江家大房和二房的日子也還不錯。


    或許是嚐到了甜頭,大房和二房乖覺了許多,知道三房並不樂意和他們住在一個屋簷下,主動提出將當初分家時候分給他們的幾間屋子賣給了三房,自己另外向村長批了一塊地,建了新房子,而白蘭在從兩家手中買到另外幾間房後也重修了老家的房子,雙方皆大歡喜,感情又修複了一些。


    “老三是好福氣。”


    不管徐小草心裏有多麽嫉妒,明麵上她還是裝出一副為三房開心的樣子,幾年的時間足夠讓她明白,三房已經不再是她能夠招惹的存在了。


    “是啊,你看大虎明明和咱們兒子差不多的年紀,可人家六歲就被送去書塾啟蒙,據說現在還請了一個鏢師教習武術,這是要文武雙全啊。”


    小王媳婦還是十年如一日的碎嘴,這會兒她捧著一捧瓜子,加入徐小草他們的話題中。


    “還有你們家老三生的那個小丫頭,昨個兒是坐馬車迴來的吧,小小年紀就有丫鬟婆子伺候著,和貴人家的小姐也沒區別了。”


    “是啊,我昨天瞧得真真的,六歲的小丫頭打扮的那叫一個金貴,頭發上綁的小鈴鐺應該是金子打的吧,叮叮鐺鐺地響著,我都這把年紀了,連個金戒指都沒摸著過呢。”


    村裏的小姑娘最羨慕的要數江竹花了,同樣都是不值錢的丫頭片子,江竹花卻是她爹娘的寶貝,雖然她爹傻了,可在她還不會走路的時候,她爹就是她的雙腿,村裏哪個孩子沒瞧見過江竹花騎在她爹脖子上的場景,她娘會掙錢,也十分疼閨女,在打扮她這件事上從不吝嗇,每趟瞧見江竹花,她的身上都穿著新衣裳。


    可羨慕也沒有用,誰叫人家命好,投胎到江家三房呢。


    孟嬌娘不知為什麽,在聽說江流一家迴鄉的消息時不受控製地朝江家走來,隻是她不敢靠近,隻敢遠遠看了一眼,然後又神色慌張地逃離,然而她的身影還是被眼尖的婦人瞧見。


    “那不是孟寡婦嗎,嘖嘖,想當初她還陷害過江三呢,隻可惜沒成功。”


    “是啊,當初要是讓她成功了,沒準白蘭也不願意和江三繼續過日子了,現在江三的日子也不會那麽寬裕,隻能說一切都是命啊。”


    幾個碎嘴的女人看著孟嬌娘的背影閑聊道。


    這些年孟嬌娘的生活可算不上好,最開始生完孩子的時候,孟嬌娘靠著皮肉掙了一點錢財,隻是好景不長,有一次孟嬌娘招惹了一個不該招惹的男人,對方的媳婦是屠戶家的姑娘,身體肥壯,性格彪悍,在知道孟嬌娘和自己男人的奸情後直接帶著娘家兄弟打上門,也是在那一次,孟嬌娘毀了吃飯的臉蛋,皮肉生意也做不成了。


    那些男人本就圖孟嬌娘年輕漂亮,現在她的臉毀了,誰還願意花錢和她上床呢,因為這件事,孟嬌娘的生計斷了,名聲也掉到了穀底,要不是看在她生的那個孩子也是村長家的子孫的份上,恐怕孟嬌娘母子早就被趕出江家村了。


    這些年,孟嬌娘母子就靠村長家的接濟,以及山上的野草野果維生,為了生存,孟嬌娘也不得不開始勞作,她在山腳下開墾了小半畝荒地,種了一些苞穀番薯,因為辛苦勞作,原本還算細膩的肌膚變得粗糙暗黃,短短幾年的時間,孟嬌娘就變成了她以往最看不起的粗俗村婦,甚至還有所不如。


    至於孟嬌娘生的那個孩子,因為有個壞名聲的娘,即便那個孩子表現地十分聰明伶俐招人疼,村裏也沒有孩子願意和他一道玩耍,而且孟嬌娘並不是一個好娘親,生活的苦難讓她將怨氣發泄在了這個孩子身上,對他動輒打罵,那個取名為江狗蛋的孩子小小年紀就要幫著孟嬌娘一塊幹活,也是個可憐人了。


    “我看你們說的都不對,當初孟嬌娘要是真的陷害成功了,沒準她現在也過上富太太的日子了,畢竟白蘭向來心軟,而且她那時候都和江三有一個兒子大虎了,還真會和江三和離不成?”


    “就是,聽說之前還有人看到江狗蛋衝著江三喊爹呢,你們說江狗蛋會不會真的是江三的兒子,孟嬌娘沒說謊啊?”


    “別瞎說,要讓江嬸子和白蘭聽見了,小心他們以後不收你家糧食。”


    幾個碎嘴婆娘的議論被一個精明的女人打斷,白蘭那家麵館生意紅火,每個月需要的米糧不是一個小數字,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麵館的食材幾乎都是找江家村的鄉親們收購的,有時候需求量大,這些嫁來江家村的媳婦們的娘家也能夠跟著受益。


    因此在江家村,江家三房早就是不能得罪的存在了。


    “我們也就是說說,看我這張嘴啊,該打該打。”


    幾個說閑話的女人見狀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也是她們一時說溜嘴了,要是真的因為她們的這些話導致江三家不收她們的糧食,恐怕她們就要成為全家的罪人了。


    一群女人換了話題,接著聊起了其他事,其他人。


    而剛剛話題的幾個中心人物,卻又再次如同剛剛話題中聊到的那般遇到了。


    ******


    “爹!”


    一個又瘦又小灰頭土臉的小男孩竄到了江流麵前,這就是重生的江錦林,現在被隨意取名為江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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