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早就有了猜測,可李東還是忍不住肝顫了幾下。


    果不其然,當江流推開門的時候,客廳倒著兩具屍體,眼睛睜得大大的,絕望地看著門的方向。


    *****


    “怎麽了,都擠在曬穀場?”


    離太陽出來沒幾個小時了,山上的人終於陸陸續續下來。


    隻是很奇怪,他們家裏的人都沒在家呆著,而是聚集在了曬穀場。一群老人和少數女人圍聚著,氣氛十分壓抑。


    那些下山的男人有的手裏提著野味,有的無功而返,好奇地圍過來,想看看這些人到底在看些什麽。


    人群中央擺著九具屍體,恍然間看著那幾具瞪大眼睛的屍體時村裏人嚇了一大跳,而對於那些屍體的親人來說,已經不簡簡單單是驚嚇,而是晴天霹靂了。


    “爸!媽!”


    “冬瓜,我的冬瓜,你這是怎麽了!”


    “老婆,娃!”


    這些人擠進人群,撲通一聲跪在那些屍體周圍,抱著那些屍體痛哭流涕。


    “村長,這是怎麽迴事?”


    怎麽他們上山一小會兒,村裏就死了九個人呢?剛從山上下來的那群人疑惑地看著村長,心裏不免有些緊張。


    “我怎麽說來著,讓你們不要光顧著撿野味,現在不是和平年代了,咱們後安村就是一個個大糧倉,所有人都盯著呢,今天晚上負責巡邏的人呢?都吃屎去了嗎?”


    雖然李東也曾生氣地想過讓這些不聽話的人嚐到點教訓然後懂事起來,可真當教訓來了,李東這心裏還真是不好受。


    尤其這次死掉的九個人當中最小的那個孩子才兩歲半啊,昨天李東路過他家的時候那個孩子還嫩生生地叫了他一聲爺爺。


    那孩子真是乖啊,現在家家戶戶吃的都沒以前好了,可他一點也不挑嘴,就著苞穀稀粥也能吃的很香甜,不哭不鬧,雖然因為營養不好長得瘦瘦小小的,可看起來長得是真好。


    李東和那孩子也有點親緣,那孩子的媽是李東表侄女,說起來,那也是他表侄孫,當初他出生的時候李東還隨了兩百塊禮錢呢。


    李東心裏很不是滋味,如果一開始他的態度就強硬一些,不放任村裏這些人進山,是不是就沒有這場悲劇發生了。


    “徐紅軍,馬滿春,今天是你們幾個守夜的,你們死哪兒去了,還我孩子的命來。”


    “烏謝園,你是怎麽巡邏的,我要你給我爸媽償命。”


    那些死者家屬似乎找到了宣泄口,是啊,晚上負責巡邏的那些人呢,他們到底是怎麽看守的村莊。


    那些人一個個赤眉怒目地衝向今天負責守夜的幾個村人,一副要拚命的架勢。


    “姓江的,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前些天輪到你們兄弟守夜的時候你們不也跑山上去了嗎,再說了,我們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今天晚上會出事呢。”


    “就是,你們這些當兒子當老子的沒守好自己的老子娘和老婆崽子,憑什麽拿咱們撒氣啊。”


    一部分人知道自己確實失職了,愧疚的抱著頭任由那些人發泄毆打,也有一部分人害怕這份罪過攤在他們身上,硬著嘴狡辯。


    殊不知這時候說這樣的話更是紮了那些受害者家屬的心,原本就絕望的人更加暴怒,揮拳的動作也更加蠻橫激烈。


    圍觀的村裏人趕緊拉架,將這兩撥人分開。


    “鬧什麽腦,現在是內鬥的時候嗎,先想想人是怎麽死的。”


    李東有些頭疼,這些沒用的孬貨,跟自己人鬥倒是厲害,現在知道動拳頭,那一開始幹什麽去了呢。


    “沒錯,村長,我娃到底是被誰害死的?我要那人償命。”


    “誰那麽狠心啊,我的娃才兩歲半,剛會走路。”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蹲下身抱著腦袋嚎啕大哭,“我還說要給娃撿山雞煲雞湯喝,我撿什麽山雞啊。”


    他跟發瘋似的摔打踢踹自己從山上撿迴來的山雞。


    他寧可全家人都勒緊褲腰帶吃的少一點,也好過現在老婆孩子都沒了,成了一個孤寡家人。


    都是一個村裏,看到他這副模樣心裏也不好受,包括那些剛剛還狡辯的巡邏隊員,一個個低下頭,臉色羞愧極了,也沒人再說什麽辯解的話。


    “江流,唐敖,你們檢查的怎麽樣了?”


    氣氛一度低沉壓抑,好在江流和唐敖從村口過來,李東看到他們立馬走了過去。


    剛剛他已經報警了,隻是因為後山村和縣城來迴需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而太陽再過一兩個小時也該出來的緣故,警察要等第二天太陽下山才能過來,所以現在隻能靠他們自己尋找蛛絲馬跡。


    李東和村裏留守的幾個人將屍體抬到了曬穀場,江流和唐敖這倆個壯勞力留在村口檢查是否有遺漏的線索。


    “村口那些陷阱沒人動過,不過地麵那些枯葉都被碾成碎塊了,應該是有人踏過。”


    江流仔細檢查了,這一點很奇怪,雖說現在月亮比以前亮了,可夜晚終究是夜晚,他們在村口設計的幾個陷阱十分巧妙,肉眼很難察覺到那幾個陷阱。偏偏那些碎葉的痕跡全都避開了那幾個陷阱,就好像他們知道那些陷阱的存在一樣。


    不過也不能保證那些人中間有幾個耳聰目明的,因此江流沒有說出自己的這個疑點。


    “還有我在江濱叔他們的房子裏發現了很多狗毛。”


    “是不是那些畜生殺了我娃?”


    原本抱頭痛哭的男人騰地站了起來。


    “不是。”


    江流看著他搖了搖頭:“那些狗毛上沾著血跡,還有一些狗的皮肉,應該是當時有人進村了,被村裏的野狗發現,在搏鬥中掉下的。”


    “大家難道沒有發現村裏的野狗都不見了嗎?要知道,外頭很多人都是吃狗肉的。”


    末世開始不到兩個月,那些人或許沒有喪心病狂到吃人肉的地步,但狗肉就不一樣了,如果真的來了歹人殺死了那些野狗,極有可能將它們的屍體帶迴去剝皮吃肉。


    高壯的男人張大嘴,頓時說不出話來。


    他的嗓子很澀很癢,因為他就是前不久喂了那幾隻流浪狗野雞腦袋試毒的人之一,因為這件事,那幾頭野狗都對他很親近。


    極有可能是當時歹人進村,野狗們為了保護那幾戶人家家裏的老人孩子被歹人殺害,所以才會留下那些皮毛組織。


    “村口三戶人家家裏的糧食都被搬光了,對方的人數一定不少,所以才能夠在短時間內搬光那麽多糧食,隻是我想不通,野狗遇到陌生人應該會叫喚的,為什麽我們沒有聽到一點聲響呢?”


    這是江流最想不通的地方。


    “是啊,狗被打疼了總會叫,立春媳婦,你沒有聽到什麽動靜嗎?”


    被李東點名的是住在那幾戶人家邊上的一個年輕媳婦,今天她沒上山,而是選擇留在家中,或許是運氣好,那些歹人搶了三戶人家就收手了,她僥幸撿迴了一條命。


    “沒,真沒有。”


    這會兒立春媳婦還心有餘悸呢,看到那三戶人家家裏的男人都盯著她,心裏更害怕了。


    “怎麽可能沒聽到動靜,你是不是和那些人一夥兒的。”


    受害者家屬不相信年輕小媳婦的話,覺得她或許聽到動靜了,隻是因為害怕沒敢叫人幫忙。


    “我真沒聽見,我要是聽見了卻撒謊,讓我被天打五雷轟。”


    小媳婦是真冤枉,她好好的在家裏給男人補衣服呢,還是村長他們過來後她才聽到響聲出門的,現在她心裏也很納悶,為什麽那會兒她沒有聽到動靜。


    小媳婦的表情不像作假,這下子大夥兒都疑惑了,難道還有高手能夠在同一時刻殺死幾條狗嗎?


    第188章 喪屍王20


    “怎、怎麽辦啊。”


    除了失去親人的人還沉浸在悲痛中, 其他已經開始為自己的生命安全擔驚受怕。


    那些不知道來曆的人搶走了村口三戶人家的存糧, 是不是也意味著他們知道村裏多數人家存糧豐厚的消息了,等那些糧食被吃完的時候, 他們是不是會再次過來洗劫, 到時候不幸的人會不會就是他們了。


    麵對一個未知且強大的對手, 沒人能夠不害怕。


    現在所有人都寄希望於村長李東,一開始村長也提醒他們不要被山上的野味衝昏頭腦, 隻是他們沒聽,要是他們當初聽了村長的勸告, 老老實實組織巡邏隊留在村子裏, 會不會就不會有今天的慘劇。


    現在他們能夠想到的還是村長李東,盼望著他能夠想出一個好辦法來,幫助全村度過這個難關。


    “除了派人每天晚上在村口守著, 我還能想出什麽辦法來。”


    李東皺著眉沒好氣地說道。


    現在那群人都已經嚐到甜頭了,還能舍掉後安村這塊大肥肉嗎,恐怕後安村擁有很多存糧的消息傳出去, 宵小之輩隻會如過江之鯽,源源不斷出現。


    越想李東的頭就越痛,煙癮也有些上來了。


    “隻能等明天晚上警察過來,看看警察能不能找到那些歹人了。”


    李東歎了口氣,現在世道那麽亂,說實話他是不對警察抱希望的。


    “等會兒,江流,剛剛你說村外那些陷阱沒有被觸發的痕跡?”


    忽然間, 李東想到了一個疑點,“沒道理啊,那些陷阱做的那麽好,如果是外麵的陌生人,怎麽會那麽恰好的避開那些陷阱呢?”


    要知道村口的那些路障李東是下了真心思的。


    他讓人挖了好幾個大坑,坑洞用細草枯葉鋪著,看上去和普通路麵沒有絲毫區別。


    這幾個大坑有些在道路中央,有些在道路兩側,完全無跡可尋,除了本村的人,很難有人避開這些陷阱走到村子裏麵,就算是本村的人,偶爾也會有些馬虎大意的掉入陷阱當中,高聲唿喊等待家住村口的人聽到叫聲營救。


    想到這兒,李東起了疑心,他的眼神銳利地在在場這些人身上劃過。


    “別是村裏出了一些吃裏扒外的人。”


    李東越想越覺得可疑,為什麽那些人選擇的時間這樣恰到好處,在村裏青壯年上山撿野味的時候出現,為什麽他們能夠避開村口的那些陷阱進入到村子裏麵,或許隻有他們當中出了內奸可疑解釋了。


    “你們看我幹什麽啊,我真沒聽到外頭的響動,我男人孩子都在村子裏呢,和外人串聯有我什麽好處。”


    立春媳婦看大夥兒的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真是委屈壞了。


    “我是真沒聽見響聲,真的真的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什麽六月飛雪,竇娥在世說的就是她這個情況,好端端的,硬是惹上一身腥。


    “你爸媽兄弟還在外頭呢。”


    也有人反駁那個小媳婦,大夥兒心裏頭想,一個正常的人怎麽可能聽不見野狗的叫聲呢,隻有她是內應能夠解釋了。


    “我爸媽也是鄉下的,家裏有足夠的糧食,我犯的著嗎我?”


    年輕小媳婦詛咒發誓,看她表情激憤,言辭鑿鑿,加上確實也沒有明確的嫌疑,大夥兒這才不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我覺得咱們本村的人是沒有嫌疑的,畢竟我們的根就在後安村,招惹來那些歹人對我們有什麽好處呢?倒是外人就說不準了。”


    有道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這句話的矛頭指向了這兩個月裏來村裏投奔親戚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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