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富貴啊,你是哥哥,這些天照顧好爸爸和妹妹,要是有啥事,就來阿婆家找阿婆知道嗎?”


    幾個善心的村人瞪了眼那個挑事的,趕緊安慰江傅和江樺這對兄妹。


    “我哪句話說的不對啊,她於紅梅不就是嫌貧愛富,看到流子出事後就跑迴娘家去了嗎, 要不然怎麽就那麽巧,她娘家媽趕在這個時候生病。”


    那人不服氣地嘟囔了幾句,可江傅聽不清他說了什麽,隻知道拉著妹妹的手,趕緊往家的方向跑去。


    “唿——唿——唿——”


    江傅是大哥,很小的時候,他爸就教育他,他是男孩子,當爸爸不在家的時候,他要保護媽媽和妹妹,因此雖然今年也就七歲,小男孩遠比同齡的孩子懂事。


    這會兒他跑的很快,可被他拉著的妹妹顯然跟不上他的步伐,大口大口喘著氣,還沒到家呢,就忍不住“哇——”地哭出聲來。


    “跑、跑不動了。”


    花開被養的有點嬌氣,因為於紅梅和村裏絕大多數的家庭主婦不一樣,她是一個喜歡享受的女人,除了給自己買,她也喜歡給孩子們買漂亮的衣服。


    之前滿春嬸估算江家這些年應該攢下了十萬塊錢,她遠遠高估了於紅梅,實際上現在她手裏的錢連三萬塊都不到,而這些錢大多數都花在了打扮這件事上。


    在村裏的女人用著小商店裏十幾二十塊的口紅的時候,於紅梅已經熟知了香奶奶,雕牌等一眾奢侈品,隨著新聞媒體的發展,於紅梅從電視中、報紙上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她時常覺得,自己的長相比起女明星也差不了多少,可是卻因為年少無知,嫁給了一個沒什麽能力的建築工人,除了每個月的幾千塊錢,什麽都給不了她。


    這種日漸滋生的不甘使得她將目光放在了長相與她有五六分相似,出落的比她更加漂亮的女兒身上,在照顧女兒花開的時候,於紅梅很有一種她曾經沒有得到過的,女兒一定要得到的衝動,於紅梅時常想著,或許女兒就是她跨越階層的契機。


    因此在江流出事之前,江樺是全家最受寵愛的小寶貝。


    然而因為原身的這場變故,讓於紅梅發現她或許並不一定隻能靠著女兒改變生活現狀,她自己同樣也可以,這種本就出於自私的愛,自然也漸漸淡薄下去。


    然而年僅七歲的江樺並不知道自己在媽媽心目中地位的改變,她隻知道哥哥一直拽著她跑,她的腳跟被剛穿上沒幾天的小皮鞋磨的很疼,她不想再跟著哥哥跑了。


    “花開,你要乖啊,晚上哥哥把棉花糖給你吃好不好。”


    江傅太急了,這會兒他也沒心情花太多時間哄妹妹,隨口敷衍了她一句,繼續拉著她往家的方向跑去。


    江樺吸了吸鼻涕,聽到哥哥說把棉花糖讓給她吃,小手擦了擦眼淚,最終還是乖乖跟上去了。


    “爸爸!爸爸!”


    江傅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找爸爸。


    江家的臥室都在二樓,隻是因為江流腿受傷的緣故,林業送來了一張行軍床,將一樓的客廳暫時劃分了一個區域當成是好兄弟的臥室。


    為了能夠讓原身解悶,林業還淘來了一個小彩電,買了一台dvd,就擺在行軍床對麵,這樣沒人的時候,原身還能看看電視解悶。


    江傅衝進客廳的時候,電視機是關著的,他隻看到爸爸背對著他躺在床上,桌子上擺著幾盆菜,用塑料的餐桌罩蓋著,房間裏靜悄悄的,沒有絲毫生氣。


    “爸,爸!”


    江傅連聲喊著爸爸,衝到了江流躺著的行軍床前。


    “迴來了,吃飯,你們滿春奶奶幫咱們做了幾道菜,飯在灶頭燜著,你去盛幾碗過來。”


    江流做起身,準備去拿床頭的拐杖。


    他現在需要休養,不能長時間拄著拐杖走路,其實最好的話,在這一個月裏,都不要拄拐杖,躺在床上,由別人端飯端菜過來,甚至屎尿也該在床上用便盆解決。


    可顯然現在的情況他沒法在床上躺著休息,所以江流拿起了一旁的拐杖,準備走到餐桌旁吃飯。


    “爸,你不能走的,林叔說過。”


    江傅跟小大人似的,搶在江流之前拿過那對拐杖。


    原身這對拐杖是他請別人打的,純實木,重量可不輕,江傅今年也就七歲,扛著這對拐杖還有些吃力。


    “爸,我幫你盛點飯菜過來,你要乖乖的,別動啊。”


    背著爸爸的時候,江傅沒忍住抹了抹眼淚,迴家那麽長時間都沒看到媽媽出現,他心中隱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別說這個年紀的小孩什麽都不懂,實際上在爸爸迴家的這些天,江傅已經無數次從媽媽的眼神中看到的不耐煩,那樣的媽媽是陌生的,在此之前,江傅一直覺得他的媽媽是一個很溫柔很善良的好媽媽。


    他不知道媽媽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變化,他隻知道隨著爸爸受傷而來的事情太多太多,這個家庭原本和諧的氛圍似乎在頃刻間消失不見了。


    媽媽變得焦躁易怒,臉上再也沒有了那種恬靜溫和的笑容。


    爸爸不再是曾經那個堅毅勇敢的爸爸,他總是搶著接過媽媽遞給他的酒,然後喝的爛醉如泥,每天他迴來高興的想要和爸爸訴說自己在學校裏經曆的趣事時,隻能得到爸爸冷淡的迴應。


    江傅不敢哭出聲,他安慰自己,或許就像阿婆說的,媽媽隻是迴家看望姥姥去了,媽媽不會不要他和花開的。


    小男孩忍住心中的鈍痛,跑到廚房從碗櫥裏拿出一個大碗,然後踩上小凳子從飯鍋裏盛了三勺飯在大碗內,離開廚房的時候,他看了眼媽媽時常拿出酒來的那個櫃子,想了想,還是沒有給爸爸拿酒,他心裏覺得,酒不是好東西,因為每次爸爸喝了酒,就不會理睬他和妹妹。


    他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江樺也總算跑到家門口了。


    這個備受全家人寵溺的小姑娘顯然沒有哥哥江傅來的成熟,迴家第一件事,她就哭鬧著要媽媽。


    “哥哥,媽媽去哪兒了?”


    江樺嘟著嘴,剛剛跑太快了,她的皮鞋都被石頭擦花了,她要向媽媽告狀,都怪哥哥拉著她跑那麽快,所以她的小皮鞋才弄壞的。


    可江樺翻遍了房間,甚至還跑到樓上找了一圈,都沒能找到媽媽,嬌氣的小姑娘十分難過,幹脆掉起了金豆豆。


    “媽媽去姥姥家了,過幾天就迴來了。”


    江傅跪在椅子上,夾了一些菜在那個盛飯的大碗裏,然後拿上筷子和勺子,走到行軍床邊,將碗筷遞到爸爸的手中。


    “媽媽怎麽不迴來啊,我想要媽媽。”


    哭鬧中的孩子是沒有什麽道理可講的,江樺的哭聲越來越大了,江傅看了看爸爸,隻見爸爸安靜吃著飯,沒有要哄妹妹的意思,他嘴巴有些泛苦,隻能認命地跑過去哄妹妹。


    可他也隻是一個孩子,哄累了,妹妹還不見消停,江傅也隻能選擇放棄,去廚房盛了兩碗飯出來,然後默默吃著自己那碗飯。


    爸爸不理自己,哥哥也不理自己,江樺兩隻手捂著眼睛,哭著哭著原本並攏的手指張開兩條小縫,看到爸爸和哥哥安靜吃飯沒有要哄她的意思,江樺的哭聲終於從之前的嚎啕變成了後來的小聲抽泣。


    “嗝——”


    終於哭累了的她用袖子重重抹了抹眼睛,然後乖乖坐到餐桌旁吃飯。


    等媽媽迴來,她一定要告訴媽媽,今天爸爸和哥哥欺負她了。


    小姑娘一邊吃飯,一邊流淚,米飯混著鹹澀的眼淚,小模樣好不可憐。


    ******


    “宿主,這不像你。”


    圍觀了這一幕的001好奇地問道,在它心中,宿主對於孩子的耐心程度是很高的,可今天他對待江樺的態度顯然有些過於冷淡了。


    “你聽過一個故事嗎?”


    此時夜已經深了,江傅和江樺兩兄妹也已經在各自的臥室入睡,江流看著客廳的天花板頂,張開口說道。


    “有一天,有個人去了精神科找大夫,他告訴醫生,他得了嚴重的抑鬱症,問醫生有沒有治療的方法。”


    “醫生告訴他,他們這有全城最搞笑的小醜,小醜可以治好他的病。”


    “那個人沉默了片刻,迴答道,醫生 ,他就是那個小醜。”


    001聽完這段話似乎明白了什麽。


    一直以來,它都覺得自己的宿主是個沒心沒肺,樂觀開朗的人,曾經的生活經曆似乎從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跡,當它最開始接觸江流的時候,對方就是一個油嘴滑舌,吊兒郎當的男人,不論遇到什麽事,他都是嘻嘻哈哈的,很少看見他發怒,也很少見到他失去理智。


    在此之前,001一隻覺得有那樣經曆的人應該是偏激的,是憤世嫉俗的,最起碼,他對於生活帶給他的苦難應該有種種抱怨和不滿。


    可這些他曾猜想的特性,從未在江流身上出現過。


    現在看來,那段經曆並不是對他沒有影響,而是那些晦澀的,陰暗的東西,都被他埋在了心底。


    而今天江樺的表現,則是直麵的將那個傷疤戳破,將那些壞東西血淋淋的呈現在他的麵前。


    001甚至忍不住猜想,是不是曾經的江流也曾哭鬧著問過爺爺,爸爸去哪兒了,媽媽去哪兒了,是不是在旁人嘲笑他是個沒媽的孩子,他是一個無情的婊子的兒子時和人家打鬥,然後跑迴家質問爺爺為什麽他會有那樣一個母親……


    這一切001都無從知曉,頭一次,001明白了心疼的滋味。


    “哈哈哈,剛誇過你是個成熟的係統了,怎麽你又上當受騙了,安啦,我就是磨磨那小丫頭的脾氣,你真當我觸景傷情難過啊,那麽久的事了,我早就忘了。”


    江流嘻嘻哈哈的,臉上哪裏還看得出來之前的陰霾。


    001根本分辨不出來,之前的江流和現在的江流,到底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哼!”


    001氣唿唿地哼了一聲,然後消失在半空中。


    它雖然還沒有智能到能夠分辨江流的情緒,可它明白,江流不想它知道,它就裝作不知道,即便他們現在是彼此最親密的夥伴,有些心靈深處的小角落,它也該留給江流,讓他自己守著。


    第149章 綠帽子4


    範芳是一個很有算成的人, 她自認做戲就要做全套, 在女兒於紅梅迴娘家的當天就收拾行李住院去了, 老年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病痛, 範芳隨意找了個痛處,就順利地住院成功。


    她想好了,這幾天就讓女兒在醫院照顧她, 這樣就算女兒迴去後江家那邊有人不信, 隻要一調查, 確認這些日子女兒真的在醫院裏照顧生病的她,也能夠洗清女兒身上的壞名聲。


    當天於紅梅應該是要守夜的,可範芳又不是真的病了, 醫院的陪夜條件不好, 隻能睡那種窄小的折疊床, 範芳心疼閨女,就讓她去醫院邊上找間小旅館湊活幾天,可於紅梅並沒有照她媽給她計劃的那樣去做,在離開醫院的第一時間,她就拿出小靈通撥通了一個號碼,然後麵色含春地攔下一輛的士,去了市區。


    ******


    天青市某間酒店內,一男一女赤身相擁在床上,房間內還彌漫著高潮過後的麝味。


    男人的體型魁梧,或許是常年煙酒不離身的緣故,啤酒肚有些矚目, 他的模樣普通,鼻梁有點塌,鼻頭又很大,就跟牛鼻子似的,此時他手裏夾著一支煙,表情有些愜意。


    “梅子,你和你家男人離婚?”


    蔣天城吐了一口煙,也沒看身邊那個女人,似是隨意地說道。


    他口中的梅子,正是於紅梅。


    蔣天城和原身一樣,都是奉陽縣人,隻是蔣天城的出身比較好,父母都是工人,年輕時候頂了他爸的工崗,小日子過的十分愜意。


    隻是蔣天城是一個心思活絡的男人,他隱約察覺到了國有工廠可能會沒落的訊號,也看到了下海經商的前景,在親戚朋友的阻攔,以及他爸媽絕食相逼的時候依舊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停薪留職,然後去了南邊掘金。


    蔣天城的初次嚐試並不成功,當時不知人心險惡的他賠了身上所有的錢,還差點被公安以投機倒把的名義抓起來。


    那時候蔣天城已經結婚,還有一個兩歲的女兒,蔣天城的妻子的娘家背景和蔣家相似,嶽父嶽母也都是退休工人,蔣天城的妻子當初之所以和蔣天城在一塊,純粹隻是覺得門當戶對,要論感情,還真沒多少。


    蔣天城停薪留職的時候,已經和妻子發生過激烈爭吵,這一次他南下失敗,更是徹底斷送了自己的第一樁婚姻。


    不過當時蔣天城沒什麽錢,加上前妻出於對女兒的愧疚,選擇了淨身出戶,將房子和存款都留給了蔣天城,至於她則是在離婚沒多久後就由親戚介紹改嫁給了另一個喪偶的工程師。


    妻子的離去讓自尊心強盛的蔣天城重燃鬥誌,離婚後,他將女兒蔣如伊拜托給父母照顧,自己則是帶著剩下的錢,再一次選擇南下,這一次他很幸運,靠著當時極其暢銷的bb機賺了一大筆。


    現在蔣天城在天青市有好幾家碟片店,同時還經營著兩家網,身家已經近千萬,在家鄉奉陽縣買了一套占地三百多平方的別墅給父母女兒居住,自己又在市區買了一套兩百多平的商品房,算是奉陽縣叫的上號的成功人士。


    蔣天城和於紅梅的相識也是機緣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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