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老鬼的話還沒說完。


    “擁有鬼使印記,即便隻有一點點,他也算是半個陰間人了,他的父親能夠順利托夢或許也源於這一點, 鬼使大人,你發現了嗎,他居然能夠看到我和妞妞,這也意味著,他能夠看到其他漂浮在人間的魂體。”


    老鬼的表情很嚴肅,這可把錢多餘嚇得夠嗆。


    他緊緊攥著衣領,就像是一個飽受委屈的小媳婦。


    然而他不知道,老鬼這番話裏真正的意思,而江流最近查找了所有地府相關的資料,猜到了老鬼要說的是什麽。


    尋常人隻道地府有閻王,而閻王是執掌地府的最高掌權者,實際上地府的情況並不是這樣的。


    在閻王之上,冥界還有一個真正的王,那就是被稱為酆都大帝的冥王。


    酆都大帝別稱北陰大帝,天下鬼神之主,擁有冥界的絕對權力,執掌萬物生死,而酆都大帝的權利又遠不止於此,他又被稱為北部大魔王,不僅掌管鬼怪,同時還管轄著魔族。


    相比較可以隨意更改生死的酆都大帝來說,十殿閻羅的權柄小了許多,他們辦事必須嚴格按照生死簿以及因果輪迴,並沒有豁免的權利。


    至於民間尊崇的地藏王菩薩,本身就是地府刑犯之一,在地獄中念經為無數鬼魂超度,隻是因為他背後站著佛祖,才享有特殊地位,閻王也不敢拿他怎樣。


    而鬼使是直接受命於酆都大帝,所有的鬼使令,同時也是酆都赦令。


    擁有四方神獸印記的鬼使的能力直接來源於酆都大帝,傳聞中,吃下鬼使的血肉,就能夠得到酆都大帝的部分能力,在人間無敵,隻是鬼使擁有代代傳承的記憶,並不是一般鬼怪能夠對付的,這才壓下了那些鬼怪蠢蠢欲動的野心。


    現在不一樣了,他們鄞州不僅多了一個半吊子的鬼使,還多了一個擁有極淡的鬼使印記,卻沒有酆都赦令的錢多餘。


    老鬼覺得,這等於是在向那些不懷好心的惡鬼們無聲地誘惑,快來吃我,快來吃我。


    好在之前貴人相助,江流順利的滅掉了那個紅衣女鬼,導致很多鬼怪暫時還處於蟄伏試探的狀態,要不然不僅是錢多餘,江流恐怕都得玩完。


    這一點不僅他想到了,江流也想到了。


    為了不給自己製造出一個難纏的對手,他還得在保護自己的同時,保護錢多餘這個廢柴,可謂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之後你就搬過來和我一塊住,我這裏房間寬敞,而且你上班的時候,我也可以幫你看著點你媽。”


    江流歎了口氣,有什麽辦法呢,雖然沒有原身的記憶同樣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任務是什麽,可也不能自暴自棄,等著當厲鬼的餐點。


    “咕嚕——”


    錢多餘咽了口口水,這會兒他也大概知道自己是什麽處境了。


    他看了眼那個抱著頭,陰測測看著他的小姑娘,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


    “似乎不是,眼睛還得再大一點。”


    “對方的鼻子很挺,,人中似乎有些淺。”


    “嗯,眼睛,眼睛似乎是偏淺棕的,隻可惜夜色太黑,沒看清。”


    江流躲在房間裏,嘴裏念念有詞,隨著他的話語聲落盡,一張和當天晚上他遇到的女生有八九分相似的照片也已經出現在了電腦上。


    雖然係統靠不住,可從係統商城買到的技能還是很靠譜的。


    比如現在,江流就能夠用自己超強的黑客技能,找到那個神秘女子的身份。


    隻要網絡上存在過她的照片,哪怕隻是什麽監控攝像頭拍攝的模糊畫麵,他都能夠找到她,更何況江流還能夠入侵公安係統,對比所有身份證照片。


    這會兒他該祈禱的是對方不是什麽黑戶。


    在經過一波排查後,江流終於找到了那個神秘女生,說來也巧,對方正是鄞州大學三年級的學生,姓蘇名梓。


    江流看著對方曾公布在自己朋友圈以及一些社交平台上活潑可愛的照片,實在無法將頭和那天晚上氣質清冷的女生聯係在一塊。


    要不是那極其相似的樣貌,以及右眼角下相同位置的紅痣,恐怕他也不敢辨認這是同一個人。


    說來也很奇怪,據江流對蘇梓相關聯係人的調查,發現這半年來,對方似乎有很大的改變。


    半年前的蘇梓就如同她曾公布在社交平台的動態一樣,是一個愛好交友,興趣廣泛,且積極參加社團活動,十分活波的女孩子,可就在半年前他們一家三口出了車禍,且她父母在這一場車禍中當場死亡之後,她就變得清冷內斂。


    除了一些以前她的那些很要好的朋友還能夠和她說上幾句話之外,幾乎斷絕了一切和外界的交流。


    大家都說她在那場車禍中受了太大的刺激,可江流覺得,未必是那樣。


    對方的變化讓他聯想到了自己。


    重生?穿越?或許這些更能夠解釋蘇梓之所以出現這樣大的變化,且擁有了恐怖的滅鬼能力的原因。


    江流覺得這個世界似乎越來越複雜了,可是在最開始的驚慌之後,似乎又有些刺激有趣。


    *****


    江流的猜測沒有錯,蘇梓,確確實實已經不再是蘇梓了。


    上千年前,曾有一個名為酆族的部落,部落裏的所有人都信奉酆都大帝,他們相信冥王的存在,且堅信侍奉冥王能夠擁有控製鬼神的能力。


    這個部族的人卻是也有些神神叨叨的能力,加上數百年來族人的刻苦鑽研,自成了一套並不亞於道教的玄術體係,族中的每個孩子也是接受這樣的教育長大的。


    因為女子至陰,而陰是最接近地獄的存在,所以酆族以女子為尊,女人擁有族中最大的權柄,男人則是起輔助的作用,每隔二十年,酆族就要選出一個聖女,終身侍奉酆都大帝,而聖女也是最接近神,且最有資格接近族中機密的人。


    蘇梓,正是酆族的聖女,且是公認的,最具靈氣,最有可能溝通真神的聖女。


    或許是因為出生在至陰之時的原因,從很小的時候,蘇梓就能夠看到旁人看不到的東西,因為全族都信奉酆都大帝,所以不僅沒有人因此嫌棄她,相反全族都人都將她視作珍寶,用最好的資源培養她。


    隻是因為怕她身上這股完整的至陰之氣被玷汙的緣故,蘇梓從懂事起就沒有見過陽光,更不被允許接見男性族人,這樣的生活習慣也導致了蘇梓不喜歡在白天出門,且不喜歡過多和異性接觸的原因。


    江流是意外,蘇梓覺得,對方是她長這麽大,見過的最好玩兒的人。


    她長這麽大,還沒見過有人能夠光憑一張嘴,就將鬼氣成那樣。


    隻可惜,那個好玩的人從那天晚上出現在學校德育樓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蘇梓在德育樓等了好幾個晚上,想到對方那天似乎是為了捉鬼而來的,對方很喜歡鬼嗎?如果她多抓幾個迴來,對方是不是又會出現了。


    對於一個從小和鬼怪為伴的酆族聖女來說,捉鬼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尤其她的陰陽眼還跟隨她來到了這具身體當中。


    遠在香燭店的江流打了一個冷顫,他看著自己找到的關於蘇梓的消息,想著自己該用什麽樣的方法,才能夠順利地抱上女大神的大腿。


    第105章 神棍9


    坪鄉, 鄞州內排名前五的富饒縣城, 早在十年前, 就完成了新農村的整合工作, 原本私建的民宅被推翻,修建成了一批批同樣麵積,同樣規格的小樓房, 除了保留一部分農田外, 剩下多餘的田地被用於招商引資, 很多村民都擁有這些集資工廠的股份,大夥兒的日子也越發蒸蒸日上,幾乎每家每戶的小院都停著小汽車, 一些家境富裕些的, 甚至停著兩三輛上檔次的小轎車。


    生活水平上去了, 大夥兒自然也不能虧待自己的祖先,這些年在坪鄉,興修祖墳的事兒也越來越常見了。


    當年的一些土葬墳墓都被孝順的子孫們遷移到了更為規整的公墓裏,在掃墓的時候,時常都能夠看到一整片都是一個姓氏的墓碑,這也方便後世子孫拜祭。


    臨山公墓是坪鄉最大的公墓,據傳當初有個大老板為自己的祖先遷墳,特地請了大師前來勘測,考察了坪鄉乃至周邊所有的大型公墓,那位大師說臨山這一片風水好,前有活水環繞, 後有林蔭庇護,是福澤後人的好地方,從那以後,臨山公墓的墓地價格逐年飆漲,除了最早就在這兒定下墓地的幸運兒,之後能在這兒入葬的,基本上都是坪鄉這兒的有錢人家。


    不過再好的地方那也是公墓,除了類似清明之類祭拜祖先的節日,也就亡人死忌的日子,公墓會來零星幾個人,但也不會待太長時間。


    至於到了晚上,除了守墓人,更是半點人氣都沒有,端是陰森恐怖。


    這天公墓恰好有人下葬,隻是死者的親戚似乎不多,沒什麽敲鑼打鼓吹號的聲音,許多家屬甚至隻圍觀到死者下葬後就離開了,唯獨對方的老伴坐在墓碑旁哭了良久,直到最後一班離開公墓的班車要開了,這才三步一迴頭地離開。


    按理從這以後公墓也該安靜下來了,可恰恰相反,就在最後一班班車離開後的半個小時,公墓又來了兩帶著口罩,行蹤有些詭秘的男人。


    “這個點應該沒人了?”


    一個體型偏瘦的夾克男朝同伴問道。


    “當然沒人了,除了守墓的,誰大半夜還在這鬼地方待著啊。”


    高胖的男人環顧了四周,打了個哆嗦,一邊將自己的衣領豎起來擋風,一邊不耐煩地安慰自己的同伴。


    “這什麽鬼天氣啊,都五月份了,晚上還這麽陰,早知道我就該把冬天的棉襖帶過來了。”


    高胖男人吐槽了一句,似乎是認可對方的這番話,穿著皮夾克的瘦小男人也不禁縮起了脖子,將手揣到了皮夾克的口袋中。


    這個瘦小的夾克男外號小三毛,因為他發量稀疏,所以才有了這麽一個外號,至於那個高胖的男人外號壯子,這倆人並不算特別熟,是通過狐朋狗友的飯局認識的。


    今天他們之所以會一塊出現在公墓,純粹隻是因為喝酒的時候,從喝醉的朋友口中聽來的一條發財之道,那就是盜墓。


    當然,他們口中的盜墓遠沒有摸金校尉來的高級,這些沒有正經職業,光想著用歪門邪道發財的混子口中的盜墓,就是去公墓裏偷盜死者的陪葬品。


    幾十年前起就沒有土葬的說法了,可陪葬的風俗卻一直流傳了下來,很多人都習慣在骨灰盒邊上放一些死者生前的愛物,比如衣服鞋襪,比如手機手表之類的物品,一些有錢的人家,甚至會將死者生前佩戴的金銀飾品放入骨灰盒中。


    而這些人,就是靠偷竊陪葬品維生的。


    小三毛和壯子也是從朋友口中聽到的這條發財之道,眼瞅著他們那朋友都靠這本事開上了小摩托,兩個貧困潦倒的混子,不由有些心動了,然後倆人一拍即合,準備從臨山公墓這個出了名的有錢人的公墓下手。


    本來他們和那個朋友說好了,讓他帶著他們先搞上幾票,讓他們也能適應一下這份工作,可從半個月前,他們那個朋友就徹底人間蒸發了,打他電話,去他家找他都見不到他這個人,倆人懷疑是對方不想將這門掙錢的手藝教給他倆,於是他們幹脆自力更生。


    不就是偷死人的東西嗎,難道那個死人還能夠報警抓他們?


    酒壯慫人膽,在出發之前,倆人一人幹了兩瓶小白幹,這會兒借著酒勁,也沒那麽害怕了。


    “對了,這公墓不是有一個瘸腿老頭守著嗎,對方會不會發現咱們啊?”


    小三毛緊跟著壯子,看著那烏壓壓一片的墓碑,心裏還是忍不住發毛。


    “怕什麽,他一個瘸腿老頭,還敢動咱們不成,再說了,現在都幾點了,就臨山現在這鬼天氣,恐怕那老頭早就鑽進了自己的被窩裏睡著了。”


    壯子瞪了小三毛一眼,嫌棄對方的膽子不夠大,做事拖泥帶水的不利落,這次要是真的能夠找到寶貝,下次就不帶這拖油瓶來了,省的到時候找到好東西還得分給他一份。


    “哦!”


    小三毛應了一聲,似乎也是覺得壯子的話有道理。


    隻是氛圍太安靜,這一片甚至都聽不到什麽青蛙蟬鳴聲,小三毛還是想要說說話,緩解一些這安靜的氣氛。


    “壯子哥,咱們今天真的要盜那老太太的墳嗎?她家那麽窮,窮到都要訛人了,怎麽可能會有好寶貝陪葬呢?”


    小三毛好奇地問道,這一片公墓他們已經踩點很久了,一直都沒有下定決心來盜墳,隻是白天的時候壯子忽然通知了他,說是今天晚上要來盜墳,盜的還是之前本地新聞上出現過的那個訛人的老太太的墳墓,這讓小三毛十分不解。


    小三毛口中的那個訛人老太太在本地還是小有名氣的,有段時間,本地的新聞媒體播報的都是有關這個老太太的新聞,甚至在網絡上也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坪鄉一中高二的學生徐博騎著自行車去上學,在穿過一條小弄堂的時候看到了一個跌倒的老太太,出於好心,他將這個老太太送到了醫院進行救治。


    檢查結果出來了,老太太因為摔倒的緣故盆骨碎裂,小腿骨折,手肘部分擦傷,如果治療的話,起碼得花八九萬,加上老太太年紀大了,之後各種營養補充,以及請看護的費用,或許還得再加上幾萬塊錢。


    這並不是一個小數目,至少對於受傷的劉亞南來說是一個天價般的數字了。


    劉亞南的家庭條件並不好,她和丈夫都是九十年代的下崗工人,生有一個女兒,卻也因為一場重病離開了他們,夫妻倆所有的存款加上他們的房產都在女兒重病之時為了給她看病花的精光,現在夫妻倆租房居住,唯一稱得上他們最大財富的,也就是兩塊尚未使用的墓地,也就是這些年被炒到近十萬一塊的臨山墓地。


    隻是這兩塊墓地夫妻倆是怎麽都不願意賣的,因為這是當初墓地價格不高的時候夫妻倆買下來的,一家三口的墓都在那兒,現在獨女已經葬在了臨山公墓裏,為了死後能夠和女兒相伴,夫妻倆也不願意將這墓地賣出去。


    所以在出事後,劉亞南咬定是騎著自行車的高中生徐博撞了自己,要求徐博賠償醫藥費,以及後續的各種花銷。


    這些,都是徐博的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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