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剛當上教主時的一切,她笑意逐漸加深。


    挺好的。


    一切都挺好的。


    第37章


    崇明教的計分製分錢在新的一月裏開展了。


    整個教上上下下都極為亢奮。他們初聽這消息時, 幾乎人人都懷疑自己出了幻覺。而兩位當家親自出麵,用兩種截然不同的方式一解釋了這計分製,他們再細聽後, 一個個臉上笑得和開花一樣。


    自此,舒淺在崇明教所有教徒心中真正直接封神。


    計分的方式種類繁多, 隻要教徒們認為是對教中有重大作用從而能計分的事,都可以在當月報告上去,由舒淺親自決定自本月起可否加入計分。


    剛開始計分複雜繁瑣一點, 今後一旦習慣, 總是方便的。


    統分則分為兩塊, 一塊是自個計分, 還有一塊兒是教內教徒同級的證明打分。由於教中錢暫且不多, 教內晉升暫時比較難, 但對於教徒們而言,一個固定月錢的盼頭已比什麽都可貴。


    酒肆的生意一日好過一日, 如同崇明教每一個教徒的日子。


    白糖的生意上了正軌,越來越多的走商樂意買他們精製的白糖, 賣到北方甚至賣到別國。


    舒淺偶爾也會親自去和走商做做生意。


    而每迴看到異國人,每次聽到北方, 舒淺會不由自主想起蕭子鴻。


    她想蕭子鴻在北方會在做什麽呢?


    在北方安全麽?


    似乎是不太安全的。


    她在江南,隱隱聽說北方不少地連守城將士的軍糧都被克扣了。她對這種消息向來敏銳, 心中一驚, 隨後已是有了讓崇明教“狡兔三窟”的想法。


    崇明教不論在外是不是被稱為魔教, 在她這兒, 一個個質樸的笑臉,那都是需要放在心尖上的。


    於是轉頭,舒淺幹了幾件事。


    一件是暗中收起了武器。


    海外亂,不少倭寇都喜歡用雙刀,舒淺就留一把,通過蕭子鴻留下的人,給他那兒送一把。兩人之間沒有書信往來,卻默契想到了一塊兒,一旦舒淺送刀,每隔兩天就有新的工匠鐵匠摸上門。


    另一件事,舒淺讓畢山開始練教徒們的水性。


    沿海一帶總是容易被倭寇搶,不少教徒們見過尋常老百姓的慘狀,都恨不得喝那些劫匪的血,吃那些劫匪的肉。與其哪一天樹大招風被打劫,不如幹脆黑吃黑。


    最後一件事辦得最為隱秘,舒淺讓姚旭尋類似於崇明教易守難攻的地。


    她怕崇明教一旦富足起來,入了有心人的眼。


    舒淺在自己屋中,將自己記憶中所有關於海舟的信息全部都寫了下來。


    她手邊擺放著無數本朝與前朝關於海上行舟的書籍。不少書都夾了小紙條,做了小標記。


    在教中人心中封神,可她到底不是神。


    全天下百姓的智慧是她所不可匹敵的。


    “叩叩——”


    敲門聲響起。


    屋外傳來姚旭的聲音“教主,我是姚旭。”


    舒淺眼都沒抬“進來。”


    姚旭走進門,一眼便看到了在書桌前翻閱書籍,隨筆將重要信息寫下來的舒淺。他尋了自家教主對麵的位置坐下“教主辛苦。”


    舒淺應了一聲“你們也辛苦。對了,你這些書拿來確實不容易,我看有幾本不像是普通人家留存的。”


    姚旭應了一聲“我先生是瀛洲知州。”


    舒淺聽到這裏,抬眼看向姚旭“梁又鋒?”


    姚旭點頭。


    舒淺心中本揣測姚旭不簡單,卻沒想到他身後那麽不簡單。


    她迴想著教中一直以來受到的便利,再想想為何瀛洲知州在諸多事情會選擇主動讓崇明教隱於人後,頓時對不少事情明白過來。


    “挺好。”舒淺腦中九轉十八彎後,對此事如此評價。


    她說完後繼續低頭琢磨起了海舟。


    姚旭抿了抿唇,開了扇子扇了扇。他做好了被問身世背景的準備,倒是沒想到自家教主如此與眾不同,聽過就罷,再無多說一句的念頭。


    大抵是經曆過磨難多,人才會成長得格外迅猛和可怕,如教中大多數的人。


    崇明教的教主,恐怕以前日子過得也和普通女子不一樣。


    麵前的女子垂眼低頭寫著字,這般小巧的身軀裏,卻是……


    姚旭輕晃著扇子,略有點走神想著卻是像他年少時想過追隨的明君。


    誰料年紀漸長,他明白了自己此生不可能成為曠世賢臣,莫名卻追隨了他此生見過最賢的主子。


    想著想著,他自嘲笑了笑。


    笑完,他收斂起那些不該外露的情緒,恭敬向舒淺開口“教主,我有兩事要稟報。”


    他擺正了姿態,舒淺才擱下筆,抬起頭望向姚旭。


    她也做好了傾聽的準備“怎麽了?”


    姚旭收起扇子,和舒淺說起“教主你愛細看地形,該知道江流流經土地,必然會帶走一些泥沙。而當江流流淌入海口時,這些泥沙就會漸漸在那兒堆積。形成一塊頗大的地。”


    舒淺點頭“是。”


    她牆上還掛著地圖,對這點自然是清楚的。


    “通州就在瀛洲邊上,而通州和瀛洲之間,這一年來多了一塊極大的地。”姚旭一字一句說著,盯著舒淺,“足足有六百頃土地。”


    原本以為隻是教中事情的舒淺,聽到這裏猛然倒吸一口冷氣。


    通州位於瀛洲邊沿,距離崇明山並不算太遠。


    “通州與瀛洲之間這一塊積沙地,原本是當年天賜鹽場所在地。崇明山就接壤著這六百頃的土地。”


    說是接壤,兩廂之間其實還有點距離。


    不過這點距離在爭奪土地時,根本就不算距離。


    舒淺默默挺直了背。


    姚旭眼神不變,繼續說著“鹽本該是朝廷該管的事情,但如今這世道,京城那位不怎麽管事,群臣勞心勞力,擔驚受怕,也對這類事不敢管理過多。地方官怕不壓著事情,傳上去惹來新一番紛爭,並不會及時上稟報。”


    就如崇明教先前解決了不少賭場這一事,若是傳上去,必然會引起極大的注意。


    一個教能有這麽大的能耐,改日起義了怎麽辦?


    和崇明教一樣被壓下來的事多如牛毛,如今擺在舒淺麵前的這件事也是一樣的。


    六百多頃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通州和瀛洲,誰麵對這個數目的地,都會有所心動。除去兩個州之外,就連不少縣城知縣都隱隱有伸手的意思。


    一個普通的小縣城,若是能夠拿到這一塊地,保不準來年就能從縣變成州。


    知縣才區區幾品官員?知州可是堂堂四品官員,就算是到了京城,也是有資格踏入皇宮,進入大殿,麵對聖上聽早朝的。


    而即便沒有官家的那些人,平頭老百姓中稍有權勢的人,對這塊地也是虎視眈眈。


    當年官鹽管理不當,利益鏈條極為複雜,官方的天賜鹽場就此淪落到被關停的狀態。


    其後私鹽更是層出不窮,以至於那天賜鹽場重開已被一拖再拖直到今日還不曾再度打開。


    惡性循環,讓瀛洲、通州兩個知州都不想管這件事。


    他們都不管,下頭幾個小縣城的知縣就更加不會去管了。


    左右治理好自己的地方,那是有功,做別的事情無論做得好不好,那都是有過的。


    可現在不同了。


    舒淺聽著姚旭這話,明白這塊地怕是要被放到台麵上來說了。否則他不會如此匆忙來尋自己。


    “我記得你剛才跟我提過一句……”舒淺迴想著姚旭和瀛洲知州梁又鋒的關係。


    姚旭朝著舒淺短促笑了下“是。我是瀛洲知州的學生,不過我在他身邊的時間不長,等我到了教中後,幾乎都是書信往來。”


    瀛洲知州看來對那塊土地,也是很想拿到手的。


    否則他不會和姚旭透露這一點。


    他知道姚旭一定會透露給她的。


    為官的人,心眼總是多到讓人懷疑是不是那心已成了篩子。


    舒淺敲了敲桌子,陷入了思考。


    六百頃的土地爭奪不比尋常他們要個賭場,買個酒肆或者是買塊良田種種。其中要花費的人力物力財力,以及最後若是失敗所能夠應付的現狀……


    她要想的東西著實有點多。


    舒淺沒有正麵當下迴答姚旭這件事教中要如何做。


    她緩緩開口“這件事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想一想。如若你那位先生有空,我倒是想見他一麵。”


    一個崇明教教主,和一個知州私下裏見麵,怎麽都算不上尋常事情。


    不過如今從各地走商那兒傳來的消息,誰都說不好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是。我這就安排在瀛洲酒肆。”姚旭當下答應了。


    舒淺點頭。


    這件事算是暫且敲定,姚旭又說了另一件事“還有一事,我這些日子細看了一下地圖。”


    舒淺“嗯。”


    “暫定了一塊地,易守難攻,非常適合作為崇明教下一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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