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同學陸陸續續背了書包走出教室——十分平靜,什麽事都沒發生。


    李珍檬原本還以為,至少蔣子迪那幾個,會當眾頂幾句嘴,或者幹脆和孫老師掐起來。誰知他們老實得很,從頭到尾就在最後一排安安分分地坐著,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哼。


    李珍檬又看了看手機——十分平靜,什麽事都沒發生。


    那隻好靠自己來拯救世界了。


    傍晚5點30分,清校鈴響起,校工開始逐樓打掃衛生,同時檢查有沒有學生逗留。


    傍晚6點30分,校工結束全部清掃工作,鎖上一側大門,離開教學樓。


    傍晚7點,教學樓安安靜靜,最後一間辦公室的燈也滅了。


    李珍檬輕手輕腳地從廁所裏走了出來,像隻偷溜出洞的小老鼠。


    幾個月前,她在操場上與世隔絕地體訓的時候,無意中觀察到校工大叔的打掃規律:每天每天,都是從頂樓開始,逐樓往下,從不例外;當時她就想,教學樓有兩處樓梯,搞衛生的校工卻隻有一個——隻要有心,豈不是可以輕輕鬆鬆地繞過他,順利留下?


    而且這個時候往往保安也去吃飯了,中間有足足半小時沒人看管監控——這也太敷衍了吧?


    謝謝校工大叔,謝謝保安大叔,謝謝學校管理上的敷衍——幾個月後的李珍檬由衷地想到。


    當前時間是晚上7點20分,名偵探獨自一人留在空蕩蕩的教學樓裏,獨自一人麵對夜幕中的學校。


    又空,又黑,又安靜……名偵探十分丟人地,感到有些害怕。


    李珍檬吸了一口氣,朝5樓年段長辦公室邁出腳步。


    樓道裏一盞燈都沒亮,她也不敢開燈,不敢用手機照路,就踮著腳尖,摸著樓梯扶手,一步一步往上走。平時走慣了的樓梯,一旦陷入黑夜,竟然……竟然……


    竟然一點都不怕呢!


    名偵探這樣對自己說道。


    三樓到了,四樓到了,五樓到了……然後是左拐,摸著牆朝前走,再左拐……李珍檬腦內記得清清楚楚,隻要繞過前麵的拐角,右邊第一間,就是年段長辦公室。


    她摸著牆壁的右手一直往前伸——摸到那個尖尖的拐角了!


    名偵探頓時一陣激動,身子一轉,順著牆壁拐了個彎,然後伸長胳膊繼續朝前摸——


    摸到了一個不太像是牆壁的東西。


    李珍檬愣了一下,右手下意識地一抓——布料的觸感;再一抓——微微有些發熱;再一抓——


    “李珍檬,放尊重點。”


    ——在至少兩百個語氣詞衝口而出的前一秒,她的嘴被捂住了。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節課


    ——是, 胸。


    飽滿的,厚實的,抓起來還帶著些柔韌的彈性的……胸肌。


    ……如果性別對調一下,這情況就是妥妥的性/騷/擾了吧?


    事後李珍檬這樣想到。


    (但再仔細想想,就算不對調, 也是妥妥的性/騷/擾。)


    “拿開。”對方捂著她的嘴這樣說道。


    李珍檬立刻縮迴了按在他胸上的手,動作迅疾如被針紮, 被電擊。


    捂在自己嘴上的手也收迴去了, 於是李珍檬緩了口氣, 借著玻璃反射月光的, 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光亮, 勉強辨清了對方在黑暗中的輪廓。


    “……你在這兒幹嘛呀, 大哥?”


    “你在這幹嘛,李珍檬?”語帶不悅的反問。


    “……就……隨便過來看看啊, ”李珍檬小聲說,“今天備用卷到了, 明天就要考試……我想她總應該……差不多了吧?”


    一聲“哼”, 細不可聞。


    “所以你也是來蹲人的?”李珍檬問,“你剛才怎麽不出聲——”


    她的話剛說完,樓道裏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李珍檬立刻閉了嘴,跟著段響劍往更深的暗處一避,後背貼緊了牆, 屏住唿吸。


    腳步聲很輕, 隻有一點極其細微的動靜, 比貓踏在紙上的聲音大不了多少。走廊裏又太暗,李珍檬什麽都看不見,隻能感覺到那人漸漸走近,漸漸走近……然後在不遠處停下了。


    ——“……黑漆漆的,你們倆在這兒幹嘛?”


    十分熟悉的聲音,但此刻聽來令人火大。


    說著,那人手裏有什麽強光猛地一亮,李珍檬被照得眯了眼,過了足足兩秒,才適應著睜開——看到來人皺著眉頭,一臉莫名其妙。


    “……把手電和你的嘴一起關上。”段響劍說。


    “怎麽這麽對師兄說話,沒禮貌。”林落焰說。


    當前時間是晚上7點過半,老師也好學生也好,都不應該留在期末考前一天晚上的校園的時間段。


    林落焰打開辦公室的門,“啪”一聲按下開關,整個房間頓時亮了起來。


    那扇唯一的小窗子上掛了一簾遮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看來早有準備


    。


    “不是說了這事你們不用管,安心準備考試嗎,”林落焰說,“大晚上的還在這幹嘛?”


    “……就,不親眼看到不放心……”李珍檬說。


    “那你們就不怕自己被當成偷看試卷的抓了?”


    “不怕,他們抓不到我。”段響劍說。


    林落焰看了看兩人,哼笑一聲,轉身去拿杯子倒水了。


    一杯,給自己倒的。


    “這麽早,不會有賊來的,”林落焰喝了一口水說,“這會兒保安都還警醒著,還有校工在加班呢,至少要等8點以後,快9點……保安一圈逛累了,加班的校工也休息去了,這時候才有機會做點什麽動作。”


    “你怎麽那麽清楚?”段響劍將信將疑地眯了眼盯他。


    “我……經常加班的啊,”林落焰說,“昨晚還到11點才走呢。”


    兩人說話的時候,李珍檬四下看了看:才隔了一天,這間小破倉庫竟然變了個樣——竟然有點像辦公室了。


    牆壁貼了簡單的米白色壁紙,地上鋪了塑料地毯,原先的舊家具都被清出去了,桌子椅子櫃子都是新的,電腦也是新的,還有新水壺新茶杯……椅子上竟然還有一個靠墊,桌子上竟然還放了一溜多肉植物?


    這麽有生活情趣,根本不是他平時的風格……李珍檬想。


    她又想了想,記起是在哪兒見過這幾個小花盆了。


    靠墊的圖案還是那個最近有新片上映的超級英雄。


    “你們倆是說好了一起留下來的嗎?”林落焰突然問了一句。


    “沒有,知道她來我就不來了。”段響劍說。


    ……哼。


    獨膽英雄的名偵探扁扁嘴,剛要說話,林落焰從抽屜裏拿了一個小盒子出來——粉紫色的鐵皮小盒子,上麵還有兔寶寶圖案。


    “你們沒吃飯吧?”林落焰說著把蓋子打開,裏麵是碼得整整齊齊的一盒蛋卷,“楊老師今天剛給我的,雖然做得不怎麽樣……反正你們也沒得挑,湊合吃點吧。”


    雖然不怎麽樣,反正也沒得挑,湊合吃點吧。


    李珍檬立刻皺了眉——麵對直男的本能反應。


    “這樣不好吧,”李珍檬說,“楊老師是……專門做給你吃的吧?”


    林落焰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東西不難啊,還用得著專門做?再說她烤焦了好幾根——可見沒用心,肯定是隨便做著玩的。”


    李珍檬真心實意地想替楊老師翻個白眼。


    但她確實餓了,名偵探也是會餓的。於是李珍檬和段響劍各自“哢嚓哢嚓”地吃了幾根楊老師的心意,期間林落焰又東拉西扯地說了些閑話:比如期末考成績會在網上公布,比如寒假作業要準時完成,比如假期的社會實踐別糊弄了事……李珍檬完全不想聽,沒人想聽。


    ——“別吵。”段響劍突然開口。


    看吧,連他都受不了了,李珍檬想。


    然而林落焰意外地閉嘴了。


    師兄弟倆對視了一眼,一齊轉頭望向門口,樓梯的方向。


    這屋子就在年段長辦公室的斜上方,隻隔了一道天花板;眼下整棟樓裏的人都撤幹淨了,走廊裏有點什麽動靜,這裏聽得清清楚楚。


    “來了。”林落焰說。


    李珍檬咬著嘴裏的半截蛋卷愣了一下。


    說這話的同時,林落焰已經上去打開辦公室的門,然後段響劍立刻伸手關了燈,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門去。


    誰也沒說話,十分默契。


    李珍檬愣完了,趕緊把剩下的都塞進嘴裏,默默咽下,也跟著他們出去了。


    踮著腳尖下了半樓之後,李珍檬聽到有鑰匙在鎖眼裏擰動的聲音——從年段長辦公室傳來的。


    然後是輕輕一聲“哢噠”,鎖開了。


    “吱——”,門開了。


    前麵兩個人在黑暗中停下腳步,李珍檬也隔著停下,屏住唿吸。


    她站在半樓上的拐角處。走廊裏很黑,從這裏望去,她連那人的輪廓都看不清楚,但緊接著就有一道光束亮起,筆直地射進年段長的辦公室。


    是手電筒,握著手電筒的是一隻胖嘟嘟的女人的手。


    門又“吱呀——”一聲關上了,手電的光芒消失在門後。


    “……上不上?”李珍檬說。她已經盡力地壓低了聲音,這三個字隻比唿吸聲大一些。


    迴答的信號沒有傳來——但她又聽見開鎖聲了,輕微的金屬碰撞聲,在門後。


    這是在開放試卷的櫃子的鎖?


    李珍檬急得推了推前麵的人,但對方毫無反應。


    開鎖聲響了一會兒,停下,緊接著又是“稀裏嘩啦”的金屬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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