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如譯看了看顧啟珪,終究是沒有把話說出來,要是最終趕不上呢?要知道現在隻要讓許琦緩過這一口氣,事情可就難辦了。


    第226章


    顧啟珪現在說的都是他想的事情,至於事情最後究竟會變成個什麽樣子還得兩說,畢竟就是顧啟珪也是沒有未卜先知能力的。不過這倒是讓他們有了些緊迫感,怎麽才能想個法子就是之後許琦大軍兵壓城下,他們也能對付一二,為此他們可以說是費勁腦汁兒了。


    時間一日日的推進,事情和顧啟珪想的沒有什麽出入,許琦對呂城是理都沒理,直接就把兵將聚集到了燕城之下。呂城和燕城屬於一南一北,要是開火就得兵分兩路,現在許琦誌在燕城,自然不會均分自己的戰鬥力,所以就算呂城那邊更好對付很多,他還是直接來了燕城。


    許琦大軍逼近燕城的那一日,天陰沉沉的,烏雲密布,就像是兩廣無數百姓的心情,是再努力都沒辦法撥開的雲霧。


    燕城城門牆之上,閆如譯身披盔甲站在最中間的位置,氣場嚴肅。本來看起來就是書生意氣的閆如譯,現在身在披盔甲戰袍的掩映之下看起來是極其的肅殺。顧啟珪也是不久之前才從周守硯那裏知道的,原來閆如譯對行軍並不是沒有經驗的,就是自身的身手也是極其不錯的,顧啟珪知道此事的時候,非常驚訝,果然永遠不能隨便為任何一個人定性,否則一不小心就得翻船。當然對於此事,顧啟珪是慶幸的,畢竟這樣一來他們的勝算又大了一些。


    有軍隊慢慢靠近燕城,燕城這邊當然是早就收到了消息,看到許琦隊伍的時候,閆如譯、周守硯一眾人等已經在城樓之上等了許久,他們大多數都是麵無表情,帶著決絕,畢竟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戰爭一觸即發,而且他們勝算不大,在沒有援兵到來的情況下,燕城被攻破也隻是遲一日早一日的事情。而且他們也知道自己現在已無路可退,哪怕再往後挪動半步,他們都會摔下深不見底的懸崖,屍骨無存,所以他們唯一的道路就是憋著勁往上衝。


    燕城城樓之上的所有人都注視著遠處許琦的軍隊漸漸逼近,因為將士眾多,所以軍隊過來的時候動靜不小,‘咚、咚、咚’這一聲聲像是敲在顧啟珪心上似的,光是聽這動靜,就知道許琦從岐賦山調來的這一批兵將軍紀不錯,那樣說來的話戰鬥力應該也是不弱的。


    很快顧啟珪就看到了軍隊的全貌,許琦騎在駿馬之上,行在隊伍的最前麵,就算在這裏根本看不到許琦的表情,顧啟珪也能想象的出,許琦現在指定是一臉陰沉,看向燕城的時候周邊的暗黑情緒也會更甚些,心裏肯定恨不得把他們這些人給淩遲了。許琦有這樣的想法和不甘惱羞成怒甚至怨恨情緒也正常,畢竟恐怕許琦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出了一趟燕城情況就變成了現在這樣,自己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許琦還真是了不得,這才過了多久,就能從岐賦山調出這麽些兵將,在收買人心和調度軍隊之上他在各個封疆大吏之中也算是翹楚了。”周守硯看著城牆外漸漸逼近的方陣淡淡的誇獎道。


    “確實,不過這些都與兩廣特殊的地理位置有關,而且許家先祖也確實爭氣,”顧啟珪迴道,兩廣天高皇帝遠不說,總督手中權力又大,不說肯定產生異心,但是滋長異心是一定的。這不,在許琦這裏兩廣都是他自家的,在他圈出來的這個‘家’中,他是一家之長,無論什麽他都得說了算,容不得任何人反對,他肆無忌憚的鏟除異己,企圖完全按照自己心種所想去做,並給自己的行為冠上為了兩廣百姓的名頭,恐怕就算到了現在他也是這樣想的。


    周守硯認可點了點頭。


    顧啟珪和周守硯肆無忌憚的談話讓在他們身邊的閆如譯很是無語,這在大軍壓境的情況下,他們說起話來倒是閑適。


    “幾位大人要是沒有什麽事情,就去亭中觀戰如何?”至少別在這裏點評了,現在什麽情況心裏沒數?閆如譯麵上眯眯眼,心裏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顧啟珪笑了笑,衝閆如譯拱手:“那接下來就拜托閆大人了。”


    雖然周圍氛圍肅穆,但是他們說話的時候,語氣是沒有變的,難道真的是不緊張?怎麽會不緊張,他們現在麵臨的可是性命之憂,稍有不慎還會連累到身邊人,誰都不是沒有牽掛,怎麽會不緊張。但是,就算是這樣,他們也沒有退縮,當然現在也沒地可退。


    閆如譯衝顧啟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許琦這邊顯然是不想與他們閑話家常的,剛到就直接派兵出來勸降,但是看起來是一言不合就要上手的架勢,從這之上也能看得出許琦的心境,他想速戰速決,畢竟誰在自己本來看不起的小雞仔身上摔了一個大跟鬥心氣兒都不會順。


    “閆大人這是不準備應戰?不過既然知道咱們燕城的情況,許琦怎麽不直接攻城啊?”徐宜聽著敵軍在城樓之下喊戰,但是閆如譯沒有絲毫的動靜,就湊到顧啟珪身邊低聲問道,他是為數不多跟著過來的新官蛋子。要知道萬一發生什麽事,在城樓上的他們就是最先有危險的那一批,還會有無妄之災,總之就是不安全,所以驛站很多人都沒有跟著出來。徐宜算是個意外,自從認識了顧啟珪,他就信奉一個道理,那就是跟著顧啟珪有肉吃。


    聞言,顧啟珪默默看著徐宜,接收到的是徐宜更加疑惑的眼神。


    嗯,顧啟珪又默默收迴自己的眼神,雖然不這麽從聰明,但是勝在聽的進去話,辦事也是中規中矩的,沒有什麽壞心思,比起隊伍中的其他人這個算是最好的了,於是就開口解惑:“不是不準備應戰,而是現在應戰不好,許琦他們在試探,我們自然要沉得住氣。”


    “試探?”他們有什麽可試探的,許琦浸淫燕城多年,對各方麵可是很了解的。


    “這算是行軍作戰的典型,他們現在是試探也是示威,炸一炸我們準備的如何,順帶刺激一下我們。”顧啟珪繼續說道。許琦當然知道燕城的情況,兵不強馬不壯,與現在他手裏掌控的兵將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但是正因為了解,他才不敢冒進,他太了解燕城,畢竟燕城此城易守難攻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徐宜聞言點了點頭。


    顧啟珪看他似懂非懂沒有再說下去,其實他心裏麵覺得許琦這樣做還有另一種原因,那就是許琦應該不忍心毀掉燕城,畢竟就之前的情況就可以看得出許琦對燕城很是偏執,所以這種可能不是沒有,或許幾率還不小。


    閆如譯一直不出聲並沒有維持多久,畢竟現在許琦那邊非常急切,當然是忍不了的。


    看到燕城久久沒有動靜,下麵的人直接開口了,話是對著閆如譯說的,“閆大人,您這事兒做得可不厚道,總督大人這才剛出城,閆大人就開始奪權把控燕城,這可是以下犯上的事兒,等同造反。”說話的是許琦的幕僚,之前許琦閉戶不出的時候,兩廣的大多數事情都是由這人傳遞的,閆如譯和他倒是不陌生,他的意見就是之前的許寅也得考量三分再說意見,算起來的話算是許琦身邊的老人兒了。


    “葛老說笑了,我向來隻做鍾君之事,不會胡亂瞎搞,現在全燕城的百姓都已經知道總督大人不顧百姓安危,私自動用糧倉,致使災民無法得到遊俠救助死傷無數,許琦此舉喪盡天良,已犯民怒積怨,我自然不會追隨其後。”閆如譯立刻迴道,他正等著這話呢。


    因為聲音夠大,就是許琦這邊的兵將也能聽得清楚,他們中的大多數是聽到命令就立刻趕來了燕城,至於這其中的原因還是第一次聽說,之前兩廣水災嚴重他們是知道的,甚至他們中有很多家裏都遭了秧,現在聽到這些事兒,即使麵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是心裏還是有些嘀咕的。


    “閆大人也是含血噴人,現在你們占據燕城,行欺君霸主之事,現在還強行抹黑總督,此事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你還不主動開城門投降,就別怪我們要攻城了。”葛姓幕僚繼續說道。


    “現燕城百姓已從許府搜出無數糧磚,是鐵證如山,這是在整個燕城百姓的見證之下搜出來的,我閆如譯可不會造假,我燕城百姓也不會向如此狠毒之人投降,就算是拚上這條性命,我也不會下這樣的命令。城下的將士,我閆如譯從不語虛言,各位將士請三思,他許琦根本就不配眾位誓死追隨。”閆如譯說的鏗鏘有力,就是顧啟珪聽起來都有些激動,更不提周圍的將士了,他們下意識的挺了挺胸膛,他們現在可是為正義在戰呢,責任重大不容疏忽。


    相比之下,許琦這邊的將士心情就比較複雜了,那邊閆如譯言之鑿鑿,他們根本不知道給相信誰了。當然他們現在也隻是遲疑,肯定不能因為敵軍的一方之言就去違反軍紀,但是到底是會在心裏嘀咕的。


    顧啟珪看著這種情形勾了勾唇,這是他們才定下的對策,雖然容易惹怒許琦,讓他攻城的手段更激烈,但是起碼也是動搖了敵軍的軍心不是,不知道許琦現在後不後悔讓人來勸降,讓他們有了說話的機會。


    第227章


    “葛老怎麽不說了,既然已經開口,我倒想與您好好說道說道的,”閆如譯老神在在的諷刺道。


    雖然臉色難看,但是葛姓幕僚已經不說話了,聽到閆如譯帶笑的語氣他已經意識到自己不應該開口,本來他這樣做是要為自己正名,也在己軍麵前顯示這次攻城的正義性,沒想到現在反而是搭臉了,而且還有可能動搖軍心。所以雖然怎麽樣想都覺得不服氣,畢竟他在許琦身邊跟著的時候,閆如譯還不知道在哪呢,現在竟然都敢給他下套了,實在是可惡,但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能在說下去了。


    葛姓幕僚是第一遇到這樣的情況,自己拋出去的每一句話,對方都已經提前設計好在等著他去問呢,皺眉抬頭看了看閆如譯,他現在根本就不想迴頭,不用看他也知道許琦現在的表情肯定稱不上好看。要知道剛剛他和許琦提議要這樣做的時候可是充滿自信的,主要是他實在沒想到閆如譯竟然敢在許琦離開燕城的時候去動許府,雖然之前有傳信過來,但是他覺得是誇張了,閆如譯在燕城這麽些年雖然滑的跟的泥鰍似的,但是從來沒有幹過過界的事情。隻是沒想到閆如譯竟然突然爆發,將此事做的這樣徹底,或者說沒想到京城來的那幾個竟然這樣有膽子,就連閆如譯都說動了。


    底下沒有說話,閆如譯當然不會再主動開口,本來就是為了動搖敵方的軍心才說的,但是一直說也不好,凡事不可操之過急,適得其反就不好了,作為閆如譯對這些心理掌握的精準著呢。


    城樓中的顧啟珪他們當然是時刻盯著戰場的,此時底下敵軍移動他們自然是看見了的,但是都沒有發表意見,畢竟現在他們是完全被動的,也根本不用想太多,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是他們能做的最後的事情了。他們與外麵的那些人雖然隻有一牆之隔,但是心境是完全不同的,許琦那邊現在是勢在必得,把握主動權,而且隻要夠強勢能堅持,獲勝是一定的,而顧啟珪這邊兒完全就是看外麵抉擇,然後等著接招。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這事情的,“你說他們會怎麽辦?都來了還不進攻?”徐宜眼睛緊緊盯著城樓底下,嘴裏問著顧啟珪,還安全感不足似的緊緊貼著顧啟珪。


    顧啟珪倒是沒有太在意,要是反應過來指定不能讓徐宜近身,但是他現在心思不在這上麵,就連徐宜的問話都聽得不清楚,更別提迴答了。


    直到徐宜又湊近說了一遍,顧啟珪才反應過來,感受到徐宜貼上來了趕緊往旁邊讓了讓,除了妻子家人,顧啟珪不喜任何人這樣靠近他,這是習慣無關與人交情深淺。“他們現在當然想速戰速決,再怎麽說我們還在燕城呢,現在動靜這樣大,勢必會影響周圍的百姓,要是此事傳出去,再上報聖上,對許琦來說也是麻煩,他肯定不會讓事情變成這個樣子的。”顧啟珪迴答徐宜,他從來不小看許琦的野性,他這麽自負的人,現在到家門口了還被一群外人攔在城門外,還即將要兵刃相接,破壞的還是他費盡心力護住的燕城,恐怕現在許琦的手裏的兵器已經按捺不住要揮出了。


    “那,就算他現在不動手,這這戰事已結束他成功了,咱們不也是喪在了他手裏,到時候按個罪名和現在不是一樣?”徐宜再次開口,許琦那邊要是勝了,抹黑他們隨便按個什麽罪名就好了,何必多此一舉,怎麽因為他們還要不得不早早攻城。


    “咱們才來燕城多長時間,什麽會同時全部都叛變,就是說破天去,這個理由也不能服眾,就算許琦成功得以重掌兩廣,他也不能一次得罪京中這麽多世家貴族。要知道這裏天高皇帝遠,隻要許琦勝了,這裏就是他說了算,誰能忤逆。你放心吧,要是我們是在這場戰爭之中沒有的,接著就能成為忠臣良將,也算是為家族爭光了。”顧啟珪說的輕鬆,帶著戲謔,看到徐宜受驚一樣往旁邊讓了讓才迴過頭。顧啟珪現在確信徐宜是個不折不扣的書呆子了,還是隻會紙上談兵的那種,也不知道京中徐家這一代怎麽會培養出一個這樣性子的人,不過雖然性格上不怎麽討喜能力也不突出,但是貴在有自知之明,和這樣的人共事雖然會累一點,但是起碼不用擔心背後會被刺上一刀,總而言之,交個朋友尚可。


    徐宜反應過來,就開始伸著腦袋往外看,他想看一看許琦是不是真的會如顧啟珪說的一樣著急進攻,倒不是懷疑顧啟珪所說的,要知道他向來信服顧啟珪,對顧啟珪所說的話沒有什麽懷疑,現在他隻有深深的緊張,畢竟他是一次見到這樣的事情呢。


    得,這還是個心大的,顧啟珪看見徐宜的樣子就知道與他來講對於打仗開戰的好奇和震驚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對自己生命即將受到危險的認知。


    “別看了,這會兒不會來的,要是這會兒進攻,剛剛來說和這麽久不是都白瞎了。更何況許琦是馬不停蹄從呂城那邊趕過來的,更不用提其他士兵都是從岐賦山那邊趕過來,算算時間恐怕道上連歇腳都沒有就過來了,當然不能立刻開戰。”顧啟珪笑著對徐宜說道,隻怕敵人歇夠了,他們就不平靜嘍。


    雖然顧啟珪現在看起來是在笑著的,但是徐宜表示並沒有感受到春風般的溫暖,反而感覺冷冷的,不過徐宜向來不怎麽感覺到別人的情緒,略帶埋怨的嘟噥:“那他們還出現的這麽急促,這不是給我們壓力的嗎?”


    顧啟珪看了看徐宜,很想恭喜他答對了,許琦大致應該就是這樣想的。


    顧啟珪這樣認為當然不是沒有理由的,要知道燕城本就軍心不穩,大軍兵臨城下給出的壓迫感可是非比尋常,尤其這樣持續不斷的壓力湧來,會讓守城將士戰鬥力大打折扣,他們攻城也會簡單些,還能少付出些代價,這是兵家常用的策略。不過,顧啟珪轉頭看了看城樓之上各個精神飽滿、站的筆挺的兵將,這個如意算盤許琦那邊恐怕是打錯了。要知道許府被炒,接著糧磚在燕城百姓的見證之下從許府被運出來的這一行為,不僅使燕城百姓對許琦的觀感急轉直下,變得惡劣,就是作為見證者的這些將士也被大大激發了鬥誌。


    真實情況如顧啟珪想的一樣,葛姓幕僚迴去之後,許琦大軍沒再有其他動靜,他們開始在原地安營紮寨,甚至沒有留兵將護衛,看樣子人家根本就沒有把燕城這點子蝦兵蟹將放在眼裏。


    當然,許琦他們是對的,燕城這邊也確實不會現在去撩撥許琦,他們確實不是對手,單單是人數就已經不是對手了,留在城內尚有一線生機,要是出城可真就迴天無力了。


    “看樣子許琦確實忌憚燕城,到現在也沒有貿然進攻,”周守硯看著遠處的情形,說道。


    顧啟珪點了點頭,當然會忌憚,要知道燕城建城許家功不可沒,或者說要是沒有許家就沒有現在的燕城,許家武將出身,建城考慮最多的當然就是守城事宜,所以當初為了建城破費了一番功夫。


    單單說著城門就有講究,燕城東、西、南、北四麵都有城門,但是一旦戰事來臨,其他東、西、北城門皆會放下千斤頂,那是用巨石包鐵而成,沉重無比,一旦放下就與城門嚴絲合縫,堅固無比,再也沒有辦法移開,這道門從此也會成為廢門。這樣作戰之時就能確保燕城隻有南門一個漏洞,隻在南門一方作戰就行了。燕城建城至今,經曆大小戰爭無數,北門已經被廢。


    作為作戰的城門,燕城南門自然更是有講究,城門以外百米皆有大小機關,稍不容易就得喪命,更不用說因為燕城內外地勢高低不一,在城內看著適中的燕城城牆,在城外就是高不可攀的完美詮釋。甚至牆體內部有機關,能讓兵器從向外伸出,能輕鬆攻擊近城牆的敵軍。


    燕城易守難攻從來都不是說著玩玩的,就是許琦也一樣得注意。


    “要是萬一真的無力迴天,我會讓所有暗衛護送你出城,就算是死後能被封為忠臣良將我也不甘心,我希望著事情的真相能大白天下。”周守硯對顧啟珪說道,神色嚴肅,他這樣安排當然這也不是偏向著誰,主要是他心裏清楚顧啟珪身邊隱在暗處的人多,且各個好手,應該就是傳聞中的顧家暗衛,這樣生還的可能還更大一些,起碼能有個依托。


    “周大人愛說笑,我們一定沒事兒的,燕城也一定不會被毀。”顧啟珪俯身行禮久久沒有起身,算是答謝周守硯這最後還為他考慮的拳拳之心,但是此舉也明確堅定的表達的他自己的堅持,他不會這樣去做。因為與這件事情之上,就算是到了現在顧啟珪都沒有覺得最後他們會得到壞結果,總覺的一切都還來的急,都會有轉機。


    ……


    許琦是從傍晚時分開始進攻的,那時候本來陰沉的天兒已經變的晴朗,甚至還出來了太陽,不過已經是遲暮年歲,在西山上露出半個,就是這樣也映照了半個天邊,紅彤彤的,映照在人臉上,似血如歌。


    第228章


    許琦進攻是之前已經預料的情況,燕城這邊兒已經做好了準備不至於手忙腳亂。兩邊一開火,戰況自然激烈刺激,然後燕城易守難攻的特性就發揮出來了。許琦那邊的兵將一波波的衝上來,叫喊著,撕心裂肺的。


    顧啟珪站在城樓上麵無表情的看著下麵的戰況,看著下麵一群群聽許琦命令慢慢靠近的士兵,閉了閉眼睛又睜開,眼前一片清明,說起來這也算是一大盛況了,比他之前在北境時候看到的狀況還要更刺激一些,當然也有心境的原因,在北境那是外敵自然是心狠,燕城這裏可是內敵,在今日之前他們還是一家。


    不管怎麽說現在是打起來了,燕城這邊兒自然是嚴陣以待,現在燕城城門周邊的機關已經全部打開,對然不知道能撐多長時間,但是至少能暫時阻攔許琦的進攻。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許琦軍隊的一步步持續不斷的逼近,燕城的危險加重了幾分。城樓之上,周守硯和顧啟珪幾人誰都沒有開口,就是神經大條的徐宜也是屏住唿吸、眼也不眨的看著下麵的情形,就怕一不小心會錯過什麽。


    不管怎麽說,對燕城來講,成敗在此一舉,現在事情已然開始,他們也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成王敗寇’這個道理亙古不變,隻希望最後他們是成事的那個。


    戰事已經打響了許久,許琦那邊進攻激烈,本來幹淨一片的燕城城門外的空地已經被鮮血染紅,但就算是這樣也沒能成功逼開燕城的城門,甚至到現在燕城將士是一個沒有出去,他們所有的應戰還都是在城牆門裏進行的。


    這種情況沒能讓顧啟珪感到有多慶幸,相反他莫名覺得可悲,燕城的守備恐怕沒有人比許琦更清楚的了,但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選擇要用人海戰術來對付這個他曾經用心守護的城池,簡言之就是放手讓將士們去送死。對這些將士來講他們是死的可悲,對燕城來講也是一種可悲,它的締造者現在費盡心力要讓它的身上染滿鮮血,要是萬一最後攻城成功,恐怕城中百姓也得遭殃。燕城,本來該是作為保護黎民百姓的堡壘存在的,但是現在卻是已經說不清了,現在燕城和他的締造者家族要分出個勝負,端看最後結果如何了。


    兩軍對壘戰火依然打響,城門外的進攻聲音不小,燕城內的百姓當然早已經聽到動靜了。對於這些普通百姓來講,打仗戰爭可是大事兒,與生命息息相關。遇到這樣的事情,普通百姓都是閉戶不出的,畢竟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們來講,在這時候出來走就是給各位戰士添麻煩的,呆著還礙事兒。


    不過這一次不一樣,燕城作戰剛開始的時候素來是不開城門的,所以城內相對安全,再加上燕城這一次的敵人是許琦,燕城百姓現在上街的不少,當然不是平常時候的上街,就是簡單的聚在一起討論事情,當然他們離燕城城門並不近,唯恐耽誤了兵將的行動。


    對於這場戰爭,他們當然也是有諸多想法的。


    “造孽啊,造孽,上天保佑,保佑我們燕城裏都平平安安的,”有老婦雙手合十虔誠祈禱,看她雙鬢已經斑白,年紀已經不小,臉上深深的皺紋已經手上龜裂都顯示出這是個飽經風霜的婦人,平日裏已經生活艱苦的民婦根本不會講什麽大道理,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也隻會祈禱。


    “說這些都沒有用,你們說許琦那個陰險的,這麽些年咱們竟然還都打心底裏信服尊敬他,誰知道他不僅做出那等喪盡天良之事,現在還要動我們燕城,我們當初也是瞎了眼。”這是燕城大部分的人的看法。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端看他之前行的那事兒,就知道這是個心狠手辣的,要是燕城此次能撐住還好說,但凡京城來的這些瓜娃子和閆大人撐不住,咱們的日子可就要苦了。”這算是還有些遠見的。


    百姓們意見不一,但是大部分都是痛恨許琦的,其實說起來如今燕城城內最痛苦的就是他們這些普通百姓了,許琦在兩廣尤其燕城的名望向來不錯,他們之前大都是仰望信服許琦的,也是真正認可許家的。但是之前有多高的期望和愛戴,之後糧磚牆的事情就有多戳百姓心髒,這就是信仰突然被推翻,讓百姓們怎麽適從,更不用說這才過了幾日許琦就要攻城,不戳他們心才怪了。轉變到現在,他們對許琦算是真正的開始死心了。


    “你們說,巡撫大人能不能行啊,能護住咱們燕城不?”有人開始遲疑,人都是惜命的,雖然現在他們記恨許琦,但是不可否認許琦的勢力還是很強的,比起爭一口氣,有些人當然隻擔心自己能不能保命。


    “二愣子,你咋能這麽想?現在不管怎麽說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一看許琦老賊對災民的態度,可想而知是個心狠的,要是他攻城成功還能有咱們的活路?現在就算你跪著去給他認錯,恐怕人都不正眼看你一眼。與其現在還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想著能為這些守城的士兵做些什麽呢。”有人看不上二愣子這一類人,說起話來語氣也是嚴厲的。


    不過這也算說出了大部分的想法,理所應當的得到了周圍人的認同,在這種情況之下之前本來與‘二愣子’的有一樣想法的一類人都沒有再講話。


    總而言之,這件事情充分說明之前顧啟珪策反燕城百姓的這些策略,到現在來講都是非常成功的,起碼現在他們不是隻認許琦了。


    對戰的唿號一直持續到子時,從許琦進攻到現在已經過了幾個時辰,士兵當然是撐不下去的,燕城城內的士兵尚且能輪換著上陣,但是許琦那邊可是不好操作,一直都在戰場上疲勞是一定的,總不能把人累垮。


    這期間城樓之上的周守硯、顧啟珪等眾人都沒有挪動一步,就是用膳用水也是沒有的,倒不是不渴不餓,是根本就沒有那個心情,看到這樣的情形,能有胃口才怪。


    此次作戰,燕城的城防守備確實足夠讓顧啟珪驚歎,戰事持續到現在,許琦那邊的軍隊能過來到達城牆底下的不少,畢竟那邊用的是人海戰術,能借機攀爬城牆的也有幾個,但是能上去的卻真的沒有。所以說當初參與建城的許家人還真是了不得,有遠見有膽識,就是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想到過有一日這樣的機關術竟然要對付他們許家的後嗣?


    許琦那邊擊鼓收兵,閆如譯也鬆了一口氣,雖然知道燕城絕對不會很容易就被擊破,但是現在實力畢竟相差懸殊,他不想有什麽疏失。索性這次他們沒有露麵,傷亡不重,很好收拾。


    雖然停戰之後時間已經不早了,但是他們還是沒有立刻去歇息,周守硯、閆如譯一行人聚集在一起簡單用了一些吃食之後,就聚集在一個營帳之中說著戰事現狀和後續猜想。


    “今日一戰算是有驚無險,對虧閆大人指揮得當,”周守硯對閆如譯說道,真心實意。


    “周大人這是在嘲諷我呢?”聽到周守硯說話,閆如譯並沒有多開心,相反有些心塞,要知道凡攻打燕城者,前幾日都會無功而返,今日這才幾個時辰他們已經近了城牆,這種速度前所未有,所以閆如譯表示並不想聽到別人誇獎自己,因為沒什麽可誇的。


    “話不能這樣說,對方是許琦,能做到這樣已經不容易了。”周守硯不在乎閆如譯的冷淡,繼續笑著說道,當然他也確實是這樣想的。


    “今日這樣的情景看起來,燕城根本撐不了多久,”閆如譯當做沒有聽到,繼而歎道,往後打起來隻會越來越艱難,不知道他們還能堅持幾日。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凝重,營帳之內沒有任何人講話。


    過了一會兒,顧啟珪開口道:“許琦不會給我們太多休息時間的,閆大人今日好好休息,今晚我帶人守著,”許琦現在肯定想著趕緊進攻,速戰速決於許琦於許家都是最好的。因為這場戰爭,顧啟珪現在不知道外麵的什麽情況,不知道許寅請的救兵什麽時候能到,也不知道玨然那裏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這樣情況之下,他根本無心入眠。


    閆如譯沒有客氣,衝顧啟珪點了點頭算是同意的這個建議。


    顧啟珪行禮之後重新去了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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