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幼子做主把他做送出城的舉動,顧國安也沒有感覺到什麽,畢竟他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情況,留在這裏要是萬一真有什麽危險才是更不好操作,反而讓孩子擔驚受怕,還不如早早離開來得有意義。


    “是,謝謝爹爹,”顧啟珪說道,他在此刻是真正的有些傷感,因為他能想到接下來的事情非常的兇險,但是無論如何,他都會盡力活下去,他的家人們還都在等著他呢。


    顧國安被送走了,顧啟珪看著他走的,然後還安排人,隨身隱蔽的跟著,他要隨時都能知道爹爹的行程。


    當然了,顧國安算是秘密的離開,所以這驛站之中沒有顧國安可不成,要是被發現了,這顧國安離開的消息不就被大眾知道了,不過這事兒沒人知道就是了,‘顧國安’此時還正好好的躺在那裏呢。


    顧啟珪之前看了看,確實很像,就是他在看見外表的時候也是有些恍惚的,仿佛爹爹還在這兒,不過仔細看的話,氣勢什麽的是完全不像的。之前‘朱仕瑾’的時候,顧啟珪就覺得二皇子手下這人是能人,現在也還是驚歎,是的,現在躺在床上的‘顧國安’就是狐。


    其實說起來,顧啟珪知道把自己的爹爹送走這事兒有些不妥,要是被有些人知道,還不定怎麽編排呢,但是顧啟珪還是這樣做了。現在是非常時期,這城裏也確實危險,照著羅國之前的攻擊來看,這大齊這邊是真有些落在下風。顧啟珪一直知道自己的弱點,家人是他的底線,一想到家裏人身處險境,他就完全靜不下心去。想來爹爹知道這個事情,所以送他走的事情,什麽話都沒有說,一句反對都沒有。


    不過,話又說迴來,顧國安雖然出城了,但是也不是真正的就沒有了危險。雖然現在顧國安是頂著別人的臉,出城不是問題,但是因為顧國安是個病人,馬車行進的速度需要特別小心,其實也走不了多遠。而顧啟珪的目的本就在這,他也沒想著讓爹爹走出很遠,隻要更安全一些就好了。


    而且為這一招偷天換日,把爹爹換成其他的人,顧啟珪還有其他的目的,他還想知道是誰想要爹爹的性命呢。這一招顧啟珪已經想了好久了,要是條件允許,之前就用了,但是因為有各位大夫在,並不好操作。現在因為顧國安康複了很多,接著隻要服用藥丸就可以了,這些個大夫,包括元青元大夫也都已經去大營那邊幫忙,也算是個契機,被拆穿的幾率不是很大。


    顧啟珪在書房裏東想西想,一直到了酉時正。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外麵不知不覺又下起了雪,還是鵝毛大雪的那種,北風唿唿的吹著,聲音很響,令人的內心非常的不安,尤其是顧啟珪的這個書房裏就隻有他這一個人,心煩令他不能老實的待在一個地方,隻能在書房裏來迴走動。


    終於受不了,顧啟珪推開了窗子,此時地上已經有了厚厚的一層雪,再抬頭看看遠處,雪完全掩蓋了一切,像是白色地毯似的。今日戰場上所有的痕跡也完全會被白雪蓋住,待到明日也是完全沒有了任何的痕跡。一陣風吹來,顧啟珪趕緊把窗戶關了起來,雖然下雪能掩蓋痕跡,但是現在還是有濃烈的血腥氣息傳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日裏聞得太多產生了錯覺,反正顧啟珪非常的不喜歡。


    無法,最後顧啟珪隻得坐在了書桌前,開始給京城家中寫信,其實就是為了消磨時間,不用說也知道現在的天氣並不適合讓人去送信。不過顧啟珪覺得自己確實應該往京城送封信,昨日雙方開始交戰後,軍中就已經送了戰報去京城,這算是八百裏加急信箋,相信用不了多少時辰,就能到達京城,還不知道娘親知道消息怎樣擔心呢。


    再加上近日就是顧啟陵的大喜日子,娘親之前來信說這事兒沒延遲是她的意思,還說了一些其他的。顧啟珪雖然不大相信,但是卻是不太在意的,也不會為了沒有見證兄長的婚禮、沒有收到新嫂子的見麵禮而感到遺憾,畢竟他也沒有來得及為他們備禮。他對這個大哥一般不會有什麽看法,人各有各的緣法,萬事莫強求,畢竟誰都不是誰。


    又過了兩刻鍾,顧啟珪把信件放進信封裏,準備隻要條件允許就立刻送去京城。也就是在這時候,顧十六迴來了,一襲黑色的夜行衣,頭發上結著冰渣,進屋的瞬間帶來了無盡的涼意。其實說起來此事的時間還不算太晚,畢竟平常這這個時候也才是剛剛天黑的時候,但是今日卻顯得更是壓抑。


    “主子,”顧十六走到顧啟珪麵前。


    幾乎在顧十六進來的瞬間,顧啟珪就知道有發現了,還是個了不得的大發現,要不是這樣,顧十六也不會忘記扣門,就直接闖進門來到他麵前。


    “說吧。”顧啟珪坐在太師椅上,整以暇接的看著顧十六,但是信封上的褶印還是暴露出了他的些許緊張。


    “是在第三個地方發現的,城東城北屬下們都去了,沒有什麽發現。最後才去了這裏,那裏本有人守著,人數不多。屬下幾個先是偽裝成百姓進去的,不一會就被趕出來了,說是私人地盤,閑人免進。屬下瞧著他們不是中原人,等天黑的時候又潛進去了一次,那裏藏著地下倉庫。”顧十六到現在還有些懵,在那個地方藏有那樣的地下庫房真真是令人想不到。


    地下倉庫?顧啟珪皺眉,他不是很明白,不過也沒有過分糾結,一會兒就知道了。又接著問道:“守著的那幾個人呢?”


    “已經被製伏了,不過沒有留下活口,知道大勢已去的時候全部服毒了。不過因為屬下們不確定本來有幾個人,所以不知道有沒有漏網之魚。”


    顧啟珪拿過自己的鬥篷,“帶著我過去看看。”他想親自去瞧瞧,這件事情想也知道不是這樣簡單,還是去看看心裏才有個底。


    顧十六應了一聲,沒有勸阻。


    索性藏東西的地方離驛站不遠,現在因為打仗整個城裏一片慌亂,所以誰都沒有那個閑心思去關心一個毛頭小子去什麽地方,所以顧啟珪出驛站的時候倒是沒人過問。


    街上,風吹的更兇了,再加上雪並沒有停,風夾雜著雪打在人臉上像是刀子似的,讓人難以忍受。顧啟珪是拚盡力氣才能勉強睜開眼睛,控製住馬匹前進的方向。


    顧家的暗衛正在那個地方守著,看到顧啟珪親自過來,他們都出來迎。他們對顧啟珪當然是熟悉的,也知道主子的身子不好,但是現在倒是沒有人說讓他迴去什麽的。這裏發現的這個事情不是小事,他們大家都知道。


    不顧寒暄,顧啟珪就走到了所謂的密室去看,入口看起來就是個地窖,拾級而下,看到裏麵就知道別有洞天,顧啟珪現在也明白顧十六稱它為‘地下倉庫’的原因了,確實夠寬敞,要知道這才是入口。


    更令人吃驚的還在後頭,轉過一個彎,顧啟珪看見了整堆的鐵礦石,是沒有經過加工的鐵礦原石,數量龐大,就是顧啟珪也是下了一跳。這樣龐大數量的鐵礦石竟然能安然的到了這個地方,完好的保存在這裏本身就是令人驚訝的,要知道鐵礦本來就是禁止外銷的,除了官家,一般人也碰觸不到。


    現在軍中很顯然不知道這個事情,要不然這麽些鐵礦石也不能保存在這裏,早就被軍中接管了。那這些東西的將要去往何處就很清楚了,應該是和羅國的通商有關係吧,顧啟珪猜測。


    那這些東西來自哪裏呢?顧啟珪握了握拳,他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想,希望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樣才好。漸漸走進,顧啟珪隨手翻開一塊,碎小的那些暫且不論,但是塊夠大的在出礦山的時候就會做上官家的標記,就是為了防止民間隨意買賣。而這一塊放的時間已經挺長了,也裂開了及條紋路,但還是依稀可以看得見‘江南’二字,這下子,話都不用說顧啟珪就能知道此事是怎樣的了。


    “有找到其他的入口嗎?”顧啟珪問道,剛剛那個入口太小,根本不適合不適合把裏麵的東西運出去,顧啟珪猜想一定還有更為方便他們操作的出口存在。


    “現在還不確定,已經有人去確認了。”顧十六迴答道。


    “讓他們把周圍好好觀察一下。”顧啟珪再次吩咐道,東西就在這裏,出口能跑到哪裏去。


    第148章


    “是。”顧十六聽了吩咐舉著火把領著人去看周圍了。


    顧啟珪環顧四周,看了看眼前這一堆堆的鐵礦石,覺得眼睛疼,不過現在沒有時間去想那一些的因果,現在該怎麽辦才是擺在他麵前的現實問題。他已經確定了羅國的目的就是這個,甚至可以肯定他們今夜一定會攻城。不過現在顧啟珪想的更多的是萬一守不住城池,這些東西也是不能被對方得到,畢竟就算守不住城池對於大氣來說也不是死棋。再說大齊的將士也不是這樣好容易對付的,隻要能撐到南營的支援,一切就又迎來了曙光。


    雖然想著不去思考,但是顧啟珪的腦袋裏還是出現了朱仕瑾的形象,怎麽想他那個大表哥都應該不會幹出這麽個事情,雖然自負,但是朱仕瑾又不是一個傻瓜,而且他非常的敏感,並不是這樣一個衝動的人。這樣明顯的出事就是滅九族的事情朱仕瑾能做得出來?或者是有人許給了他莫大的好處。


    顧啟珪的腦筋不可避免的又轉了幾圈,現在這一方是誰另一方是哪個,顧啟珪沒有興趣知道,他現在更擔心的是怎麽能把朱府摘出來。現在要是此事敗露,朱家就算是說破天也難有活路。


    雖然在大齊朝生產力上升了許多,但是也都是人工的,這鐵礦的開采都是有定數的,據目測,這裏的的鐵礦就是純開采也得用上些時候。既然少了這些,就算是賬麵上已經能做手腳填平,但是實物上可是沒有,最終還是能被查出來的。


    尤其最近,新晉江南鹽鐵東家以及新成立的‘鹽鐵司’正在與朱府交接,也正在對賬本,早晚能查出來的,雖然張文麟在哪裏可以照顧些,還是得在那之前把這些窟窿填平才行,不然又是大麻煩。顧啟珪眉頭今日就沒有舒開過,這也牽扯太多了,再加上現在他掌握的東西太少,萬事全靠猜,實在是沒有頭緒能把這些串聯起來。


    “出去吧。”顧啟珪對顧十六說道,出了地下倉庫,顧啟珪又吩咐地麵上的暗衛:“仔細盯著這門,其他人在在底下找另外的出口,這裏不要離人。要是到最後都找不到,就等人出來後先把這道門封起來,嚴實不嚴實的,總之要牢固。”起碼能拖延些時間不是,不過要是有另外的進出口,這也算是多此一舉。


    “是。”


    顧啟珪看看旁邊的這棟宅子,這本來是他在三個地方中最不確定的地方,這裏人少不假,地麵開闊也是真的,而且因為是背靠著山建造的宅院,這裏開密道,然後把另一側的出口修建在宅子裏是最好操作的了。但是,問題是這不是一般的地方,這可是之前的北境統帥的府邸,也就是他曾祖父曾經的府邸,陸統帥之前也是在這裏修養的。這裏離大營不遠,但是因為位置非常偏僻,所以這裏人也不多。


    “爺,宅子裏已經探查過了,沒有人,連個痕跡都沒有。”顧啟珪之前聽說是這裏的時候,還在想著這畢竟是統帥的府邸,就算是不如大營的那邊戒備森嚴,但是守衛是一定有的吧,沒想到這裏真的是沒有人。要知道現在還下著雪,要是有人的的話,就一定會留下痕跡的。


    其實顧啟珪之前也猜到了宅子裏沒有人,他們說話可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還舉著火把在這待了這麽久,這棟宅子裏沒有任何動靜,當然就是沒人,隻是沒想到陸統帥走的這樣徹底,連個看門的都沒有留下。可是地點選在這裏,難道陸家真的不知道也沒有摻和此事嗎?顧啟珪不知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進去看看。”顧啟珪直接說道,按照方向來看剛剛藏東西的地方的正上方正好是在這棟宅子裏,顧啟珪覺得出口也應該實在這棟宅子裏才對。


    顧十六稱是,跟在了顧啟珪身後,幾個人都是一臉嚴肅,一襲黑衣,在雪地的映襯之下更是顯眼。他們幾人繞到了大門處,那裏也是沒有任何痕跡,也是沒有人走過的樣子。顧十六上前推開門,一行人就直接進了去。


    顧啟珪一行人進去後,整個院子裏靜悄悄的,因為之前就排查過,倒是沒有人在過去看看,就直接就去了牆邊。


    這個院子很大,有水現在已經結上了冰,假山倒是滿處都是。顧啟珪看著眼前的情景,觀察著,他們幾個現在所在的這一片土地的下麵都算是地下倉庫,但是這出口到底在哪?而且,顧啟珪能明顯的感覺到,現在身處的這片地方可是比牆外的低很多。不多本來也該是這樣,因為外麵就是山,在山腳處建造的房子,地勢低點也是正常。


    他們幾人現在沒有打火把,因為雪的緣故,這裏恍若白日,他們現在看的很清楚。


    顧啟珪走在這假山中間,一排排的假石,石與石之間間隙很大,有的山石還形成了山洞的感覺,總感覺這裏麵會有出口,這空地都夠三四人並排行走了。


    但是顯然,他們都不是找東西的好手,走了這些時間,裏麵的外麵的都沒有找到任何所謂的其他出口。


    “派人去把陸少將軍叫來這裏。”顧啟珪吩咐,還是要商量對策啊,怎麽說現在陸家是這北境的掌權者,現在知道了敵軍的目標,告訴他們這消息才能發揮最高的價值,這場戰爭贏的幾率也會增高。所以,雖然不知道陸家對這件事情知道多少,顧啟珪還是派人叫來了陸霆。不過,顧啟珪還是有一大部分信心肯定這事兒和陸家的牽扯應該沒有多大的,畢竟現在陸岩還身負重傷、昏迷不醒呢。


    “是。”一到黑影頃刻之間不見了。


    “派人送信去家裏,把今日發生的事情都交代清楚,這封信也一並捎過去。”顧啟珪從袖子裏拿出一封信交給其中一個暗衛,本來還覺得現在不宜送信迴家,沒想到才過了這麽會兒,就自打嘴巴了。但是這信很重要,確實要盡快的送去江南,告訴張文麟和朱家在北境有這麽一批東西的存在,然後張文麟也好操作些。


    江南·安慶


    這是一個很偏僻的地方,一般人都不會經過這裏,這裏還是安慶的地界,但是估計安慶人都很少到這個的地方。這是一個村莊,卻隻有零星的幾戶人家,還都分布在這個山頭不同的地方。離的最近的兩家要想去對方家裏做客,也得走上一兩個時辰不止。主要是這山路太難走。


    朱七爺就是到了這樣一個地方,他是馬不停蹄的趕過來的,索性,朱仕瑾現在住的地方並不太高,用不了走太多的山路。是的,朱仕瑾當然沒死,他們朱家又不是喪盡天良的人家,既然有操作的空間,自然不會殘害自己的子孫,死掉的那個當然不是朱仕瑾。但是其實說起來朱仕瑾確實已經死掉了,起碼‘朱仕瑾’這個名字所有的象征已經死了。


    朱七爺是帶著怒氣和不理解來的,到了門口直接推門就進去了,他現在很急,十萬火急,這發生的可是關係到他們朱家性命的事情,怎麽可能還優哉遊哉的。


    朱七爺一推開門就看見朱仕瑾了,雖然這才是春天,還些微冷冷的,但是他已經穿上了短汗衫,正在院子裏的角落裏劈柴。聽到開門的聲音,才轉過身來,看到是朱七爺,好似驚訝了一下,才慢慢的說道:“朱七爺過來寒舍肯定不是來敘舊的吧,是有什麽事情?”朱仕瑾聞得直接,可以聽得出他很不情願在見到朱家人。


    朱七爺沒有在意,他的心情也不好好不好,冷著臉把賬本遞給身邊的人,示意他遞過去,說道:“把這事兒給我講清楚,我這就離開。”


    朱仕瑾狐疑的把賬本接過去,看了幾眼,就知道是出了什麽問題,他的瞳孔微微震了震,把賬本又遞了迴去,直接說道:“這事兒我沒摻和,裏麵的事情我不知道。”


    朱七爺愣了一下,實在是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迴答,“這是近兩年的賬本,你說你不知道嗎?”


    “事兒是知道的,但是裏麵的道道我就不清楚了,此事不是我做的,沒有腦子的事情我向來不做。”朱仕瑾嘲諷的說道,他對於別人許下的那些空中樓閣一樣的好處向來不放在心上。


    “是誰?”朱七爺問道。


    “朱七爺,也不興起這樣的吧,我為什麽要告訴您,我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現在隻想著在這深山之中慢慢度日,要是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您就先迴吧。”朱仕瑾直接提出了送客。


    朱家七爺沉吟了片刻,現在他腦子清醒了許多,朱仕瑾說的也有道理,他確實是向來隻看實際好處的,但是那做手腳的到底是誰?肯定是他們朱家人不會有錯。但是自從把江南鐵的權利交給朱仕瑾之後,剛開始時自己還會指導指導他,但是後來就完全不用了,他就完全放了手,現在除了朱仕瑾,也沒人可以給他一個方向了。


    “仕瑾,”朱家七爺的話還沒有出口,就被打斷了,“主七爺慎言,這個人已經死了,我和你朱家沒有絲毫的幹係。”


    “山哥,有客人來了嗎?”他們二人正在這裏講話,從正屋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聲音清脆,是極其悅耳的。


    朱家七爺愣了一下,實在是沒有想到這裏麵還有個女子,聽話音還是要走出來的。這個大侄子說起來比他小不了多少,和喜歡玩樂的他比起來成熟的甚至更早一些。就是當年娶妻的時候也是很冷靜的,這大侄子和侄媳婦的關係不很好,這是整個朱家都眾所周知的。


    不過,當時侄子葬禮上,侄媳婦可是哭的死去活來的,險些沒過去了。之後也整日的以淚洗麵,不過最後生下的女兒倒是健康,令很多人驚奇不已。不過在生產過後,侄媳婦還是不改本性,沒日沒夜的哭,最後沒辦法,二嫂直接把人迴了娘家,這樣整個家裏才都消停了許多。當時大家又轉變風向說兩人感情好,就是他都相信了,隻是沒想到這侄子院子裏還藏嬌了,這才幾個月。


    因為朱仕瑾是已經死掉的人,朱家已經辦了隆重的葬禮,這輩子朱家再沒有這一號人了。朱仕瑾被安排住在了這兒,是不想他這麽快就出去逍遙,但是他要出去也沒人攔著,畢竟朱仕瑾已經死了,這是不容更改的。


    就在朱七爺百轉迴腸的這些時候,“別出來,”朱仕瑾大喊一聲,直接去關上了房屋的門,迴頭看看朱七爺,送客的意味非常的明顯。


    朱七爺轉身離開,這個侄子雖然是有諸多的不好,但是現在朱七爺卻相信他沒說謊,畢竟沒有那個必要。


    “七叔要是想知道更多,不如就去問問五叔吧。”在關門之際,朱七爺聽到了這樣一句,他的心又沉了許多。


    朱仕瑾關上大門之後,轉身走向了屋內,低聲說道:“剛剛朱家七爺過來了。”


    屋裏身著粗布麻衣的女子嚇了一跳,跑到朱仕瑾身邊看看他渾身上下,“你沒事吧?”


    朱仕瑾拉住女子的手,“沒事兒,人已經走了。”


    女子這才鬆了一口氣,要是朱七爺看到的話一定能隱約認得出這個女子,竟是和他送迴娘家的侄媳婦有七八分相似的,但是比起他那端莊和氣有禮的侄媳婦,眼前的女子卻顯得年輕了些,聲音也更是歡快了些。


    第149章


    看著門在自己麵前關上,朱七爺沒有阻止,轉身開始下山。在來之前,他想過很多方法來問出實情,就是武力他都想到了,但是現在他什麽都沒有再問,什麽招數都沒有用出來。


    下山的時候,他們一行人行進的很慢,山路本就崎嶇,再加上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了,更是不好走,更令人難受的是,還下起了毛毛雨。平常時候,這種毛毛雨是非常令人喜歡的,尤其是在這山林之中。遠山、新樹、近水,都在一片煙雨蒙蒙之中,這江南獨有的風光自然有著別樣的意境。但是今日,朱七爺心裏裝了事兒,隻剩下煩亂,渾身的黏膩隻能讓他心裏更亂,這件事情不簡單,是需要他們小心招唿著的。


    想到剛剛朱仕瑾所說的話,朱七爺卻是沒有什麽頭緒,他很少關注五哥一家。五哥雖然在之前朱仕瑾的事情上表現的尤為激烈,但是朱七爺一直認為那是人之常情,畢竟因為一個人改變了朱家所有人的命運,就是他也是不開心的,情緒激動些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現在朱仕瑾告訴他這件事情是和五哥有關,朱七爺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不過他倒是沒有因此去懷疑朱仕瑾,那是一個多驕傲的人,到了這種境地,還是一點不像朱家搞上關係,就如他所說朱家的‘朱仕瑾’已經是個死人了,所以根本沒有必要隱瞞什麽。再說了這事兒隻要迴去就能考證,實在是不必要說謊。


    “爺,咱們現在就迴去?”身邊兒的侍從不是很明白自家主子為什麽就這樣容易就信了大少爺所說的話,在他看來,這就是大老遠的趕到了這兒,什麽都沒問清楚就離開了。


    “先迴去吧,”以後沒什麽事兒,他都不會再來這邊了。其實說起來,也許這樣的生活才是朱仕瑾想要的也說不定啊,看著遠處的掩在蒙蒙細雨之中的山,朱七爺這樣想著。沒有喧囂,沒有嫡庶長幼兄弟之間的猜疑,也沒有你爭我奪,就隻是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或者還有一個相濡以沫的女子一起生活。一個人隻要管好自己一個小家就很好了,根本不用去管別人怎麽樣。朱七爺突然覺得離開了朱家這個侄子會生活的更好,無關其他,隻是感覺,這樣的感覺讓他心裏輕鬆了許多。


    心裏想開了些,這幾個月以來的陰鬱都少了一些,朱七爺加快了腳步,他還有重要的事情去解決,還是搞懂什麽情況再說吧。這個事情,張家的那個後生雖然是沒有給出限期,但是新的‘鹽鐵司’可不隻有他一人,所以還是加緊腳步為好。


    朱七爺迴到府上的時候,雨是大了些,整個街道都黑的嚇人,這時候街上除了他們主仆幾人就沒有其他人了,整個街道更是顯得寂寥。再加上雖然還是春雨,但是架不住他們主仆幾人長時間的在趕路沒有避雨,渾身濕了個徹底,一個個落湯雞似的,更顯的蕭索。


    朱七爺迴到府上的時候,整個朱府燈火通明,還嚇了一跳,以為是大家都知道了這個事情,他剛想著怎麽圓謊呢,起碼也得把事情往輕了說,畢竟這家裏剛受到重創,實在是經不了第二次,這想著的時候七夫人就迎了出來。


    “你這是去哪了,下這樣大的雨,也該想著避避雨的,怎麽就這樣迴來了,萬一惹了風寒可怎麽辦?”七夫人喋喋不休,把朱七爺拉進了偏廳,讓人去準備薑茶和幹衣服,自己拿著帕子給他擦拭。


    “家裏出了什麽事情,怎麽到了現在,大家都還聚在一起,”朱七爺問道,初一十五以外的日子朱家人是不常在一起用晚膳的,他也想知道是不是事情敗露了。


    “還能是怎麽樣?”七夫人壓低聲音,“仕瑾媳婦兒不是被二嫂送到娘家去了,今日那邊來信說是人沒了。二嫂現在在發脾氣呢,一定要去親家那裏看看,確定侄媳婦兒真死了才甘願。爹娘不同意,現在還在僵持,這事兒沒敢讓祖父祖母知道。”七夫人有些唏噓,這死了丈夫的女人不好過,大家都知道,但是這侄媳婦這才過了幾天就受不了了,之前在朱府的時候,整日的哭他們都不得安生,沒想到這剛送到娘家不出兩日人就沒了。二嫂的目的大家當然是明白,就是想知道那女子是真死了,而不是不想守寡假死再嫁。


    朱七爺皺皺眉頭,“今日下午的事兒?”那去接過來不就行了,畢竟侄媳婦兒還有子嗣在這邊兒,也是他們朱家明媒正娶的媳婦兒,按理說接迴來才是正經。不過,二嫂不喜歡這個兒媳婦大家也都是知道,平常的時候就百般刁難,這時候倒是寶貝起來了。


    “信兒是今日下午送來的,但是侄媳婦兒兩日前就出殯了,所以二嫂才在鬧著一定啊喲親自驗明,爹娘才不同意。”七夫人說道,此事也是親家那裏做得不對,就是人真沒了,也該是他們朱家正是發喪才對,怎麽能這樣快就給埋了,好像真是躲著他們似的。


    朱七爺恍然間想起了今日聽到的那個女聲,隱約覺得自己好似知道了什麽,卻沒再往下想。


    “五哥也在嗎?”朱七爺換下濕衣服,問自己的妻子。


    “大家都在,二嫂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麽事兒不搞的人盡皆知是不會罷休的,但是看大家都很不耐煩的樣子,想必收效甚微,再說爹娘都說丟不起這人了,“你找五哥有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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