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啟珪趕緊收拾起心情,隻要爹爹平安就是極大的幸事了,萬事不要強求太多。他順著顧國安的話直接開口說道:“爹爹,今日陸家三少爺陸霆過來說了一些事情,因為大都牽扯到以前的事情,倒是不好決策,就來問問爹爹,您簡單給兒子說說。”


    顧國安臉上沒有很大的變化,靜靜的聽著兒子說話。


    顧啟珪對著顧國安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雖然說有防備心是好的,但是對每個人都有防備心就不好了。就顧啟珪而言,顧國安和朱氏是他的家人,如果連父母都不能信任,那在這個世界上活著也太累了一些,他不願意那麽累。


    所以,顧啟珪條理清楚的把陸霆所說的事情複述了一遍,然後就等著聽顧國安的迴答。


    “你以為是如何?”顧國安問道,既然知道過來詢問他這個事情,幼子心裏自然是有一杆稱的,所以他想知道自家兒子是怎麽想的。


    顧啟珪之前已經料想到爹爹會問他這事兒,所以就直接說了自己的想法,“我總覺得陸霆所說的事情有很多漏洞,不管是原因和產生這件事情的結果,就是我也不容易接受的。雖然沒有見過曾祖父,但是兒子覺得曾祖父並不是一個會這樣行事的人。但是具體事情如何,還是需要爹爹說一下。”


    “這事兒和咱們顧家沒有幹係,你不論想幹什麽,都是可以的,不過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還是低調些為好。”顧國安直接說了這樣一句話,麵帶笑意。


    “請爹爹賜教,”顧啟珪心裏莫名鬆了一口氣,顧氏要真是被別人拿了把柄,這事兒還真不好辦,就是不受多大的罪責,但是受製於人是一定的。


    “當年,這裏發生事情的時候,你曾祖父立刻就上報了,因此還得罪了一些人。”顧國安慢慢的講述道。


    “難道是袁家?”要說曾祖父得罪的人,顧啟珪第一反應就是袁家,這個記憶也太深刻了,自他出生的那天就聽曾外祖母提起過,長大後,以前的事兒知道的多了,就更是知道袁家與顧氏的深仇。


    “是啊,”顧國安沒想到兒子反應那麽快,他笑了笑接著說,“位於大齊朝最北邊的這一座城池,是北境大軍的駐紮地。她成為大齊和羅國的通商之地是從老爺子退下來之後的事情,曆史遠沒有陸霆所說的那樣遙遠。而他真正的通過嚴禁通商的商品,卻是在幾年前,之前雖然有過先例,但是立刻就被製止了。


    本來就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雖然在戰場上勇往不勝,但是在日常生活中腦筋卻有些大,也不拘小節。再加上老爺子固守北境時的大齊和羅國之間矛盾衝突大,打仗可不是像現在的小打小鬧。那時的兩國說是水火不容也是可以的,所以怎麽可能會有兩國通商的事情,更別說竟然還能有鐵礦過去。”


    這倒是和顧啟珪想的差不多,從周圍人的口中他知道的曾祖父確實是這樣的性子。


    “事情發生在在羅國新帝上任的那幾年,也正是老爺子要開始退下來的時候。為了讓袁家真正成為京中的世家貴族,袁家家主親自到先帝爺麵前為他唯一的嫡子謀了一份差事,就是向北境運送糧草,這其實是個簡單的夥計兒,隻要能來北境這邊兒走一圈就能拿到軍工的事情,當然是個好差事,袁家人歡歡喜喜的點頭了。


    他們對自家人都是盲目自信的,當時的袁貴妃衝冠六宮,他們想要抓住更多的權力,也想把最好的留給他們家的唯一血脈。袁家這個嫡子怎麽說呢,有些小聰明,也是個膽子大的,來到北境之後,沒有急著迴京,倒是在這裏幹出了一番‘事業’,他從邊關運出去了鐵礦。”顧國安冷笑了一聲。


    “當時,羅國新帝登基,開始主和,也派了使臣進京議和,所以整個北境算是平靜了下來。羅國大膽的百姓開始時不時的來這裏交換些作物,羅國盛產黃金,但是國內的糧食缺少,大齊百姓雖然窮,但是吃飽是沒有問題的,再加上要是能拿到錢,到腹地什麽東西買不來,總之慢慢的就形成了風氣。那時候老爺子已經卸任,新來的大帥覺得都是小打小鬧,就沒大管。


    袁家小子就是這時候辦成的這事兒。其實本來也不會造成很嚴重的結果,但是那是羅國新帝帝位根本沒有坐穩當,中間還被趕下去了一次,兩國重新又成了對頭開始打仗,雖然戰爭中雙方都沒能討到便宜,但是羅國那邊新出現的兵器還是引起了大齊軍隊的注意。”


    “戰後,老爺子知道了原因,自然氣的不行,直接就把他逮了迴到了京城。所以你聽說的那個事情也是真的,袁家的嫡長子確實折在了老爺子手上。當時事情發生後,老爺子親自去宮裏向聖上說了此事,當然袁家也有人到了,就在金鑾殿上動的手。”顧國安繼續說道。


    顧啟珪皺眉,這事兒應該是大事啊,摻和到將士的生命還能是小事兒嗎,怎麽袁家沒有受到影響。


    “這事兒本就不是那麽容易說的,當時羅國的先帝爺也重新拿到了權力,北境這裏又恢複了寧靜。但是袁家的嫡子到底是犯了事兒,當時的北境被徹底清洗了一番,想把此事杜絕,在明麵上也是杜絕了的。


    當時來看,袁家是犯了大罪過,處以滿門斬刑都不為過的,但是袁貴妃當時堅稱自家弟弟是受人蠱惑,最後也找到了蠱惑之人,那人為滿門抄斬,袁家人因此幸免遇難。更是在袁貴妃的不斷哭訴之下,先帝爺覺得老爺子挑戰了他的權威,所以下麵的承爵連降三等。


    總的來講,這件事情最後的審判結果就是先帝爺把袁家和顧家各打五十大板了事,但是雙方卻是都看對方不順眼。但是,不管怎麽說,袁家人就是再如何,這失子之痛也得往心裏咽,關於這件事情的起因,他們是一句不敢提的。”


    啟珪皺眉,傳聞今上是個明君,這值得好好商榷;不過傳聞先帝爺昏庸,確實是的。看來這袁家可與這事兒關係不小,再一聯想到三皇子與袁家的關係,顧啟珪皺眉。不過還是有些事情不清楚的,照爹爹的意思意思,這北境之事,他們顧家可是沒有過多參與的,為什麽陸霆還那樣信誓旦旦的說此事和他顧府有關,當年的鹽鐵案又是怎麽迴事兒。


    “當年的鹽鐵案,和這裏倒是有些關係,雖然有些線索,單我沒有深入查下去,也算是上麵的意思,我算是識時務吧。”顧國安苦笑著說道,其實說起來這裏麵的道道他懂得不少,畢竟他們都是自小接觸這些。當時江南鹽鐵案的時候,今上雖然話說的委婉,但是意思他是完全明白的。


    袁家是今上的嶽家,這是不容更改的事實,誰也不能改變。當年的事情,雖然事後沒有接著追究,但是追究下去判個叛國罪都是可以的,這要是查出一些蛛絲馬跡打的可是今上的臉麵。沐邱雖然與當今袁太後感情一般,但是他生母的臉麵可不是誰想動就能隨便動的。而當年讓顧國靖得以翻身的江南鹽鐵案可是當今聖上與貴族世家的第一次交鋒,那個案子的全部細節都是要昭告天下的,沐邱想憑借那個案子點燃自己登基之後的第一把火,當然不能讓他燒到自家的後花園。


    顧國安想著這些事情,卻沒有說出來,這些都是要靠著悟性去想的,隻有自己能判斷出一下東西才是好的,總是聽別人吩咐也難以成才。


    當然顧啟珪是個人才,他完全能想明白其中的道道。


    “至於現在陸家為什麽還想著有咱們家的事情,應該是被人利用了,要不就是這軍中的人拿了老爺子的名義了吧。當年老爺子退下去之後,陸家人是隔了兩年的時間才來到北境的。”這方麵的事情顧國安知道的不是很清楚,雖然這些年他也很關心北境的形勢,但是真正的經常派人過來是沒有的。


    顧啟珪算是大致弄明白了此事是怎麽迴事兒,心中輕鬆了許多。利益是個好東西,永遠不要拿錢去試探一個人,因為得到的結果往往令人寒心。北境這裏的生意算是暴利,就是本不多關心的人,時間長了難保不會想分杯羹,在陸家來之前的那兩年時間,中間又產生了多少‘袁家子’啊,當時的北境沒有固定的掌權人,這就足夠讓他們其中一部分心思活泛的人把之前的‘事業’給拾起來了,畢竟當時那並不是什麽難事。


    這裏麵究竟又滲透了多少忠親王的事情,顧啟珪不知道,但是聯想起之前忠親王與朱仕瑾和紮布耶的事情,想來應該關係匪淺。不過現在顧啟珪並不想知道忠親王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了,先是平安的迴到京城才是正經。


    “這北境城裏的人手還是撤迴來吧,既然人家都把話說到那個份上了,就當是我們怕了也未嚐不可。你三叔那邊的事情,你別管,他心裏有數,他自己的事情能自己解決好。”顧國安又說了一句。


    “嗯,孩兒知道了,”顧啟珪迴答道,看著顧國安有些蒼白的嘴唇,顧啟珪拿過水,讓顧國安喝了兩口,就準備離開了,“您好好休息,兒子就不打攪您了。”說了這長時間的話,爹爹肯定是感到乏了,他在這裏,爹爹就不能休息。


    顧國安笑著點了點頭,說了這些話,他的精神確實是堅持不住了,也沒有挽留。


    顧啟珪出了房間,一陣風吹來,他趕緊緊了緊身上的鬥篷,真冷。其實說起來,現在已經要進入三月份,要是在京城的話,已經開始吹暖風了,不過北境這裏還是這樣冰冷。顧啟珪抬頭看看天,還是陰沉沉的,好像還會下雪的樣子。嗯,三月是個不錯的月份,他和玨然的生辰,大哥婚禮再加上春闈都集中在這一個月裏,還真是個好時機呢,不過哪個他好似都趕不上。


    江南


    吉城的碼頭停靠著幾艘明顯是即將要出發的行船,人來人往的正在往上搬運行李。


    在碼頭不遠處新來了幾輛馬車,其中的一輛馬車裏有人在說話,正是顧家三房的顧國與何氏。


    “大哥和啟珪都還沒有迴來,我們這樣舉家前去會給大嫂添麻煩的。”何氏的心思向來細膩,想的當然也多些,她就是覺得,大哥雖說送來了平安信,但是現在還很危險,大嫂肯定是心裏擔心,哪有心情招待他們。這到了京城,肯定什麽事都少不了麻煩大嫂。


    “放心吧,我已經給京中去信說好了的,這院子都是現成的,整理一下就可以了,根本不用大嫂多費心,再說四弟他們住得近,也能幫一把的。再說大哥肯定沒事兒,這都是親兄弟,還要考慮這麽些可怎麽能行。”顧國靖嘴角含笑,並不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他此時半躺在馬車裏,本就不大的空間,直接被他占了一大半。


    何氏整理了一下夫君的衣袍,雖然就要到三月份了,但是就是在吉城也還是有些涼意的,她還待再說,但是被顧國靖的打斷了。顧國靖老神在在的說道:“孩子是要去京城參加春闈的,我估摸著這考中的幾率非常大,到時候被留在了京中,連個住的地方沒有,還要住在別人家不是更不好。這次咱們去就在京中尋個宅子,先安排好。再說了,這都已經好幾年了,咱們可都沒去京中拜見過父親母親,湊著這個機會盡盡孝心不也是挺好的。”


    你還估摸著,你又沒有參加過科舉考試,還能覺得到,真的是……再說了,婆婆見到了自己,不生氣都是好的,自己想盡孝心婆婆可不一定給這個機會;在加上剛剛不是還說都是自家人,怎麽又是別人了。何氏在心裏吐槽幾句,但是麵上是絲毫不顯,畢竟是自己的夫君,也是要留麵子的不是,尤其現在馬車已經停了外麵還站著人。


    “那你也該早早告訴我啊,這啟陵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我該備份大禮的。”何氏主要是氣不過這個,這到跟前才告訴他,哪有時間準備。


    顧國靖聞言,皺皺眉,“這事兒你就不用太過費心了,本來就不該在這個時候弄這些事兒,也不知道爹娘怎麽想的。”


    何氏沒有接話,她自然不會去置喙自己的公公婆婆。


    自從芸娘的事情過後,三房的這對夫妻相處的時間多了,倒是感情又迴來了些,端看何氏的態度就知道了。之前她一直患得患失,所以說起話來總是軟綿綿的,夫君說什麽他都聽著,現在當然也還是什麽顧國靖做主,但是起碼知道聽何氏說話了。當然,這是何氏的感受,至於顧國靖,他隻是迴到了他本來應該有的生活。


    “行了,趕緊上船吧,這孩子等著呢。”顧國率先下了馬車,何氏跟在後頭也下了去。


    顧啟鋒見到父親下馬車,行禮後就在一旁站著,沒有絲毫的表示,在娘親下車的時候,趕緊上前一步把自家娘親攙扶了下來。嗯,顧國靖慢慢收迴了自己伸出去的手,這麽些年過去了,這妻子還好說,對他態度漸漸的好了起來,可這嫡長子實在是難辦。


    何氏一般是感覺不到這樣微妙的氣氛的,自顧自的關心兒子。因為他們是從安慶直接過來的,現在就要登船,坐馬車裏時間長了,就是布置的舒服,也還是累人的厲害。“坐馬車也是累人,等到了船上,先把那些勞什子的書收起來,好好歇一歇再說。”兒子自小就懂事兒,從來不用別人督促去學習,但是做母親的有時候也苦惱怎麽讓孩子多歇歇。


    “我知道了,阿娘。”顧啟鋒答應,為了讓母親高興,還是先答應起來,至於接下來他怎麽幹是他自己的事情。


    親自把何氏送到了船艙,顧啟鋒才迴自己的房間裏,他向何氏說道,“阿娘,我先迴去了。”又恭敬的衝顧國靖行禮,“孩兒告退。”他的禮儀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但是親疏立現。


    顧國靖挑眉看了看,微微點了點頭。


    按照顧啟鋒來講,他與這個爹爹實在是不親近,自小在他就幾乎沒有從顧國靖這裏得到過什麽關切,雖然平時什麽都不缺,但是在府裏就是低人一頭。當然有時候顧啟鋒還會憎惡自己的父親,他一直替母親不平,因為他自己的母親受了多少委屈,就是庶出的五房嬸娘也要壓阿娘一頭,有時候連丫鬟婆子都敢怠慢他們。


    但是,那又怎麽樣,娘親不這樣覺得,她性子溫和,就是之前父親對她很少過問,她都時常掛念著,現在父親迴到了她身邊,她自然是高興的。顧啟鋒有時候覺得母親真傻,竟然還願意相信一個背叛過她的人,也委婉的想母親表達過,但是娘親還反過來安慰他,隻能說,母親很善良,但是作為他肯定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接受這樣一個父親的。


    第145章 (兩章合一)


    京城


    又是一年的春季,雖然因為北方今年的冷空氣持重,京城的春日來得晚利了些,但是它終究還是到了,和暖的春風吹在人臉上非常的舒適,伴隨著桃杏漸漸鼓出的花骨朵,讓人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這一日,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京城的幾個街道就開始熱鬧起來了,入眼的紅色,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誰家在辦喜事了。幾個活潑的孩子跟著迎親迴來的隊伍撿著灑下來的喜錢,他們跟的緊緊的,要知道為了撿這喜錢,他門今日可是起了個大早,當然收獲也是令他們頗為滿意。誰都知道顧家大夫人有錢,這長子娶妻當然是預備最好的。


    沒錯,今日就是顧家顧閣老嫡長子顧啟陵成婚的大日子,雖然說顧閣老因為北境的事情還沒有迴到京中,但是這是之前就已經定好的婚事,倒是如期按時的舉辦了。當然據說本來顧蔡兩家也商量過要不要推遲婚期,但是卻顧家大夫人朱氏親口拒絕了,這一下子大家倒是沒什麽可說的了,畢竟女主人已經表態了,而且整個顧家都對這件事情持支持態度。


    這下子,蔡家也沒有什麽話說了,畢竟這是早已經定下來的事情,他們作為女方家自然是聽對方的。再說了按照蔡暢的性子,已經訂好了婚期,就是現在顧國安傳來了死訊,他讓自家姑娘等上三年也不會悔婚的,這早嫁晚嫁都是嫁,倒是沒什麽好說的了。再說這臨到婚期再改變婚期,與他們蔡家的臉麵上也確實也不好看。總而言之,這婚事算是按時的開始了。


    朱氏坐在高堂之上,麵帶微笑著看著這來往的賓客,看著很是開心。不過她也確實高興,但是更多地卻是鬆了一口氣,嫡長子已經娶妻,不管怎麽說,她這做娘的算是也了了一樁心願。


    今日女客不少,大多數都是看顧國安的麵子才來的,朱氏相信要是現在傳出來的消息是自家夫君出了意外,這裏的賓客能來才是怪事。看著婆婆一臉的與榮有焉,覺得是自己多有麵子似的,朱氏就覺得好笑,又替夫君心酸。朱氏話說的不多,大都還是和身邊幾個熟悉的人說的多些,尤其陪同在她身邊的邵氏與何氏,其實朱氏之前與這個三弟妹何氏相處的並不多,但是這一次相處下來,感覺很是不錯,連帶著四夫人邵氏與何氏關係也變得親近了許多。


    婚禮辦得很是盛大熱鬧,雖然顧國安沒能參加,但是有朱氏自然不會苛刻長子。雖然經曆了上一次的事情,朱氏對大兒子怎麽想的算是有譜了。不過,朱氏手裏不缺錢,也是抱著可以讓兒子成親成家成的舒服的心態去準備的。所以不管是聘禮,亦或是準備好的新宅,朱氏算是狠狠的砸進了一大筆銀子,甚至前期都是她自己跟進的,後期才交給了手下的人弄。


    在朱氏這裏都算是一筆不少的銀錢,那麽可想而知這筆銀錢的驚人程度,今日的婚事大禮是在新宅子裏辦得。這大部分的賓客看到這宅子都是嘖嘖稱奇,這宅子完全是翻新了一遍,完全看不出它之前的樣子了,假石、活水、涼亭都相得益彰,讓人覺得舒服。大家都在誇讚朱氏這個婆婆對新媳婦的看重。


    也有很多人過來讚朱氏舍得,但是朱氏隻是笑笑就過去了,也沒有說什麽具體的話。其實,讓兒子單獨的來到這個院子,朱氏對外說反正挨得近,沒什麽不好的,就是請安也走不了幾步,是極其方便的;而且還能給在新婚之中的兩個孩子多多相處的機會,能讓他們多多培養感情。


    這樣說的輕鬆,其實還是經曆一番波折,這件事兒才成的。讓長子分出去住,雖然宅子就在旁邊,但公婆還是堅持反對。在顧雍和安氏眼裏,這嫡長孫是他們親手撫養長大的,自然是想住的更近一些,他們還指望孫子跟他們更親近呢,怎麽能答應讓他們出去住。就算是在隔壁,也得走門才能來啊,再說關起門來還是兩家不是。所以他們覺得就算是不住一個院子,至少也得走一個門才行啊。


    朱氏委婉的拒絕了,隻說她已經去慈恩寺找高僧算過了,顧府與那棟宅子相臨的牆並不適合拆掉,否則會影響氣運。。既然佛祖不同意,安氏自然是不再追究這個事情,她雖然在兒子媳婦麵前作天作地,但是麵對神明,她還是表現的極其‘虔誠’的。不過,雖然是這樣,安氏還是堅持讓新婚的顧啟陵夫婦留在顧府,正好顧府之中,南行院旁邊還有一個院子,整理出來雖然沒有外麵的那棟宅子大,但是兩個人住起來也是夠的。


    朱氏表示自己沒意見,爽快的就答應了,說啟陵是跟著您長大的,這事兒當然是聽娘的,那我就盡快去整理院子,至於旁邊那棟宅子,既然已經拾掇好了,等啟珪迴來就給他也行,反正已經下了功夫,不用還挺可惜的。


    這話本身安氏是沒有放在心上的,但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家中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說隔壁院子朱氏使用了多少多少銀錢布置的,又放了多少多少的古董珍本進去,總之就是隔壁院子被收拾的很好。終於忍不住,安氏去看了一下,她算是徹底了解到朱氏的敗家程度了,確實是敗家,那棟宅子朱氏真的是下了血本布置的。


    這樣一來,安氏當然是又不平衡了,她就喜歡給朱氏添堵,她認為那都是朱氏給她小兒子準備的,她當然是不能讓朱氏如願啊,所以直接就告訴了朱氏,“啟陵作為咱們家長子嫡孫,住在太小的院子未免寒磣,早點分出去也行,還是讓啟陵住在隔壁吧,反正住的近,晨昏定省也是不耽擱的。”


    “可是,……”朱氏遲疑,意思就是您老之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她的遲疑更是加劇了安氏的獵奇心理,她覺得朱氏偏心的厲害,“怎麽有什麽問題,那院子本來不就是為啟陵準備的,現在給他了有什麽關係嗎?”


    “娘說的是。”朱氏頷首。


    這事兒就這麽被定下了,按照朱氏本來就定好的軌跡。


    雖然之前的時候,‘婚’同‘昏’,‘婚禮’就是‘昏禮’,但是到了大齊朝,因為宵禁的關係規矩就發生了諸多改變。大齊朝是早上迎親,上午拜堂,中午算是婚宴,結束之後就會是散席。顧家這邊的女客宴席安排在了顧府這邊的,由朱氏和妯娌女兒們作陪,安氏坐在最上位。男客卻是安排在隔壁新房那裏,顧家男丁興旺自然是不缺陪客的人。因為是喜事,就是有天大的恩怨,也不會再別人婚禮上做出什麽不合時宜的舉動,更何況顧府在京中鮮少樹敵。


    所以,顧啟陵的婚事進行的很順利。女客這邊大約在申時就結束了宴席,各自告辭迴家。朱氏這時候已經累到不行了,其他客人都有妯娌幫著送,她親自去送曲氏離開,再之後就直接迴了自己的院子,畢竟這陳夫人的地位和其他人不一樣,不僅夫君的官職高,而且還是顧啟珪的師娘,關係親密的緊。


    迴到房裏,朱氏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對長子她以後隻求這個孩子過得好,平安健康就可以了。不知道為什麽朱氏的右眼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跳個不停,人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她雖然不盡相信,但是還是免不了心慌,要知道她的夫君和孩子都還在很遠的地方呢。


    那日晚上朱氏睡的並不好,以至於第二日新嫁娘來請安認親的時候,朱氏的狀態並不好,但是因為出手頗為大方,倒是沒有人說她對新媳婦不滿,就是安氏小聲說了幾句,也無人接話。


    北境


    顧啟珪這幾日真正成了一個宅男,自從知道了那件事情的原委,他就把北境城裏的所有人都撤了迴來,現在一切都以爹爹的安全為重。再有,他是真正的不想摻和此事,這一趟渾水他現在可不想無緣無故的趟過去,畢竟現在爹爹的身子剛剛好了一些,大夫們都說再過個幾日,他們就能啟程迴京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想節外生枝,還是平安迴到京城為第一要務。


    再加上,之前那事兒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事情,而現在的他可是沒有這些個空閑時間。雖然說爹爹恢複了很多,但這也是相對於有生命之危而言的,至於最後具體能恢複成什麽樣大家都不知道。要知道顧國安在床上已經躺了很長時間,接下來還會躺上一段時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大家都不確定。不過顧啟珪卻是知道,之後就是做複健也會是一個艱難的過程。


    而且,北境並不是一個好的養傷的地方,顧啟珪本來就打定主意,隻要條件允許,顧啟珪就會趕緊帶著顧國安離開。但是,想是這樣想,有一句話怎麽說的,你不找事兒,但是事兒來找你呀,就是會在關鍵的時刻發生一些誰都沒辦法預料的事情。


    就在顧啟珪默默的吩咐大解收拾行李準備離開的時候,北境爆發了十多年以來最大規模的戰爭。羅國大皇子繼位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朝大齊開弓,開始聚集兵力攻打大齊,這仗就在大家的不經意之間打起來了。


    其實這本也不管他們的事情,他們這些人也忙不上什麽忙,畢竟朝廷可是在北境養了這一眾大軍。但是有了這事兒之後,本來準備迴京的忠親王和他們父子倆自然是不好拍拍屁股就走了。這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這仗打起來的時候離開,迴到京城還不知道會被說成什麽樣呢,惹人非議是一定的,尤其是忠親王。這忠親王不走,他們也是不好說,再加上顧國安還要等上幾日,在戰爭之中離開,也是不好,總之顧啟珪也很是苦惱。


    其實話又說迴來了,顧啟珪想的這些都是建立在他們能脫身的情況之下,也就是大齊軍隊完全占上風的情況之下,要是大齊兵敗,無論如何他們也走不了。當然顧啟珪從來沒有想過大齊的軍隊會兵敗,畢竟大齊每年拿出那麽多銀子養著北境的這些士兵將領。而且,根據這幾十年的經驗來看,大齊就沒有兵敗的時候。但是他顯然低估了這一次羅國掌權者的決心,他們進攻非常猛烈,大齊這邊漸漸有了守不住的趨勢,顧啟珪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是非常詫異的。


    “羅國那邊進攻非常猛,這邊現在陸帥已經親自上陣了,雖然已經擋住了幾輪攻擊,但是依屬下看來,要是羅國繼續保持這樣的攻擊,咱們這就很不妙。”顧十六說著外麵的情況。


    “羅國,應該不會這樣進攻才是,也太著急了些,等到援兵到來他們不還是防不住?”顧啟珪疑惑問道,從昨日到現在,羅國的進攻都非常強勢,也可以看得出他們是集中舉國能力來這邊進攻,所以能感覺到他們現在是壓住大齊一頭的。不過大齊這邊在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從別的軍營借調了兵馬,援兵一到,羅國他們就是拿到了城池,也防不住多長時間,到底為什麽羅國那邊這樣著急,就這樣不顧後果的隻想著攻擊。


    “今年北境時難得一見的惡劣天氣,這已經是到三月份了還在飄著鵝毛大雪,這天氣實在是難得一見,今年恐怕羅國餓死凍死的百姓又會增加。想來是新帝想靠著這解決國內的問題。”顧一猜測的說道。


    顧啟珪也傾向這種說法,新帝登基,正是軍心民心不穩的時候,再加上羅國宮亂向來頻繁,那就是說這個皇帝是想抓民心了,所以他們這樣心急。要知道雖然其他的物資可能貧乏,但是北境這裏因為養了軍隊,糧食是絲毫不缺的,甚至在這城裏專門配置了糧倉,就怕出現斷糧,北境天氣本就惡劣,要是再沒有了糧食供給,這裏的士兵根本活不下去。


    “主子,不好了。”顧擎急匆匆的從外麵跑進來,“陸岩大將軍身負重傷,剛從戰場上下來,陸霆少將軍已經下場,主帥在城樓上親自指揮。”


    顧啟珪蹙眉,這遠比他預想的還要危急了,“著人去請歐陽太醫,再把幾位大夫都請過去。把事情原委說清楚,相比太醫不會拒絕,至於‘醫仁堂’的那幾位大夫問清楚意願,不想去的可以不去。”顧啟珪吩咐道,作為太醫,歐陽禮義不容辭的該過去,但是其他幾位大夫都是平頭百姓,雖然說‘懸壺濟世’是每一個行醫者的使命,但是顧啟珪沒有資格替他們做決定。再說了,那邊現在肯定是亂的厲害,要是叫幾個不情不願的人過去添亂,顧啟珪隻怕結果更糟糕。


    顧擎快速的又下去了,這傷勢可是不等人的,現在這個時候,陸岩就是英雄,他是為了保護他們這些人才受傷的,當然要知道感恩才行。


    顧啟珪又接著吩咐顧一,“你領人去保護大夫們,歐陽太醫肯定是去看大將軍的。不過那裏的傷者肯定特別多,告訴幾位大夫算是我顧府欠了他們人情,這幾日就辛苦他們一下,替將士們看看。至於藥草,我們不是隨行帶來了不少,把爹爹的留出來,其他都給用了也行。”顧啟珪說道,北境的藥材奇缺他是知道的,就是有也都是些平常的,藥效肯定是不能和他手裏的相比。畢竟聽到爹爹受傷,他搜刮了京城裏的幾個藥材鋪,多的是珍貴的藥材,當然價值也是不菲的。不過到了這種關頭,生命才是重要的東西,錢財真的成了身外之物。這種情況之下誰也不能置之事外,尤其現在就連陸岩都收了重傷,就說明這戰爭打得還是很兇的。


    “是,”顧一領命下去了。


    “吩咐下去,顧遠那不動,他們一行人還是留下守著爹爹,一步都不要離開,要是真的有危險,到了不得不走的時候,就讓他們帶著爹爹離開。在這之前你先帶著人跟我去城樓看看。”顧啟珪吩咐顧十六,至於他說的不得不離開的情形,大家心知肚明。


    “主子?”顧十六想勸,並不是他對這種事兒無動於衷,作為一名習武之人,他雖然是顧氏迴京之後收養的流浪兒,但是傳授他功夫的卻是顧家軍出身的,自小耳濡目染,他當然對國家是一腔熱血,現在他是非常想上陣殺敵的。但是他也知道現在他最重要的任務是保護好主子,不讓他受到傷害是第一要務。現在主子提出要去城樓,那裏實在是太危險,顧十六不想讓主子過去。


    “沒事兒,我就是去了解一下情況,開戰到現在我還不知道這城裏發生了什麽事兒呢,趁著現在掌握一下情況也是好的。不會這樣容易就攻進來的。”顧啟珪說道,要是萬一城池守不住,他也不會留在這幹等著。隻要是有意思的辦法,這城當然還似乎留下來的好。但是顧啟珪沒有把自己看的太重,他不覺得自己會有什麽辦法,他明白自己的斤兩。不過他總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好像要出什麽事情。


    “是,屬下明白了。”顧十六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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