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拉拉兩個小家夥的手,一邊囑咐丫鬟婆子要好好照顧他們,旁邊的大丫鬟采雯聞言迴道:“夫人就放心吧,少爺們身邊服侍的都是早就準備好的,林嬤嬤都敲打過了,定會用心照顧咱們少爺的。”


    朱氏微微點頭,繼續拉兒子的小手,雙胞生子,總有一個要吃虧些,茗姐兒和琪姐兒就是如此。這樣看來,小八就比小七要小一些,後天好好養養才行。原本因為雙胎怕弄不清,所以準備的繈褓一類的用品都是金銀色繡字分開的,便於區分。可是現在因為小八比小七小這麽一些,即使不看繈褓,也能一眼分辨出來。


    李琦砸吧砸吧嘴,眼睛就像是重度近視一樣看什麽都迷瞪瞪的,整個世界都是模糊的,甚是無趣,想用力握住輕輕拍自己的手,但卻力不從心。想想上一輩子奇葩的父母,李琦覺得這樣也不錯,上輩子沒有體會到絲毫父母的溫情,起碼這一輩子自己是在母親的期待下出生的,而且還有一個一起從肚子裏出來的兄弟,感覺甚是奇妙。


    是的,上輩子,這個嘴裏吐著泡泡,身體軟的動也不能動的小嬰兒是胎穿,本名叫李琦,是21世紀的一名大學中文老師。他前世父母緣分極淺,並不是在父母期待中出生的孩子。父親母親家族聯姻,沒有什麽感情,等到羽翼豐滿,兩人分道揚鑣,各自找到了真愛。


    這可苦了李琦,爹不疼娘不愛,得虧父母的經濟條件好,李琦的生活條件一直還不錯,不過再多也沒有了,逢年過節發個短信就算是一年的交流了。


    重生之前,李琦正開著車去參加大學同學聚會,在經過一個高架橋時發生橋梁塌陷,連人帶車整個從幾十米的高架橋摔了下去,完全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就到這裏了。


    不過隻能聽到聲音,眼前是一片霧蒙蒙的,還真是無聊。


    “我們八少爺啃上手了,是不是餓了,要不要找奶娘進來?”林嬤嬤走進來看到自家八少爺在啃手,就說道。奶娘是早就準備好的。


    從哪看見爺餓了,爺明明是在思考人生。


    “不用,孩子剛出生,先喂點水就行,讓孩子吐吐汙穢。大姑奶奶那怎麽樣?”朱氏用輕輕拿著李琦的手,用手帕輕柔的擦著。


    李琦享受著自己母親的服務,嘴裏吐著泡泡,很是愜意。


    “一直沒有傳消息過來,西巷也沒有動靜。剛動靜大,姑奶奶把老夫人叫進去了,到現在都沒出來,這會兒看院子裏的人都變少了,不知怎的,老夫人吩咐其他幾房夫人迴自己的院子了,說是天亮再來看您,倒是沒有壞消息傳出來。”


    朱氏沒迴話,看看外邊,天黑漆漆的,她的胸口一顫,總有些心神不寧。


    “夫人,老夫人過來看您了,”晴兒搭開門簾,把安氏迎了進來。


    朱氏作勢要從床上坐起來,安氏趕緊上前一步按下了,“你剛生產,計較這些虛禮幹什麽。”


    “娘,妹妹……”


    安氏擺了擺手製止了朱氏接下來的話,她坐在床邊,俯身看看自己的孫子,挨個摸摸他們的小手,擺擺手示意屋子裏伺候的人出去。林嬤嬤想把小少爺們帶出去,被安氏製止了。


    不知為何,朱氏心中顫抖更甚,婆母接下來的話她總覺的自己並不願意聽。


    “娘……”


    “你妹妹的孩子沒保住。”安氏摸摸嬰兒的小臉蛋,孩子的臉還沒有長開,看著並不好看。


    “她想從你這兒過繼一個孩子,你知道她在安府過的不易。”安氏直入正題。


    李琦蹬腿,聽著這一碗狗血,我的媽呀,從出生起就要曆經磨難了?接著他就聽見自家娘親冷冷的聲音,“娘,這也是顧家的意思?過繼?說的好聽,娘這是讓我把孩子拱手奉上啊。”朱氏的臉冷了下來。


    娘親威武,聽這冷豔的聲音,李琦興奮地用力拍手,雖然在別人眼裏是這個孩子過分活潑。


    不過也終於把自家娘親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朱氏把林嬤嬤叫進來,“把少爺們帶下去,一會兒該餓了,我陪娘說話,奶娘你親自去看著。”雖然孩子小聽不懂,但她還是不想上孩子聽這些醃臢事。


    李琦奮力掙紮,他娘受欺負了怎麽辦?絕對不承認他想看八卦,不過反抗無效,他小小的一團兒很快就被丫鬟抱在懷裏。


    “夫人放心,我這就去,絕不讓人怠慢小少爺們。”林嬤嬤衝老夫人俯了俯身就領著人去了偏閣。她麵色很平靜,可緊攥著的手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緊張,沒想到老夫人竟然打的這個主意,出嫁的小姐惦記娘家嫡長子的嫡子,這是何等荒唐。


    現在大爺不在家,老夫人在家又有話語權,她既然把要求開到了小姐麵前,想必顧老爺是沒表態說反對的。不過江南朱家自古不是吃素的主,林嬤嬤叫來一個小丫鬟,附耳囑咐了幾句,小丫鬟點點頭消失在了夜幕裏。


    李琦老實的在奶娘懷裏進食,他很擔心他娘,可作為一個連抬頭都不能的嬰兒他深感無能為力啊,不過看樣他娘的戰鬥力也不簡單。耳邊聽著自己便宜哥哥中氣十足的哭聲,沒一會兒李琦就睡過去了。


    “玥冉,娘知道這事兒虧待你和昌逸,可燕兒她經不起了,你就當可憐可憐她。”朱氏閨名玥冉,這還是她祖父親自定的名。玥者,上天賜下的一顆神珠,冉是朱氏祖母葉氏的古姓,(冉姓分出沈姓,沈姓又分出葉姓)可見朱氏在娘家的受寵程度。


    朱氏靠在大迎枕上,神情冷然,道:“娘,您這是讓我把孩子雙手奉上,讓這孩子一出生就是妹妹的,最好一輩子他都不知道是嗎?娘,您也知道這對我和昌逸不公平,我倆的孩子,夫君甚至都沒有看過一眼,你這樣要求確實無理。”朱氏想歇斯底裏,可是她竟然出奇的冷靜,婆母竟然把話說到了她麵前,她就知道自己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安氏看著眼前的兒媳,她想過她歇斯底裏,卻沒想到冷靜至斯,朱老夫人親自教養長大的嫡出姐兒,怎麽可能是個草包?


    “安家五個老爺皆已出仕,養育大小8個女兒,僅意榮一個嫡子,占長占嫡,被讚有濟世才華,前途一片光明,京中安家老太爺已經入閣,燕兒生出的孩子就是安家四代唯一的嫡孫,他的資源絕對比作為顧府一個嫡子要好太多,會有更好的發展。”


    “娘也不用拿這些和兒媳講條件,安家大房素與其他四房不睦,這也是眾所周知的秘密,畢竟也不能期待原配和繼室的孩子兄友弟恭。安家大老爺迂腐死板,如果沒有姑爺安意榮,繼承爵位後能否守住還得兩談。


    安家三房姑奶奶嫁給了吳中唐氏,唐家姑爺曽承諾嫡長子姓安,由安氏祖學教養長大,月前安姓唐家嫡長子已經出生。


    安家其餘四房老爺最大的也剛及不惑,四房五房太太年前接連有孕,神醫吳柳先生斷定是男嗣。我作娘的不能把孩子往火坑裏推吧?不求他榮華富貴,隻求他能平安度日。”


    朱氏神色平靜,仿佛自己並不是在評論婆母的娘家。就那一堆醃臢事兒,躲都躲不及,她怎麽舍得自己的兒子去趟那一趟渾水。


    安氏內心一顫,她沒有全然拒絕自己的女兒,確有這一方麵的原因,娘家哥哥自小資質平庸,並不得父親喜歡。現在後院繼母當家,幾個弟弟這幾年一個個出仕,手段雷利,頗有父親當年風采,尤其二弟安立稔,先帝爺金鑾殿上選出的探花郎,娶得是武陵候嫡長女,風頭一直強勁,但卻在後嗣上一直短於他人。因有意榮占嫡占長,文成武就,才智過人,又由父親親自撫養成人,所以兄長地位穩當,就算對嫡長子不滿,對於嫡長孫,安閣老還是十分滿意的。在安府其他幾房沒有後嗣的情況下,意榮有千般優勢,可他自己也無後嗣,這就足夠讓支持他的人不安了。


    安氏心內過了七竅,正準備開口。


    “老夫人,姑爺到了,直接去了敬安堂拜見老爺,老爺吩咐讓您過去一趟。”門外傳來怡文的聲音,使得屋裏針鋒相對的氣氛散了一些,老夫人看了看朱氏冷凝的神色,替她掩了掩被角,走向了門口,手扶在門框上,終究還是不忍:“玥冉,你要做好準備。”女婿來了沒去看女兒,直接去了敬安堂,絕不是僅僅為了請安。


    朱氏的手顫抖了一下,心慌迅速占據了她的心神,她攥緊雙手,修長的手指漸漸發青,指甲陷進肉裏,在手掌上留下柳月型的紅印,她卻渾然不覺。


    她當然也明白安意榮子時進府就直接去敬安堂絕對不僅僅是為了請安,按照安意榮對顧玲燕以往的縱容來看,他絕對不是來反對的。


    安意榮是安府嫡長孫,年15中江南解元,隴仲先生稱其有濟世之才,在江南一眾子弟中一直頗為有名。不過更令人津津樂道的是他與表妹顧玲燕的愛情,顧玲燕是他嫡親的表妹,兩人青梅竹馬,感情深厚。


    當年安意榮提出要娶顧玲燕時,安家老太爺是不同意的,他一直想給嫡長孫娶一門賢惠的媳婦,娶妻娶賢,他是再明白不過。而自家外孫女被寵的不像樣子,一點都擔不得當家宗婦。再有,他們一門已有老夫人安氏嫁入顧家,根本不用嫡長孫的親事再去鞏固。


    可架不住兩個小的感情好,結果可想而知,在顧玲燕絕食三天後,親事成了。


    婚後安意榮對顧玲燕千依百順,五年無子,身邊連一個妾室都沒有,更是把顧玲燕寵的成親五年還像在碧玉年華,天真的可以。


    這些年,顧玲燕幾乎把江南各個世家夫人得罪了個徹底,可本人一點不覺得,誰讓她有個能幹的丈夫。


    抱子這事兒,如果僅僅是顧玲燕的無理取鬧,朱氏一點都不擔心,她娘家顯赫,兄弟侄兒各個出色,她不怕。本來她覺得安意榮一定會反對的,他們兩個還年輕,還會有孩子,現在遠遠沒到要從別處過繼抱養的地步,可現在她不確定了。


    這事兒牽扯到安意榮,夫君又遠在京都,她心糾的厲害。


    老夫人趕到敬安堂的時候,安意榮正掀開衣袍跪在了顧老爺顧庸麵前,她隻聽見女婿清冷的聲音,“請爹成全”。


    老夫人走進正堂,“意榮,你們還年輕,孩子會有的。”對於這個是女婿又是嫡親大哥獨子的孩子,安氏是帶著心疼的。


    “娘,這是我的意思,和燕兒沒有關係。娘,不會再有了,吳柳先生親自替燕兒把脈,燕兒坐胎本就艱難,這一胎若保不住,以後燕兒坐不得胎。”安意榮抬頭看看自己的姑母,低聲說著。


    老夫人一下子坐在了太師椅上,“怎麽會?”她的女兒一輩子都不能有孩子。


    “這事兒燕兒不知道,不過她既然想從兄嫂那抱養孩子,應該是有所察覺的。爹娘敬請放心,孩子會是我的嫡長子,以後誰都不會越過他去,婿會盡心培養他。”他這是向嶽父嶽母表明這事兒他同意了,也給出了承諾。


    老夫人淚眼婆娑,她苦命的女兒,這時候她內心的天平完全傾向了女兒女婿,就連之前對女兒的不滿也都變成了心疼。本來還猶豫的事情,現在恨不得直接把孩子交給女兒了。她看向自己的夫君,希冀能聽到肯定的答案。


    顧庸恨不得一巴掌拍醒老妻,那嫡孫是隨便過繼的嗎,何況照女婿的意思是直接抱走?他家兒媳婦是吃素的嗎?趁著兒子不在家抱走他兒子,這讓兒子怎麽想?那畢竟是他的嫡長子。


    可問題千千萬,他女婿求到了跟前,他就這麽一個女兒,從小嬌寵,而且結親結和,不能結成了仇家,安家未來的當家人必須得是女婿才行,而在安家,這子嗣至關重要。顧老太爺一時間想了很多。


    敬安堂一室安靜。


    “老爺,老夫人,大夫人娘家來人了,朱老太爺朱老夫人領著一眾人等都到了,直接去了大夫人的閔行院。”老管家的聲音打破了一室寂靜,顧庸猛地站起來,老夫人也一臉驚愕,這麽晚朱家竟然來人了!兩人趕緊走向閔行院,今天這事兒怕是不是這麽好解決的。安意榮跟著站起來,走在了後麵。


    誰人不知道江南朱家最是護短,以前還不盡顯,自從朱家八小姐出生後,這種護短就顯露無疑了。朱家三代七個男兒僅有朱玥冉這一個嫡女,就連下一代,十三個少爺,愣是沒有一個女娃。所以朱玥冉在朱家一直受寵,從小到大,她欺負別人,別人遭罪,別人欺負她,更是別人遭罪。


    朱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沒有養成張揚跋扈的樣子也是值得慶幸了。


    顧庸一行趕到閔行院的時候,朱家五少爺已經站在閔行院門口等著了,這位才剛展露頭角的江南解元,臉上帶著圓滑的笑容,正在躬身等著迎接他們一行人。


    第3章 朱家來人


    朱家這一次來的聲勢浩大,七位爺來了三個,就連久不問庶務的朱家老太爺都到了。更是沒給顧庸一點麵子,直接去了孫女的閔行院。不過,這也無可厚非,朱老太爺在江南四府地位極高,又是顧庸的長輩,從來也隻有別人拜見他的份。


    朱仕藺鄉試後外出遊學今日剛迴到家,本應是夾道歡迎的待遇,可因為出了這檔子事兒,身上的衣袍都來不及換,就被自家母親抓來當壯丁,想到義憤填膺的母親,他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被搶她母親都不會如此激動,不過再對比一下自己的祖母,他覺得自家母親這樣挺好,起碼算得上有勇有謀。


    看到顧庸一行人從遠處走來,朱仕藺趕忙上前一步,呐,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的。


    “我曾祖母聽說我小姑姑今日驚馬,導致早產,甚是擔心,想著姑父遠在京師,唯恐小姑姑出意外,硬是鬧著要來看看才放心,我們做晚輩的也隻有遵從不是。


    您知道我朱家四世同堂,就小姑姑一個女孩子,在家裏時我父親叔伯都讓著,沒有受過一絲委屈,她由曾祖母親自教養長大,自然多疼愛些。


    時間緊急,都沒有來得及知會貴府,還請顧爺爺顧奶奶您們多擔待,晚輩在這裏給顧爺爺顧奶奶賠罪了。”朱仕藺拱手行禮賠罪,臉上一直帶著笑容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快,才剛過誌學年華的他為人處世已經自有一套章法。


    安意榮看著眼前娓娓而談的少年,眉宇中帶著自信,言談中透著矜貴,朱家第四代已經成長至斯,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雖然現在的安意榮並沒有把朱仕藺放在眼裏,不過這也不妨礙安意榮讚賞眼前的少年。


    他更加確信,這一仗他必須贏才行,不僅是為了安撫表妹,也是為了自己和安家。表妹不放心過繼安氏族中孩子,怕有異心,令他腹背受敵,就算是得罪娘家兄長,也在所不辭。這事兒怎麽也不能在他這兒夭折。另外,他求請求到了嶽父和姑母的麵前,就是打定主意不迴頭的。


    現在的他確實需要一個嫡長子,他安家五房子嗣皆艱難,僅有他一個獨子,這上天賜予的得天獨厚的優勢,他要往前走,要安府所有的資源都向他傾斜,前提就是他必須搶在各位繼叔前有嫡長子。


    安氏擺擺手,道:“也是我處事不妥,今日確實慌亂,出了那種意外,整個府上兵荒馬亂,沒來得及通知親家老夫人,累她擔心。麟兒出生後,又有雜事纏身,一直竟忘了這事兒,迴頭老身該親自向朱老夫人賠罪才是。”


    “顧奶奶說笑,您管家事兒忙,疏忽也正常。曾祖母、祖母和母親正在小姑姑處說話,曾祖父和各位叔叔應該已經在正廳恭候了。”說著,朱仕藺把顧庸和安氏一行人,讓進了閔行院。


    朱仕藺沒想到安意榮也在,他覺得這次的事情應該不是這麽簡單就可以解決的。這位江南年少成名,拜師隴仲先生,與顧家大郎齊名的的江南才子,可從不打無把握的仗,他外放江南已經三年,依照安閣老的權勢,今年夏定能迴京述職,肯定還要升一升的。


    徐氏坐在自家女兒床前,聽著女兒說事情的原委,心中的怒火冉冉升起,女兒生產女婿不在身邊就算了,還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兒,臉上的怒氣顯而易見。


    “你還小嗎?當著你女兒的麵兒,不說解決問題,我看你是看你閨女還不夠上火。”朱老夫人沈氏看完自己的重外孫,兩個小家夥睡得很熟,看著就讓人歡喜。誰知進門就看見自家兒媳一臉怒火在自家孫女麵前義憤填膺,忍不住出聲教訓,本來這次來,她就不想知會她,可她到底是孫女的母親。人倒是不壞,就是性子讓人不敢恭維,也不知道這些年怎麽弄得,年歲越長,越是處處流露出暴發戶的性子。


    徐氏悻悻的斂去臉上的怒火,在整個朱家,她最是怕婆婆,婆婆的話她一直都當聖旨來遵守的。


    “祖母,大嫂,辛苦你們了。因為我這些事兒,還要麻煩祖父祖母受累,孫女實在不孝。”朱氏想起身行禮,她自是知道祖母和母親的相處模式的,祖母雖說對母親說話不客氣,但內裏的感情是一點都不少的,要不兩人相處幾十年,自家母親還是元氣滿滿,活力十足,遇事咋咋唿唿,也多虧祖母和父親的庇護。相信過不得一刻鍾母親就能恢複元氣,向自己傳授她想到的“好主意”了。


    “玥冉快別動,你自己什麽情況不知道?怎能起身,著涼可怎麽得了,和我們計較這些虛禮做什麽。”朱氏大嫂龔氏趕緊上前一步按住了朱氏,替她掩了掩被角,“怎能這樣說話呢,你是我朱家閨女,即使出嫁了,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受了委屈,不找娘家,還能怎麽樣?要是這事兒無聲無息的解決了,才是讓人看我朱家笑話呢。”龔氏即是朱仕藺的母親,性子最是豪爽,內裏卻有七巧心腸,最是會做人。她剛嫁到朱府的時候,朱氏才一點點大,軟軟糯糯的,甚是可愛,見了就想抱家走,朱氏可以說是她看著長大的,自是真心疼愛,再加上自家都是臭小子,軟軟貼心的朱氏當然更是稱心。


    “你大嫂說的是,你這傻孩子說什麽呢,我們家就你這一個女孩子,要是還護不住,你兄長侄子真是白養了。”老太太說話中氣十足。


    朱氏看著一個個的娘家人為自己真心著想,奔走受累,說不出的窩心,卻也從心底裏湧出源源不斷的暖流,說不出的感動。她一直都知道,一個女子,就算出嫁為婦也離不了娘家的支持,娘家好,她在婆家才能過得更好,娘家是她遮風避雨的港灣。朱氏一直以自己身為朱家人而感到驕傲和自豪。從小到大,她受到太多的愛和寵,她如願嫁給顧家大郎,她可以隨心所欲的去追自己的丈夫,她作為顧家主婦卻不用去理世俗事物,一切都離不開朱家,她的娘家。


    她有時候會羨慕顧玲燕,綜有萬般不是,任性自私,卻能得安意榮的全心全意。夫君內斂,情不外漏,有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追隨,到底正不正確,但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天賦予他們夫婦的責任和使命,她想保護好他們。


    安家總有千般不好,她心中對顧玲燕萬般看不上,可朱氏知道身為豪門世家的子弟,享受榮華富貴就要為它付出一定的代價。朱氏心裏明白安意榮求到了公爹麵前,定是有他的砝碼,為了更加鞏固和安家的聯係,公爹定會答應安意榮。


    不過現在要做的,就是盡最大的能力去為自己的孩子爭奪該屬於他的利益。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想要得到狼還得舍得孩子才行,要想從自己手裏抱走自己的孩子,安意榮必須拿出足夠的誠意。朱氏長於世家,對於幾乎已成定局的事情,她最是能趨利避害。


    在平常人眼裏,世家豪門的生活有百般精彩,卻領會不到她們的無奈。


    顧庸走進’閔行院‘正廳的時候,朱老太爺和朱老爺(朱氏父)正坐在主座上喝茶,朱氏幾位兄長都站在兩旁,頗有三堂會審的架勢,顯然在等他。顧庸趕忙上去請安稱伯父,朱家幾位小輩也衝顧庸拱手行禮。


    朱老太爺直入正題,問道:“我也不說虛的,這事兒你準備怎麽辦?我朱家四代就這一個女子,平時都是有求必應,一點兒苦沒受過。”朱老太爺說的不客氣,他直接表明自己知道這事兒了,看著顧庸身後的安意榮,心道:這小子一肚子壞水,比他爺爺有過之無不及,江南四省現在能和他較量的也隻有自己那孫女婿了。


    朱老爺一直沒說話,氣定神閑的品著茶。


    顧庸抖了幾下,還是選擇實話實說,他來的路上已經想明白,現在最好的路怎麽走,往哪走等安意榮說明白大家都會心知肚明,這事基本已成定局。朱家拿喬也隻是要為那個孩子爭取更多的籌碼,他倒是樂見其成,那畢竟是他的嫡孫。


    這件事本就不符合常理,再加上涉及到朱家女兒,不出血是不可能的,顧老爺子看了一下跟在自己身後的女婿示意他據實以告。


    安意榮不是個簡單的人,從朱老爺的口氣中,他就能判斷並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反應,不過,他願拿更多的籌碼去換取這個嫡長子。


    他從顧庸身後走出來,作了個揖,道:“朱爺爺,請聽晚輩說……”


    安氏在門口深吸一口氣,做好了心理建設才進了朱氏所在的東跨院。


    人人都知道,朱老夫人不是簡單的人物,兒媳出身小門小戶,各方麵拿不出手,俗話說:娘熊熊一窩,但她就能把七個孫子都培養成才,沒有一個隨母親,可見出她手段了得,更不用提徐氏那個混不吝,什麽都敢說。


    徐氏一看安氏進來,直接懟道:“喲,親家太太過來了,親家太太倒是為女兒著想,真真是一慈母,不過我們冉兒在朱家沒受過一點委屈,在顧家被親家太太這麽教育,我這做娘的還真是感謝呢……”她是個混不吝的,什麽話都說的出來,自以為挖苦的含蓄,可在場的人都比她不知多長了幾竅心腸,哪能聽不出她的意思,沒看見安氏的臉已經氣得發白了。


    朱老夫人和自家兒媳相處了幾十年,除了在子嗣方麵傲人,她這兒媳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地方也就是在她不方便的時候挖苦別人的這張嘴了。要不說物以類聚,可見朱老夫人也是嫉惡如仇的性子,要不,能和徐氏平安無事的相處這些年。


    安氏在門口杵了這些時候,愣是找不到迴嘴的地兒,她自是知道徐氏這張嘴的,看誰順眼,那是什麽都好說,看誰不順眼,那是把人往死了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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