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老板哈哈大笑,仿佛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又正了臉色跟他們說。


    “鑄劍過程中以活人為祭,不過是使爐溫更高而已,但我們有別的辦法同樣可以提升爐溫,完全沒必要以血為祭。”


    歐陽嫣點頭,按說是這麽個道理,“那,你們沒有以活人以祭,莫非加進去的是牲口?”那也殘忍了一些。


    善老板愣了愣,沉了臉色,“不瞞姑娘說,你說的這種方法,我的先祖曾經用過,他們試了多次,最終找到了其他辦法,也覺得此法殘忍了一些。”


    歐陽嫣默默點了點頭,鬆了口氣,沒有就好。不然這一路遇到那麽多江湖門派,在皇後娘娘稚嫩的江湖之心中留下了重重的印跡,因為她對江湖那麽多年的憧憬,實在不想就這樣被打了臉。


    嚴寨主似乎也看出了什麽,心下有些凝重。他跟善老板也是幾十年的交情了,當然,他曾經確實受邀去拜劍山莊的劍爐看過,但因為是人家的家傳,所以沒看明白便離開了。如今被兩位聖人懷疑,他也有些著急。


    但他還是相信自己的好友的,於是笑眯眯打圓場,“若說以鮮血鑄命,到底血腥了些。事實上製造兵器的人,都得心存善念,因為兵器大兇,若人心不善,出來的東西怕是也會帶有邪念。”


    善老板輕笑著點頭,“是這麽個道理,這是善家百年傳承的鑄劍之心,人心為善,在選擇為誰鑄劍時,才會謹慎又謹慎,不會為外在誘因而衝昏頭腦。這是鑄劍師必須要做到的。”說著又說讓他們稍等,他迴去拿兩把收藏的劍。


    他走後林蕭和歐陽嫣對視了一眼,衝嚴寨主笑道,“沒有別的意思,不過一些閑言碎語罷了,不過我們選擇合作夥伴的時候,總要鄭重一些。畢竟我們與他也是初次接觸,所知道的,隻是嚴寨主你與他相識。”


    做為皇帝和皇後,如此鄭重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嚴寨主忙笑著擺手,“鄭重些是必要的,就好像之前的老李,有時候的確知人知麵不知心,他們家的劍傳承那麽久口碑一直不錯,所以有各種猜測很正常。”


    “有時候生意好了遭人嫉妒,越不解釋傳言越離譜,像我們直截了當要去參觀要去看的還好說,就怕有些一直嚼舌根的,反而壞了名聲。”歐陽嫣歎了口氣,流言的威脅他們可是經曆了個透徹。


    聶盟主也在一邊打趣,“這方麵兩位聖人的確都經曆過,想當初的流言可是傳遍了南寧大江南北的。”


    嚴寨主對此表示理解,雖然要他幫著解釋,他也解釋不出什麽,但一個劍爐裏鑄劍的狀況到底如何,你走進去的第一直觀印象十分重要。尤其是還有流言滿天飛的時候,他當年進入劍爐,隻覺得鑄劍師們個個威武,卻並沒有任何血腥的感覺。打鐵聲絡繹不絕鏗鏘有力,那可是實打實的鑄出來的劍。


    善老板很快便抱了個長盒子迴來,眾人已經離了飯桌,在正廳坐著喝茶,林蕭和歐陽嫣見了長盒子,猜到裏麵便是劍了,也很好奇善老板如此寶貝的東西,定是把赫赫有名削鐵如泥的寶劍。


    善老板打開盒子,裏麵確實是把劍,他拿出寶劍卻放在一邊,又拿起盒子裏的一個小木盒,輕歎口氣,“兩位的意思善某明白,江湖上一直在拜劍山莊的傳聞,也有同行傳出流言,汙蔑我們鑄劍方法有異。你們負責港口建設,謹慎一些總是好的。況且幾位來自朝廷,並非江湖中人,更不會去鑄劍,這東西給你們看了也無妨。”


    “老板……”歐陽嫣一愣,看了林蕭一眼,看樣子想要瞞著人家確實不可能,生意人哪有不會察言觀色的?


    “他們其實沒有別的意思,老善你別誤會。”嚴寨主此時打起了圓場,“不過是傳言多了,一時好奇罷了。別說他們不是江湖人的都聽說過你的傳言,更別說江湖上那些人了。你稍微有點本事就會被人說,這很正常。”


    歐陽嫣忙點頭,“確實,是我們不懂事了,嚴寨主說得對,有能力的人才遭人嫉妒,沒能力的誰理你呢。我們也隻是一時好奇,但絕對沒有真的質疑你,相信善老板也能看得出來。”


    善老板臉色稍有緩和,但還是打開了小盒子,捧著把小冊子出來,“這便是我拜劍山莊的鑄劍秘籍,是祖上傳下來的,用料和製造工藝跟別的鑄劍坊略有差別,尤其是用料先後的問題,跟其他鑄劍坊大不一樣。兩位可以看看,也許看了就知道了。”


    林蕭客氣點頭,真的捧過秘籍翻看起來。歐陽嫣有些不好意思,覺得這是人家家族傳下來的東西,外人不好翻看。林蕭卻像沒事人一樣看得仔細認真,嚴寨主依然在跟善老板閑聊,善老板似乎也沒在意林蕭翻看他們家的秘籍,歐陽嫣尷尬的偶爾插一兩句話。她離林蕭近,有時候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她一時好奇也會轉頭去看,發現這家鑄劍的方法跟平常人家的確實不一樣,不禁感歎他們家先祖的智慧。


    林蕭翻完秘籍,又順手遞給歐陽嫣看,隨後輕笑著對善老板說,“老板家的鑄劍之術果然了得,用料也精益求精,步驟更加複雜但失敗的可能特別少,果真不錯。”


    “您過獎了。”善老板微低頭換拳行了一禮,林蕭愣了愣,心想生意人果然精明,他怕是猜出自己的身份了。


    歐陽嫣大致看了看秘籍,便將秘籍將還給善老板,“真的不錯,是我們聽了流言讓善老板為難了,實在抱歉。”


    “無妨的。”善老板忙擺手,“明日我們去看了劍爐,一切就都有答案了。時辰不早了,明天我們還要趕路,諸位早些休息。”


    幾個人見主人家這麽說了,也不好再賴著談天說地,便起身各自迴了房,雖然大家都心事重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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