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先不要她的。”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有些恍惚,不知道是誰說的,卻下意識反駁,“沒有,我沒有不要她,我隻是想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可她到底犯了什麽錯?就像孫神算剛才說的,她隻是找了這世上最能給她安全感的五個人,送她去探險。他憋了一口氣在胸口,一時咳嗽起來,眼淚順著咳嗽滑了出來,明明是她的錯,為什麽到最後還是他難受?她一意孤行,要做什麽有跟他說過嗎?她有沒有想過他們是兩夫妻,她如果出事,要他怎麽辦?


    現在她又這樣……這樣……她不想迴宮了。林蕭覺得天地變色,黑影卻在關鍵時候扶住了他,“陛下,陛下你怎麽了?”


    曾神醫看過來,無奈地看了孫神算一眼,“你跟這孩子說什麽了,怎麽就氣成這樣了?”老孫就愛這樣,沒事嚇唬年輕人。


    “小歐陽到底怎麽樣了?”孫神算懶得看林蕭怎麽樣了,隻問曾神醫歐陽嫣的狀況。


    “別的瞧不出,但她好像被魘到了似的,你說那個什麽船,不會讓人做惡夢吧?”


    “惡夢?”孫神算皺眉,“確定隻是做夢?剛才太醫說鬱結於心……”


    “說什麽鬱結於心,什麽憂鬱傷心,其實都是人的自我控製,卻不會讓她一睡不醒。她確實傷心,然後被魘到,這種傷心的情緒便更容易趁虛而入。待她醒了再說吧,看看昨晚廟裏有沒有發生什麽。”


    林蕭愣了愣,所以,歐陽昏迷不醒,心情抑鬱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昨晚經曆了什麽?他不禁有些緊張,因為飛船所在的位置,其實離寺廟並不遠,都在同一座山上,隻是飛船更隱蔽些,才一片大峽穀中。那裏樹木茂盛,遠看幾乎看不到飛船和山洞。如果是飛船的問題,莫非是輻射?但五位聖人看上去又沒事,隻有歐陽嫣出事,到底是為什麽?


    “說來昨晚我們也沒睡安穩,不知道是不是看了那個奇怪大家夥的原因。”曾神醫歎了口氣,又看了眼林蕭,“罷了,你們這些年輕人,趁著感情尚在便可了勁的折騰,真到不可挽迴時,又要如何重來呢?其實你們是不是想好了,如果感情沒有了,便準備迴你們那個世界了?”


    “怎麽可能?”林蕭一怔,細想一下又是一身冷汗,歐陽是不是這麽想的?


    他現在腦子有些亂,實在猜不透歐陽嫣的想法,又怕她真的放棄自己了,所以一直守在歐陽嫣身邊,郭公公來請也隻是揮了揮手。


    “陛下明日還要早朝,大臣們需得安撫,如果被人知道陛下與娘娘有矛盾……”怕是朝上也不得安寧。


    林蕭歎了口氣,早知道就放棄皇位,去過歐陽向往的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雖然有艱辛,但至少沒有困住她。如今這樣,他們兩個都不開心,稍有矛盾便無法調和,鬧到最後也許他們會失去彼此。她如果真的想迴去,他要怎麽辦?她本是體諒他的,早已決定跟他在此過完下半生,可到底還是不甘心的吧……


    曾神醫給歐陽嫣紮完針,見她睡得安穩些了,林蕭鬆了口氣。之前大約是昏睡,現在應該清醒了,睡一覺就該醒了。


    “幾位聖人,娘娘現在可能移動?”郭公公見自家陛下遲遲下不了決定,隻好自力更生。


    “是要迴宮了吧?”曾神醫問,又擺了擺手,“無妨,可以迴去的,馬車慢一點就行。”


    林蕭這才緩慢站起,好像才反應過來似的站在歐陽嫣身邊,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他的心有些顫抖,忍不住想仰天長嘯。以前跟她鬧別扭時,兩個人你來我往還能過過招,哪怕也傷心難過,但知道她在身邊,隨時在關注他,他也知足了。可現在……他就在她身邊,她卻感覺不到,她定是生他的氣了,理也不理他。可他不敢吵醒她,也有點不知道怎麽麵對她。


    歐陽嫣卻是個警覺的性子,她察覺到有人在看著她,似乎不隻一個人,於是努力想要醒過來。她覺得之前似乎掉進了一個黑漆漆的洞裏,深不見底,她躺在洞底,沒有辦法出去。看不見洞口在哪裏,連一縷微弱的光都沒有。然後突然的,有一縷光穿透黑暗,照在她臉上,她眯了眯眼,終於看清了眼前的狀況。


    “你們……”歐陽嫣低語,怎麽都在這裏?


    林蕭突然撲了上去,一把緊緊地摟住她,嘴裏喃喃,眼裏卻不自禁流下淚來,“歐陽,歐陽你終於醒了,歐陽……”


    歐陽嫣有些怔忡,所以,到底發生什麽了?林蕭抱她抱得很緊,她的肚子頂著林蕭的肚子,兩個人不可避免有了縫隙,林蕭極力避開她肚子,最後幹脆從側麵抱住她,“都是我的錯,是我錯了,你原諒我。”


    “哎?”歐陽嫣又愣住了,所以,他們之間沒有冷戰了?他怎麽就突然認錯了?“你怎麽了?”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怎麽就哭了,發生什麽事了?


    “小歐陽伸出手來,我給你把把脈。”曾神醫的聲音突然響起。


    歐陽嫣伸手出去,林蕭抓著她的胳膊,一臉緊張地看著曾神醫,曾神醫點了點頭,“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你還記得麽?”


    歐陽嫣茫然搖頭,又想了想,“似乎發生過什麽吧,不太記得了。”


    “你再想想。”林蕭吻了吻她的臉,“你突然昏迷不醒,太醫和神醫都來了……”林蕭一臉難過,“是我不好,我不該……”丟下你。


    歐陽嫣無語,“行了,都過去了,你主動來找我,咱們就不冷戰了啊。我昨天本來也沒想迴宮的,就想住在外麵,所以出了什麽事都不怪你,還害你擔心……”


    林蕭越聽歐陽嫣的話越難過,心裏冰涼一片。歐陽什麽時候跟他這麽客氣過?她這樣說,就好像換了一個人。可他是最熟悉她的,自己懷裏抱著的確實是自家老婆,可她為什麽那麽說?似乎自動跟他拉開了距離,他們之間出現了一條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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