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很感動,之前還信誓旦旦說不能違背先祖遺訓的人,轉眼便為了家國天下出手了。這是真的仁慈,是十分可敬的君子。


    但慕容秋似乎自我意識強烈,一直在苦苦掙紮,臉色慘白,額頭冷汗直冒。白公子知道自己既已出手,便不可迴頭。於是上前一步緊緊盯著她,“你的主子,是誰?”


    “是……”慕容秋難過地跪地地上,“黑鷹。”


    “黑鷹?”眾人愣住,林蕭忍不住問,“可黑鷹難道不是一個門派?就來自端皇國。幾十年前早散了,莫非是個人?”


    慕容秋說出第一個字,之後的問答便順利了,聽到林蕭問話,她點頭,“現在是一個人,以黑鷹派的名字命名。說是要光複黑鷹派,拯救端皇國,之前端皇的太子殿下和一些大臣,都與他關係親密。他常年不以真麵目示人,不是鬥篷就是麵具,所以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麽樣子,隻知道他武功高強,在南寧各地已經有了不少信徒。”


    “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林蕭咬牙,“已經拔掉他們多少人馬了,居然還源源不絕了。”簡直豈有此理,想把南寧國的人都發展成他們黑鷹派的人?看樣子得想個辦法了。


    “居然還有一個叫黑鷹的人。”歐陽嫣低語,“可見此人狂妄至極,將一個門派的名字當作自己的名字。他一定自己很了不起,是黑鷹派這麽多年裏難得一個有本事的人。而且他應該很年輕,應該年紀大些的都對黑鷹派有很深的感情,不會用作自己的人名。而且他跟年紀大的這些人關係應該不好,怕是有一定的矛盾。”


    歐陽嫣的一通分析雖然聲音不大,但牢房本來就閉塞,所以周圍人都聽到了。慕容秋遲疑了片刻,似乎蠱毒的功效過去了。白小公子也沒有再問,慕容秋直愣愣地看著歐陽嫣,“好吧,你果然有兩把刷子,以前還真是小看你了。”


    “是麽?”歐陽嫣輕笑,“我還知道,此人定是被你藏了,你之前一心要嫁給當今聖上,並非真的是喜歡。你和你家那位主子看好當初的太子殿下,並且一心想助他登基。哪怕他病了,躺在床上。事實上你們想送他登基,不過是想做當初廢貴妃對先皇做的事罷了。你們想偷梁換柱!”


    眾人簡直目瞪口呆,被歐陽嫣的大膽猜測給嚇到了,怎麽會這樣?居然還有人敢這麽做,他膽子是有多大?


    “嗬嗬,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白小公子所下的蠱似乎並不是對身體有害的,所以能讓人說實話的時間也並不長。但人一清醒,基本又不會有實話了。隻是慕容秋依然是懊悔的,她到底還是泄露了主子的一些秘密。他們甚至把端皇太子推出來做了替罪羊,結果她還是說了些實話。想到這裏她惡狠狠地瞪了白小公子一眼,眼裏盡是嘲諷,“這就是白衣族的與世無爭?”


    “你怕是對白衣族有誤解。”歐陽嫣慢條斯理地說,“人性這種東西很玄妙,有些人天生就有,悲天憫人,深得天下人敬重,比如白衣族。有些人生性殘暴,沒有什麽人性,自然不懂他人為天下為百姓舍棄信條的艱辛。你理解不了便最好別問,省得落下笑柄。”


    “悲天憫人,天下敬重?”慕容秋冷笑,“你……”


    “行了,她也基本沒用,該審的都審了,罪證確鑿,這幾日大理寺就判了吧。”歐陽嫣打斷她的話,“大哥大姐一和小弟如果還有話說,可以留在這裏,這大約是大家的最後一麵了,答應你們的事,這便做到了。我與陛下先走,你們也抓緊時間。父親在外麵不用擔心,太醫大約也到了。”歐陽嫣說著看了慕容秋最後一眼,隨後轉頭對林蕭說,“我們走吧。”


    “怎麽,怕我說出什麽難聽了,這就要走了?”慕容秋冷笑,“有些事你還是聽一聽的好,省得到時候身敗名裂,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二姐你少說兩句!”慕容葉語重心長的勸說,“通敵判國是抄家滅族的大罪,若非有娘娘在,我們現在都得陪你去地獄。這就是你這麽長時間的堅持?我們什麽都沒做過,卻要被你連累,你又帶給我們,帶給威遠侯府些什麽?”


    “這麽快就被她收買,還說什麽皇城第一神童,簡直胡扯!”慕容秋看著林蕭和歐陽嫣攜手離開,心裏妒火中燒,“慕容嫣!”慕容秋此時已陷入瘋狂,“你真的要我說出來!”


    “不就是你們黑鷹派神通廣大,曾經也派人假扮過我麽?我與陛下被蒙蔽了很長時間,那時陛下尚是太子,要找出你們你們的破綻不容易。但幸好有江湖朋友幫忙,識破了你們的偽裝,你們還真是喪心病狂。”


    慕容秋完全沒想到歐陽嫣能比她還胡扯,且說得井井有條,仿佛事實真是如此。她現在再怎麽說她是假的,也沒人相信了。反正他們幹這種事也不是一件兩件了,當初先皇在位時他們都敢明目張膽的換人,更何況當初隻是一臉懵懂嫁入東宮的太子妃。


    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一離開,牢裏的氣氛就熱烈多了,慕容清站在角落裏冷眼看著大公子提著大大的籃子,也不知真心還是假意,帶了不少吃食給那個精氣神正逐漸消失的女子。


    “你們相信她說的?”她低聲問。


    靖王此時語重心長歎了口氣,“咱們也走吧,你這位二妹,大約是沒救了。”


    慕容清沉默片刻,點頭,“麵也見了,該做的我都做了,二妹不願意珍惜生的機會,那便隻有一條路可走……”死路。她有些哽咽,一方麵是為了年邁的父母,一方麵是擔心整個靖王府受牽連。但幸好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明察秋毫,格外開恩,才算保住了威遠侯府。


    “二妹,大姐也先走了,你的小侄子剛做過滿月酒,府裏一堆事等著,我這邊……”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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