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天喝多的後果,便是第二天中午起床時頭疼欲裂。歐陽嫣早起了,頭晚也沒怎麽喝酒,她和林蕭兩個人總得有一個保持清醒。一大早的大手筆發了紅包,頭天晚上飯桌上的人人都有,又讓那些將領多給手下的兵士們發點錢,讓大家都樂嗬樂嗬。反正他們現在家底還算豐厚,浪費了一次機會算不得什麽。


    林蕭起來時,到處看不到自家媳婦就有些著急,忙忙慌慌穿衣服下床,想了想昨天自己說的話,不由輕笑。也好,把一切說開大家都好過一些,讓他們知道太子也隻是個普通人,有著普通人的心酸難過,也有普通人的退縮和猶豫。但他不得不承認,他得加快速度成長了,別人能等你一次,不代表還能等第二次。


    “你等等!”歐陽嫣端著托盤進屋,“頭疼了吧,把這梅子湯喝了。”


    “梅子湯又不解酒。”林蕭無語,“酸得很。”


    “酸得很也要喝。”歐陽嫣瞪了他一眼,“午膳都用過了,你湊合吃點什麽吧,宮裏大半人都被我放假了,讓他們迴家探親。”


    “這一兩天迴不來吧,咱明天吃什麽?”


    “按說,明天是該迴娘家的。”歐陽嫣遲疑著迴答,“不如咱們也去威遠侯府看看,慕容秋一直關著,皇帝也沒個準話,威遠侯恐怕已經放棄她了……”


    “是該去看看。”林蕭了然,威遠侯現在身份尷尬,以前一心站在三皇子那邊,哪知三皇子現在勢弱,他們是指望不上了,但卻一直沒什麽動作,也不知他們怎麽想的。“隻是,若他們問起你二姐……”


    “那是陛下的事,我又能如何呢?”歐陽嫣歎了口氣。


    林蕭笑眯眯上前吻了吻她的臉,“行了,別裝模作樣了,這件事我來應對。說句實話,經過昨夜,我又有信心了……”


    “不是信心吧?”歐陽嫣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動手動腳的,“其實對於是不是要登基,你是還沒想通吧?以前為了活命可以不顧一切,但當你發現原來你真的可以登上高位的時候,你卻害怕了,因為其實你,更向往自由,對嗎?”


    “老婆饒命,我是你老公,不是你的犯人……”


    “哼!我告訴你,你如果不乖乖登基,別說什麽老婆老公,被別人欺到頭上自己都保不住,更何況什麽老婆了!”


    “那不可能!”林蕭立刻昂首挺胸,“我如果護不住老婆,活著還有什麽用?”


    歐陽嫣噗呲一聲笑出聲來,也不再逼他。在她看來,他們雖然是在打鬧,但話裏話外的深意彼此還是懂的,都老夫老妻了也不需要再打機鋒。隻是在林蕭說要護住她時,她清楚地看到他眉眼間緊張的神色一閃而過。他是害怕的,他要把自己逼上高位,雖然之前早有認知,但真到了那一步,他知道他已經贏了,他就要走上巔峰了,於是他害怕了……


    她知道她幫不了他,隻能讓他自己去思考去麵對,她所能做的就是無論他做什麽決定,她都會在背後支持他,成為他堅不可摧的動力。


    兩個人說說笑笑在自家花園裏玩了一下午,還騎著大象寶寶爬到樹上玩鬧,把太監總管急得不得了,就怕大過年的兩個人不小心摔下來。晚一點九皇子來了,說是跟父皇說了來這裏用晚膳,歐陽嫣忙讓人去準備,傍晚時五皇子又來了,也說來蹭吃的,歐陽嫣幹脆親自下廚給他們做了幾個拿手好菜。皇子與皇子之間的關係好壞,大約也就能在此時體現出來了。是否真情假意,或者有沒有人惦記,林蕭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第二天一大早,林蕭便帶著歐陽嫣出了宮,兩個人準備的禮物不多,大約知道今日三皇子也會帶側妃去威遠侯府,兩個人不想太招搖。


    “按說今日三皇子該帶著皇子妃迴娘家的,怎麽就想著帶慕容清迴侯府了?”到了侯府門口,歐陽嫣輕聲問。


    “聽說昨天就迴皇子妃家了,今天特意來侯府的。”林蕭歎了口氣,“老三啊,大約又有些小心思了。”


    也的確,宮變事件時三皇子便以為太子能登基,結果太子沒動靜,還直接讓皇帝再次坐上了高堂。他想著太子還是仁慈了些,皇帝精神也越來越好,便起了一爭高下的心思。他以前手上人不少,後來被皇後握在手中,但皇後過世後一部分力量又迴到了他手中。他手下也有那麽多人,幫著他謀劃了那麽些年,此時不奮力反擊一次,怕是以後都沒有機會了。皇子麽,生來的使命便是往上爬,哪怕為此粉身碎骨又何妨?


    也許,三皇子才最適合那個高位。林蕭想,他有那樣的野心,也有那樣的抱負。但他適不適合為人君?這是個問題。皇帝有野心抱負殺伐果斷可以,但就如五聖所說,也要有仁善之心,懂百姓疾苦,這兩者缺一不可。他也在找這個平衡。


    威遠侯府大門口,威遠侯帶著家眷正等在門口,歐陽嫣是受夠了他們的冷眼的,不過經曆了宮變的事,她不認為他們還會對他和林蕭冷眼,但大抵也是想接了三皇子一起進門的。哪知威遠侯笑眯眯地帶著一眾人等給他們請了安,便直接把他們請了進去。


    不等三皇子了嗎?歐陽嫣在心裏默默吐槽。


    “今日三皇子殿下也會攜清兒迴來,但三皇子說了府上還有些事,要過些時辰再來。”


    “大小姐在三皇子府還好嗎?”歐陽嫣隨口問。


    “自然是好的。”大夫人迴答,“清兒有了身孕,三皇子府上把她照顧得很好。”


    “那可真是恭喜了。”歐陽嫣輕笑,“天大的喜事,大夫人為何還心事重重的?”


    “哎,咱們府上這是團聚不起來了……”大夫人重重歎了口氣,“以往過年多熱鬧,結果現在呢,也不知你二姐怎麽樣了?”


    歐陽嫣心裏嗤笑,果然來了。來之前她就想到她那便宜侯爺爹和大夫人會提慕容秋的事,果然,還沒進門就說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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