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蕭如此一本正經的將奪位之事說出來,一桌子皇子反而愣住了。好吧,仔細想想太子的話也說得對,太子是個有能力有手段的人,但他還有一個難得的優點,便是心軟。都說為君者不能心軟,但太子不一樣,該強硬的時候他絕對是站在前麵擋風雨的,而就像此次皇後出事,他親自在城門口等三皇子一樣,他卻又是溫和的,在對他沒有威脅的前提下,他願意把最大的善意給你。


    所以他如果保證說會讓他們一世安穩,那就是一世的安穩。至少五皇子跟他相處這麽久,是了解他的,於是他第一個點頭,“行,我信你。”


    “我也信太子哥哥。”九皇子跟著點頭,林蕭揉了揉他的腦袋,“鬼靈精。”


    其他皇子也表了態,長樂公主除了偶爾逗逗九皇子,都沒怎麽說話,此時卻兩眼亮晶晶地看著太子,“那我可不可以不嫁人,一直住在皇宮裏跟太子哥哥作伴?”


    “你蠢啊,太子已經有太子妃了,哪還需要你作伴?”三皇子打趣。他雖然沒有表態,但態度卻好了很多。


    好吧,林蕭想,他已經表達了誠意,別人願不願意接,他也左右不了。兄弟幾個吃吃喝喝直到下午才各自散去,還約好了第二天去東宮看大象。那象鼻子上的傷在曾神醫的醫治下,正在緩慢痊愈,他們做為皇子什麽稀奇動物沒見過,但西域進貢的珍奇異獸都被關在校場外的一片樹林裏,都是皇帝的東西,他們輕易是不能近觀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自然稀罕得不得了。


    皇帝自然也知道東宮關著隻異獸,且受了重傷,所以暫且沒什麽旨意,由著他們去折騰。他是不待見這東西的,自己畢竟同它一起被關在地宮好幾個月。如今他尚在休養中所以無法清除那些知情人,那些人更是有太子護著,待七皇子奪了太子位,他要一個一個的清算。


    至於嘉善公主,想起她他著實頭疼了幾分。以前就知道她有野心,奈何是個女孩子。但因為是他的女兒,是他寶貝的公主,有點野心他也不介意。可這次,這野心怕是用錯了地方,最終,他決定送她去和親。此次南寧出的這件事可謂是大事了,西域那邊一些國家難免蠢蠢欲動,為了安撫它們,和親是最好的選擇。


    於是某個風和日麗的早晨,皇帝親自送自己的大女兒,美麗的嘉善公主遠行了。嘉善公主是沒有選擇的餘地的,她知道出了這樣的事父皇沒有賜死自己算不錯了,大概因為自己還有和親這樣的作用。


    她沒想到出皇城的驛亭裏來送她的皇子那麽多,太子和太子妃都在。公主遠嫁異鄉,想再迴皇城幾乎不可能,她做的那些事她自己心裏清楚,還以為沒有人會來送自己。沒想到都來了,她一下子淚濕滿眶,太子妃卻笑眯眯地走了過來,塞給她一個包袱,說是些禦寒的衣物和話本,路上打發時間用。


    “沒想到你會來送我。”嘉善公主始終是不喜太子妃的,說話也不鹹不淡的。


    “事實上我也不是很想來,不過想著也許是最後一次見了,就想來看看。出門在外多留幾個心眼,別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你說慕容秋吧?”嘉善公主輕笑,“她的野心真是不亞於我。”


    “皇上恐怕不會放過她。”歐陽嫣長歎口氣。


    “勝者王敗者寇,這種事你信嗎?”


    “雖然是這樣說,但每個人在往前走時,選擇很重要。你選了這樣的一條路,哪怕再努力也隻會是這樣的結局。”有時候選錯了路,還不如不努力原地打轉,但很多人都是走到終點才知道對錯。


    “或許吧,你覺得太子會贏嗎?”


    “我不太在意這個。”太子妃看著一旁等著跟嘉善公主告別的幾個皇子,“事實上,隻要努力了,什麽結果我都接受。抱著這樣的心態去選擇,才不會不甘心,不是嗎?”


    嘉善公主愣愣地看著她,好吧,她確實不甘心,不甘心就此出嫁,不甘心客死他鄉。隻是居然被這個人看出來了,她黑了臉,不耐煩地看著她。


    “祝你幸福。”歐陽嫣輕笑著說了一句便走開了。


    林蕭無奈地看著自家老婆,好吧,看樣子剛才的一戰她贏了,所以這個便宜妹妹臉色才這麽難看,他湊上前去告別時,嘉善公主還冷著張臉懟他,“太子妃殿下如此厲害,殿下你吃得消麽?”


    “還行。”林蕭淡定點頭,隨後語重心長地說,“不是我偏袒,出門在外多學點你皇嫂的性格,不會吃虧的,一切小心。”


    嘉善公主無奈翻白眼,好吧,你們夫妻倆都一樣的殺人不見血。


    待幾個皇子一一告別,嘉善公主重新上路,上轎前遠遠地朝他們行了個叩拜大禮,又看了皇城許久,這才坐上大紅的馬車。眾人感歎許久,歐陽嫣也是一陣唏噓。


    “怎麽了?”林蕭看她難受的樣子,知道她也是個心軟的。


    “以前在電視劇裏看到公主千裏出嫁的場景,此時才感同身受,路途遙遠,能不能順利到達都是個問題。而且此去無歸期,直到死在他鄉,覺得公主是天底下最悲慘的一類人。真的是,生在皇家還不如生在平民百姓家。”


    “你呀!”林蕭揉了揉她的腦袋,“人生而平等,卻又不公,就是這樣的。”


    三皇子走在他們身側,聽到了一兩句,這才明白林蕭所說並非虛假。他們確實不留戀自己身在皇家的身份,反而覺得是負擔。正如林蕭之前說的,若不是想活下去,他也想去浪跡江湖。他心裏有些遲疑,也許南寧交到這樣的人手裏,真的能更加強大也說不定。


    隻是他更明白,一個人登上高位之前和之後的想法,差別很大,就像他的父皇。皇家無情自古如此,他不能保證林蕭登基後還能如此想,他也有一幫一直追隨的人,他想要保下他們的命,也能保障他們的一世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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