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蕭便帶著大隊人馬出城。皇帝和皇後站在正殿遙遙眺望他們,仿佛依依不舍。隻有林蕭和歐陽嫣知道,他們在看歐陽嫣的狀況,並決定在哪裏夾擊他們最為妥當。


    東宮的兩位側妃這次都沒有隨行,麗妃表示非常理解,畢竟太子妃中毒,太子得跟去西南,五皇子不一定住在她的本家。況且她留在東宮還有個特別的任務,因為上官夫人的事,林蕭和歐陽嫣對於自家後院多了些謹慎。麗妃是個知情識趣的人,對歐陽嫣也很崇拜,所以監管後宮的重任便落在了她的頭上,林蕭還留給她一道手諭,一旦有變她可以代他處置後宮。如妃家在皇城,根深蒂固,兩個人反而不敢用她。況且此人麵上隨和,實則還是有心機的,哪像麗妃喜怒都寫在臉上,這樣的人更好結交。


    “你猜他們會在什麽時候下手?”馬車裏,林蕭將歐陽嫣裹得嚴嚴實實,五聖又給開了些可能會引起蠱毒發作的藥,歐陽嫣隻得百無聊賴地躺著,一點人權都沒有。


    聽歐陽嫣這麽問,林蕭沉吟片刻,“我猜,這一路他們都不會下手。”畢竟路上的暗殺他們都經曆過了,他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歐陽嫣到底有沒有解蠱,所以隻會派人暗中盯著,再趁機喚醒她身體裏的蠱蟲。林蕭十分緊張,尤其飲食方麵。這一次跟來的暗衛沒有之前那次多,因為一部分分布在皇城,負責保護幾位皇子和重要官員,還有一部分呆在宮裏,盯緊皇帝皇後和東宮的側妃夫人,但五聖這次跟著他們,這五位老人家跟五皇子很是投緣,幾個人坐了一輛寬敞的馬車,在裏邊相談甚歡,偶爾甚至還會有些娛樂活動。


    歐陽嫣很是眼饞,奈何林蕭盯得緊,“你說他們是不是在打牌?”


    “現在的牌跟我們那時可不一樣。”


    “那是,你學了半天都沒學會,要複雜多了麽。”歐陽嫣取笑。


    “膽子大了啊,敢取笑你老公!”林蕭笑眯眯把她撲倒,連被子一起抱在懷裏,就要往她脖子上親。


    歐陽嫣慌忙躲開,“也不怕人笑話,我們的馬車跟他們的一般大,我們隻兩個人,他們六個人呢!”難怪一路大家的目光都很深邃。


    “你是病人得躺著,他們隻是坐著足夠了,沒看中間還擱了兩張小桌子麽。”林蕭不想跟她聊這些瑣碎小事,馬車裏的臥塌太舒服,他摟著歐陽嫣就有些心猿意馬,然而大白天的歐陽嫣肯定不同意,於是便跟她聊起了以後。“五緒先生和秦盟主留在江南,替咱們特色人選,想來已經有了收獲,到時候讓五弟去巡查,我陪你去西南。不準不答應,現在人手足,五緒先生什麽人你還不知道?當初咱們迴來時放出風聲說一起迴來了,他居然也能安排妥當,讓人以為他一直在東宮,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歐陽嫣點頭,前太子魅力十足,有太多的人為他所用,然而那時的三皇子意氣風發,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裏。五緒先生能跟隨他們,大抵也因為心中那不屈的信念,和尚未實現的夢想。幸在他們現在在一條船上,而且相處這麽久,彼此也有些惺惺相惜,所以才會放開手腳幫他們。


    至於五聖和秦盟主,一方麵是因為投緣,另一方麵,怕也是家國天下的大義所驅。他們兩個都覺得很幸運,能遇到這些傳奇人物,他們還願意伸出援手。


    “也不知幾位太妃是怎麽的,之前還說先皇給了她們監管的重任,結果出了這麽大的事,她們倒什麽都不管了。你說會不會,她們中了蠱?”歐陽嫣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明明太子和三皇子爭鬥時她們都出手來著,如今宮裏那位被掉了包,她們怎能視而不見?


    “誰知道呢,老人家都有幾分心思。也許她們有做準備,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能說她們沒有出手。”


    林蕭這句話命中了要害,幾位太妃並非不知道宮裏有異變,她們沒有出手,是因為還在觀察。此人並非西域無名之輩,十幾二十年前也是聲名天下的,但名聲並沒有那麽好。五聖在幾十年前就不理世事了,所以也許知道他的名字,但並不知道他的險惡。如果他想,恐怕整個皇宮都會毀在他的手上。之後他銷聲匿跡,先帝還暗中查過,就怕他隱匿在了南寧,先帝大概做夢都沒想到,此人不僅來了南寧,還在今時今日冒充他的兒子,進了宮。


    所以,哪怕當今皇後的母族當年再冤屈,又或者心中恨意滔天,再或者情非得已,都彌補不了她引狼入室的罪過。在幾位太妃眼裏,皇後已經是死人了,那人本領再高,她們幾個聯手要殺個皇後,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但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時候,如果硬對上,會有很多無辜之人遭殃。他們更不能跟林蕭他們坦白,他們能查到的資料有限,這個人消失那麽多年,即使早年留下惡名,現在記得的人也不多了。


    “得看好小九。”夏太妃長歎口氣,“我想了想,不如把小九接到太廟,一直跟在他身邊不是個辦法。”


    “不要打草驚蛇,要接也得找個好的理由,此人生性多疑,怕是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春太妃皺眉。


    “他知道我們的身份,我們知道他的身份,他以為以此能互相挾製。你說太子,為什麽這麽放心就離開了?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我們在宮裏,還能替他看著點?”秋太妃問。


    不得不說,幾位太妃觀察入微,林蕭多少猜測到假冒之人不好對付,不然幾位太妃早出手了。從那位入宮到皇後封後,太妃和皇帝都相安無事,偶爾還能母慈子孝一番,說明關於彼此的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誰也別想動,誰先出手就是玉石俱焚。正因為猜到這一點,所以林蕭對皇宮才稍微放心了一點,他覺得如果那位要大動幹戈,幾位太妃不會坐視不管。


    “真的嗎?”歐陽嫣皺眉,她覺得自己有點不太對勁,不知道是不是蠱蟲的緣故。這種事林蕭都能觀察到,沒理由她腦子裏一片漿糊,她有些精神不濟,不想林蕭擔心,便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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