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就在城門不遠處等,旁邊跟著的是秦時風,待行到他們跟前歐陽嫣急急跳下馬車,林蕭一把扶住她,歐陽嫣冷著張臉,“行啊,什麽都不跟我說,你的傷都好了?”


    “沒有。”林蕭立即做出傷重無力的樣子,“但再不行動,我們都……”


    “行了,五皇子被皇城軍扣押,我用了假的手諭,怕他們波及到五皇子……”


    “沒事的太子妃殿下。”秦時風接話,“盟主進了城,會伺機救出五皇子。”


    “已經用救了?”歐陽嫣皺眉,“到這麽緊急的地步了?這真的是公開開戰了啊……”


    “英武王和我都在等林將軍從邊關帶來的人馬,如今人馬到了,三皇子動作也愈加頻繁,為免更多無辜被害,隻能……”開戰了。


    歐陽嫣有些頭暈,實在想不到自己真的要經曆一場宮變,“可,如今你下手,皇上勢必說你造反,你即使登上皇位也名不正言不順……”


    “並非我對皇帝動手。”林蕭笑處意味深長,“如果三皇子知道我在城外集結了人馬,他第一反應是什麽?”


    “你要造反,逼宮,他會帶人迴護保駕。”


    “那如果他帶著人馬殺進宮,我和大軍卻沒在宮裏呢?”


    “呃……”歐陽嫣瞬間明了他的計謀,等三皇子帶著大批人馬進宮,宮裏卻沒有造反的人,那造反的人就成了他。太子再帶人迴護,護駕……“但怎麽才能讓他以為你在逼宮呢?”


    “自有五緒先生安排。”


    歐陽嫣歎了口氣,總覺得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這個林蕭不會是假的吧?之前明明沒有絲毫行動的跡象,怎麽她迴去了一趟,事情就發展到這一步了?


    “喂,我現在懷疑你……”歐陽嫣見林蕭迴頭,氣色似乎還不錯。更加不敢確定,不應該啊,明明之前傷很重。“你能肯定他是太子?”她突然問旁邊的秦時風。


    秦時風一愣,什麽意思?林蕭無奈看她,“歐陽,你是不是,不適應?”


    林蕭有些忐忑,其實他的確籌謀了很久,但很多事他沒有告訴歐陽嫣。因為歐陽嫣以前是特工,是代表正義的一方。她行事果決,雖有頭腦但很少用殘忍手段,所以林蕭做很多事都不忍心告訴她。直到走到今天這步,他是早有準備的,隻是歐陽嫣沒有。他可以犧牲很多人,就算五皇子現在與他關係交好,但必要時候,他仍然可以把他推出去,比如這次。他料定五皇子會讓歐陽嫣先出城,他自己留下會受些苦,但他肯定會救他。如果歐陽嫣留下,他根本不敢想象讓她受苦或受到刁難。這些事,他是不可能告訴歐陽嫣的。


    歐陽嫣愣了愣,能理直氣壯叫她歐陽的,就隻有林蕭了。她歎了口氣,扯了扯嘴角,“你瞞得可真緊。”


    其實林蕭還有一點更不敢告訴她,行動前五緒先生曾經找他聊過,關於歐陽嫣的去留。一旦他們與三皇子開戰,歐陽嫣所處就比較尷尬。五緒先生委婉的建議,讓他舍了歐陽嫣。不說他們還未成親,並沒有夫妻之實,哪怕成親了,憑著威遠侯府一心站在三皇子這邊,他也可以舍棄她。


    林蕭義正辭嚴的拒絕,隻說他與歐陽嫣的情分不隻這些,五緒先生也沒勉強,還打趣說早看出他們心生情愫,他也隻是提個建議,盡他的職責,順便還祝福了他們。


    林蕭知道五緒先生會提這些,肯定是東宮其他智囊的意見,所以許多行動他都瞞著歐陽嫣,在暗中進行。但現在他看著歐陽嫣臉上不走心的笑容,突然有些心慌,他們一起來到這個世界,所做的一切都隻為能好好活下去,可如果到最後隻有他活著,那他會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留在這裏。


    歐陽嫣仔細想想,也覺得情有可原,他們自從到了這裏,便有了強烈的依賴感,對彼此的依賴,和相攜活下去的信念。但其實他們並不了解彼此,從前也隻聽過對方的名字。她曾經研究過林蕭這個人,在他還是大盜的時候。研究到最後她隻覺得對方深不可測,做事沒什麽固定章法,很是善變。但他每做一起案子,也就是每盜一件寶物,都會留下屬於自己的標誌。很多時候他們是看到那個標誌,才知道是他做的。她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果然說在一起還是草率了些,自己根本不了解他,脾氣性格,行事的方法……就好像今日之事,歐陽嫣以為也許還沒走到逼宮這一步,畢竟皇帝隻是生病,三皇子把持朝政,也不是這兩日才接手的皇城軍。然而眼前這群人已經做好了與之魚死網破的準備,她竟然覺得有些荒唐。林蕭是個貪玩的人,他莫不是把爭奪江山當成一場遊戲了吧?但遊戲裏的人呢?還有那麽多無辜的人。一場宮變便是一場血流成河,她以前沒經曆過,至少小說裏看到過。


    如今……歐陽嫣皺眉,突然覺得自己無處可去,更不想親身參與他們的遊戲。


    林蕭做每一件事,的確有遊戲的成分在,他覺得人生也不過一場遊戲。但當他看到歐陽嫣的眼神,心裏發慌。即便自己的人生可以當成遊戲,但自己的感情呢?他害怕看到歐陽嫣方才事不關己的眼神,先前五緒先生勸自己放棄她,他當場拒絕得很幹脆,卻依然有許多事瞞著他,比如與英武王商議,比如與武林盟主達成協議。雖然英武王也有說操之過急,但他想拚一把,並且確定自己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贏。可現在呢?


    “你準備好行動了嗎?”旁邊的秦時風突然問。


    “什麽?”林蕭有些茫然,隨即點頭,“準備好了。”


    “之前盟主有跟我商議,你有些過急了,如果再以傳言逼一逼,而不是這樣的計,或許會好很多。”這種計策傳出去很丟人好嗎?雖然掌權者書寫曆史,但總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史被口口相傳,用計逼幼弟造反,傳出去實在……


    林蕭下意識抬頭看歐陽嫣,發現她並沒有看自己,而是看著不知名的遠方。他突然有些著急,她為什麽不看他了?她也不讚成這麽快行動?五緒先生他們為什麽會提出此時行動,是真的為他想,還是他們的私心作祟?想達成前太子的願望,於是不顧誰死誰活,先掌了權再說?


    “歐陽,你怎麽看?”他走到歐陽嫣身邊,心下忐忑,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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