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有意思了,你是說,人的相貌隨時會變?”皇帝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自然,若人一直悲苦,便會長出苦相,若是一直歡笑,那整張臉都是神采飛揚的,所以是心境決定了相貌。”


    “倒有幾分道理。”皇帝點頭,“你不隨她們去看看?”


    “臣女前些日子受傷初愈,所以歇息一陣再去。”


    “聽說你在太子的書院做事?”皇帝繼續問。


    歐陽嫣無語,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嗎?堂堂一個皇帝哪來那麽多閑情逸致,去關心大臣的女兒?哪怕她即將嫁給你兒子,可還沒嫁好嗎?“那裏的孩子都很可憐,臣女聽說後就一直想去看看,看能不能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能幫到他們是臣女的幸運。”


    皇帝對於眼前這姑娘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有些吃驚,果然混過江湖,說話比普通大家閨秀得體多了,又不失禮,看樣子傳言不假,這姑娘會是自家大兒子的有力助力。


    “你先坐著,朕過去看看。”皇帝不多語,起身就走。


    歐陽嫣慌忙起身行禮,微抬頭看皇帝的背影,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太監,看樣子是他的貼身大太監,也是宮裏的太監總管。她似乎說了什麽不好的話得罪皇帝了,她想,又或者皇帝問太子的書院,本就有試探的意思,她似乎給太子惹麻煩了。歎了口氣,她緩緩坐下,還是不能適應啊,真的要一直留在這裏嗎?拋開特工的身份,她其實是個隨性灑脫的人,剛才答皇上的那一問她已經經過深思熟慮,似乎還是迴答得不好,到底要怎麽跟他們說話?


    “別糾結,你答得很好。”林蕭的聲音突然響起。


    歐陽嫣迴頭,見他正從左側的一扇拱門裏走出,身邊還跟著個六七歲的小娃娃,模樣好看,“你膽子真大,皇上在這裏你都敢在外麵偷聽。”


    “是小九怕父皇看到,拉著我不讓我出來。這位是九皇子衛子淩,這位是威遠侯府三小姐歐陽嫣,叫姐姐。”


    “見過太子殿下,九皇子殿下。九皇子殿下快別聽太子瞎說,您這一叫可折煞我了。”至於為什麽沒姓慕容,因為以前闖蕩江湖時用的就是這個姓,她不想改。


    “哦我知道,你是太子哥哥即將過門的媳婦!”九皇子長得好看,跟個小金童似的,一拍小手樂顛顛道。


    歐陽嫣無語扶額,這孩子也太早熟了吧,皇家的教育到底怎麽迴事?林蕭卻笑眯眯點頭,“是的喲,所以你叫姐姐沒什麽問題。”


    “殿下!”歐陽嫣看向遠處正賞菊的眾人,皇帝正在跟幾位太妃請安。“你們不想被皇上看到便趕緊離開,我要在這裏等大夫人。”


    “我們今日也與你們一同用膳,以示重視。這可是你第一次出現在此類場合中,還是未來太子妃的身份,太子作陪理所應當。”林蕭麵不改色的一派胡言。


    “是嗎?”歐陽嫣不太懂這些規矩。


    “我和小九過去請安,你先坐著。”


    歐陽嫣無語,心想林蕭已經學會了皇家風範,最後一句皇帝剛才說過。“不了,我和你們一起過去,坐了這麽久該讓人笑話了。”


    林蕭一愣,歎了口氣,這姑娘是受氣了啊。但她所處的位置太耀眼,你越是光芒萬丈,便會有越多的陰影相隨。歐陽嫣論姿色才學,樣樣不缺,言談舉止也十分得體,懂隱忍退讓,心地又好,這樣的人怎麽不會遭嫉?所以戀愛中的人都是不可理喻的,看心上人哪哪都好。


    三人過去,九皇子是個天真活潑的。歐陽嫣覺得她要修改一下之前對皇宮的印象,說宮裏沒有天真無邪的人,那是沒有看到九皇子。這孩子長得太乖巧可愛了,大大的眼睛,時常笑吟吟的,有些微胖,聽林蕭說未滿七歲,聲音脆生生的。他向皇帝撲過去時,皇帝瞬間眉開眼笑,連帶著對林蕭的臉色都好了幾分。


    “瑾翊過來,讓祖母看看。”三位太妃見太子和九皇子來了,忙不迭的過來,事實上吃飯和賞花的地方並不遠。夏太妃見著太子,高興得不得了。另外兩位太妃也笑眯眯的看著他,那完全是慈祥的眼神,看來他們是真的對太子好。歐陽嫣放下心來,至少在宮裏,林蕭不是孤身一人。三位太妃此次出太廟,以後便會常住宮裏了。


    “見過父皇,三位皇祖母。”


    皇帝微點頭,旁邊的兩位公主向太子行禮,又過去逗九皇子。


    “四姐六姐來這裏,為什麽不帶小九來?”九皇子嘟起個嘴,有些生氣。“哦我知道了,之前聽姐姐們說要來看三小姐,今天這裏這麽多姐姐,不知道哪一位是三小姐?嫣姐姐也是三小姐,你們是找她嗎?”


    “嫣姐姐?”皇帝挑眉,接過話頭。歐陽嫣心裏七上八下,累得慌。


    “就是太子哥哥的未來新娘子,我們剛才在路上碰到。父皇,嫣姐姐好漂亮,淩兒喜歡,等淩兒長大也要娶嫣姐姐這樣的人。”


    童言無忌,歐陽嫣萬分無語。她能說什麽?說九皇子還小,他能懂什麽?不過隨口說說罷了。


    “嗬嗬,你倒是跟你太子哥哥一個性子,不聲不響的,心眼倒挺多。”皇帝雖然是笑著說的,就好像在調笑,但歐陽嫣和林蕭聽在耳朵裏,卻變了樣。皇帝說他心眼多,什麽意思?


    “嗯,我最喜歡太子哥哥了。”九皇子看了林蕭一眼,又看向歐陽嫣,“還有嫣姐姐。”


    今天真是出門不利啊!歐陽嫣再次感歎,這是犯了哪家小人了?盡遇到些在背後捅軟刀子的人。她覺得九皇子年幼什麽都不懂,但養他的人卻不一定。他不知道說這些話什麽意思,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但養他的人肯定知道。


    歐陽嫣悄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蕭,此刻他一臉嚴肅,顯然也沒料到會出這種意外。但九皇子還小,童言無忌,怎麽跟他計較?


    “你太子哥哥身體不好,以後啊,不要再勞煩他陪你玩了,你可以去找別的兄弟姐妹玩,知不知道?”皇帝溫柔地看著九皇子,又轉頭看了一眼林蕭,“太妃們賞菊,這裏沒你什麽事了,自退下吧。”


    林蕭皺眉,皇帝已經開始防備他,說不定還會牽連上歐陽嫣,他不能離開這裏,該怎麽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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