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薇見過太後娘娘,願太後娘娘蓬島春藹,壽域開祥。」


    寧薇款款站起身,緩緩向前走了幾步,低頭,扶身,行禮。


    動作流暢優雅。


    她今日身穿一襲紅色衣裙,頭戴錦帶花流蘇步搖,臉上未施粉黛,麵上笑容恬靜,初次麵聖卻無半分拘謹,氣質清新又不失大氣。


    席上之人看著她的目光皆帶著審視之意。


    錦州寧家雖是寧老侯爺之後,但他們久居錦州,眾人本以為他們養出的女兒會顯得小家子氣。


    不曾想,寧薇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無一不是大家閨秀風範。


    她所行的宮中禮節,甚至比京中貴女們還要標準自然。


    寧薇此番表現,讓在座之人高看了寧家一眼。


    寧薇雖上前了幾步,還是離太後頗遠,太後年邁,看不清寧薇的模樣。


    她開口道:「再近一些。」


    寧薇再次向前邁了幾步。


    這下,太後看清了她的容貌。


    容貌不俗,大氣沉穩,太後滿意的點點頭。「念青丫頭方才說你會雙麵繡,可是真的?」


    「迴太後娘娘,臣女略知一二。」麵上一直維持著一抹淺笑,顯得她十分溫和有禮。


    寧薇拿出來的雙麵繡都是含翠所繡。


    她之所以說是自己繡的,是依著含翠自己的要求。


    含翠隻是一個婢女,若是太後知道繡品出自她之手,必定會向寧薇要人,到時候寧薇即使再不願,也要將含翠送入宮中。


    含翠不想進宮,更加不想離開寧薇,便央求了寧薇,讓她自稱雙麵繡是她所繡。


    這樣對寧薇也有好處,她便沒有拒絕,默默地將含翠的好記在了心裏。


    「寧家小姐既然會此技藝,為何不上進獻給太後娘娘,莫不是寧家小姐不知太後娘娘最是欣賞雙麵繡?」


    寧沛容突然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她暗中動了手腳,將寧家送的賀禮從禮單上剔除,卻是不清楚寧家所送之禮為何物。


    她一開口,席上之人紛紛又將目光投向寧薇,這是在等著看熱鬧呢!誰都知道侯府與寧府不和,如今一見麵見懟上了,還真是有看頭!


    寧薇莞爾一笑。


    「夫人此話差已。」她裝作不識寧沛容的模樣,稱她為『夫人』。


    這下子,看熱鬧的人更加興奮了。


    「臣女雖初入京城,卻也曾聽祖母說過,太後娘娘對雙麵繡頗為偏愛,是以此次有機會進宮為太後賀壽,臣女喜不自勝,大膽懇求父親將準備壽禮之事交給臣女。」


    寧薇剛說完,阮念青接話道:「據臣女所知,寧家所獻壽禮正是一麵雙麵繡屏風,可是不知為何,卻不曾出現在禮單之上,難不成是不小心漏掉了?」


    聽到此話,太後皺了皺眉,沒有開口說話。


    倒是一直很是安靜的皇後娘娘抬起了頭,頗有深意的看了寧沛容一眼。


    「皇祖母,依孫兒看,應當是今日禮品繁多,方才大家沒有注意到吧!」四皇子齊玄瑄風度翩翩站起身來。


    聽見他的聲音,寧薇臉上的笑容頓了一瞬,隨後又恢復了正常。


    前世她親手毒死了齊玄瑄,寧薇對他已經興不起任何情緒,方才那一頓,隻是因為他突然出聲所致。


    齊文帝收迴一直停留在寧薇身上的眼神。


    威嚴的說聲說道:「來人吶,將寧府所送賀禮抬上來。」


    話剛落音,齊玄宸便帶著抬著屏風的太監進來了,「父皇,兒臣方才路過後殿,發現有人慾將此物抬去雜物殿,上前查問才知原來是寧家所送賀禮!」


    「大膽!」


    齊文帝重重拍響桌麵,質問道:「是哪個奴才如此膽大?竟敢私自處置太後壽禮!」


    今日是太後壽辰,齊文帝並不想深究。


    是以雷聲大雨點小,最終隻是處置了幾個宮人,又言辭鋒利的警告了一番,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對於這個結果,寧薇瞭然於心,沒有意外。


    看著始作俑者寧沛容一臉驚恐之色,寧薇扯了扯嘴角。


    這位四皇子妃,侯府大小姐,還真是如前世一般沒腦子。


    侯府如今都已經消停了,她還硬是要插上一腳,她以為這樣就能壓製住寧家,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居然將手伸到了宮中。若不是她是侯府嫡女,又是四皇子正妻,這會子早就人頭落地了。


    前世她若不是這樣蠢鈍如豬,也不會被自己夫君和親妹同時背叛還不自知,直到她妹妹寧沛芷搶了她皇後之位,將她打入冷宮,她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惹齊玄瑄厭煩了。


    寧沛容前世悽慘收場,寧薇卻毫無同情之意。


    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前世她將寧薇視為死敵,沒少作踐寧薇,在寧薇看來,侯府之人隨便拎出一個,都是她的仇人。


    不過,寧沛容很好對付,寧沛芷卻不是善茬。


    說到仇怨,寧沛芷和夏氏才是寧薇心中的死敵,仇怨之大,大到她生生世世都想要將她們千刀萬剮。


    ……


    處置了宮人,眾人終於將目光移到了大殿之中的屏風之上。


    這架屏風有一人多高,比尋常屏風寬敞一些,倒是不失大氣。


    屏風被紅布蒙得嚴嚴實實,眾人看不到屏風的圖案,神情愈發好奇。


    太後抬起手,身旁的宮婢立刻扶她起身,往屏風邊上走去。


    齊玄宸嘴角含笑,執起紅布一角,輕輕一拉。


    紅布落下。


    一架鬆鶴圖躍入眾人眼簾。


    即是雙麵繡,自然雙麵都是同樣的圖案。


    高大蔥鬱的青鬆下,仙鶴展翅抬足而立,仙鶴纖毫畢現,仿佛即將躍起,看著就像活物一般。


    太後麵上浮現出祥和的笑容。


    「不錯不錯,這副鬆鶴圖甚得哀家歡喜。」


    寧薇向前邁了半步,柔聲道:「太後娘娘,此圖中並非隻有鬆鶴,太後娘娘還請細瞧一番。」


    「哦?不隻是鬆鶴…」


    有此疑問的,不止是太後,還有殿中眾人。


    這副屏風上明明就隻有鬆鶴,他們實在沒明白寧薇話中玄機,紛紛再次看向屏風。


    太後好奇的湊近細瞧,這下總算看破玄機。


    她麵上笑容更盛,笑著對寧薇說道:「你這丫頭倒是用心。」


    「來人吶,將哀家的冰玉生花鐲拿來,賞給這丫頭。」


    太後此話一出,殿中女子無一不是嫉妒萬分,就連男子也忍不住多看了寧薇幾眼。


    要知道,太後所說的,這冰玉生花手鐲可不是普通物件。


    先說材料,冰玉。


    冰玉質地晶瑩,如冰一般通透,乃是大齊國特有的一種玉石。


    而太後的這手鐲,更是萬中無一,製作這對手鐲的原材料中,不知為何生出幾朵淺藍色的印記,恰巧這些印記像極了綻放中的牡丹花。


    因為這個巧合,這對手鐲成為了獨一無二的藍色牡丹花鐲。


    這樣珍貴奇特的飾物,自然也就獻給了大齊最為尊貴的女人,也就是如今的太後。


    冰玉生花這個名字還是太後賜的名。


    這手鐲本是一對,太後向來珍愛這對鐲子,她多年不曾佩戴,旁人連看都無法看上一眼。


    當年太後嫡女長公主遠嫁西魏之時,太後送了她一隻作為陪嫁,如今隻剩下一隻,還以為太後會自己留下,沒曾想,居然這麽簡單便送給了寧薇。


    「臣女拜謝太後娘娘恩賜。」


    寧薇從容謝恩,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太後走到她麵前,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柔和的說道:「巧思妙手,不愧為寧侯之後。」


    其實太後方才一時衝動才將手鐲送出,此時已然有些心疼了。


    「母後說的是,這丫頭的確聰慧,居然想到用多種壽字,並成一副鬆鶴萬壽圖,當真是妙!」


    齊文帝細細看過屏風之後,也發出了讚揚之聲,「依朕看,這圖之中的壽字正好一萬個,是也不是?」


    寧薇落落大方的迴道:「迴皇上,確是如此。」


    「很好,寧昌興教子有方,長子新科中舉,麽女也如此聰慧大方,當賞!」


    齊文帝說是要賞,可一時又想不到該賞些什麽。


    賞銀子,寧昌興如今最不缺的隻怕就是銀子。


    賞珍寶,有了銀子,這些自然也不會缺。


    齊文帝陷入了為難之中。


    一旁許久未曾開口的齊玄宸,上前一步,朗聲道:「父皇,兒臣昨日路過寧府,瞧著寧府還未掛上牌匾,不如父皇揮毫賜字,想當年,寧老侯爺府邸牌匾不也是父皇墨寶麽?」


    齊玄宸此話一出,大殿陷入了沉默之中。


    寧薇聽到齊玄宸的話,微微一怔。


    這事他事先並未提過。


    寧府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掛上牌匾,是因為家主寧昌興還未到京城,寧家兄妹自然不能將牌匾掛上去。


    齊文帝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睨了齊玄宸一眼,一時沒有言語。


    ------題外話------


    六爺:父皇還猶豫什麽,那個可是你的兒媳婦啊!


    齊文帝:(無奈一臉)什麽時候男子都如此外向了?


    我說皇上哎,你生的兒子你心中沒點13數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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