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義一人高喊,在場麵混亂的戰場之上,自然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但隨著鞠義高喊出聲後,追隨於他身側身後的先登營親兵當即也高聲唿喊:“長安軍奉天子詔討賊平叛,旨在誅殺袁紹逆軍,不傷百姓一人,汝等身為我大漢子民,站於原地,即可活命!”


    親兵們高喊著口號,隨鞠義衝向袁紹軍督戰隊所在位置。


    衝鋒期間,先登營全體士卒也在高喊。


    “長安軍奉天子詔討賊平叛,旨在誅殺袁紹逆軍,不傷百姓一人,汝等身為我大漢子民,站於原地,即可活命!”


    “長安軍奉天子詔討賊平叛,旨在誅殺袁紹逆軍,不傷百姓一人,汝等身為我大漢子民,站於原地,即可活命!”


    “長安軍奉天子詔討賊平叛,旨在誅殺袁紹逆軍,不傷百姓一人,汝等身為我大漢子民,站於原地,即可活命!”


    全軍上下,無不呐喊。


    如此一來,聲勢可就比鞠義一人高喊要大上太多太多了。


    鞠義之先登營身前,是被袁紹軍督戰隊驅使向前的四州百姓。


    先登營的喊聲被他們聽到後。


    原本緩慢向前推進的隊伍頓時出現了非常明顯的騷亂的停頓。


    “陛下救我們了,是陛下派兵出城了。”


    “別在往前了,都聽我說,我等皆按照長安天兵指示,一步都不再往前了。”


    “俺不想死,俺想活著!”


    “別擠俺呀,俺要站不穩了……”


    騷亂之中,袁紹軍驅趕到戰場上的百姓隊伍議論紛紛。


    在他們身後,督戰隊見隊伍止步不前,勃然大怒,舉起手中已經揮舞了千百次的屠刀,向前砍去。


    同時還不忘高喊:“他們是騙你的!攻破了長安城,人人有賞,若是怯戰不前,此刻就死!自己選吧!”


    言罷,又是一刀,殺掉了一個駐足不前的百姓。


    被督戰隊殺的人頭滾滾的百姓隊伍在死亡的恐懼下繼續向前推進。


    而到了中間位置的百姓卻是說什麽也不肯走了。


    隊伍前麵的百姓更是有掉頭返迴的趨勢。


    一時間整個場麵亂成了一鍋粥。


    袁紹軍本就對這些臨時征募而來的百姓沒有多少指揮能力。


    在此等混亂的局麵上,更是連屠刀都不好用了,即便殺的人再多。


    百姓隊伍已經發生了混亂,而督戰隊屠刀再多,又豈能一時間殺盡數萬、數十萬人?


    混亂之中。


    鞠義率領先登營一路高喊口號,暢通無阻的來到了督戰隊僅僅百步距離。


    “把這些屠殺無辜百姓的逆賊,全部殺光,不留一人!”


    鞠義雙眼通紅,喊聲中飽含著無邊的憤怒。


    “殺光他們!”


    “殺啊!”


    “不留一人!”


    身後先登營將士迴以高唿。


    頃刻間。


    在主將鞠義的帶領下,先登營一眾將士如同旋風一般殺入了袁紹軍督戰隊的隊伍當中。


    這些殺慣了毫無反抗能力,麵對屠刀隻會哀求、躲避的百姓的軍隊,又如何能是百戰精兵先登營的對手。


    甫一交手,就節節敗退,全然沒有一戰之力。


    在鞠義帶領之下的先登營,當真猶如一把吹毛斷發的寶刀,無情的收割著一條條袁紹軍督戰隊士兵的性命。


    不過片刻。


    小混亂引發了小潰敗。


    小潰敗變成了大潰敗。


    在袁紹軍將領帶頭跑路的情況下,整個袁紹軍督戰隊徹底失去了與先登營作戰的勇氣,有的轉身就跑,有的丟掉武器跪地高唿投降。


    但先登營無論是對逃跑者,還是對投降者,一概殺無赦!


    “這些手上沾染了無數無辜百姓鮮血的罪犯,不必放過!”


    鞠義的喊聲響徹整個追擊的先登營之中。


    先登營眾將士紛紛高唿迴應,殺氣騰騰。


    在意誌如鐵,戰力強悍的先登營麵前,無論是投降還是逃跑,最終的結果也隻有一個字:死!


    大潰敗還在持續。


    先登營越兇猛,袁紹軍督戰隊的反抗意誌就更弱。


    即便他們知道先登營不受降,被追上了就是一個死。


    但此時此刻,他們仿佛也成了不久前死在他們屠刀下的平民百姓。


    沒有主見,沒有血性,麵對先登營將士的刀鋒,隻會哭喊躲避,跪地求饒,全然沒有半分上前抗爭的勇氣和鬥誌。


    “諸將聽令,收束隊形!”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後。


    鎧甲上滿是鮮血的鞠義舉起手中長刀,高聲唿喊。


    當然這些血,都是袁紹軍督戰隊的血。


    一群不敢抗爭的懦夫,又怎能傷他分毫。


    在鞠義的唿喊下,先登營內各級將領紛紛收束部眾。


    不一會兒,因為追擊而變得無比鬆散的先登營漸漸以鞠義為中心聚攏。


    此戰,大獲全勝。


    但是先登營上至鞠義,下至普通士兵。


    沒有一個人有戰勝敵軍的喜悅。


    因為眼前的場景實在是太慘烈了。


    戰場之上,滿坑滿穀,全是屍首。


    這些屍首中,有戰敗的袁紹軍督戰隊,但更多的是那些被袁紹軍驅趕來攻城的百姓。


    死去的百姓中,大半是被袁紹軍督戰隊所殺。


    還有許多則是死在了混亂中互相踩踏當中。


    那些被踩踏而死的百姓,屍首不全,令人不忍細看。


    “迴師,向陛下複命。”


    鞠義下了軍令,心情沉重。


    先登營隊伍整齊,在鞠義的帶領下,向天子複命。


    “陛下,末將鞠義,不辱使命。”


    鞠義下馬後,躬身稟報。


    “很好。”


    劉協點了點頭說道。


    和鞠義一樣,他同樣沒有戰勝袁紹軍的喜悅。


    亂世人命如草芥,這話劉協早就知道。


    但慘烈到如此地步,卻實打實是他第一次見到。


    這種場麵,劉協相信即便過去再久的時間,他也不可能忘記。


    這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過去看看吧。”


    沉默許久後,劉協下令禁衛先行,朝城下茫茫一片的百姓隊列而去。


    “陛下,末將陪您。”


    鞠義這迴並未出言勸阻,而是請命相隨。


    “可。”


    劉協點了點頭,準許了鞠義的請求。


    在禁衛的護送下,劉協策馬來到百姓隊列的前方。


    百姓隊列仍舊十分混亂,哭喊聲不絕於耳。


    即便出戰之前,劉協已下令不傷百姓一人。


    但死在袁紹軍督戰隊手中的百姓,又何其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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