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三人沉默須臾。


    小黑妞先打破安靜。


    「一刀哥,你將將,衣服崩開來的時候……」段水遙眨巴眨巴眼睛,掃視冷大公子還沒換掉的那身破爛太監服,微微一笑,「好帥。」


    冷大公子頓時之間,心裏那頭長頸鹿頂天立地奔跑起來,然,這廝仍能保持麵色淡淡,說著「道貌岸然」的話,「往後有危險,你躲我身後便可,男人保護女人才天經地義。」說罷,還裝腔作勢抖抖衣服,露出些許性感的肌肉。


    小黑妞盯得一點不避諱,點點頭,眼珠子晶晶亮。


    這兩人渾然不把對麵靜坐的大表哥當迴事。


    獨孤玦黑著臉,咳嗽兩聲,「遙啊遙。」


    「太子……?」


    「不管我是什麽身份,我永遠是你表哥。」


    「太子表哥。」


    「……」獨孤玦暗自心塞,比起太子表哥,他更願意聽她喊艷遇表哥。


    他承認來京城的確對小黑妞有所欺瞞,可今次他不顧身份暴露,隻身進他國皇宮,真心是擔心自己表妹的安危。哪怕在進宮之前他也的確糾結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如此任性,可最後他還是一拍桌子來了啊。


    所以太子覺得表妹不能這樣對他,起碼不能眼裏隻有那個冷屠袖。


    冷大公子接到獨孤玦一個充滿了敵意和怨氣的小眼神,絲毫不退讓:「太子,你太爺爺生了你爺爺和水遙外婆,你爹和水遙的娘才是真正的表兄妹,若從你太爺爺算一代起,你和水遙是四代親,都稱不上近親。我們水遙有禮貌,才敬稱你一聲表哥。」


    獨孤玦被冷大公子這家譜理得一口氣沒順上來,幹咳兩聲,極是尷尬。今次齊國太子才發現,青崖宮冷少宮主原來不止打人下手狠。下嘴說人也是名狠將,毒舌到不行。


    「遙啊遙,這次我進宮。就是想將你名正言順接迴齊國。你在陳國無親無故,跟我迴家吧,齊國才是你家。」獨孤玦決定不予理睬冷屠袖,隻把冷屠袖的話當屁放。他一把抓住段水遙的手。目光炯炯。


    段小黑妞眨巴眨眼眼睛,抽出自己的手,又看了眼另一邊的冷大公子,道:「太子表哥,我可以告假一段時間同你迴齊國看望舅舅,不過我還是要迴陳國。我姓段。不姓獨孤。」


    太子的心碎成一片一片。


    冷大公子還要補刀:「誰說水遙在陳國無親無故,她有我啊,有我就夠了。」


    「……」


    愣是叫獨孤玦眼皮跳了三跳,啞口無言。


    而此時,冷屠袖腦子裏思路轉得奇快無比。


    齊國太子來陳國,多半是為了齊國傳國玉璽一事。當初冷大公子按照他爹的指示來到京城對段水遙「下毒手」,便是齊國給的消息說玉璽在這小姑娘手上。一開始冷屠袖覺得不太可能,如此老實巴交的一個姑娘,怎麽可能手握傳國玉璽?但現在知道了水遙她娘是齊國嫡長的公主。相當於皇位第一順位繼承人,所有的不可能都成了可能。


    若是當年小魔姬晏靈白因為某種不可告人的原因,偷盜走自家的傳國玉璽來到陳國。那後來她哥哥晏尋找上門,死咬著晏靈白不放,逼得自己妹妹跳崖自盡就有了理由——他為了拿到傳國玉璽。從正統上說,晏靈白才是嫡親,齊國男女平等,嫡長女便是未來女皇,若非晏靈白死了,晏尋也當不成帝王。


    可這當中。讓冷大公子想不通的地方有許多。


    比如獨孤玦小時候去段老爺家找表妹,說明齊國的人一直知道段家的動向,如果是衝著玉璽而來,早幾年為何不出手?連段老爺冤死、段水遙充當官奴,那麽大的變故,不說他們會有良心救人,但可以趁亂找玉璽啊,卻也沒見來個人影。又為何要在十年以後再出現?


    再比如,若是晏靈白拿走了玉璽,又跑來陳國混跡江湖,兩件事看上去風馬牛不相及,而且最後嫁給段老爺,生了段水遙。如果不是她哥突然出現,晏靈白根本就是打算一家三口普普通通過一輩子,那她拿走傳國玉璽的動機到底是何?玉璽又到底在哪裏。


    當年晏尋迴來找晏靈白,沒懷好意;


    現在獨孤玦迴來找段水遙,亦是沒懷好意。


    當年晏靈白孤立無援,是她不幸。


    現在冷屠袖決不讓段水遙重蹈覆轍。


    「獨孤太子,雖然青崖宮做生意向來講究誠信,然今次關乎水遙安危,之前十萬兩黃金的買賣,我們不做了。」冷大公子十分有心機,當著小黑妞的麵,趕緊和齊國撇清關係。


    獨孤玦掃視四周,對冷大公子這招過河拆橋頗有微詞,此地乃陳國皇宮,皇帝耳目眾多,今夜他們三人之間的對話,獨孤玦拿下半身幸福打賭,能隻字不差落到小皇帝耳朵裏。


    若是叫陳國皇帝知曉鄰國玉璽丟失,其他也沒啥,就是笑掉大牙咯。


    冷屠袖,你狠。


    「太子表哥,是你……」小黑妞反應慢了半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冷大公子話中所指的買賣,是說一開始冷大公子半夜摸進她房間翻找傳國玉璽的事兒。盡管冷屠袖先前已經對她坦白從寬,如今知道真相,小黑妞仍很驚訝。


    「遙啊遙,這事兒咱迴去再說。我累了,先去休息。」獨孤玦小時候就怕被水遙追著問,尤其是對上她那雙清澈單純的黑眼睛,純粹地想要知道答案的眼神。小時候他是心虛,有些問題他答不上來,又不想毀了自己高大的表哥形象。現在他還是心虛,有些問題他答得出,可是不敢迴答。


    獨孤玦從來沒有否認,他在乎段水遙。他若不在乎,怎會在九歲那年,千裏迢迢跑到陳國找表妹。齊國皇室子息一向單薄,偌大的皇宮,除了將死的父皇,他就剩下段水遙一個親人。隻是生在帝王家,註定要背負萬人之上的代價。


    小黑妞瞧著獨孤玦離開的背影,有幾分落寞的味道,側目望向冷大公子,傳達出一份信息:我表哥好像有點可憐。


    冷屠袖麵無表情,給了她一個「我隻在乎你」的眼神,心裏其實在罵著:堂堂齊國太子,給爺裝可憐,要不要臉?


    某太子後腦勺感受到一道冷銳的目光,默默翻了一個白眼:本太子就裝了,怎、麽、地?!(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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