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段水遙沒有照例去吃冷大公子的那碗許多女子擠破頭想嚐一嚐的陽春麵。冷大公子捧著麵等啊等,就看見段水遙揮著掃帚「灑、灑、灑」從店門口掃了過去。


    咋迴事?冷大公子扭頭看向豆芽。


    豆芽眨了眨眼睛,又擼了擼他額前稀疏的幾根頭髮,想出個答案:「公子,昨天我出去趕走那些想吃您煮的麵的女人的時候,好像看見段姑娘站在街角那個石敢當那兒,不過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轉身走了,不知道有沒有看錯。」


    那又怎麽樣?冷大公子皺眉,嫌棄豆芽不把話說清楚。


    豆芽跺腳,恨鐵不成鋼的把話說白:「段姑娘是個死心眼的姑娘,她看到那麽多人要吃你的麵,肯定想你忙不過來,她一個白吃白喝的怎好意思再來!」(觀眾:真的是這樣嗎?)


    冷大公子聽了白癡豆芽的話,醍醐灌頂,趕緊追出去:「段姑娘!」


    段水遙迴頭,有些不知所措,像隻小兔子,沒有如往常那樣爽朗地喚他一聲「冷公子」。


    「店裏沒人,怎麽不進來?」他按照豆芽的思路,段水遙是看到他店裏人太多不好意思進來,抓了重點問。


    「冷公子,我想,我不能天天去叨擾你。之前是我太不知禮數,請冷公子勿怪。」


    冷屠袖眉頭皺的更深,這啥意思?


    「……我沒覺得你擾我,所以你以後還是天天來吧。」


    段水遙臉微紅,她的手攥著掃帚,不敢看冷屠袖:「冷公子,我爹從前給我講過一個一飯之恩的故事,說陳國以前有個很窮的讀書人上京趕考,肚子太餓暈倒在路上,後來有個貌美的貴族姑娘救了他,給了他一碗飯吃,後來那書生金榜題名,要求娶那個姑娘,可姑娘並不喜歡書生,斷然拒絕了他,跟他說:她不過是看他可憐才給了書生一碗飯,並沒有別的意思,書生自作多情罷了。」


    冷屠袖太陽穴突突地跳,段水遙這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麽?


    「我想,冷公子不過也是可憐我,我卻貪得無厭,像那個書生一樣。我想那個書生一定是看貴族姑娘貌美心善,心裏喜歡,於是把報恩當做幌子想要占有這麽美好的人,卻被人家姑娘一下就拆穿了。水遙對公子也存著那樣的心思,倒是汙了冷公子對我的憐憫之心,所以我還是不要再受冷公子恩惠比較好。」


    「……」


    不要以為笨笨傻傻的小姑娘就好騙,她認真地鑽牛角起來,那思路都不是正常人能鑽出來的。


    昨晚上,段水遙在床上輾轉反側許久,滿腦子都是冷記麵館門前那一溜花枝招展的女子,個個比她好看,個個比她聰明。她覺得這麽多比她強的姑娘都喜歡冷公子,冷公子是人中龍鳳,自應該有一個同樣嬌貴別致的姑娘配他,她爹爹教過她,這叫門當戶對。


    她卻對冷公子生出非分之想,還有些妒忌那些姑娘,實在是不應該。


    好在冷大公子也不屬於正常人的範疇一列,他思忖片刻,方答:「你都吃了我那麽多碗麵了,那姑娘隻給了書生一碗,如何能一樣?我爹從前也給我講過一個從量變到質變的道理,就像水滴石穿,鐵杵成針。你聽過嗎?」


    嗯?


    這些成語她倒是都懂,放在冷大公子的話裏,她忽然又都不太懂了。


    「我允許你對我存那樣的心思。」


    江湖人士大都有晨練的習慣,京城寸土寸金,他們隻能在大街小巷隨便練練,冷大公子說完這話,忽然覺得周圍有許多目光盯著他,掃視一圈才發現許多小巷子裏都探出好幾個腦袋,正在偷看他追姑娘。


    冷大公子輕咳一聲,許多腦袋縮了迴去,還有不知從何處冒出幾個青崖宮的打手,心領神會了少宮主的意思,準備收拾一下這些八卦無聊的人。


    段水遙才想起正事:「冷公子,昨日我掃街時聽到有人在說,他們要找聖武令,他們的掌門接到消息,聖武令在京城,他們覺得可能在你手裏……冷公子,你要當心一些。」


    冷屠袖已然知道這些人的意圖,昨夜裏冷記麵館被不要命的小賊人光顧了不下二十次,全被冷大公子扔了出去。隻是還沒有查到是哪個王八羔子傳出這個謠言,若是被他查到,非打死他。冷大公子從來不怕高手來找他決鬥,打一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事兒,十分簡單。但最討厭今次這種人海戰術,就好像夏天裏的蒼蠅和蚊子,打不死趕不完,煩人又勞神。


    「嗯。」冷大公子答應了段水遙。


    段水遙該說的都說完了,正想要走,恰看見一個飛來飛去的手下,指著他驚訝:「這人!」她昨天受到相思門打樹姑娘的啟發,聯想到這些天開樂街總是幹淨地有些不可思議。豆芽說京城老百姓素質提高了,可京城的樹總不會都不掉葉子吧……


    遂,段水遙今兒特地提早了一個時辰出來,偷偷查看開樂街。果見好幾個人在開樂街上掃地,掃地十分認真起勁。


    小時候水遙她爹講過一個田螺姑娘的故事,說一個書生從田裏撿迴了個田螺養著,想養幾天養幹淨了再吃。結果那以後每天出門再迴來,家裏都打掃幹淨還燒好飯做好菜,書生驚奇不已,有一天他故意假裝出門,等了一會兒沖迴去看見有個漂亮的姑娘,才知道是田螺裏的小精靈。田螺姑娘求他不要吃掉自己,田螺姑娘願意給他當媳婦。書生就有了一個漂亮又能幹的小媳婦。


    眼前,她見這麽多田螺公子,激動地衝出去欲問他們作甚幫她掃這開樂街,可惜這些田螺公子都會武功,一見她出現,嚇得一道道影子嗖嗖嗖地拔地而起,眨眼就沒了蹤影。


    「這人打架還拿著掃把。」跟我晨間見到的田螺公子好像。


    段水遙狐疑,又打量冷屠袖。


    冷大公子牢記著那個狼來了的故事,打定了主意不能對段水遙說謊。可是段水遙現在又沒問他,他就假裝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冷公子不光每天請我吃麵,是不是還派人幫我掃地了?」


    「……」冷大公子抬頭望天。


    「真的是你啊……」段水遙驚訝。


    冷大公子留心了一下她的反應,豆芽說要是看到段姑娘高興再承認,現在段姑娘除了驚訝好像沒有驚喜,可他又不敢否認,要怎麽辦?


    青崖宮冷大魔頭教過兒子,兒子啊,打不過的敵人,別死撐,記得逃跑啊。


    冷屠袖忽然想起他爹的話,轉身就走。


    ※


    他一路走去了京城大牢,把牢頭一掌劈暈。


    大牢裏的囚犯見大王來,十分雀躍。


    他記得那刀疤男的牢房位置,徑直走過去,問他:「如果一個姑娘天天都跟你打招唿,還吃你給她做的早點,很高興的樣子。可是突然有一天,她沒跟你打招唿,也不肯吃你做的早點,是為什麽?」


    刀疤男沒想到大王劈頭蓋臉就問這麽深度的問題,**了一會兒,「應當是生氣了。」


    「昨兒還好好的,我沒做什麽惹她生氣的事情。」


    「那可不一定。」刀疤男高深莫測的一笑。


    大牢裏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少宮主,有迴我家那母老虎問我隔壁老王家的新娶的小媳婦好看不好看,她覺得好看,我順著她意思也說好看,她一個月沒理我。」


    「是啊是啊,從前老子給楚楚樓的花魁送了一個月胭脂水粉,眼見人家快點頭同意了臨時卻又不肯,問她她不說,還是人家**跟我說,她嫌棄我最後一天送去的木頭簪子一點不值錢,臥槽,那是老子親手做的!」


    「女人不是善妒就是愛你的財,少宮主你想想是不是沒說花言巧語誇她,或者昨兒其實是她生日之類,你忘了送她禮物?」


    ……


    「她不是那樣的人。」冷大公子飛刀似的小眼神,刷地掃射過去,眾人緘口。一談女人這群臭老爺們就興奮過頭,把大王惹惱了,小命不保。


    還是刀疤男膽子大些,又問:「少宮主啊,你在江湖上那是一朵花,多少姑娘想摘了去插在胸前顯擺,你是不是和別的姑娘處一塊兒時,被那小姑娘瞧見了?」


    冷大公子想起豆芽說的話,點頭:「昨天來了好幾十個。」


    刀疤男扶額,高富帥怎麽這麽叫人討厭!真討厭!


    「那小姑娘肯定是因為這事兒吃醋了!少宮主,這是好事啊,說明人家十分在意少宮主!」


    原來是這樣!冷大公子豁然開朗,轉身欲走,忽然想起來另外一個問題,又問:「你們誰知道聖武令的下落,誰說得有用我幫誰越獄。」


    無人接話。


    隻一道有力的目光,從牢房的小角落裏射來,冷大公子察覺了後迴望過去,那人又將目光移向別處。冷屠袖雖然不認得這人的臉,但記得這人所處牢房的位置,因為之前段水遙關在他旁邊,臨走還叫段水遙幫他埋顆種子,也不知道段水遙埋沒埋。


    但這人不說話,冷屠袖也便沒多問,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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