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顏華派上,呂擇段與眾人結成聯盟,約定誰先發現龍嫣的蛛絲馬跡,誰便成為此次行動之總盟主。顏華派的呂擇段帶領門下包括霍離姬在內的十餘名高手、司徒生與丁月嬋等南潯七聖女,以及成鬆、穆雅沁等人,各自騎上了一匹快馬往鑄劍村而去。


    顏華派所養的快馬是原產於早年間匈奴人進貢大漢的寶馬,河北百姓將寶馬繁衍至今,日行百裏不成問題。原本趕路需要十五日時間,騎上快馬卻僅需三日。眾人上路的那一刻,留給韓嘯月的時間便不是很多了。


    韓嘯月並不知道,鑄劍村中的龍嫣有了不小的麻煩。唯有加快自己的步伐,才有機會迴到鑄劍村保護自己的妻子。然而,進入重霧之中的他並不順利。


    韓嘯月先是徑直向前走著,遇到攔路巨石之後便向右側拐。如此反複,走了百餘步,仿佛又迴到了原點。繼而遇到巨石之後,再向左側拐,如此反複,依舊走不脫這謎一樣的重霧。


    韓嘯月不禁抬頭看看天空,雖然鑄劍村中天光大亮,而這鑄劍塚之中卻還是陰陰沉沉,仿佛永遠沒有天亮一般。他從沒有一刻如現在這樣絕望,仿佛自己是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人,離不開這重霧鎖住的自己,即便死在這霧裏也不會有人知道。


    “雖然被困住了,卻也還是幸運的。”韓嘯月如此想著,按著記憶又退迴原點。他之所以如此想,是因為他在這重霧之中卻是沒有再見到其他人的骸骨。也就是說,他也許是有史以來第一個走到重霧之中的外人。看著眼前重重迷霧,韓嘯月長歎一口氣,蹲坐在地上,已無計可施。


    龍嫣在崖頂又喊了幾聲,見並無動靜,便拍拍身上的土返迴村中。村民見她從斷崖迴來,紛紛指指點點,口中竊竊私語。雖是小聲,但龍嫣卻聽得真切。


    “就是她?挺著大肚子,他男人非要去鑄劍塚,把她一個人丟下啦!”


    “朱寡婦連自己日子都過成那樣,還怎麽照顧一個孕婦?嘖嘖嘖!”


    “我還沒聽說過從斷崖下去的人能活著迴來。看來,咱們村是又多了一個寡婦啦!”


    依著龍嫣過去的脾氣,非要衝上去與他們理論一番。她本就恨這些背後毀謗他人之人,恨不能將他們的舌根斬下。可如今自己身在異鄉,而且又有孕在身,如何能跟本地村民再作對呢?想到此,龍嫣加快了腳步,匆匆返迴到朱氏的家中。


    閑來無事,龍嫣便在房中散步。朱氏家中有一間上了鎖的房,鎖都已經腐朽,在上麵孤零零的懸掛著,仿佛輕輕一擰就可以擰斷。龍嫣扒在門縫之中向裏看去,裏麵似乎擺放著許多生活器具,隻是全都被一塊破布蒙著,布上也落滿了灰塵。龍嫣不知道,這破布下究竟藏著什麽。


    不多會兒,朱氏帶著一籃子菜迴到家中,手上還拎著一塊肉。一進門便大喊道:“姑娘,咱們今天吃頓好的!你看我都買了些啥?”龍嫣出來觀瞧,想要伸手幫她拎一些東西,卻被她拒絕道,“好啦,你就別動手了,再閃了身子,你家男人迴來不得找我算賬媽?”


    龍嫣笑笑道:“大姐,為什麽你就如此確信我夫君能夠迴來?村裏人都說,他是有去無迴啊!”朱氏聽罷,迴頭道:“姑娘,他們說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自己相信。”說著,眼中似乎寫滿了故事,龍嫣卻看不出來。朱氏說罷,將肉和菜拎到廚房,便傳來了切菜洗菜的聲音。龍嫣看著她在裏麵忙活,心中暗自想著:“吃飯之時,一定要問問清楚。”


    待朱氏飯菜準備停當,二人坐在案前。龍嫣並未動筷子,反而朱氏急道:“別愣著啦,趕快吃吧!今天買的豬肉,給你做了一葷一素。待會兒還有疙瘩湯,吃完了給你盛湯去!”龍嫣擺擺手道:“大姐,不急著吃。我想問問清楚,為什麽你會如此篤定,我夫君會迴來?”


    朱氏聽罷,突然也停住了手,臉上的表情也不在輕佻,轉而平靜道:“姑娘,你是不是聽見啥風言風語啦?是不是村民跟你說了些啥?”龍嫣點頭稱是道:“他們說,村裏‘又多了一個寡婦’。難道,大姐你也是從外地來的?”


    朱氏頓了半晌,點點頭道:“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久,我本不想再提。沒想到,那些村民們還是把這些話講了出來,何必呢?”說著,將手上的碗筷放下繼續道,“姑娘,實不相瞞,二十年前我似你這般年紀時,跟我男人來到了鑄劍村......”說著,便將自己當年之事與龍嫣講來。


    原來,朱氏的夫君曾在宮裏做一名禁軍,功夫了得,在整個禁軍隊伍之中也是排得上名號。由於為人剛正,頗受長官和同僚的排擠,便憤而離開了皇宮,帶著朱氏遠逃他鄉。二十年前,他二人聽說了鑄劍塚的傳聞,便攜手來到了鑄劍村。與韓嘯月和龍嫣分離的場景如出一轍,朱氏的夫君答應她去鑄劍塚裏安頓下來便將她接下去。朱氏一等,便是二十年。雖然未見到夫君的屍首,但朱氏這二十年如同寡婦一般生活,也被村民叫了二十年的“寡婦”。


    “期初,我還想爭辯。但到了最後,我也就認下了!”朱氏說著,臉上卻不見悲色。但可以見得臉頰上的兩條淚痕,顯然她也早已哭幹了眼淚。龍嫣聽到這裏,卻忍不住動了真情,不住的抽泣了起來。朱氏見狀繼續道,“姑娘,你可別為了我難過。你男人跟我男人不一樣,我看得出他並非尋常人。”龍嫣聽罷,抬頭看著她道:“大姐,你這是寬慰我呢!”


    朱氏搖搖頭道:“大姐可沒有寬慰你!你看,大姐現在好好生活,為的就是萬一有朝一日,我男人從崖下爬了上來,還能尋見我。”說著,朱氏竟有些幸福的目視前方繼續道,“也許,崖下是另一番世界。人家都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男人也許在崖下,隻過了二十日......”龍嫣心中明白,朱氏說的這些雖是寬慰人的話,但在她聽來卻十分寬心,便坐到了朱氏身邊道:“大姐,我不該多嘴問你,勾起了你傷心事。”說著,兩人便摟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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