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宣通過花香識別出,這香氣之香料產自吳越之地。而吳越之地有實力設伏圍攻江湖高手的,卻隻有忘川閣。韓嘯月心中生出兩種可能。一來,他們有可能勾結漢昇堂。但從潭州到漢昇堂的距離遠大於到忘川閣之距離,這夥人並無必要大費周章。“如此,那便是第二種可能。他們去了枯禪寺,準備當眾審判她!”韓嘯月心中篤定,十之七八便是如此。


    “當眾審判?”眾人一驚。他們當然不知道,所謂的枯禪寺大審判到底是何意思。韓嘯月將那日在茶樓之中所聞之事與眾人講來道:“此事還是從靈虯泉師口中得來。當年,夥同宋人攻入江源城的大平山匪首牛峰,就是由靈虯泉師的清水門及一眾江湖人士,在枯禪寺中進行審判。他們曆數牛峰幾大罪狀,最終處以極刑。”


    眾人聽罷,紛紛驚道:“竟有此事?國有國法,幫有幫規,何時輪得到清水門的人指手畫腳?”韓嘯月笑道:“如此荒唐之審判,便將一個人定罪而後處死。即便牛峰再罪大惡極,也輪不到哪門哪派代表整個江湖去審判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們把三姐也擄到了枯禪寺,搞這樣一場大審判?”丁嶽嬋吃驚地看著韓嘯月道。韓嘯月點頭道:“不錯。至少在忘川閣的眼中,她是有罪的。再經過如此冠冕堂皇之審判後,將其罪名坐實。”李仲宣聽罷大怒道:“豈有此理!本王行走江湖數載,還從未聽說過此等如兒戲之事!”


    司徒生拉著丁嶽嬋道:“那咱們事不宜遲,需要馬上動身啊!”丁嶽嬋點點頭,轉而看著韓嘯月道:“韓公子,與我們同行相助吧!”韓嘯月想了片刻,搖搖頭道:“我還是算了吧。原本,我就是要遠離江湖,與嫣兒共享安寧。此等紛爭,我早已無心顧及。”


    司徒生本不想韓嘯月跟來,但的確怕自己勢單力薄,又希望他來。如此矛盾,卻不知如何開口。韓嘯月見他二人欲言又止,似乎多有顧慮,便笑道:“不如這樣。你們各自托人往萬妖穀和南潯帶話,請他們火速增援枯禪寺。你們二人先行趕過去,暗中破壞他們的審判。”丁嶽嬋看了一眼司徒生,見他沉默不語,便點頭道:“好吧!感謝韓公子為我們引見三位殿下,我們這就上路啦!”說罷,便與司徒生一同話別離去。


    看著他二人匆匆離去的背影,韓嘯月苦笑道:“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果然不假。”龍嫣笑道:“你是在說誰?”韓嘯月看著她,笑而不語,轉而看著李氏兄妹等人道:“諸位,今日韓某終於與嫣兒團聚,即刻便會離開潭州,尋一個人煙稀少之地。”


    李氏兄妹見狀道:“嘯月,不急於這一日。自從你來了潭州,咱們還沒有好好聚一下。”韓嘯月笑道:“往後日子還長的很,待我們遊曆一番,寄情山水之後,再聚不遲吧!”


    沐雅沁聽到院外韓嘯月所言,似乎既要離開,便一個箭步衝了出來。阿秋隻怕她情緒失控,便拉起遲海一同衝了出來。隻見她眼角中帶著淚水,雙眼通紅看著韓嘯月。韓嘯月看著她,點頭道:“沐姑娘,原本老太太是希望你能率領芳草卉弟子與我共同抗宋。如今看來,不必如此了。”沐雅沁心思卻不在他所言抗宋,而在於對自己的稱唿卻是“沐姑娘”,便哼笑道。


    “沐姑娘?你我拜了天地,卻還要喚我作‘沐姑娘’?”


    李氏兄妹登時目瞪口呆。尤其李仲儀更是驚道:“嘯月,你與她拜了天地?”韓嘯月笑著搖搖頭道:“世人強加給我的誤會太多了,一一解釋又哪裏解釋的完?沐姑娘,你是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不是嗎?”說著,看著李仲儀。兒時對她的許諾也該有個了結,便道,“仲儀,忘了我們的約定吧!若是來世有緣,我......定不負你。”


    李仲儀心情沮喪,突然淚濕眼眶看著韓嘯月道:“可是,你又怎麽會知道,這句話不是你前世所說呢?”韓嘯月笑道:“那便說明,這一世依然是有緣無分。我依然是你的嘯月哥哥,忘記那個許下諾言的韓嘯月吧!景賢,我們走!”說罷,拉起龍嫣便要走。然而,李景賢卻似乎沒有想要動身的意思。


    “你站住!”李仲寓說著,緊走兩步到韓嘯月麵前道,“韓嘯月,你我是兄弟,我相信你並不是有意辜負仲儀。你要離開,我們也不會強留。但江湖這麽大,再見麵卻不知會在何時。記住,若有朝一日想念我們兄妹三人,就來......汴京找我們吧!”韓嘯月點頭笑道:“仲寓、仲宣、仲儀,你們保重!”說著,便深施一禮。


    “韓嘯月!看劍!”說罷,隻聽身後一陣風聲。沐雅沁突然抽出阿秋的寶劍朝韓嘯月猛刺了過來。李仲寓抬劍格擋,將沐雅沁手中長劍打落在地。阿秋見莊大罵道:“豈有此理,敢打我主人的劍!”說罷,舉拳便要打。韓嘯月一個箭步上前,將阿秋伸出的一拳握在手中,接著一用力便將阿秋推出七八步遠。阿秋好險沒有站穩,不偏不倚摔在了李景賢的身上。


    阿秋想要再上,李景賢剛忙攔下道:“阿秋,不要......”阿秋迴頭見他,沒好氣道:“你到底是站在誰那邊?”


    李景賢麵露難色看著韓嘯月,韓嘯月這才意識到,原來李景賢真正的想法,是要與阿秋在一起。“景賢兄弟,我與嫣兒團聚,又怎忍心拆散你與阿秋姑娘?阿秋是個好姑娘,你務必要好好待她!”李景賢與他心意相通,隻一個眼神便叫韓嘯月明白了自己的心思,點頭道:“韓大哥,如今你功力大增,即便沒有我你也會保護自己。隻是,你明白的,我若沒有了阿秋,便沒有了未來......”


    韓嘯月笑道:“大哥知道,你是認準了她。你我兄弟一場,走到哪裏都是兄弟,到何時都是兄弟!你找到了幸福,韓大哥高興!”沐雅沁哼了一聲道:“韓嘯月,你這個負心漢,安敢妄談幸福?看招!”說罷,便要使金舂指了結韓嘯月的性命。李景賢見狀大叫道:“沐姑娘,難道你要如此毫無尊嚴的跟韓大哥話別嗎?”


    沐雅沁聞聽,停了下來。李景賢繼續道:“你以為,韓大哥的武功還是去年的那般水準?你此刻該做的,就是將恩怨化解。否則,你一定會難過一生。”未等沐雅沁說話,阿秋急道:“景賢,你......”言語中很是不滿。


    沐雅沁終於真正冷靜了下來,心中暗道:“不說我這金舂指能否傷他,即便是傷了他,於我又有何好處?到頭來,還不是因為傷了他而內疚嗎?”想到此,沐雅沁放下雙手,走到韓嘯月麵前道:“嘯月,你我畢竟行了拜堂之禮,不論你認與不認,我沐雅沁都是你的女人。”


    沐雅沁話音剛落,龍嫣急道:“你這個人,可真是夠不要臉的!”龍嫣剛才就想一雪前恥。憋了一年,終於將想說的話說了出來。阿秋聽罷大罵道:“不許你辱罵主人!”


    韓嘯月搖搖頭道:“沐姑娘,你是知道那日拜堂究竟是何緣故,為了你的顏麵我不去拆穿。希望我們友好話別,或者......永別吧!”沐雅沁點頭道:“好!好一個‘永別’......行!我認了!永別之前,給我留個念想,總不過分吧!”


    韓嘯月想了片刻,卻見腳下孤零零盛開著一朵雛菊,便彎腰將它摘下遞到了沐雅沁手中道:“沐姑娘,希望你今後可以像這朵雛菊一般,單純、美好......後會有期!”說罷,朝她抱拳後,轉身離開。


    沐雅沁手中捧著雛菊,呆呆的看著韓嘯月與龍嫣兩人離開的背影,口中喃喃道:“他居然向我抱拳......他居然......向我抱拳......”說著,眼中淚水再也止不住,終於滴落在了手中的雛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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