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華派弟子將隨身所帶行囊帳篷支在了東門溝渠外,看似零星散落,實則擺出了“八合陣”來。李景賢帶領五十騎兵衝了出來,意在探查一番,看帳篷中究竟暗藏著什麽玄機。


    一陣人叫馬嘶之聲,李景賢衝到了溝渠前。溝渠的對麵,便是那幾頂帳篷。李景賢大叫道:“喂!住在帳篷裏的,你們是什麽人?”李景賢接連喊了三聲,顏華派弟子這才紛紛從帳篷中走出。霍離姬一邊低頭整理衣衫,一邊竊竊自語道:“他媽的,掃了老子的興致!”轉而抬起頭,麵露微笑深施一禮道:“失禮失禮,鄙人顏華派弟子霍離姬,因為天色已晚東門關閉,所以暫且棲身於此。”


    小婉方才正與霍離姬做著一些苟且之事,聞聲探出頭來。卻見馬上之人頗為麵熟,猛的鑽迴帳篷,心中暗道:“此人如此麵熟,似乎在哪裏見過……”心中反複思量,到底是在何處所見。李景賢則打量著霍離姬,擺擺手道:“這裏是潭州城防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逗留。煩請諸位移步他處,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才是!”


    霍離姬深施一禮道:“將軍,我一眾弟子好不容易才在此處落腳,決計不會作出什麽出格之事,還請將軍放心!此刻正值夜深,荒郊野嶺的,教我們又到何處去呢?”李景賢搖搖頭,一指北麵道:“這位兄弟,不是我難為你們,其實是為了你們好!要知道,不定何時那宋軍就會前來偷襲。屆時,恐怕你們在夢中便成了他們的刀下鬼!”


    龍嫣此刻正被二人對話所吵醒,耳中聽著李景賢的聲音越發的熟悉,不禁想要跳出來一看究竟。沐雅沁見她想要起身,便趕忙拉了她一把低聲道:“龍嫣姑娘,千萬別動。你若招惹他們注意,可就把我們都坑害啦!”龍嫣自然並不掛懷是否會坑害她們,隻是此刻不知說話之人是何身份,別到時候反給自己惹了麻煩。想到此,龍嫣便再次低下身子,靜靜聽著渠上之人的對話。


    霍離姬晃了晃手中長劍道:“將軍請放心,區區宋軍奈何不了我們。我們顏華派的功夫江湖聞名,確是足以自保。將軍姑且將我們看作是東門的一道屏障,即便宋軍來襲,我們顏華派甘願當做貴軍的前鋒!”李景賢聽罷,心中沒了主意,便抬頭望向了城樓上的韓嘯月。


    韓嘯月心中暗道:“怕的不是他們做不了抵禦宋軍的前鋒,怕的是他們本身就是宋軍的前鋒!”想到此,便用力搖搖頭,示意李景賢將眾人驅趕。李景賢心領神會,一抱拳道:“小兄弟還是不要為難我了,大家出門在外不容易。你有你們的考量,朝廷有朝廷的策略。再過三個時辰,其他三處城門就會打開,不如到那時再迴來吧!”


    霍離姬心中大罵道:“好一個不識時務的小將軍!”一抱拳口中道:“將軍,我們顏華派的行囊帳篷落下了,怎可輕易挪動?我以顏華派的名譽擔保,今晚決計不會出什麽意外!”李景賢聽罷哼笑道:“顏華派的名譽怎比得上一座城池的安危?無非是一個小小的帳篷,怎的挪不得?”


    霍離姬心中嘲笑他見識淺薄,覺得多說無益,便歎口氣深施一禮道:“好啦,我也不再多費唇舌。時候不早了,將軍也迴去休息吧!”說罷,一擺手,眾弟子便紛紛返迴帳中。霍離姬好似什麽也沒發生過,將帳簾拉下,反將李景賢晾在了一邊。


    李景賢趕忙道:“喂!你們走是不走?”說完,安靜了片刻卻無人應答。李景賢見狀勃然大怒道:“好一個顏華派弟子,居然不把朝廷放在眼裏!”說著,取出弓箭,虎口瞄準了霍離姬的營帳。隻聽“嗖”的一聲,一支箭便射向了霍離姬的營帳。


    霍離姬此刻正與小婉卿卿我我,根本未曾想過會有暗箭瞄準了自己。突然隻覺頭頂一陣風刮過,一支箭不偏不倚射穿了自己的營帳,重重插在地上,營帳上則留下一個小洞。


    霍離姬眉頭一皺,猛的起身掀開帳簾看向李景賢。隻見李景賢手握長弓,坐在馬上得意一笑道:“若不速速離去,下一箭瞄準的可就是你的腦袋!”霍離姬哼了一聲道:“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就是不走,有能耐的,你就破了我顏華派的陣法!”說罷,大喊道,“顏華派弟子聽令,八合陣法起!”說完便鑽迴了營帳。隨著他一聲令下,八頂帳篷瞬間如長了腿腳一般,左右位移。霍離姬的營帳轉移至最左側,其他營帳也換了方位。


    韓嘯月在城樓之上看得真切,不禁嘖嘖稱奇道:“這顏華派雖然從未聽說,但這陣法擺起來確實有模有樣。”李建威道:“大人,八合陣破起來也不難。隻是,末將從來沒見過隻有八個人的八合陣,的確不能用平時的方式去破。”


    韓嘯月點點頭道:“不錯。敵變我不變,此為兵家大忌。況且溝渠已然挖成,我軍不可能再派騎兵上去破陣。”李建威點頭道:“大人,末將倒是有一計。不如派弓弩手在城頭之上,將他們射死在帳中!”韓嘯月想了片刻,點頭道:“此計不錯,隻是如此一來就算是下了殺手。既然他們自稱顏華派如何厲害,那咱們就看看,他們的八合陣能否躲過咱們的箭矢雨!”說著,便吩咐下去調遣一百弓弩手上城樓。


    李景賢見對麵營帳重新擺起陣法,再次摸出一支箭來,用力射向一座營帳,卻見那座營帳向左一偏,躲過了這一箭。與此同時,韓嘯月的一百弓弩手也已就位。李景賢抬頭看向韓嘯月,韓嘯月點頭道:“顏華派的弟子聽令,本官是潭州太守。現在,城樓上站立著一百名弓弩手,隨時可以將你們的營帳射成篩子。請你們火速遠離我潭州東門,不得有誤!”


    話音剛落,沐雅沁和龍嫣瞬間一驚。旁人的聲音或許可以聽錯,但韓嘯月的聲音,龍嫣是萬萬不可能聽錯。“嘯月哥哥……是嘯月哥哥!”龍嫣一激動,便顧不得什麽,奮力想要衝出去。沐雅沁見狀,趕忙將她壓在身下道:“龍嫣姑娘,萬萬使不得!”


    沐雅沁此舉一來害怕韓嘯月與龍嫣相見,對自己不利;二來這橫生的變故,恐怕影響自己接下來在潭州的一舉一動。龍嫣根本不顧的這些,心中隻盼著與韓嘯月早一些相見,便大叫道:“韓嘯月!快來救我,韓嘯月!快來救我!”阿秋見她聲音越來越大,趕忙伸手捂住了龍嫣的口鼻道:“不許叫!”遲海也趕忙上前把住了龍嫣的手腳,叫她動彈不得。


    沐雅沁貼到龍嫣的耳邊輕聲道:“龍嫣姑娘,聲音相似之人何其多,他一定不是韓嘯月。韓嘯月此刻應該在金陵而非潭州,你可要想想清楚!”龍嫣怎還能聽進去她所說的話,越是叫她不動,反而掙紮得更為猛烈。阿秋怒道:“你這個瘋女人,到底想要什麽?”一邊罵著,抬手打在龍嫣的後頸,龍嫣瞬間倒地不醒。


    沐雅沁等人一抹臉上的汗水,不停地喘著粗氣,顯然對於此事是有些心虛的。阿秋轉麵看著沐雅沁道:“主人,這韓嘯月怎麽當了太守?難道說,他不想尋找龍嫣了嗎?”遲海心中反倒有些高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機會可以貶損一下他,便笑道:“這有什麽稀奇呢?明吉大師教導過我們,塵世間的男子總有些不良習氣,或者追名,或者逐利。我想這韓嘯月便是其中之一吧!”


    沐雅沁當然明白,她看上的韓嘯月絕不是此等凡夫俗子。但此刻絕不是與其見麵的最佳時機,便隻好忍著不動。


    韓嘯月在城樓上固然聽不到溝渠中的打鬧之聲,但自己的喊話絲毫沒有迴應,那八頂帳篷也毫無動靜,心中便有些惱怒道:“虧得顏華派自稱江湖聞名,卻連最基本的禮數都沒有!既然不予理睬,那就休要客氣了!弓弩手準備!”話音剛落,百名弓弩手同時瞄準了八頂帳篷。“放!”隨著一聲令下,百支箭支如流星雨一般,射向那八頂帳篷。


    韓嘯月心中篤定,無論這八頂帳篷如何移動,一百支箭定然會將這八人射成肉篩。卻未想到,八頂帳篷的移動速度卻比之前快上一倍,箭雨落下隻有十幾支插在了帳篷上,其餘全部落地。韓嘯月暗暗驚道:“顏華派的陣法果然精妙,居然能躲得過萬箭齊發!”


    “狗官,納命來!”隨著一聲大喝,霍離姬瞬間從帳篷中飛出,直接越過溝渠來到了李景賢的馬前。李景賢此刻還在瞧著熱鬧,未等他反應過來,霍離姬抽出長劍一劍刺穿了他胯下戰馬。戰馬一聲慘叫跌倒在地,李景賢也被霍離姬攬在手中。“小將軍,跟我走一趟吧!”霍離姬說罷,一個箭步又飛迴了帳篷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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