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嘯月與李景賢從寒水之中打開機關鎖,取出天誓的真身佛像。在觀察之際,發現這佛像之中似乎暗藏寶物。此刻,他們並不知道,在藏經樓內的司徒生和靈源泉師,正像兩隻無頭蠅般尋找著他們的蹤跡。


    李景賢指了指佛像道:“韓大哥,不如我們將這佛像擊碎如何?”韓嘯月搖搖頭道:“不妥,畢竟這是天誓的真身佛像......”未等他說完,李景賢拿過佛像道:“好啦,時間不多了!”說著,將佛像高高舉起,用力向地上砸去。這佛像不僅沒有破損,反而彈起了兩尺高,重重砸在了李景賢的腳麵。隻聽李景賢大叫一聲“哎喲”,向後退了兩步,疼得他臉上落下滾滾汗水,忘卻了方才的寒冷。韓嘯月上前扶住他道:“景賢,看來這佛像摔不得,我們還是從長計議吧!”說著,兩人坐了下來。


    韓嘯月上下端詳了半晌,見這尊佛像佛頭頂部的發絲似乎與素日所見多有不同。素日所見佛頭發絲細膩清晰,並不似這般粗細。“景賢,你看這佛頭與尋常佛頭有何不同?”韓嘯月指了指道。李景賢腳麵還在疼痛,不停地揉搓著,把臉湊過去看了看道:“我沒有發現什麽不同啊,隻是發絲似乎比其他佛頭要粗了一些。”韓嘯月眉頭緊鎖自語道:“關鍵問題是,為什麽這佛頭發絲卻做得粗了些呢?”


    李景賢擺擺手道:“這有何難以理解?依我看,一定是做佛像之人粗心大意了吧!”韓嘯月搖搖頭道:“我看沒那麽簡單。密室之中藏有天誓的舍利,足見這枯禪寺與天誓定有些淵源。然而,天誓真身佛像卻粗心大意?這個實在說不過去……”說著,韓嘯月迴憶道:“我記得明吉大師曾說過,這寺中佛像均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尤其是那十二生肖木人樁,更是做的惟妙惟肖。你想想,連與人同高的木人樁都做得精細,為何一個小小的佛像卻粗心大意了呢?”


    李景賢沉思半晌,卻想不出到底是何緣由,便道:“那……韓大哥的意思是……”韓嘯月再去仔細端詳,發現佛頭發絲的紋路似乎與底部機關鎖的紋路別無二致,便引著李景賢來看道:“這佛像的發絲紋路,分明就是縮小後的機關鎖紋路。這會不會跟機關鎖有什麽關係呢?”李景賢點頭道:“你是說,這佛頭其實是可以開啟某個機關鎖?”韓嘯月道:“如果這個說法順理成章的話,那這密室之中定然有一個佛頭大小的機關鎖孔。”說著,二人站起身環視四周牆壁,卻沒有一處可以插入佛頭的鎖口。


    最終,二人目光再次看向洞口。李景賢一指洞口道:“這密室之中,唯一的洞口就是這個了。”說著,兩人蹲在洞口邊向內看去,見洞中依然水波粼粼。韓嘯月長舒一口氣道:“如果真如此,那我們不妨再姑且一試!”說著,舉起佛像,準備再次伸進水中。就在舉起佛像的瞬間,韓嘯月突然停了下來。一想到又要將手臂伸入這寒水之中,他的心中不免有些膽怯。李景賢在旁看著他若有所思,便猜到了一二,伸出手道:“韓大哥,不如還是讓我來吧!”


    韓嘯月再次長舒一口氣道:“這枯禪寺的機關之術我相對了解,而且水中機關鎖的位置我也比較清楚……”說著,暗暗給自己打氣道,“景賢,這其中的秘密,或許對於救出嫣兒十分有幫助,我一定要親自將它發掘出來!”李景賢心中自然明白,隻要韓嘯月一想到龍嫣,便有了十足的勇氣。隻見他牙關咬緊,將佛頭向下,快速伸進了寒水之中。猛然間,隨著一股寒意刺骨而來,臉上的毛孔瞬間似結了一層霜。接著,拿著佛像的手在水中摸索片刻,便摸到了方才機關鎖的位置。“果然,這機關鎖是大鎖套了小鎖!”想著,韓嘯月將佛頭用力頂在了機關鎖上。一陣擰轉後,便咬合在了上麵。隨著他用力轉動三周後,機關鎖終於被觸發了。


    “成了!”隨著韓嘯月一聲大喊。水下仿佛出現了一個缺口,隻見水麵上突然“咕嘟嘟”冒了幾個泡,接著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了。旋渦伴隨著強力的吸引力,將洞中的一切快速吸至中央,險些將韓嘯月也一同吸了進去。李景賢見他身體猛烈傾斜,似乎就要跌入洞中,便趕忙上前拉住他另一隻手臂,用力向上拉:“韓大哥,當心!”韓嘯月被這漩渦向水中央吸引,力道之大使得自己隻能用整個身子在洞口奮力支撐著。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寒水便迅速消減,不見了蹤跡。


    李景賢用力一拉,終於將韓嘯月拉出洞口。二人再次倒在一起,大口喘著粗氣。李景賢一麵撫著自己的胸口,一麵喘著粗氣道:“太險了!韓大哥,實在是太危險了!”韓嘯月也上氣不接下氣道:“沒想到……這黑洞中的機關如此兇險,方才險些被它吸進去……若沒有你在外麵拉住我,可必死無疑啦!”


    李景賢點點頭道:“因為這尊小小的佛像丟掉了性命,可就太......”說著,李景賢看了一眼韓嘯月手中的佛像,卻見那佛頭早已不見了蹤跡,不禁驚道:“大哥,你看那佛頭不見了!”話音剛落,韓嘯月便舉起來看。隻見佛頭與佛身連接處整齊斷開,如同被利刃切割一般,自己也暗吃一驚道:“果然如我所料,佛頭便是一把開啟機關鎖的秘鑰!”佛頭與佛身斷開之處有一個缺口,隻容伸進兩根手指。韓嘯月伸進二指,便觸碰到了一本書。待他夾出一看,竟是一卷呈圓筒狀的《劍華本紀》。


    “原來,枯禪寺也有一卷《劍華本紀》。”韓嘯月說著將書展開。李景賢笑笑道:“又是《劍華本紀》……這世上到底有多少卷這樣的書?”韓嘯月聽罷,轉頭看看他道:“怎麽,你之前見過?”李景賢點頭道:“不錯,之前在藥師莊的地道之中,莊主夫人曾將兩卷《劍華本紀》贈與我。”


    韓嘯月聽罷,心中不禁暗喜道:“兩卷?江湖之上為了區區一卷便已打得頭破血流,那莊主夫人竟贈了你兩卷……那你將它們放在何處?”李景賢聽罷,麵露難色道:“這……我將它們都毀掉了……”韓嘯月臉色一變,不禁有些神傷的搖搖頭道:“哎呀!景賢,你可知道此書的珍貴?”李景賢搖搖頭,韓嘯月繼續道,“這《劍華本紀》共有十二卷,學習其中一卷便可讓自己武藝大增,你怎能說毀就毀呢?”


    李景賢心中暗暗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那老毒女見我毀掉之後,如此氣憤……”想著,見韓嘯月十分沮喪,便趕忙道:“當時情況緊急,我害怕那老毒女對我不利,故而先下手為強。”說著,轉而繼續道,“不過......我好像還記得那兩卷的內文。”說著,便自顧自背誦了起來,“門開三扇,足踏日月;腳力柔棉,據固而不永定,是以反複......”李景賢說著,竟十分流暢的將其中一卷背誦了出來,聽得韓嘯月驚歎道:“你居然都背下來了?”


    李景賢停下,點點頭道:“沒錯,這些文字就像印在我心裏似的,順口便說了出來。”韓嘯月瞬間明白其中緣由,點頭道:“原來,你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李景賢迴憶了片刻道:“這麽一說,我倒是有點印象了。孩提之時,我看過一本教書先生的書,到現在都還記得內容。”韓嘯月拍拍肩膀道:“據我所知,我大蜀境內有過目不忘本領者不過一二人。沒想到,在民間也有如你這般的神人!”


    李景賢被誇讚的有些羞澀道:“哪裏有什麽神奇之處……”說著,看著韓嘯月道,“不過,這《劍華本紀》確實神奇,練習一卷隻需短短兩三個時辰。不如,我把那兩卷的內容說給你聽?”韓嘯月聽罷心中大喜,但想到了目前的處境,隻得搖搖頭道:“還是來日方長吧!”說著,將手中這卷《劍華本紀》打開,擺到李景賢麵前道:“景賢,這本《劍華本紀》你趕快背下。誠如你所言,這劍譜秘籍如此精妙,隻怕你我會因此惹禍上身。待你將它背下,我便將它銷毀!我與嫣兒在大平鎮還藏有一卷,尋迴嫣兒之後,我們再把它也找出來!”


    李景賢點頭答是,接過來翻看。“開篇。鯤鵬之誌,遠乎其淵。使尊佛重道者不羈功名,播恩澤與九州......”此卷是《劍華本紀》開篇之卷,講的是習武之學貴在心正,教導習武之人務必“秉持正義,扶危濟困,切忌入道歧途”。李景賢念念道:“‘武學之修,先要修心,心不正則匹敵之勇亦無用處。’原來,這一卷講的是修心之說。”韓嘯月笑笑道:“對於心術不正之人,這一卷似乎沒有什麽用處。”李景賢點頭答是,便一頭埋入書中。


    韓嘯月起身再次來到洞口,洞中已絲毫沒有了水有過的痕跡,甚至有些幹燥。再將手伸進去摸,也已經空空如也,之前的機關鎖也不見了蹤跡。韓嘯月不禁心中暗道:“奇怪,這些水都流向了哪裏?難道,這個洞就是密室的出口?”說著,便慢慢把雙腿挪到了洞邊坐下,伸出雙腳試探著向下踩去。“這洞不知到底有多深,越往下麵越是寒冷……”想著,韓嘯月猛然撐起身子爬了出來,便不敢再去試探。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李景賢將書合上道:“韓大哥,這本書已經完全記在了心裏。”韓嘯月笑笑道:“如此說來,這本書的命運,也就到此為止了!”說罷,將書拿在手中,揚手幾下便將書撕成了碎片。李景賢故作神秘狀,笑著將地上的紙屑撿起道:“你撕得還不夠碎。看我的!”說罷,隻聽“唰唰”幾聲,原本大片的紙屑竟被他碾成粉末狀,輕輕一揚,便如雪花般飄得滿地,縱然神仙也拚湊不起。


    韓嘯月看著滿地碎紙末道:“這是你所學那兩卷《劍華本紀》的功夫?”李景賢一拍胸脯道:“不錯。彼時所學的《劍華本紀》是對腕力和腳力的修煉,隻短短兩三個時辰,便有了如此的精進。”韓嘯月點頭道:“此劍譜如此厲害,怪不得世人皆在苦苦尋覓。我若習得,就不怕沒有天誓舍利傍身了!”李景賢高興道:“反正現在我們並無處可去,不如我念給你聽如何?”


    韓嘯月擺擺手,一指洞口道:“如今的形勢,我們趕快離開才是上策。方才我勘察洞口,發現裏麵的寒水已然退去。想來,這洞必然通往著另一個地方,興許就是離開枯禪寺的出口。”李景賢走近看看道:“的確沒有水了。可是,這裏到底通往哪去?若司徒生那些歹人在另一端等著我們,豈不是自投羅網?”


    韓嘯月搖搖頭道:“憑借明鏡、明德二位大師,司徒生他們豈是對手?想必,現在二位大師已將他們製伏……”李景賢思索片刻道:“其實……韓大哥,司徒生他們所言不假,眼下明鏡、明德二位大師恐怕已非他們敵手……”話音剛落,韓嘯月突然跳起道:“此話怎講?”


    李景賢看著韓嘯月,歎口氣道:“他二人為了延續明吉大師的壽命,也使出了兌命之術……你也看到了,兌命之術之危險……”說著,抬眼看了看韓嘯月。韓嘯月當然明白,使用兌命之術後會是何種狀況,明吉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李景賢見他麵露苦色,便繼續道,“不過,韓大哥不要太過傷心,畢竟外麵還有明通大師和趙準他們那些人,諒來不會縱容司徒生胡作非為的!”此時的韓嘯月仿佛被釘在原地,隻有眼睛直直盯著地麵。對他而言,當真是舊仇未了,又添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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