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海在沐雅沁的威逼利誘下,破掉了酒戒和肉戒。並起下誓,若韓嘯月和李景賢做出有損芳草卉利益的事,便會再破了殺戒。他幻想著有一天可以迎娶沐雅沁,而沐雅沁確實也在不斷給他希望。枯禪寺中,韓嘯月的一番情話,總算溶解了與龍嫣的誤解。兩人依偎著坐在床邊,眼看烈日慢慢變成了斜陽。不覺間,已經過了兩個時辰。李景賢將枯禪寺裏裏外外看了個遍,將各個方位牢牢記在心中。因為他明白,自己雖然可以和韓嘯月同吃同睡,但在這十重考驗通過之前,恐怕將無法隨時伴其左右。做到最壞的打算,倘若這寺中有任何危難,最起碼自己可以最快的趕過去。


    枯禪寺的地形已經了然於心,李景賢再次迴到了屋外,趴在門後聽著裏麵的動靜。可能是偷聽時氣息太重,反而被龍嫣察覺:“那個誰,是不是又在偷聽了?”李景賢聽罷,嘿嘿一笑,推門進來道:“大嫂好耳力,我是剛剛才......”說著,李景賢看到兩人正摟抱在一起,臉一紅趕忙轉過身去。韓嘯月兩人下意識鬆開了彼此。


    韓嘯月輕咳兩聲道:“景賢,我與嫣兒還未成親,不必作‘大嫂’稱唿。你不妨跟我稱謂,喚她嫣兒姑娘吧!”說著,韓嘯月向龍嫣指了指李景賢,“嫣兒,他也不是‘那誰’。他是與我過命的兄弟,李景賢。”


    李景賢整理了一下衣帶,故作鄭重道:“嫣兒姑娘,小弟景賢之前多有得罪,還望當麵恕罪!”說著深施一禮。龍嫣礙於韓嘯月的情麵,隻得站起身還禮道:“景賢弟弟,嫣兒之前也多有得罪,還請景賢不要記恨我。”說著,看了一眼韓嘯月,仿佛在說“我已經很給你麵子了”。


    韓嘯月點點頭笑道:“今後,我們三個缺一不可!”說著,又突然想起了客棧中還有自己的行李,便趕忙拉起李景賢道,“對了,景賢。天色不早了,我們需要趕快啟程迴客棧取行李。不然,恐怕就要摸黑迴來了。”龍嫣一把拉住韓嘯月道:“嘯月哥哥,不如帶我一起去吧!”韓嘯月點點頭道:“好啊,既然嫣兒不覺乏累,那我們就一起出發吧!”說罷,三人走出屋子。


    寺中遊人依舊很多,三人沿著牆根來到寺門,卻與一個正匆匆從外麵迴來的小僧撞了個滿懷。李景賢剛要致歉,卻發現撞到的小僧竟然就是遲海。撞這一下,李景賢聞到了濃濃的酒氣。而看他嘴角還依稀殘留著醬肉殘渣,便打心中瞧他不上:“一個和尚,滿身酒氣,滿嘴醬肉,定是個花和尚。”心中想著,不覺間哼了一句道:“原來是那個下手不分輕重的小和尚。”


    遲海剛剛飲下一壺酒,心中和腹中本就有些憋悶。聽他這一陣風言風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轉念一想:“此時遊人正多,若與他糾纏起來,恐怕惹得師父們不悅。”想到這裏,便強壓怒火,深施一禮道:“不隻施主身體可還有大礙?”


    “有,多著呢!”李景賢說著,向前走了兩步,將自己衣衫半解開道,“你看,這、這,還有這!都是你打的內傷!”言語中咄咄逼人,遲海被逼的倒退了幾步。韓嘯月見狀,趕忙攔阻道:“景賢,得饒人處且饒人。看這位小僧並非有意為之,你就不要逼人太甚了!”說罷,拉著他便要走。


    “韓施主!”遲海追了兩步說道,“傷了你的兄弟是我之過。倘若將來如需我幫助,我將鼎力相助!”


    韓嘯月點點頭:“那我先謝過小師父了!”說罷,趕忙拉起李景賢和龍嫣,加快了腳步。龍嫣不明就裏,邊走邊道:“嘯月哥哥,你幹嘛走那麽快啊?”李景賢也一頭霧水道:“韓大哥,你急什麽?”走出兩三裏,韓嘯月終於放慢了步伐。迴頭看了看,歎口氣道:“這個小僧人有問題!今後我們恐怕要提防他了!”龍嫣和李景賢追問緣由,韓嘯月繼續說道:“方才,小僧人叫我韓施主。他居然知道我姓韓?”說著,反問道,“你們不覺得奇怪麽?”


    李景賢點點頭道:“的確,韓大哥這麽一說,我也覺得這個小僧不簡單。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是如何能知道你的姓名呢?”龍嫣思考片刻道:“他會不會是聽說了什麽?這個小僧我認得,法號少鈞,平日裏雖古怪,但也算得正派。並不像是一個要提防的人。”


    “古怪就對了!”李景賢繼續道,“剛才跟他撞了個滿懷,你猜怎麽著?我聞到了一股酒味!並且,嘴角還有醬肉渣!”


    “你的意思是少鈞在外麵喝酒吃肉?不可能吧!”龍嫣說著,搖了搖頭,“枯禪寺戒律森嚴,若是被發現了,那可就直接被清理門戶了啊!”


    “那還能有假?”李景賢手舞足蹈講了起來。韓嘯月耳中聽著,心裏陷入沉思:“若這少鈞真的是個無人察覺的花和尚,尚且無礙。怕就怕他是潛伏在枯禪寺的歹人,隨時都有可能威脅到這裏。我倒是無關緊要,隻是可憐了嫣兒。父親離世之後唯一的親人,就是這明吉大師了。”


    三人一路走迴了廟街客棧,各自迴房打點行裝。龍嫣一邊幫韓嘯月收拾東西,一邊講述著自己這一路的經曆。所幸一路並無阻礙,十分順利。韓嘯月對他講起自己與李景賢如何結識和這一路的見聞。說到了這家客棧,韓嘯月突然想起沐雅沁主仆二人。“嫣兒,我帶你認識一個人。”說著,韓嘯月拉起龍嫣走向沐雅沁的房間。敲了兩三下門,屋裏並無人迴應。李景賢聞聲出來道:“韓大哥,阿秋她們沒有在嗎?”韓嘯月點點頭。李景賢神情有些失落,迴到房中繼續打點行裝。


    此時,樓下傳來細細的腳步聲。手扶門廊向下看去,果然是沐雅沁主仆二人正走了上來。韓嘯月緊走兩步上前道:“沐姑娘,阿秋姑娘。”


    “哦,原來是韓公子。”沐雅沁深施一禮,注意到他身後的姑娘,“這位姑娘是?”韓嘯月笑著將龍嫣拉過來道:“這位就是曾經跟你提起的嫣兒。嫣兒,這位就是有幸結識的沐雅沁沐姑娘。”沐雅沁和龍嫣相視一笑,沐雅沁笑道:“怪不得韓公子日日提及,果然生得俊俏。那我就不打擾二位了,先行告退。”說罷,便要迴房。


    韓嘯月叫住了她:“沐姑娘。實不相瞞,今天我就要收拾東西到枯禪寺中居住了。”


    “哦?”沐雅沁心中吃驚,但臉上十分鎮定道,“枯禪寺從不收留外人,韓公子是如何做到的?”韓嘯月將來龍去脈對她講述一番,沐雅沁聽罷點頭道:“原來如此,照此說來,韓公子就要成為枯禪寺的弟子了。”


    韓嘯月擺擺手道:“這十重考驗能否通過還尤未可知。今日是與沐姑娘告別的,他日有緣再見麵,希望沐姑娘可要記得韓某啊!”沐雅沁笑著點頭道:“一定一定。”說著,迴頭看見阿秋已然進入李景賢的房中,正在幫他收拾行裝,便笑道,“阿秋,好生幫李公子收拾行李。我迴房等你。”李景賢戀戀不舍的一邊打點行裝,一邊瞟向阿秋。阿秋注意到他總在看自己,慢慢地有些臉紅:“景賢,你不要再看我了。趕緊收拾收拾,再晚天就要黑了。”


    “阿秋,天黑不可怕,可怕的是天黑的時候沒有你的陪伴。”說著,李景賢歎口氣,“這一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與你見麵。”阿秋聽罷,想起了遲海,便囑咐道:“在寺裏,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要一時爭勇鬥狠。”李景賢笑笑:“寺中僧人都為人和善,我也沒有機會跟誰爭勇鬥狠啊,對不對?”


    “你聽我的準沒錯。”阿秋說道,“僧人也是人,知人知麵不知心。總之,務必萬事小心,專心習武修煉就好,莫要貪戀別的什麽東西,明白了嗎?”語氣像極了一個姐姐在說教自己的弟弟。李景賢不解其緣由,點點頭繼續收拾。但聯想起少鈞那個他口中的“花和尚”,似乎更確認韓嘯月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韓嘯月剛收拾停當,隻聽得一陣敲門聲。迴頭看去,卻見是成鬆站在門口。幾日調養,身體已經可以獨自下地走動。得知韓嘯月即將離開,便趕忙過來。“韓兄,知道你就要離開,清水門的兄弟們托我前來答謝。”成鬆說罷,龍嫣斜眼看了一眼韓嘯月,心中不解,他如何能在這麽短的時間結識這麽多人。隻見韓嘯月走上前去笑道:“成兄弟,不必如此客氣。我之所以肯伸出援手,定然不是為了什麽答謝。”


    成鬆笑道:“實不相瞞,貴重的物品我們實在也拿不出來。”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把彎鏢,通體烏黑發亮,仔細看看並未開刃,剛好可以在手中把玩。將它交到了韓嘯月的手中道,“韓兄,此物乃我清水門獨門暗器‘烏蹤鏢’。鈍時為信物,見鏢如見清水門掌門大人。若開刃則為暗器,擲出一枚可同時取數人性命。韓兄將來若遇困難,不妨亮出此鏢。”


    韓嘯月聽罷,趕忙擺手道:“門派重器豈能隨便贈予他人?成兄弟萬萬不可啊!”成鬆一把推了迴去道:“韓大哥,你就收下吧。我們早已同兄弟一般,好兄弟怎能算是‘他人’?”說著,將烏蹤鏢塞入韓嘯月手中。韓嘯月沉思片刻,從懷中取出那對金鑲玉的護符:“成兄弟,這對護符還給你。”


    成鬆慌忙擺擺手道:“那怎麽可以?韓兄為我們墊付了住店錢,這錢我們一定是要還上的!”韓嘯月如法炮製,將護符硬塞入成鬆手中道:“成兄弟,我們情如兄弟。為兄弟住店花費的銀兩,還用得著還嗎?”成鬆拗他不過,便收下道:“好吧!韓兄仗義疏財,他日用得到我的,成某定當效死力!”


    龍嫣在一旁冷眼看著他二人你來我往贈與物品,隻覺此二人過分矯情,終於看得厭倦。抬眼看了看窗外道:“兩位哥哥,再不動身的話天可真的就要黑了!”


    成鬆聽罷便注意到自己已經耽誤了太多時間,趕忙賠禮道:“韓兄,實在不好意思!”說著,看了看龍嫣問道,“這位姑娘是?”韓嘯月笑道:“成兄,這位是龍嫣,是我的......未過門的妻子。”說到這裏,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龍嫣瞥了他一眼道:“未過門的妻子?真是厚臉皮!”語氣中滿是不屑,但心中卻非常滿意。成鬆趕忙深施一禮:“那可真是失敬了!如此一來,成某就不在這邊耽擱二位了。告辭!”說罷,便退了出去。


    一切收拾停當,韓嘯月等人走出了客棧。門口站著沐雅沁主仆二人和成鬆,以及清水門一些弟子。眾人在門口等著韓嘯月出來,就像是歡送一個久違的朋友。此情此景,本來並未有多少感觸的韓嘯月,竟有些動容,眼眶滲出了淚水。而身邊的李景賢就如同開了閘的洪水,淚如泉湧地與阿秋抱在一起。阿秋也哭得像個淚人。若是個局外人,難免會以為這是新婚燕爾的夫妻被強行分開。成鬆點頭微笑,口中說著一路順風的吉祥話。沐雅沁在一旁安慰著阿秋,時不時叮囑李景賢莫要辜負了她。場麵溫馨和諧,引得路人都願意駐足看上一會兒。


    “好啦!時候真的是不早了。再不走,就要摸黑走夜路了!”龍嫣說著,拉了一下韓嘯月。見李景賢更有不舍,便拍了拍龍嫣,示意她再多等待片刻。千裏終須別,李景賢隻得一咬牙,擦了擦阿秋的眼眶,隻說了聲“珍重”便頭也不迴的走了。韓嘯月揮揮手道:“諸位,韓嘯月在此別過。後會有期!”說罷,便轉身離去。


    走出一段路去,李景賢迴頭看了一眼,人群已然散去。見他故作神秘,略帶哭腔的說道“韓大哥,誠如你所言,看來我們真得要提防那個少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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