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漢的長子李延亮為謀漢昇堂堂主之位,夥同司徒生暗殺生父李程漢。韓嘯月為了獲知江源城情況,便同意自己頂替謀害李程漢的罪名。屠城的慘烈景象僅憑語言,便已讓韓嘯月感到十分悔恨,自覺無顏再見父老。而這一切的發生,與自己的軟弱無能有撇不清的幹係。


    這一夜過得十分漫長,餘正梅更是如此。她害怕司徒生會對丁嶽嬋不利,便答應了會手刃李程漢。自己雖然如此,卻難防司徒生會再使詭計。為防夜長夢多,第二天一大早,餘正梅便闖入了司徒生的大帳。


    “司徒生,你……”餘正梅闖入司徒生大帳,卻發現他還躺在床榻上睡大覺,身上一絲不掛。餘正梅趕忙轉過身去大聲罵道,“臭小子!睡覺為什麽不蓋被子!”


    被這一罵,司徒生慢慢醒了過來。抬眼看去,發現餘正梅正站在帳中,再低頭看看自己一絲不掛的身體,便將被子象征性的往自己身上拉了一把,笑道:“餘妹妹,這麽早找我有什麽事?”


    餘正梅沉了一口氣,說道:“司徒生,我改主意了。今日你便帶我去見四妹。”


    司徒生趕忙坐起身,慌忙穿上衣衫說道:“餘妹妹,你怎可說變就變呢?昨夜剛剛應下……”


    “你放心!”餘正梅打斷了他,迴過頭說道,“答應你的事,我不會反悔。但是,我對你不放心,你必須要先帶我去見四妹!”


    “餘正梅,你……”司徒生剛想為自己辯解,但轉念一想,餘正梅對自己的不好印象已根深蒂固,再做爭辯也全無意義。歎口氣,心中不禁暗想:“也罷,那便讓她安了這份心吧!”還是同意了她的想法。


    司徒生每日起床後,都會精心整理衣衫和發髻,所花去的時間往往比女子還要長。今日餘正梅在旁邊寸步不離,使得他倍感不自然,便也一切從簡了。半個時辰後,司徒生終於起身準備出發。


    二人騎快馬來到大平鎮,進入了那家客棧。司徒生走在前麵,餘正梅環視著客棧的裝飾,點頭笑道。


    “司徒生,算你有心,你待我四妹還算不薄。”


    司徒生搖著金折扇,迴頭道:“那是自然,不用勞煩餘妹妹費心了。”


    說話間,便走到了丁嶽嬋房間門前。司徒生剛要叫門,被餘正梅攔住了,自語道:“見此一麵,恐怕我就要跟她迴到大姐的身邊。這一行,算是白來了。”


    “餘妹妹後悔還來得及,我隻要告訴她‘人我沒找到’就可以了。”


    餘正梅搖搖頭,將司徒生拉到身後,伸手去敲門。三聲門響,屋內傳來了丁嶽嬋的聲音。


    “是誰?”


    “四妹,我是三姐。”餘正梅說著,低頭看著地麵,臉上似乎有些不悅。


    “三姐?”說著,傳來了杯子落地的聲音,緊接著一陣急促腳步聲。餘正梅剛要推門進去一看究竟,丁嶽嬋就自己將門打開。


    “三姐!真的是你!”丁嶽嬋笑著上前就擁抱,激動地滿臉泛起紅光,眼淚也差些奪眶而出。


    餘正梅不動聲色,拍拍她的後背道:“好了好了,我們進屋說吧!”


    說話間,二人進到屋中。司徒生見狀,自覺不便打擾,將目光轉向了韓嘯月的房間,悄悄地離開了。


    進到屋中,二人落座。丁嶽嬋左手拉著餘正梅,右手擦掉了眼角的淚水道:“三姐,你離開之後,大姐不知道有多擔心你啊!”


    餘正梅點點頭道:“我這次出走,的確是違逆了大姐,我迴去後自會向她請罪。非是我想這樣出走,隻是我若告訴她,她是肯定不會讓我離開的。”


    “三姐,大姐知道,你這次出走是為了《劍華本紀》。”


    餘正梅一聽,吃驚道:“大姐都知道了?”


    丁嶽嬋點點頭:“所以,這才讓我出來尋你,希望我們可以一起迴去。”


    餘正梅低下頭,說道:“妹妹,如果我跟你迴去,那我可就真的是功虧一簣了。眼下蜀國大勢已去,不出半年,宋國大軍就能占領蜀國全境。現在,所有人都在緊盯局勢。我若退出,豈不給他人機會?”


    “姐姐,我們七姐妹不需要什麽劍譜秘籍。況且十二卷的劍譜,你要搜集到什麽時候?隻要我們開開心心的,不比什麽都好嗎?”


    餘正梅握緊了她的手說道:“我的好妹妹,有很多人不想我們姐妹開心。你難道忘記了,那個男人是如何傷害你的嗎?”


    丁嶽嬋搖搖頭,歎口氣道:“我如何能忘記?所謂人死債滅,我現在隻想今後我們姐妹好好的。”


    餘正梅把她的手握得更緊,近乎激動的說道:“好妹妹,你太幼稚了!大姐太善良了!我們這樣,今後還會受人欺負!”


    丁嶽嬋感覺雙手一陣酸麻,趕忙想要抽出,略帶哭腔地說道:“姐姐,你……你弄疼我了。”


    餘正梅這才發現,自己是有些激動了,趕忙鬆開了手。丁嶽嬋將雙手捧在胸前,不停地揉搓,這陣酸麻才略略緩了些。


    突然,司徒生破門而入,大叫道:“不好了,韓嘯月二人跑了!”


    “什麽!”餘正梅拍案而起道,“怎麽會讓他們跑了!”


    丁嶽嬋也站起身,一臉疑惑道:“跑了?不可能吧,他二人怎麽會不辭而別?”


    “什麽也別說了,快隨我去追吧!”司徒生說罷,奪門而出,餘正梅也跟著出去。丁嶽嬋見狀,也顧不得什麽便也跟了出去。


    “喂!你們走慢些,為什麽如此急著要去找他們?”丁嶽嬋跟在後麵有些吃力,卻不理解為何一定要追趕韓嘯月。在他看來,雖然這兩人的不辭而別有些蹊蹺,但是畢竟傷已痊愈,要去哪裏就不是自己所該管的。


    “他二人原是蜀國大將,現在到處是宋兵,我怕他二人會有不測。”司徒生說著,迴頭問道,“嶽嬋妹妹,快告訴我,他二人這是要去哪兒?”


    丁嶽嬋沉思了一下,說道:“我猜測,他們應該是要去枯禪寺。昨日曾向我提及,我們應該往枯禪寺的方向去尋找。”


    原來,韓嘯月將《劍華本紀》藏好之後,便與龍嫣商議,第二天一早便離開,奔赴枯禪寺。原本以為司徒生會在幾天後才來,到那時再來追趕,也不會輕易趕上。未成想,司徒生在他們剛離開,便追了上去。


    大平鎮一路向東,不出二十日便可到達枯禪寺。韓嘯月剛出大平鎮,便被司徒生追了上來。


    “韓嘯月,別跑!”司徒生大喊一聲,輕身一躍跳到了韓嘯月的麵前。


    韓嘯月大吃一驚,未想過司徒生竟如此快的追上自己。龍嫣從腰間抽出銀河鐵環,擺出了一副防禦的姿勢。隨後而來的餘正梅和丁嶽嬋,正好把二人圍在了中央。四周來往的百姓也都停下了腳步,紛紛向幾人靠攏,好奇地張望著。


    “司徒生,果然還是被你發現了。”龍嫣說著,看了一眼餘正梅,“你今天還帶了幫手?”


    “哼!出爾反爾的家夥!”司徒生喝道,“我們的約定忘得一幹二淨了嗎?”


    丁嶽嬋眼見勢頭不對,趕忙說道:“公子,姑娘。司徒公子是害怕你們……”


    沒等她說完,龍嫣大笑道:“你口中的這位司徒公子,是怕我們跑了,不給他背黑鍋吧!”


    “什麽背黑鍋?我想這其中是有什麽誤會吧!”丁嶽嬋看看司徒生,又看看韓嘯月,見他們如仇家見麵一般,便覺得其中恐怕另有隱情。


    “妹妹,此事你不用插手。”餘正梅說著,抽出情緣寶劍。


    韓嘯月向丁嶽嬋一施禮道:“嶽嬋姑娘,感謝你的搭救。隻是,你的這兩位朋友並非善類,一直想置我們二人於死地。這一關是必須要過去的,姑娘還是請迴避吧!”


    丁嶽嬋見狀搖搖頭,慢慢走到了韓嘯月和龍嫣身邊道:“原來如此,你們不是朋友,而是敵人,對不對?”


    “妹妹,你……”餘正梅垂下手中寶劍道,“你快過來,你這是幹什麽?”


    丁嶽嬋盯著司徒生,上下打量道:“司徒公子,我說的沒錯吧?”


    司徒生點點頭,展開折扇道:“嶽嬋妹妹,我不是有意要蒙騙你。隻是,你並非局中之人,我實在不想將你攪入此局。既然已被你看破,還請你行個方便,不要插手吧!”


    “所以,你是在利用我?”丁嶽嬋說著,哼笑一聲,兩行眼淚便流了下來。她沒有想過,外表謙遜有禮的司徒生,竟是如此心機腹黑之人。


    “我……”司徒生被問得啞口無言。


    丁嶽嬋笑著,拔下頭頂靈蟬玉釵握在手中,釵尖抵住了自己的脖子。眾人見狀,大吃一驚。尤其是餘正梅,她萬沒想到,自己的妹妹會為了陌生人,甘願以性命相威脅。


    “妹妹,你這是要做什麽?”餘正梅大叫道。


    “姐姐,這二人是我所救,理應護其周全。今日,誰想要對他們不利,先要過我這關。”丁嶽嬋說著,看向司徒生,搖頭道,“司徒生,請你離開。”


    司徒生收起折扇道:“嶽嬋妹妹,你這又何苦?”


    “快點走!”丁嶽嬋大喊道。


    司徒生眼看她手中的玉釵慢慢刺入肉皮,心中萬分焦急。他既不想丁嶽嬋有何閃失,也不願就這樣放韓嘯月二人離開。情急之際,司徒生隻好想出下策。


    “嶽嬋妹妹,你應該睡一覺了。”司徒生自語著,將折扇收起,對準了丁嶽嬋的手臂。隻聽“嗖、嗖”兩聲,兩枚銀針從他的金折扇中飛速射出,正好插在了丁嶽嬋握著靈蟬玉釵的手上。“叮”的一聲,玉釵落下,丁嶽嬋的手也無力的垂下。


    “司徒生,你個奸賊!”說完,丁嶽嬋無力的摔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四妹!”餘正梅收起寶劍跑了上去,與韓嘯月等人合力將丁嶽嬋扶起。隻見她緊閉雙眼,渾身軟綿,已經沉沉的睡去。


    “司徒生!”餘正梅怒視司徒生,“你到底幹了什麽?”


    “你放心,嶽嬋妹妹隻是昏睡過去,並無大礙。你我現在正好除掉此二人。既然沒辦法利用,那我們就把他們毀掉吧!”司徒生說著,便準備動手。


    隻見餘正梅站起身,再次將寶劍抽出,劍鋒對準司徒生道:“混賬!對我妹妹下手,便是與我為敵!”


    “餘正梅!你要幹什麽?”司徒生大喝道,“嶽嬋妹妹隻是昏迷,我並未傷她!”


    “四妹拚死也要保此二人。若她醒來,這二人有何閃失,她又如何能原諒我?”


    司徒生歎口氣,猛然向餘正梅射出兩枚銀針,被餘正梅一一打飛。


    “司徒生,你竟然敢對我動手?”餘正梅喊道,“看劍!”話音剛落,情緣寶劍直衝司徒生麵門而來。司徒生用金折扇將劍鋒擋開,卻被飛起的一腳踹在了地上。


    “韓嘯月,將我妹妹扶迴客棧。若有閃失,我定不饒恕!”餘正梅甩給韓嘯月一句話,便又與司徒生戰在一處。司徒生不願與她戀戰,招招以防禦為主。眼見韓嘯月和龍嫣扶著丁嶽嬋向客棧方向走去,心中開始有些焦躁。餘正梅並不想傷他,也隻是在拖延,為韓嘯月贏得時間。


    “不好,可不能讓他逃脫!”司徒生想著,心生一計,突然迎著餘正梅的劍衝了上去。餘正梅沒有及時收住,一劍便將司徒生的手臂割傷。司徒生此舉,意在轉移餘正梅的注意。果然,見刺傷了他,餘正梅突然停了下來。就在這空歇期間,司徒生一個箭步繞開她,使出一招“手到擒來”,將手中金折扇甩了出去。


    “不好!”餘正梅大叫道,“韓嘯月小心!”


    韓嘯月聞聲迴頭觀看,隻見折扇向自己的方向飛來,根本來不及躲閃。就在他意識到自己可能一命嗚唿的時候,突然腳下一滑,向前摔了過去。一個“嘴啃泥”摔倒在地,金折扇從頭頂“唿”的一聲飛了過去。


    “嶽嬋姑娘的裙擺……她又救了我一命!”韓嘯月看著丁嶽嬋裙擺上自己的腳印,心中暗想道。


    “笨蛋,快起來!”龍嫣大喊道,韓嘯月這才慌慌張張的爬起來繼續跑。


    折扇迴到司徒生的手裏,餘正梅已然再次擋住了他。


    “餘正梅,你到底要幹什麽!”司徒生圓睜雙眼,瞪著餘正梅道。


    餘正梅手中劍鋒一指道:“韓嘯月看上去比你更令人值得信任,四妹在你身邊,我定然不能安心。”


    “所以,你就放走了他們?”


    “與其讓四妹跟著我冒險,不如隨他們而去更踏實!”餘正梅說著,向前走近一步道,“司徒生,如果你要攔下他們,先過我這關吧!”


    眼看韓嘯月等人慢慢消失在人群中,司徒生慢慢垂下了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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