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嫣和趙陌用計救下韓嘯月,龍九奇襲宋軍軍營,放火燒掉了宋軍大半糧草大勝而歸。蜀軍士氣大振,韓濤特意擺下酒席為眾人接風洗塵。酒席宴上,趙陌向韓嘯月頻露愛意,大有要將其帶迴宋國做駙馬之意。讓向來以國事為重的韓濤,甚為不滿。


    “殿下,不是韓某絕情。隻是這大是大非麵前,韓某必須如此!”說罷,將酒杯重重的擲在了桌案上,“怎麽樣,殿下如何決斷呢?”酒席宴不歡而散,隻留下了韓濤父子、趙陌和龍嫣。


    龍九離席,卻見女兒龍嫣還坐在當場,便說道:“嫣兒,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龍嫣並未看他,隻緊鎖眉頭說了兩個字:“不走!”說著,端起桌上酒杯,一飲而盡。龍九緊走幾步到她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嫣兒,此為韓將軍家事,你留在此作甚?”說著,將她手中酒杯奪下,擲在一旁。


    “不走!”龍嫣說著站起身來,甩開了龍九的手道,“我倒要看看,韓嘯月會做何選擇!”


    “你!”龍九氣的一甩衣袖道,“少將軍作何選擇,與你有何相幹?不要在此添亂,快跟爹迴去!”說著,又去拉她。“我不走!”龍嫣大喊一聲,站起身來道,“爹!人說‘知女莫若父’,父親不懂我的心思嗎?”話音剛落,沒等龍九應答,趙陌卻氣的站起身喊道:“龍嫣,你什麽意思?你是要跟本宮搶駙馬嗎?”


    龍嫣冷笑一聲,轉過身看著趙陌道:“跟你搶駙馬?分明是你直接插足了吧!我與嘯月雖幾麵之緣,但早已心意相通。按照正常的發展,我們二人才是天造地設。事到如今,不如將此事挑明吧!我龍嫣做人做事直來直去,學不會你們王公貴族玩弄心機的那一套!如若不信,你且看他身上是否隨身攜帶了我的絲絹麵紗便知!”


    眾人目光看向韓嘯月。韓嘯月臉色一紅道:“是……沒錯。”說著,從懷中掏出龍嫣的絲絹麵紗道,“我將此麵紗放在貼身之處,宋軍未曾發現……此麵紗是我與嫣兒……”


    韓嘯月話還沒說完,趙陌一把便搶了過來,走到龍嫣麵前,遞了過去,說道:“嫣兒姑娘,你誤會本宮了。本宮並非心機之人,嫣兒姑娘不要多心。現在嘯月哥哥將此麵紗還給你,是不是就算兩清了?”龍嫣看著她手中的麵紗,輕笑一聲道:“還給我?”說著,看向韓嘯月道,“韓嘯月,你真的要將此麵紗還給我?”


    韓嘯月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得麵紅耳赤起來。趙陌迴頭看向他,撒嬌似的說道:“嘯月哥哥,此物原本是嫣兒姑娘的,你難道還要一直霸占著不給麽?不都說‘君子不奪人所愛’嗎?”龍嫣一把抓過趙陌手中的麵紗,舉在手中,看著韓嘯月道:“韓嘯月,是要把它還給我嗎?我要聽到你親口迴答。”


    “嫣兒姑娘,時候不早了。嘯月哥哥可能是……”


    未等趙陌說完,龍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牙縫之中隱約擠出了兩個字:“閉嘴!”


    眼見著一切,韓濤早已抑製不住憤怒。“啪”的一聲,拍案而起道:“荒唐!婚愛之事,豈容兒戲?一塊麵紗而已!況且國難當頭,又怎能因為兒女之情而荒廢?”說著,一指門口道,“出去!統統給我出去!”眾人見韓濤已然發火,便都不敢做聲。龍九一施禮道:“韓將軍,草民管教不嚴,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韓濤強壓怒火,迴禮道:“龍寨主,此事全因犬子而起,與嫣兒姑娘無關。時候不早了,龍寨主不如就留宿一宿吧!”龍九擺擺手道:“今日離開青雲寨時間太久,需要迴去處理些事務,就不留宿了。告辭!”說罷,龍九上前拉住龍嫣,強拉硬拽般將她拉了出去。隻是龍嫣尚不甘心,眼睛一直望向低頭不語的韓嘯月,獨自濕紅了眼圈。


    韓濤看了一眼趙陌,吩咐侍從道:“來人,陪大宋國公主去正房休息!”趙陌搖搖頭剛要再說些什麽,韓濤喝道:“公主殿下!有事明日再議吧!”趙陌見狀,便不再說話,隨著侍從默默離開。


    席間隻剩下自己和兒子韓嘯月。韓濤走下台階,來到韓嘯月的麵前。未等他多言,反手就是一記耳光。“啪”的一聲,韓嘯月一個趔趄,隨即跪在地上。心中盤算著,父親應該是要實行家法了。


    韓門家法甚為嚴苛。由於都是武將出身,一旦動用家法,常人根本難以招架。韓嘯月上一次遭受家法伺候還是在八年前。那時因為淘氣,擅自點燃狼煙,引得朝廷險些調動大軍。父親用三丈藤條,打的臀股皮開肉綻,險險成了殘疾。幸虧眾將解勸,父親才手下留情。因為傷情過重,皇帝親派禦醫醫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沒有留下後遺症狀。自打那時,韓嘯月便養成了謹慎、小心的性格,從不敢越雷池半步。沒想到,今天會因為這兩個女子而再次遭受家法的懲治。


    韓嘯月心中暗自想道:“看來,這次父親的怒火更勝從前,估計免不了一頓臀股之苦了!”心中更是萬念俱灰,等待著雨點般的藤條落下。然而,韓濤卻並未動手。隻是在原地站著,喘著粗氣。韓嘯月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並不敢抬頭去看他,隻是低頭不語。父子二人就這樣,整整僵持了一柱香的時間。韓濤長歎一聲,拍了拍韓嘯月的肩膀道:“我兒嘯月,快起來坐下!”


    韓嘯月心中如釋重負。看來,這一頓打算是躲了過去。但是卻不敢怠慢,小心站立起來,迴到原位坐下。韓濤在他身邊坐下道:“嘯月,你今年多大了?”


    “孩兒今年二十一歲。”韓濤點點頭,繼續說道:“看來,是為父的錯。沒想到,一轉眼間你便長大成人,到了婚娶的年紀。”韓嘯月被這一說,羞澀道:“父親,我……”韓濤笑了笑道:“方才冷靜了一陣,這才想道,我兒已成年。想當年,為父也是你這個年紀娶了你娘。”說著,韓濤的眼睛望向明月,語氣也變得柔和了起來,“要不是那個人,你娘一定也可以等到你成婚的一天……”


    韓嘯月拉住韓濤的手臂道:“父親,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久,您還記得那個人?”


    “那是自然。殺妻之仇不報,你娘在天之靈不安。”說著,韓濤拍拍韓嘯月的肩道:“不過,要記住。你曾經答應過為父,無論此仇能否得報,你都不應該再尋複仇之事。事情到你這一代,便是終結。”韓嘯月點點頭道:“父親,我牢記於心。”


    “嗯,好孩子!”韓濤說著,一指門外道,“那麽,這兩個姑娘,不知我兒更中意哪一個?”韓嘯月停頓了片刻,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抉擇。的確,同樣都是芙蓉般的年紀和樣貌,同樣都是一見生情。任憑現在如何做選擇,難保將來不會後悔。既然父親問起來,如果唐突迴答“都喜歡”或是“都不喜歡”,難免會顯得輕浮或是虛偽。韓濤明白,自己的兒子一表人才,而且為人正直,難保不會招來桃色。但是家風嚴苛,決不允許自己的兒子成為一個多情、輕浮之人。


    “嘯月,為父與你講來。”說著,韓濤站起身。韓嘯月見狀,也跟著站起身。韓濤一邊踱步,一邊說道,“嘯月,為父希望你明白。宋蜀兩國正在交戰,敵國公主與你並非是不可能的事。你若與她聯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兩國修好。當然,你要明白,兩國修好的可能性是萬中無一。”說著,韓濤看了韓嘯月一眼,見他並未麵露難色,心中便猜出一二,繼續說道。


    “我韓氏一門忠烈,你也是將門之後,朝廷柱石。若按照慣例,你的婚事應有皇帝欽定。即便皇帝聽從你的選擇,想必從各國間觀瞻來看,迎娶山賊土匪女兒也是難上加難。當然,你若與龍嫣聯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得勝還朝,為父親自上書為青雲寨正名。屆時,青雲寨摘掉盜匪的名目,你二人自然可以在一起。”


    “父親的意思是,隻要戰爭勝利,我便可以迎娶嫣兒?”從韓嘯月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似乎他更中意第二種選擇。韓濤看出此意,便哈哈笑道:“嘯月,看來,你對龍嫣姑娘更中意一些。”韓嘯月頓了頓,點點頭道:“全聽父親所言。”韓濤點點頭道:“嘯月,此事先不要聲張。此戰勝負難料,為父也隻是為你做了最好的打算。”


    “那最壞的打算呢?”


    韓濤笑道:“嘯月,你是我韓濤的兒子,更應該牢記一點——為國效力才是你我第一要務!關鍵時刻,你我的生命都要獻於朝廷!”韓嘯月點頭稱是。


    韓濤滿意地點點頭,將韓嘯月送迴房休息。看看時辰,已近亥時,卻毫無困意。慢慢地,便自己一人走到了齊元振的靈堂。兩旁守靈的人已經靠在牆邊睡去,十幾根白色蠟燭在桌案上整齊碼放,小火苗跳得正歡。


    靈位之前,擺放的正是齊元振的棺槨。棺槨前橫向擺放著三個蒲團,是以來賓跪拜之用。現在正值深夜,無人來拜。況且齊元振身亡已經三四日,早已再無拜祭之人。索性,便坐在了蒲團上。撫摸著齊元振的棺槨,韓濤不僅啞然一笑,壓低了聲音,生怕打擾到守靈人。


    “齊大人。別來無恙啊?”說完,韓濤更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告訴你個好消息,龍九燒了宋軍糧草,恐怕他們難以支撐十日了。若不出意外,他們不日就會退兵。”說著,韓濤從火盆邊捧起一疊紙錢,扔到爐中繼續說道。


    “不知不覺間,吾兒嘯月已然到了成婚的年紀。”說著,看了一眼在旁正在睡覺的齊元振的兒子,笑道,“還是令郎省心不少,免去了我這些麻煩事。”韓濤說著說著,便將韓嘯月感情之事與他敘述了一番。言語之間,不時露出為難之意。


    “齊大人。你覺得,我此行為是否正確?”韓濤說著,將最後一疊紙錢投入火盆之中。話音剛落,隻覺身後有人出沒。一陣陰風吹過,蠟燭的火焰便猛烈晃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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