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濤安頓好城中的布防,率領一支輕騎直奔宋軍主力而來。因為手握韓濤之子韓嘯月這張牌,宋軍隻派出一員小將,企圖通過威脅韓濤殺死韓嘯月的方式讓他屈服。卻不成想,韓濤不僅沒有理會,反而拉弓搭箭,瞄準了小將和囚籠中人。


    韓濤大叫一句“多說無益”,隻聽沉悶的一聲弓弦響,兩隻箭飛速射了出去。趙準在陣中聽得仔細,也看的十分真切,不由得自語道:“不好!這韓濤真的是要大義滅親了!”話音未落,隻聽“噗”的兩聲,一支箭正中宋軍小將麵門,另一箭直插入囚籠中人的喉嚨。兩個人頓時口鼻冒血,雙雙斃命。趙準見狀,跺著腳道:“好狠毒的韓濤,分毫不念父子情分!”


    韓濤射殺二人,宋軍駭然。宋軍早已做好兵不血刃接管江源城的計劃,卻根本沒有做好戰鬥準備。就在此時,韓濤手中金背刀一揮,大喊道:“進攻時機已到!隨我殺啊!”一聲令下,數百戰馬傾巢而動,直撲宋軍。宋軍將士還未反應及時,戰刀便已到了麵前。片刻之功,數十顆人頭已滾滾而落。趙準見韓濤軍氣勢如虹,便未敢戀戰,命全軍後隊變前隊,向後敗退。韓濤一口氣殺出五裏開外,砍殺宋軍近千人,宋軍自相踩踏死傷者也有兩三千人之眾。宋軍退去,留下一地屍體。


    韓濤不敢孤軍深入,便停下了馬蹄。身邊小將上前道:“韓將軍,前方不足五裏便是宋軍主營,不如趁他兵敗之際,殺他個大敗!”韓濤望著宋軍遠去的背影,哼笑一聲道:“我們這一去,雖然能多殺他幾人,但我們恐怕很難脫身。”小將不解道:“將軍何以見得呢?”


    韓濤一指遠處道煙塵道:“你們注意看,宋軍潰敗並非全無章法,而是井然有序。雖然先頭部隊偶有踩踏發生,但是後方部隊卻後退的十分得法。經此一戰,幾日之內宋軍不會再來侵擾。我們就此可以作為休整,以逸待勞。再有兩次潰敗,無需全殲,敵軍即可退兵。”


    眾將士點頭應著,心中更是欽佩有加。此時,從江源城方向飛來一騎兵,在韓濤身邊勒馬說道:“韓將軍,經查驗,籠中之人並韓嘯月將軍。”聽聞此消息,韓濤心中似獲新生一般,瞬時寬慰了許多。方才兩支箭射出的一瞬間,自己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孤獨。雖然心情激動,但是臉上卻未帶出悲喜之情,隻是簡單“嗯”了一句,便帶隊迴到城中。“宋軍不敢用真的韓嘯月,那就證明他還有可以被利用的地方,可以暫時保住性命。既然死的不是我的兒子,那就是天命讓我去救他!”韓濤想著,調轉馬頭返迴江源城。


    青雲寨已然帶領五千援軍馳援江源城,龍九帶著盛有懷和李一正正在城門外等待。見韓濤得勝歸來,眾人紛紛下馬施禮道:“韓將軍旗開得勝,可喜可賀啊!”韓濤也趕忙下馬,迴禮道:“全仗三軍用命,龍寨主支援,方才讓我對後方沒有憂慮。”


    龍九點頭道:“不過,聞聽韓將軍為了大義射殺貴公子。好在並非貴公子本人,否則就太遺憾了!”韓濤自然心中暗喜,伸手道:“城外不是說話之地,快進城吧,請!”說著話,龍九等人隨韓濤進入城中,來到了齊府門前。


    龍九看了看門上的匾額,突然站住了腳。韓濤見狀笑道:“龍寨主,怎麽......”龍九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不怕韓將軍笑話,龍某從未想過可以踏入官府衙門半步......”韓濤聽罷,拍拍龍九肩膀道:“龍寨主,我們同為報效國家,今後自當隨意出入!請吧!”龍九點頭應著,邁步進來。


    韓濤走在前麵,邊走邊道:“實不相瞞。自從齊大人遇害後,韓某便住到了齊府之中。董將軍在城中威望頗高,無奈身負重傷。韓某每日在此除了處理一些軍務,日常事務也全部接管。”說著,幾人走入大堂,分賓主落座。韓濤吩咐下人沏茶繼續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才深深的感覺到了,身為一地父母官,是如何的不易。”


    茶水遞到麵前,龍九輕輕放在桌案上說道:“龍某素日與齊大人水火不容,也著實讓齊大人傷了些頭腦。不過,私底下來說,我還是十分敬重齊大人的。同樣是想為此地百姓做些事情,隻是我們走了不同的道路,也不必去強分對錯。”


    韓濤點點頭道:“尤其是到了這般關頭,龍寨主的立場之堅定,讓我倍感欣慰。”龍九喝下一口茶道:“隻是不知齊大人靈堂設在何處?龍某未能在他生前禮敬於他,十分遺憾。”韓濤點點頭道:“難得寨主有意,那就隨韓某前去拜謁一番吧!”說罷,站起身將龍九等人引入齊元振的靈堂。


    靈堂布置莊嚴肅穆,簡潔大方。齊元振家人在此守靈,見人來拜,便一一迴禮。龍九等人素日雖與齊元振交往不多,但是心中神交已久。還未等到與齊元振共飲慶功酒,卻已經陰陽兩隔,實在令人唏噓。龍九更是深覺,江源城少了一位體貼百姓的好官。將來戰事一過,新來的太守能否造福百姓,實在是個未知。


    拜謁過後,幾人退出靈堂。韓濤看了看龍九身邊,卻未發現龍九之女,便問道:“不知令愛現在何處?怎麽沒見她隨你前來呢?”龍九歎了口氣道:“唉!讓將軍笑話了。我那個不沉不住氣的女兒,竟趁我不注意,留下一張字條便溜走了。字條中所說,是為了去營救貴公子。”


    韓濤聽罷驚道:“哦?那寨主為何如此淡定?宋營可並非一般營盤,隨意出入不得!寨主就如此放心讓她隻身前往嗎?”龍九搖搖頭道:“待我發現之時,將軍已經派人來請救兵。大局為重,我便沒有理會。”


    韓濤思索片刻道:“恐怕事有不妥。若為了犬子傷了令愛,可叫韓某如何吃罪得起?”龍九擺手道:“將軍,我這個女兒性格頑劣,自己認準的事情是不會輕易被人動搖。可見得,這次嫣兒是對令公子動了心,我這個當父親的根本攔不住。她想去,便去吧!”龍九怎會真的不在意?隻是此刻韓濤是官,自己是民,又如何能做到絕對的平等呢?


    韓濤聽罷,當即擺擺手,吩咐士兵道:“來人,點齊五千騎兵,隨我火速前往宋軍大營!”龍九聽罷,趕忙阻攔道:“韓將軍,小女不值得將軍冒此風險啊!”韓濤搖搖頭道:“龍寨主,韓某心意已決。此番定要將兩個孩子平安帶迴!”


    韓濤大軍直奔宋軍大營的方向,龍嫣此刻已經身在宋營附近。見營中防守鬆弛,絲毫不見大軍駐紮的痕跡。此時,敗退的宋軍還正在迴來的路上。“糟糕!這裏的營帳少說也得有上千座,韓嘯月到底是被關在何處了?”龍嫣在營外細細觀察著,卻絲毫看不出任何有韓嘯月被關押的蹤跡。


    趙準出發時,營中隻留下了萬把人看守,而大部分的士卒則在營中枕戈而眠,隨時等候軍令。剩餘的是些巡營的士兵,在營中穿梭,人數比以往少了不少。容不得多想,龍嫣在夜色的庇護之下,一襲黑衣闖入營中。她便專門挑一些稍大的營帳逐一查看,終於順利闖入了一座囚帳。


    “這帳中多得是關押犯人的囚籠,想必韓嘯月也應該在這裏吧!”想到這裏,龍嫣便開始輕聲唿喚著他的名字。“韓嘯月!韓嘯月!”龍嫣低聲叫著,在黑暗中摸索。片刻之後,龍嫣感覺不遠處似有異動,似有人在輕聲呻吟,也有肢體撞動囚籠的聲音。


    “莫非發出響動之人是韓嘯月?”龍嫣想著,向著響動的方向跑了過去,果然看見一個碩大的囚籠之中,有個黑影被縛住了手腳,蒙住了口目。龍嫣當即從腰中取下雙環,用力砸向籠子上掛著的一把大鎖,三下兩下便砸開了囚籠。


    “韓嘯月,別怕,我是龍嫣!我這就把你救出去!”說罷,扛起籠中黑影就向外狂奔。肩上的黑影一開始似乎還在反抗,但片刻後便安靜了下來。龍嫣直將黑影扛著跑出了二三裏,見身後無人追趕,便停了下來。此刻,她才突然意識到,身上之人似乎有奇香襲來,應該是一種十分名貴的脂粉。而且此人重量不大,更不似一個精壯男子。


    “莫非我救錯了人?”龍嫣心中想著,將身上之人卸了下來。龍嫣上下打量著,試探道:“韓嘯月,沒想到你還挺輕的……”話音剛落,龍嫣便看到,月光之下救下來的竟是一女子,正是趙陌。隻見趙陌一身綾羅綢緞,被蒙住了口目,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龍嫣慢慢走了上去,伸手解下了蒙著她口目的絲帶。卻見她的大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看,倒看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龍嫣開口問道:“這位姑娘,你是何人?”趙陌上下打量著她,見身手打扮,定是江湖人士,心中便多了幾分警覺,隻淡淡道:“本……我是宋營的一個囚犯……”


    見她吞吞吐吐,龍嫣便有些懷疑,扯了扯她身上的綢緞說道:“囚犯?宋國如此富饒,給囚犯也穿了一身綢緞麽?”趙陌偷眼看到龍嫣身上的兩隻爍爍放光的鐵環,心中不由得有些生怕,說道:“我本不是囚犯,是被宋軍抓了來。”說著,趕忙一鞠躬道,“感謝姑娘相救!後會有期!”說罷,轉身就要走。


    “想要去救韓嘯月,卻救了一個身份可疑的女子。絕不能讓她逃了去!”想到這裏,龍嫣伸手叫住了她:“我看,恐怕不是被抓來這麽簡單吧!”龍嫣說著,雙手摸向了腰間的雙環。趙陌迴身看去,見她雙手已然摸到了兵器,低聲暗道:“姑娘,你這是要動武嗎?本姑娘可手無寸鐵,欺負我這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就不怕江湖人笑話嗎?”


    龍嫣聽罷,哈哈大笑道:“江湖人?我在江湖上可沒這一號!”說著,掏出雙環,一個箭步上前抵在了趙陌的勃頸處繼續道,“我來問你,有一個蜀國被綁來的小將軍,你告訴我他在何處,我便饒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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